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懷迫切的想要解釋,但看到曲瓷泛紅的眼眶,又頓時什麽話都說不出來了,隻能眼睜睜看著曲瓷離開。


    “怎麽了這是?”羅湘湘走過去,盯著慶懷:“你又說陸沈白什麽壞話惹到阿瓷了?”


    “……”


    “別用那種表情看著我,”羅湘湘揉了揉肚子,沒好氣道:“阿瓷脾氣很好的,隻有陸沈白是她的逆鱗,你要沒說陸沈白說什麽壞話,她不可能會這麽生氣。”


    慶懷把剛才的事重複了一遍,忿忿不平道:“我就是話趕話說到那裏了,誰想到,陸沈白一個大老爺們,竟然這麽小氣!”


    “小氣!”羅湘湘都被他氣消了:“慶懷,你可當個人吧!”


    “我怎麽就不當人了!我……”


    “你是不是到現在都沒搞明白,你說的是陸沈白,阿瓷為什麽會這麽生氣?”


    慶懷瞬間閉嘴了。


    羅湘湘見他還算識趣,這才耐著性子同他說:“你可知,你剛才那些話,不亞於是在拿刀捅陸沈白的心窩子,阿瓷之所以這麽生氣,是因為她覺得,那把刀是她遞給你的。”


    慶懷煩躁抓了抓頭發。


    他也知道,自己剛才話說得難聽了,但他又不是故意的,誰想到現在回弄成這樣。


    “算了!”慶懷撮了撮後槽牙,終是做了妥協:“大丈夫能屈能伸!就當是看在阿瓷的臉上,我去找陸沈白道歉。”


    可正要走,又被羅湘湘攔了下來:“你別去了。”


    “我怎麽又不能去了?”慶懷都要抓狂了:“喂,羅湘湘,你耍我啊!我……”


    羅湘湘打斷慶懷的話:“讓他們倆夫妻自己去解決,你別再插手了。”


    他們兩人之間有心結,經過慶懷這麽一鬧,陰差陽錯解開了也未可知。


    慶懷瞪著羅湘湘:“那我就什麽都不做?”


    “不,你現在需要做一件事。”


    “什麽?”


    “接受阿瓷已經和陸沈白成親了這個事實。”


    慶懷一聽這話,臉色驟然冷了下來,表情凶狠便要轉身走人。


    羅湘湘卻不放過他:“慶懷,你別再自欺欺人了,隻要是個人,都能看得出來,阿瓷和陸沈白是郎有情妾有意,無論他們以前有什麽誤會,以及因為什麽成親,隻要他們彼此喜歡,這些隔閡終有一日會消弭,你——”


    “我不!”慶懷打斷羅湘湘的話,惡聲惡氣道:“明明是我先遇到阿瓷了,明明是我。”


    “感情這種事,不是誰先遇到誰,便會跟誰在一起的問題,都到現在了,你還不懂麽?阿瓷和陸沈白之間,你插/不/進去,何必再……”


    羅湘湘話未說完,見慶懷油鹽不進的走了,一時也有些生氣,怒聲道:“不撞南牆不回頭,撞死你酸了!”


    說完,自己朝另外相反的方向去了。


    曲瓷並不知道,慶懷和羅湘湘之間的談話,她現在心裏亂糟糟的,從後院出來後,便朝府外走去。


    陸沈白立在馬車旁,正在同孟曇說話。


    曲瓷朝前走了幾步,想到剛才的事,又驀的停了下來。


    孟曇眼尖看到她,立刻喊了聲:“夫人。”


    陸沈白回身,便見曲瓷立在府門前,垂著腦袋,整個人有些心不在焉,聽到孟曇叫她,茫然抬眸,看了他一眼,才慢吞吞走過來,叫了聲:“沈白。”


    孟曇隱約察覺到兩人的氣氛不對,立刻識趣退到了一旁。


    陸沈白垂眸看著曲瓷,輕聲道:“我已讓畫眉去找葉君然了,你的事情辦完了麽?”


    他知道,曲瓷今日來,一是為了葉君然,二是給夫人小姐們看鋪子裏的新品。


    曲瓷點點頭。


    陸沈白又問:“那葉君然來,我們回府?”


    這話,他問的遲疑。


    曲瓷答的亦是遲疑:“嗯,回吧。”


    這話,上次被陸沈白親耳聽到過,可今日,慶懷再說出來時,曲瓷的感受與那天截然不同。


    那天,看到陸沈白時,她隻覺得心慌。


    可今日,再看到陸沈白時,她隻覺得好疼,心好疼。


    她不該用這種方式,來逼自己清醒的,她——


    “曲姐姐。”突如其來的男聲,打斷了曲瓷的思緒。


    她轉頭,就見穿著內侍服的葉君然,匆匆府門口過來,他臉上還帶著淤青,語氣都在發顫:“瓊枝說,公主把我賞給姐姐你了,這是不是,是不是……”


    “不是賞,我來帶你回家。”


    “曲姐姐,我,我……”話未說完,葉君然眼裏已浮起水光,他不想讓曲瓷看見,隻倉惶垂頭,肩膀卻在細微抖動著。


    陸沈白開口道:“有什麽話回府裏再細說吧。”


    晏蓉那人喜怒無常,雖然先前答應放了葉君然,但等會兒若是出來碰見,難保不會再出什麽幺蛾子。


    曲瓷點點頭,帶著葉君然上了馬車。


    來時,一路上曲瓷眉飛色舞說著自己的生意計劃,回程時,馬車裏多了個葉君然,卻反倒安靜下來了。


    葉君然小心覷了一眼對麵坐的兩個人,見他們都心事重重的模樣,又默默垂下了腦袋。


    馬車搖搖晃晃,不知怎麽的,曲瓷就想起來了,剛才在水榭裏,羅湘湘同她說的那些話。


    “你跟陸沈白,也不可能一輩子都這樣啊!”


    “你們是夫妻,難不成一輩子,不圓房,不生孩子啊!”


    ……


    她以前從沒考慮過這個問題的,可今天,突然兩次被問到這個話題,再加上經過慶懷那一鬧,曲瓷才恍然明白——


    她之所以從來沒考慮過這個問題,是因為成婚後,陸沈白察覺到了她的不安抗拒,從未逼過她,他一直在縱容她。


    唯獨隻有那一次。


    從欽州回來那夜,她對從前的事諱莫如深時,陸沈白同她說:“阿瓷,我們之間,縱然做不到舉案齊眉,也不該如此生分。”


    那是第一次,她在陸沈白臉上看到痛處,雖然一閃而過,但她看得真切。


    陸沈白被她的疏離傷到了。


    但最後,妥協的人卻依舊是他。


    他說:算了,日後還像從前那般相處,如何?”


    從他們成婚後,他對她千般縱容,可她卻在拿刀戳他的心哪。


    曲瓷閉了閉眼睛,隻覺得胸膛裏那顆心疼的厲害。


    “籲——”


    孟曇勒停馬車,在外麵道:“公子,夫人,回府了。”


    曲瓷睜開眼睛,恰逢陸沈白起身要往馬車下去,她幾乎是不假思索,便一把握住了他的手。


    “……”陸沈白怔了一下,問:“怎麽了?”


    “曲姐姐,你怎麽了?我瞧你臉色不大好?”葉君然也開口道。


    曲瓷搖了搖頭,握住陸沈白不肯撒手,隻道:“先下去。”


    三人相繼下了馬車,沒等陸沈白發話,曲瓷便道:“孟曇,你先帶葉公子去安置。”


    孟曇應了一聲,帶著葉君然先進府了。


    陸沈白垂眸,見曲瓷睫毛簌簌撲動,握著自己不肯撒手,怔了片刻,輕聲道:“剛才的事,我沒放在心上。”


    相同的話,聽了兩次,終究是疼的麻木了。


    而且,他也不忍看她這般如此。


    可他說完,曲瓷依舊垂著腦袋,握住他的手,微微顫抖著,陸沈白隻得又重複了一遍:“阿瓷,你不必如此,剛才的事,我真沒……”


    “陸沈白,我有話想問你。”曲瓷驀的抬頭,眼神驚疑不定,卻又帶著破釜沉舟的勇氣。


    之前,她困於過往,一直覺得,陸沈白對她好,對她百般縱容,一是因他們之前的情分,二是因為他愧疚,用她父兄安危交換,讓她做擋箭牌不用尚公主。


    但重回盛京後,這一係列事,卻讓曲瓷意識到了不對勁兒,心中不知何時,播了一顆疑竇,悄無聲息落地生根發芽。


    被晏蓉和慶懷今天一激,它突然就冒尖了


    。


    曲瓷抿了抿唇角,望著陸沈白,猶豫開口:“陸沈白,你是不是……”


    “剛好,我有件事,也想同阿瓷說。”


    兩人同時開口,但陸沈白卻搶了先。


    曲瓷頓住,怔怔看著陸沈白。


    “阿瓷,有句話,很久很久之前,我便想同你說了。”


    陸沈白眼神溫軟望著曲瓷,如是說。


    此時,他們兩人站的極近,近到曲瓷能清晰看見,陸沈白漆黑的眼珠上,全是她。


    陡然間,她胸膛裏像是闖進了一隻小兔子,那兔子蹦蹦跳跳的,攪得她無法思考,但不知怎麽的,曲瓷突然覺得,自己好像知道了,陸沈白要說什麽。


    他——


    “阿瓷,我——”


    陸沈白剛開口,便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打斷了。


    兩人齊齊回頭望去,長街上,一群官兵迅速朝陸家駛來,他們身上穿的是兵甲,這些人,是禁軍。


    曲瓷眼皮驟然一跳,立刻握緊陸沈白的手。


    “沒事,別怕。”陸沈白輕聲安撫著曲瓷,目光落在朝陸家逼近的官兵身上,眉心微微蹙起。


    縱然是陛下急召,也該是內侍來傳話,可今日卻是殿帥親帥親臨。


    陸沈白走神時,那群官兵已逼至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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