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惇笑著把聖旨雙手遞給他:“秦王請。”


    政事堂裏有四個丞相,章惇和韓忠彥支持官家的任命,蘇軾強烈反對任命秦王,徐績則持中立意見。章惇和蘇軾爭論了一上午,當場第好幾次絕交,這才憑借勢力更強,維護住官家這道命令沒被駁回。


    先生們齊聲道:“郎君且慢!”


    ……


    中宮的偏殿之中,距離小廚房有段距離。


    林玄禮擱下空碗,得意洋洋的翹著二郎腿:“如果再傳一兩百年,大宋有了叉燒級別的笨蛋皇帝,也和我無關。讓那些文人惋惜去吧,聖明君王身後沒有子嗣,夠他們寫幾百首詩詞深表遺憾的。”


    王繁英敷衍了事的點點頭,津津有味的吃叉燒飯:“這比紅燒肉好吃。”


    “想吃隨時跟我說。”林玄禮更偏愛烤肉,對叉燒或燒臘感覺一般,主要是自己做的不太正宗,沒有海鮮醬和玫瑰露酒,用蝦仁幹貝瑤柱搗碎加玫瑰醬糊弄了事。有點惆悵:“我本來想從弟弟家裏撈一個兒子。沒想到六哥居然有一個。你說後世會怎麽說我和六哥的關係?太感人了真的,我都要被感動哭了。六哥和我,當為天下兄弟之間的楷模。”


    [我估計得有不少同人文,也不知道以後能不能看到。我在造梗這方麵也太強了。表麵上是一個超棒的燒烤師,實際上我有成為白金大神的天賦。]


    [不會有骨科吧?嘖,那可看不了,有一點惡心心。感謝淨網,就算是骨科也隻能蓋棉被睡覺哈哈哈哈哈哈。我雖然風評被害,但確實是個直男。現在沒有睡上幾十個美女,完全是怕重蹈覆轍,還有老婆會離婚。]


    [我死後要是能穿越回去,掏一萬塊錢看寫我的同人。不對啊,明君隻有戀愛同人,昏君才有事業同人。天授院很久沒有新人了,我估計現代同人還得以群穿為主。]


    史官神隱在角落裏,默默的記錄。心想:你們可能不相信,官家真的說了這些話。


    王繁英吃的心滿意足,雖然是從罵叉燒引發的烹飪叉燒,但出乎意料的合乎口味:“哥哥為子則孝,為弟則悌,為夫則體貼柔和,為君則仁,自在遊走在廟堂和廚房之間,真乃萬世楷模。再來一碗!”


    林玄禮被誇的整個人飄飄然,像棉花糖一樣軟成一團,欣欣然的癱軟在椅子裏,捧起草莓牛奶喝了兩口:“哎呀我有這麽好啊。快拿紙筆來,拿桃花箋,朕要親自記下來,娘娘難得誇我。”


    有人拿了紙筆過來,他就親自寫了下來,又把筆遞給王繁英。


    王娘娘等著宮女添飯呢,接過筆來,實實在在的誇了一回叉燒飯。好吃這兩個字,有一百三十多種表達方式,她毫不吝嗇的寫了五種。


    童貫不安的打斷了帝後的和睦:“官家,蘇軾等十三名官員求見,求官家收回成命。”


    林玄禮想了想:“不見。你告訴他,我知道他反對。他也該知道朕的心,朕要做的事,就一定會做到。”


    “是。”


    “在宮門口搭上蘆棚,給他們蒲扇和西瓜,還有涼茶,馬劄。不管他們吃不吃用不用,先擺上。哈哈哈哈。”我看他們還怎麽嚴肅。


    童貫忍笑道:“遵命。”


    王繁英:“你可真壞。”


    宮女捧著影青的葵口鬥笠碗回來了,小碗裏大約放了五口飯,飯上蓋滿了叉燒肉。


    秦王又來求見,一經通稟毫無阻攔的進門來。他在門外就聞到很香的味道,像煲臘腸飯,卻又不是。但這不重要。先生們給了兩個建議,1.假裝不知道開封府尹的意思,辭謝推脫,以示謙卑。2.假裝不知道開封府尹的特殊含義,謝恩便是。


    他進門,見到叔叔笑眯眯的看著一張桃花箋,嬸嬸滿嘴油汪汪的捧著小碗,香噴噴的品鑒燒肉,忽然心裏一動,下拜道:“森兒前來謝恩。五尺之軀,未立尺寸之功,得官家錯愛,屢次加恩,侄兒銘感五內。”


    林玄禮笑嘻嘻的招手:“好,免禮,請起。”


    趙森沒站起來,膝行上前,挪了幾步突然壓住衣襟,差點往前撲倒。


    “哈哈哈哈哈哈。你起來說話。”


    王繁英:“哈哈哈咳咳咳咳。”


    趙森紅著臉爬起來:“叔叔,開封府尹的位置非同小可,這不是明麵上的製度,但人盡皆知。您封我這職務,人人都會多想幾分。現在一定有忠於您的官員來求您收回成命。”


    林玄禮盯著他看了一會,溫和的問:“你怎麽想?”


    趙森張口結舌,心亂如麻:“我不敢想,也不能想。叔叔正當壯年,將來會有自己的兒子。”但還是很開心。真的很開心。


    不敢想自己將來能當上太子,那太複雜,涉及的倫理問題和禮法問題太多了。


    林玄禮到現在也沒學會什麽深不可測的帝王心術,有什麽事都和官員們直說,就這麽直接溝通都夠費勁了,好家夥一件事翻來覆去講十多天才能解釋清楚,這要是再不把話說明白,那半年都幹不完一件事。


    直接把他撈起來抱在腿上,十歲的男孩真是好大一個:“金國在東北異軍突起,遼主天祚帝昏聵放縱,天下正是大爭之世。我打算禦駕親征,儲君不設立好,朝臣們都不能放心。我可能是命中沒有兒女緣,這妃子也納了幾個,不見成效。沒有就沒有唄,這不是有你麽。你從小養在我身邊,從小帶到大,先生是我聘的,拳腳槍棒是我教的。我很放心,連烹飪的秘方都傳給你了。哎?”


    天祚帝不是耶律延禧的諡號,是生前就上的尊號。


    趙森萬分愧疚的埋頭在叔叔懷裏,嗚嗚嗚的哭了起來。隻覺得現在太高興了,高興的對不起親爹,可是叔叔這麽好,對自己寄予厚望,仔細培養這些年,自己再想承嗣的問題,以前還想過如果爹爹能長壽自己就是太子了,這也很對不起叔叔。


    王繁英放下碗,端起草莓牛奶,愉快的小口喝了起來。


    趙森:“嗚嗚嗚。”


    林玄禮隻覺得十分迷茫,以口型詢問老婆:他哭啥啊?這看著不像喜極而泣啊。


    童貫又從宮門口走回來,報上一連串人名:“……他們也來請官家收回成命,說……休要置秦王與兩難境地,讓天下人人心惶惶。將來若是出了什麽變故,有損宣宗皇帝與官家的兄弟之情。”


    林玄禮拍了拍哭的直打嗝的小男孩:“告訴他們,朕意已決,他們能想到的這些問題,我都已經想好了,但是懶得和他們解釋。”


    童貫打了個寒顫,心說這又是一輪麻煩事,看官家的神態,確實是下定決心,不容更改。


    趙森哭了一會,很不好意思的從他腿上爬下去,哭的滿臉發紅,忍不住的開心:“叔叔有這個打算,兩位太後知道嗎?她們不會同意的。”


    林玄禮哀叫:“蒼天呐。咱們說點別的吧。我現在可算知道神宗爹爹被內外夾攻時,為何焦頭爛額了。現在才是上午,知道我們為什麽吃飯麽?”


    趙森想了想:“您要出宮遊玩?”提前吃完午飯?


    “不,我烤了一些很好的叉燒肉,剛和王娘娘品鑒了幾碗。美娥,去給秦王準備一碗。再給三位娘娘那兒都送一份過去,給她們午飯添個菜。”


    宮女們忍著笑,捧了臉盆過來,讓他洗一洗滿麵淚痕,伺候著官家換掉被哭的濕了一塊的衣服。


    童貫又汗流浹背的跑回來,帶來了最新的抗議:“他們說官家的事,都是朝廷大事,不是家事。不敢請官家收回成命,隻是想知道官家作何打算。他們也要從旁協助,避免生事。”


    林玄禮沉吟了一會:“英英你怎麽看?”


    王繁英本來含笑看他哄小孩,覺得兩人都很可愛,又拉回現實社會就不可愛了:“哥哥做的都對。不妨把禦駕親征的事也順便定下來。免得事態緊急時,他們還要拉拉扯扯,耽誤大事。”


    “說得對!”林玄禮對童貫說:“你去告訴他們,現在什麽都別問,等朕禦駕親征時,一切都會安排好。現在問也不說。唔,就把王娘娘的原話告訴他們。”


    宮門口。


    “……官家還說,你們願意在這兒求見,他不管,如果是為了秦王的事,不見。可不許耽誤本職工作。”童貫呱唧呱唧說完,扶著腰喘氣:“咱家為了官家和相公能和睦共處,來來回回跑了這些次,”  跑了這些次,算起來足有二十裏了。


    蘇軾坐在蘆棚下撓撓頭,感覺自己前些年搶救過的禿頭問題又要複發了,推了推切好的西瓜:“辛苦童太監。”剛剛切了西瓜,隻有他心無芥蒂的吃了小半個,其他官員都擺出一副絕不妥協的樣子,隻喝涼茶不吃瓜。


    路人都對這些在宮門口坐在馬劄上扇蒲扇的官員投來異樣目光——他們是這麽覺得的。


    其實路人距離太遠,看不清楚。


    蘇軾要到了解釋的具體時間,也知道官家有完整的計劃,就心滿意足的勸其他人跟自己一起散了。  “走吧,再耽擱一會,隻怕官家要叫人送佛經、和尚、棋盤、古琴出來給咱們打發時間用。”


    路過的張商英嗤的一笑:“我正要奏請官家,派人把你們每日要做的工作都搬到這裏來。”


    眾人無不怒視他。


    蘇軾沒忍住,嗬嗬嗬嗬的笑了起來。


    向太後對此到無所謂,她懷疑官家可能有什麽見不得人的小毛病,不臨幸嬪妃,具體是因為什麽也不便細問,打聽過,知道官家不是不行就放心了。隻要不是官家親生的孩子,誰的還不都一樣。萬一以後有了親生的,趙森怎麽辦也與她無關。


    朱太後默默的陰謀論了一番,嚶嚶嚶的看著天真的孫子。


    劉清菁每天喝酒打牌,倆女兒都出嫁了,時不時的回宮看望她,倒是無所事事,偶然出宮遊玩。


    親王們對此噤若寒蟬,不發一言,有兒子的不敢吭聲,怕有舉薦的嫌疑,沒兒子的更不敢吭聲,怕有毛遂自薦的嫌疑。


    官員們被轉移了注意力,開始擔心官家想禦駕親征的問題。打聽又打聽不著,官家又善於轉移話題,進宮時打定主意在匯報工作之餘詢問情況,出宮時隻記得自己的本職工作還得做得更好。


    就寫了許多宮怨詩、宮怨詞以抒發情感《宮妃是那樣的愛著官家,但官家對我們不屑一顧》、《深情款款的情愛時光終究是錯付了》、《有些美姬看起來端莊,實際上為了爭寵不擇手段》、《氓之蚩蚩,就喜歡挑動女孩子的心扉,又冷落人家》、《不知道是不是錯付終生,我總在輾轉反側夜不能寐、官家到底有多少小秘密》、《落花悲逝去,斯人已經忘了當年的山盟海誓》、《聽說古代有個韓姬和張姬道德敗壞,是妖豔賤貨》。


    章惇:真煩人啊。燕雲十六州才是正事!隻要能收服燕雲十六州,就算官家要和皇後並稱二聖我都不反對。


    蘇軾:哇這些不知變通的小年輕。


    韓忠彥:都在罵我……


    徐績:禦駕親征比普通打仗花的錢多多了!幸好海商為了購買火器,給朝廷還回來大量土地,他們到底兼並了多少!吐出來的越多我越生氣!


    趙森本來覺得苦惱,見到叔叔時,看他讀禦史奉上的這些事,笑的小肚腩都一抖一抖,就放鬆一些。


    李清照對最近的文壇風尚有些不滿,立刻寫《別人都在嘰嘰歪歪,但我很快樂》、《郊遊歸來吃楊梅冰沙和玉露團,烤肉和冰鎮醪糟配在一起真是爽啊》、《我的崽們跳起來撲倒丈夫身上差點讓他摔倒真是太好笑了》。


    她的詞句雖然更是瀟灑快活,怎奈那些宮怨詞真情實感,把癡男怨女的口感和心態描繪的淋漓盡致,倒傳播的更廣泛更快。


    林玄禮不管這些,快快樂樂的請趕路回來管理開封府的宗澤吃午飯,席間特意上了一道叉燒。把菜放在飯上不是一件優雅的事,分開放好才足夠精致。


    宗澤吃著覺得還行,有點淡,還有點膩,但是看官家臉上帶著飄忽的笑意:“官家近來有什麽喜事嗎?”


    林玄禮含笑道:“我已經定了儲君,了卻了一樁心事。”


    [宗澤在吃叉燒哈哈哈哈。我突然想起以前,網上經常罵宋徽宗是個大叉燒。啊哈哈哈哈哈懂了嗎?這可是宗澤啊。]


    [六哥:哈哈,傻乎乎的佶兒。]


    ……


    遼金之間沒有再繼續打仗。


    金國攻占遼上京之後,在鴨子河完成了狙擊戰,回去壓著暫存在上京會寧府中的物資,搶完就走。現在還沒有牢牢統治的能力。


    這次搶走的不隻是金銀財寶和糧食,還有許多工匠、官吏、書籍、賬簿、歸降的軍隊、抓來的青壯年男女、全部的馬匹、兵器。


    凱旋而歸。


    大批的物資運回他們的總部老家。


    有人詢問:“大王,我們為什麽住到會寧府裏?那城牆堅固高大,物資豐富。”


    斡魯補展開搶來的更精準的疆域圖,和舊地圖對比了一番:“我們兵馬太少,多占據城池隻會分兵。將來每個府城中隻有幾百女真,會被遼人擊敗。現在有三件事,要馬上做。


    第一,黃龍府(今吉林省農安縣)務必盡快攻陷,黃龍府必須占領,這裏更靠近宋朝,可以作為依仗。


    第二,練兵,養兵,將投降的兩萬遼東軍,重新整編訓練,以他們現在的能耐,投降了也無法為我們所用。


    第三,趁現在鍛造軍械,遼國的這些鎧甲兵器鬆散朽壞不堪使用,隻能重新煉鐵。渤海人對契丹人不馴服,他們一定會趁亂生事。天下苦遼久已。”


    如果遼國集結全國軍隊,恐怕我們沒有勝算。但普天之下被壓榨的、想對契丹人施加報複的,又何止我們一族呢。


    這是和左膀右臂開小會商議過的結果,兄弟和親信帶頭鼓掌,急著想要再搶一撥的小酋長們也隻好跟著隨聲附和。


    於是他們就從老家(黑龍江),南下去直搗黃龍(吉林)。


    費了一些力氣,依然順利攻陷。女真人雖然不善於攻城,但契丹人也不善於守城,裏外裏算是平手了。


    這是個溫暖又富饒的地方,在女真人看來就和傳說中的江南差不多。隻有少數人,如粘罕,知道越往南越是溫暖富饒。


    粘罕也分到一千兵馬帶著訓練,訓練了一段時間,感覺這些人的麵目為之一新,不再是當遼兵時那種半死不活的死樣子。


    ……


    在選人出使遼國時,林玄禮突然把目光停在童貫身上。曆史上就是童貫出使遼國,帶回來一個提議聯金滅遼的遼地漢人,挺奇妙的。“童貫,我已經對高蜜委以重任,還包了我最喜歡的廚子跟他一起出海,照顧他的飲食起居。我不會厚此薄彼,你也要做些重要的事才好。這次派你出使遼國,要你用花言巧語,哄耶律延禧開心。”


    童貫心中一陣狂喜,表麵上還故作無可奈何:“官家,小人從來不會花言巧語,說的全都是肺腑之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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