山楂糕酸酸甜甜的,無論是切成小塊放進嘴裏,細細感受那股酸甜的滋味,亦或弄成薄片,疊好之後一層層撕下,又或者卷成小筒,想象力豐富的小孩總能找到法子的。


    木槿正是瞧上這點,打算做一大塊山楂糕備著,這樣日後用完膳給上那麽一些,總不至於積食難受。


    廚房裏,昨日買好的山楂顏色正極了,顆顆飽滿圓潤,看著就討喜。


    木槿將其洗淨後切下果肉來,涼水放入鍋中,煮上一刻鍾後撈出,攪打成泥。攪打的過程最是費力不過,直到小臂有些酸痛,這才停下手來。仔細一碾,手感順滑便算成功。


    將做好的山楂泥放入鍋中,再加入足夠的糖,減小火勢慢慢翻炒。隨著時間的推移,糖與山楂逐漸融為一體,山楂還是十分順滑的狀態。待一刻鍾過去,原本順滑的山楂泥逐漸粘稠,繼續翻動,直到山楂泥徹底失去流動性,才算徹底好了。


    經過炒製的泥被放在四四方方的碗裏壓實,再將表麵仔細抹平,蓋好於陰涼處放著便是。


    酸甜的氣息總是最能吸引人的了,對此小孩們更是沒什麽抵抗力,若是再加上嘴饞這一點,那可是一抓一個準。睡得晚的小團子就跟隻兔子似的,被胡蘿卜吊著迷迷糊糊地來到了廚房,那眼睛好不容易掙紮著睜開了一半,緊接著又閉上了,真是讓人忍俊不禁。


    “嫂嫂!”被木槿揉搓了兩下的糯米團獲得了短暫的清醒,喚了一聲。


    “團子乖,糕糕還沒好,我們再睡會,醒來再吃餃子和糕糕好嗎?”本就迷糊的小孩一聽,都沒聽全,腦子裏反複回蕩著“糕糕、沒好”這四個大字,就任由自己甜甜地睡了過去。


    木槿把人抱回了自己床上,軟乎乎的小娃娃抱著,溫和的日光曬著,也就這麽睡了過去。


    不遠處的青雲書院裏,學子們可就過得不怎麽安逸了。


    為了檢驗學習成果,書院曆來就有小測製度,時間不定。出卷之人由山長采取抽簽製決定,而排名靠前者由書院出麵給予獎勵,每次獎勵不一。弋?


    距離上一次小測已經過去了有一段時日了,前些日子也沒什麽風聲,因此今日一來都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就連一開始氣勢洶洶想找某人算賬的宋梓儀,此刻都跟霜打的茄子似的,焉了。


    夫子坐在上首,本隻是打算把考卷拿起粗看一眼,卻過了許久都未放下。這風格,越看越像他那位老友的,也好,挫挫這群孩子們的銳氣,也是百利而無一害的。


    上方的夫子倒是心情不錯,其餘人臉上的表情可就沒那麽愉悅了。有眉頭緊皺的,此類通常還伴隨著無聲歎息。也有緊盯一處沒有動作的,腦子裏循環往複地想著僅存的知識,好像沾點邊,可就是答不上來。當然那種有下筆如有神助的也是存在的,隻不過寥寥無幾就是了。


    不管眾人願或不願,學堂裏的香最終還是燃盡了。


    讓人收了考卷,夫子也未多待,拿起便出了門找其餘人一起批卷去了。


    “溫兄,經義那倒數第二題,你是如何答得?”有人心中沒了把握,又見溫鴻闌滿麵春風之色,試探著開口問詢。


    “去去去,這剛寫完,何必要自尋煩惱,讓人開心兩日不好嗎?”這說話之人麵上煩悶,想來是筆力不佳,未能交上個好答卷,這才不愉。


    “秦兄你還有心思在這貧,不若趕緊想想怎麽過家中父親大人那一關才好!”


    學堂裏有些吵鬧,不過隔壁情況也差不多,夫子又都不在,也無人說他們什麽,這早已是每次小測完的常態了。


    說笑歸說笑,真論起來眾人關係還是不錯的,特別是自那次分肉夾饃事件之後,溫鴻闌所在學堂的氣氛,比從前還要好上不少,也是書院裏其他學子豔羨的對象了。這不,剛調侃完又互相安慰起來,一點火星味都沒有。


    隻是這話題聊著聊著,逐漸走偏了些。


    “你們看我今日,可與往日有什麽不同嗎?”發問之人一臉期待地看著好友,腰身不自覺地挺了挺,等著對方慧眼識珠。


    “子墨你……你今日話變多了些!”友人磨搓著下巴,一臉了然。


    “你再看!”


    “比往日更疲累了些?這眼下都青黑了……”


    “……”關子墨重重地歎了口氣,他這好友簡直是朽木轉世了,這點眼力見都沒有。


    兩人這一來一回,倒是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眾人來了興致,你一言我一語的猜著,卻始終沒能得個正解。


    “子墨兄你這腰帶上的穗子,怎麽好像從未見過?”


    剛剛還越發顯得臉黑的關子墨,臉色立馬變了個樣,說句白裏透紅也不為過。


    “咳咳,你說這個,也不是什麽稀罕的物件,不過是內子辛苦了一月,方繡得這麽個荷包。這不,昨兒剛繡好就巴巴地給了我,還非讓我戴上,否則她耍起性子來,真不好哄。”


    “……”那還真是遺憾呢。


    “秦兄,你剛剛說什麽來著?最後一道題?那是這麽解得沒錯了吧!”


    安靜了一瞬後,學堂裏又恢複了原來的吵鬧,三兩成群,留下關子墨一人形單影隻的。


    話說到一半的人有些不甘,在學堂內一掃,盯上了四周同樣安靜的溫鴻闌。他興致勃勃地走了過去,別人不懂,溫兄一定會理解自己的!


    第30章 荷包  這荷包與子墨兄,甚是相配!……


    “這卷已然交了,溫兄你還手不釋卷,真是讓我等佩服。”


    溫鴻闌見來人一臉笑意,手上動作一頓,剛沾了墨的筆就被放在了一旁。


    “子墨可有事?”


    關子墨細細打量了他一番,氣色上佳,語氣也算得上溫和,這才將荷包給掏了出來,遞到他跟前。


    “也無甚大事,就是聽聞溫兄與嫂夫人夫妻二人琴瑟和鳴,想問問這相處之道。溫兄你看看,這荷包樣式也不精巧,無非是勝在心意,哎。”


    “你說若就這一個也就罷了,可內弋?子說她技藝不佳,要多加練習,但我又如何舍得她這般辛勞。退一步說,真讓她繡起六、七個來,我每日一換又算什麽樣子。”


    “子墨兄……”


    “說起來我好像從未見溫兄你配過荷包,可是嫂夫人不願?溫兄你也莫惱,就連我嶽父大人都沒能有這待遇呢,聽我嶽母說,我娘子未出閣時那女工是怎麽也不碰的,想來像鴻闌你這樣沒能有荷包的才是常態。”


    溫鴻闌這話剛開個頭,就被人給截了。對方臉上一直帶著笑不說,還親切地拍了拍他的肩,一副你要體諒的模樣。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可溫鴻闌卻覺得自己手好像有點癢。


    關子墨終是說了個痛快,也沒發覺學堂裏早已安靜了好一會了。雖說大家默契地閉了嘴,給了某人充分的發揮空間,可那眼神之間的交談,可真是火熱。


    占據著絕佳觀賞位的宋梓儀首先發言:嘖嘖,子墨兄真是勇氣可嘉,佩服佩服!沒想到鴻闌他也有吃癟的一日,真是風水輪流轉啊。


    看客二號秦函緊跟其上,與各同窗都交換了個眼神:子墨兄說的有理,以後他的那份吃食,我們平分?


    其餘眾人:真是再讚同不過了!


    正當眾人已經將多的那份吃食的歸屬權分配好時,心情甚好的關子墨又在萬眾矚目下開口了:


    “溫兄你怎麽開始抄書了,可是因為嫂夫人之事心情不好?那也沒必要抄書呀!我都說了,這荷包呀,溫兄不必介懷,實在不行咱可以自己買一個不是?誒溫兄你倒是給我出出主意,我該怎麽委婉地告訴內子,不許她再繡了呢?這直說吧,到頭來要哄要抱的,苦的還不是我!”


    溫鴻闌揚起一抹笑,轉過身來正對著他。


    “子墨兄,你這荷包上繡得可是鴨子?倒是極為可愛,這樣式也巧妙,與子墨兄甚是般配。”


    “咳咳!”


    支棱著耳朵圍觀的眾人聽到這麽一句,頓時就有些憋不住笑了,又不想破壞氣氛,隻好用其他聲響掩飾。故此學堂裏刹那間響起一片咳嗽來,倒是讓人有些生疑,莫不是患了什麽大病不成?


    “溫兄學問一道上真是沒得什麽好挑的,但這眼神就……溫兄怕不是昨日未曾睡好迷糊了,這明明是一對生死不棄的鴛鴦。”


    “是我眼拙了,這荷包繡得可愛,上麵的圖案又與子墨兄你氣質相符,我這才認錯了,還請見諒才是。”


    溫鴻闌一邊說著,一邊朝對麵之人拱了拱手,以表歉意。


    關子墨聽他道歉,又誇了荷包,便也不想追究下去,可這話他怎麽聽著有些許的不對勁呢?算了,他既然誇了,我若不回兩句,豈不是顯得我小氣?


    抱著這樣的想法,關子墨又打量了對方一眼,看著溫鴻闌與往日不一樣的穿著,心裏有了主意。


    “溫兄言重了,不過溫兄這衣衫,好像與往日的有些差別,倒是很襯你。”


    關子墨這一句話讓眾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溫鴻闌這,還未來得及細瞧,有心人就已經發現了端倪。


    去溫家做過客的諸人相互對視一眼:你們覺不覺得,溫兄現在這個表情,好像在哪見過?


    關子墨自是不知身後眾人的想法的,隻覺得在他說完這句話後,周圍的氣溫似乎略高了些?許是時辰不同的緣故吧。


    “子墨兄眼光極佳,這身青衫是內人挑的,扣子也是她親手替我扣上的,說很襯我,看來她這句話不是誆我的。”溫鴻闌正說著,腦子裏又浮現出了自家小嬌嬌那羞澀的模樣,笑意又濃了幾分。也不知槿兒此刻在做什麽,這還有好幾個時辰才能見到,真真是有些難捱了。


    “……”聽到這番解釋,剛剛還能言善道的人覺得自己突然被掐了喉嚨,不知道說什麽才好。


    “至於抄書,昨日夫子有事相詢,許久未歸。內子心中不安,帶著晚膳來尋,夫子責我處事不周,罰了幾遍罷了。”


    “……”喉嚨好像更堵了。


    “晚膳?今日還有嗎?”


    捕捉到關鍵信息的眾人也不裝了,一擁而上,將溫鴻闌團團圍住才罷休,關子墨一個不留神,就被擠到了最外層。


    同樣慢了一步的穆雲看到他呆愣的樣子,有些不忍,輕聲安慰了一句。


    “子墨兄莫傷心,哪怕你還在最裏層,這吃食怕也輪不上你了!既然這樣,在裏麵還是外麵又有什麽關係呢?”


    穆雲拍了拍對方的肩,又將手放了下來,今日也是日行一善的一天,甚好甚好!


    外層的兩人相處融洽,裏頭又是另一番光景了。


    “鴻闌,你昨日問我的那句詞我已經想起來了,咳!我呢,大人有大量,也就不追究什麽了,但是下次嫂夫人來送晚膳,是不是得分為兄一點,聊表心意?”


    “宋兄,你這就不對了,憑什麽一句詞就能讓溫兄分你一份?溫兄,我雖學問不及你,但若有能幫到的,你盡管問,我必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


    眼看眾人又要吵了起來,卻被中間那人一句話給澆滅了。


    “因著府中廚子回鄉,昨兒個的晚膳是於夫子一同用的,內子見夫子喜歡,便說每日也給夫子帶一份來,諸兄這是……”


    “沒有沒有,為兄怎麽會想動夫子的晚膳呢,就怕其他人……”宋梓儀趕忙擺手自證清白,那手速快得,都要有虛影了。


    “宋兄,這可不帶信口胡謅的!”


    眾人互相打趣了一番之後便散了,至於這心裏怎麽想,那可就沒人知道了。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間就到了散學之際。


    第31章 守株待兔  再這麽看下去,夫君我…………


    往日這個時辰,最多一刻,學子們就大抵都走光了,可今日卻顯得有些不同尋常。


    眾人互相瞧了一眼,都有了數,可能是為了讓氣氛不那麽安靜,不約而同地閑聊起來。


    “宋兄,你怎麽還不回家?這小廝都在門口等了許久了。”


    宋梓儀沒理他,繼續翻了翻書,一臉嚴肅,還時不時地在上頭圈畫一番,認真極了。又過了一陣子,可能是被問煩了,這才開口回擊。


    “我這還有篇文章尚未讀完,不急。倒是秦函你,平日這個時候,都快到家了吧,怎得今日轉了性子?”


    “學了一天,腿有些發酸,這才想著歇上一歇。比不得宋兄你勤學好問,看這文章靠後程度,沒半把月來夫子絕對講不到,宋兄大才!”


    兩人就這麽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也沒什麽火氣,見對方不吃自己這一套便作罷了。


    隔壁偶爾有人經過,看到學堂裏竟是座無虛席,心中驚奇。怪不得他們學問比自己好上不少呢,原是這樣,我也該加倍努力才是。


    來人也不仔細想想,為何以前沒見到過這般景象,輕易地就有了論斷。至於書院裏怎麽漸漸有了溫鴻闌他們個個頭懸梁,錐刺股的傳聞,就都是後話了。


    到現在為止,距離散學已過了兩刻鍾了,眾學子能聊的也都聊完了,實在是憋不出什麽話來,對視一眼,軟了身子癱在桌上,彼此放過。


    溫鴻闌也沒管他們,隻專心進行他的抄書大業,隔座卻有人按奈不住,拿著不知從何處扯的一朵小花來,嘴裏還念叨著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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