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橘子癟了癟嘴,故作平靜,“出來旅遊而已,我急什麽。”


    鄭寒秋可沒慣著她,道:“你心裏急。”


    鄭橘子蹲下來坐在門檻上,“我就這性子。”


    “嗯。”


    “你就不問我急什麽?”鄭橘子沒想到她就淡淡的發了個音,“開導開導我吧。”


    鄭寒秋額頭紋都出來了,怪異的看著她:“你還要開導?”


    鄭橘子道:“要。”


    “切。”鄭寒秋哼了一聲,“錢是賺不完的,我們帶來的錢買幾套房子坐等房價上漲賺的也足夠你花一輩子了,別看到個能賺錢的就想撲上去。”


    “我不是想錢的事情。”鄭橘子也說不上來什麽感覺,就是堵在心口整個人呼吸都不暢通。


    鄭寒秋眉頭緊皺:“是媽的事情?”


    含糊的點了點頭。“我就是覺得心裏難受。”鄭橘子在她麵前也不隱瞞什麽,“就是為媽難受。”


    怪鄭老太太吧?按照後世的觀念她也沒義務給兒媳婦帶孩子,給她養老的也是她兒子,鄭貴祥也沒將這份責任強加在她媽身上。


    不怪鄭老太太吧,在那樣的情況下親奶奶都不願意搭把手,實在是涼薄透頂,言語暴力也是暴力,更何況穆曉雲那時候身體還一團糟糕,身心都是被摧殘。


    “感覺……”


    “你哄奶奶開心並不是背叛了媽媽。”鄭寒秋懂她的糾結,直接給了她答案。


    情感若是算術那就簡單,總會有標準答案。


    剛穿過來的時候鄭老太太就打了她一個巴掌,當時她恨不得這老太婆去死。


    後來也隻能咽下這口氣。


    再後來鄭橘子把鄭老太太哄得向著她們家了,她也就放下了。


    算了。


    沒什麽原諒不原諒,就是算了。


    人心哪有這麽多公平不公平。


    鄭老太太無疑是個自私的人,在不想要孩子的時候多了老四,對這個孩子根本就談不上疼愛。


    有的也就是無奈的將孩子辛苦的拉扯大。


    出生體弱得都沒人家願意收養,要將孩子平安帶大不可能是多一個人就多一雙筷子那麽簡單,在那物質匱乏家庭成份不好的年代也是實實在在付出過很多的。


    大了也不省心,戀愛腦肖想城裏的知青,偷家裏寶貴的糧食去討好別人,嘴巴說話也不討喜,鄭老太太會喜歡他也很有難度。


    不喜歡的孩子生的還一口氣生了兩丫頭片子,老太太更不喜歡了也正常。


    但知道什麽原因不表示能接受。


    “你瞧,就是這樣,道理很容易講通,但是心裏其實還是過不去對吧?”鄭寒秋看著她苦惱的小表情道:“那就別去想了,想了也沒用的。”


    鄭橘子還是很難受,反問:“做父母的,不該一碗水端平嗎?”


    至少在道義上,她覺得她媽是真的受了委屈。


    鄭寒秋嗬嗬:“道理自然是如此,但人心總會有偏頗喜好,別的不說,你對爸媽能一碗水端平嗎?要做壞事的時候你會選坑爹還是坑娘?甚至你糾結過要選誰嗎?”


    鄭橘子心虛了,說別人義正言辭的道理自己其實也是那樣的人。


    糾結?她根本就不會糾結,那肯定會死坑爹。


    “我也覺得媽生我們受苦了,我們以後多孝敬她肯定比去找奶奶報仇要好。”鄭寒秋給了她結論。


    算了。


    不是一筆勾銷,是為了將來的日子還能過下去自己跟自己和解罷了。


    她們真要對個八十多的老太太做點什麽不人道的事情,別說過不去自己心裏的坎,隻怕父母心裏也會過不去,穆曉雲未必會覺得開心,甚至更可能難受。


    “所以我覺得媽媽這樣挺好的,人家總喜歡說媳婦熬成婆,曾經的被壓迫者往往又變成壓迫者,至少媽看起來不像是有惡婆婆的潛質,我們也不該讓她有陷入這種情緒之中。”鄭寒秋是真心覺得穆曉雲這種心態於人於己都好。


    雖說經常摳摳搜搜花了很多錢又後悔,但有妹妹在這根本就不是問題,在疼愛孩子上,她很直接。


    鄭橘子又想起了自己的親生母親,小時候的記憶很模糊,但她依稀記得奶奶插著腰罵她是不下蛋的母雞,那時候那個女人隻能偷偷摸摸的抹眼淚。


    弟弟剛剛出生的時候,她那種苦盡甘來終於能夠揚眉吐氣的表情她現在還記憶猶新。


    那時候她也是真心喜歡剛出生的弟弟的,有弟弟了,她媽都變得漂亮了。


    心中有怒,強者向更強者拔劍,弱者向更弱者抽刀。


    在外在家受了氣她媽總將怒火發泄在她身上,發泄了之後又抱著她哭著說是愛她的。


    反反複複,痛苦萬分卻又割舍不斷,都不知道說誰可憐。


    “你與其想這些有的沒得浪費自己情緒,不如想想如何跟我搞好關係。”鄭寒秋躺在竹椅上,有點嫌棄不如自己家的,稍微動一下還能搖,更舒服。


    鄭橘子扯了扯嘴角:“這和跟你搞好關係有啥關係?”


    鄭寒秋理所當然:“若是你以後結婚遇到沒用的男人和刁蠻的婆婆,肯定是需要我這娘家人來救你的。”


    鄭橘子給了她一個大大的白眼,“你以為我瞎嗎?”


    鄭寒秋:“你不瞎嗎?”


    “我不會找月嫂嗎?”


    “沒娘家人撐腰,你打電話都難怎麽請月嫂?”


    “我就不能一輩子單身嗎?”鄭橘子覺得這貨腦子壞了。


    鄭寒秋好心的提醒:“才說要孝順嗎?你要是單身一輩子你看媽是開心還是不開心?”


    鄭橘子……停頓了半天,認真思考了一番後道:“我還是跟飛舟搞好關係吧,他比你靠得住。”


    鄭寒秋……


    “再說了,怎麽不是你跟我搞好關係?”鄭橘子的語氣滿滿的嫌棄,“別的不說,至少我體質比你好。”


    鄭寒秋道:“我現在不是在開導你嗎?”


    鄭橘子道:“天氣太熱,我看你腦子是化了。”


    “真的。”鄭寒秋覺得自己開導她就是在跟她搞好關係。


    “滾!沒影的事情你就不能想點好的。”


    鄭維陽家是一幢兩層半的小洋樓,房間不少,不過沒有安空調,房間裏都是用吊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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