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總是你對我動手動腳,以後我不會再對你客氣。


    女孩的發絲不經意的掃過他撐在她肩上的手,卻像掃的他的心髒之上。


    他的女孩,他會將她漸漸拉向自己,圈起來。


    細雨一直將慕一送進家門,隔壁傳來一聲悶響,是肖然關門的聲音。


    慕一側臉看空空如也的肩膀,就像上麵還停留著那隻溫熱的手掌。


    頭頂是黑色的傘麵,手柄還是溫熱的,肖然硬塞進她手裏,她便接了,那家夥說他衣服反正也濕了,他光著頭跑回了家。


    慕一抬眼望著院子上空細細撒下的雨水,抬腳緩緩穿過院子,細雨在傘上匯集成流,一條條水柱順著傘骨往下流淌。


    她將手伸出傘外,冰涼的雨水滑過手指。


    *


    周日,一大早的又是陰雨天,哪兒也去不了,慕一翻出肖然出的物理題,一題一題的解。


    吃過午飯,天終於亮堂,雨也停了。


    慕一辭了媽媽,獨自出門。


    她不是真學霸,得靠課間休息續命。


    她這種人大概就是死讀書、讀死書的代表了,舉一反三,自我領悟這種事於她,一言難盡。


    死杠,她就剩死杠了,隻希望這輩子每天拿出考證的精神來拚,能拚上個好的前途,學好數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的那種。


    那樣她就文武雙全了。


    慕一伸了伸懶腰從媽媽視線裏消失。


    慕媽大概也是受了雲昭的傳染,也怕孩子成個書呆子,也認為書呆子比學渣更恐怖,慕一想出門轉轉,她是十分支持的。


    慕一招了輛出租車,直直進城,上花店買了一束向日葵,又招了一輛出租車,直奔公墓。


    第21章


    她去看一個人, 她的大恩人。


    就是那個賣給她房子的老人家。


    老人家在搬走後的第二年就去逝了。在她去逝前,慕一時常去看望,老人家周末上午一般會在離家不遠的一條河邊曬太陽, 一找一個準,後來倆人約好,她要是周末去看她, 就去河邊那棵大榕樹下。


    不過後來她就隻能去公墓看她了。


    慕一不想連死人也騙,就一五一十的像罪犯交待做案經過一般, 將自己所有不為人知的秘密交待了個幹幹淨淨。


    交待完後,就自己和老人家達成和解,約定每個月來一次, 後來學業繁重就改成兩月一次。


    她來這兒一開始隻有一個目的,贖她那並不一定存在的罪,後來,她大概是將老人家當成了樹洞, 將自己不能說的、旁人聽了會把她當神精病的秘密全部傾囊相訴。


    慕一盤著腿坐在墓前台階上。


    打量著碑前放著的那束很新鮮黃白相兼的菊花,而菊花旁就是她帶來的向日葵。


    “看來你現在是不寂寞了, 你家人剛走吧。


    入秋了,開始冷了。你那邊肯定不冷。


    天宮不冷吧。好人上天宮, 你肯定會上天宮的。


    哦,上周我看了聊齋, 隻翻了畫皮那段。現在作業太多了, 沒時間都看,你以前講的嬰寧那段也挺有意思的,我改天有空了一定看看,搞不好你就是瞎講的,你說過你識不了幾個字的。


    我已經順利進一中了。啊上次拿到通知書, 就告訴你了。我給搞忘了,最近看書看多了,腦子秀逗了。”慕一轉臉看墓碑,一笑,就像哪兒坐了個人。


    “啊,這件事你還不知道,那個白大熊,居然就在2班,就和我隔一堵牆,她又開始搞事情了。不過我收拾了她一頓,大概能老實一段時間了。


    要世界上真有鬼神,你一定能混個小神仙來當的,一看你就積了很多福,如果你做了神仙,可得照顧著點我,有事沒事的就幫我收拾收拾那個白大熊,讓她離我遠點,”


    “這是神仙,還是打手啊。”一個冷冷沉沉的聲音晃蕩在空曠的慕地裏。


    慕一心上一緊,嗖的從地上跳起來。


    一片寂靜。


    左右掃了一眼。死寂,無邊的死寂。


    “誰啊,別裝神弄鬼的啊。人嚇人嚇死人的啊。”


    除了墳墓還是墳墓,連綿不絕的墳墓,連蟲鳴也沒有,連鳥叫也沒有,連一個活物的聲音也沒有。


    “是好漢的就出來啊,我知道你不是鬼啊,哪兒有鬼大白天就出來的啊。”慕一清甜的聲音有些發顫。


    “哪有掃墓用向日葵的。”一聲冷笑從背後傳來。


    慕一猛的轉身。


    一個高高瘦瘦的男生就站在她麵前,穿的黑膝膝的,頭上戴著衛衣寬鬆的兜帽,略隱著臉。


    鼻梁很突出,膚色冷白,一雙冷冽的眼睛居高臨下的看著她。


    高鼻梁、眉骨微凸、五官線條凜冽,眼睛下還有條明顯的臥蠶,挺好看的。不是鬼,說實話挺帥的,要不是時間地點不適合,慕一絕對不會暴露凶相。


    “關你什麽事?我愛用什麽,用什麽。你誰啊,藏這兒想幹什麽?”


    男生微微抿唇,嘴角揚起一個不大的弧度,“所以,之前的向日葵全是你放的。”聲音低沉渾厚。


    慕一眨了眨眼,似乎明白了點什麽。


    這該不會就是奶奶那喊的十分寶貝的大孫子吧!


    慕一幹幹的張了張嘴,換了張笑臉,口氣瞬間軟了下來。“奶奶以前很喜歡向日葵,還種過不少呢。她說花好看,看完了花,還可以吃瓜子,嗬嗬,”


    男生從鼻腔裏哼出一聲笑,潔淨的手指擰開了手上的礦泉水。


    “你跟我奶奶什麽關係?”說完舉起水,抑頭喝了一口,下頜、頸脖線條流暢,喉結慢慢滾動。礦泉水被明亮的天空折射出冷白的光影,印在他的臉頰、頸脖上。


    “就,普通朋友關係啊。”慕一有些心虛。


    “噗”男生將剛喝進嘴裏的水全噴了出來。


    慕一臉上有些掛不住。


    手指緩緩收緊。


    那塊宅基地早就更名注冊了,怕他怎的。算了不跟他廢話,“你,為什麽要在這裏偷聽別人說話。”


    還好今天沒說什麽大秘密。


    男生在兜裏掏了紙巾擦著臉頰上的水,對慕一的話仿若未聞,轉身走了。


    無視?


    “喂,問你話呢。”慕一從台階上一步一步下來,想去扯住他。剛伸手,腳下就踏了個空。


    腳下一擰,整個人就要往地麵砸。


    男生急轉身,抬手剛好托住少女的手臂,烏黑順滑的長發掃過他的鼻尖,一股淡淡的香味,幽幽的飄進鼻腔。


    少女抬著眼眸瞪著他,潔白的眼球,漆黑的眼仁,像泡在清水裏一般。是一雙極清澈水靈的眼睛,他從沒有這麽近的看過女孩子。


    少女穩住身子,抽走手臂,急從麵前退開,他收了空頓著的手,插進褲兜裏。轉臉,隨便的看著一棵樹,慢慢悠悠的開口:“我在這兒陪我奶奶,你跑來嘰嘰喳喳。你這叫倒打一耙,知道嗎。”


    說完,朝少女瞥了一眼,轉臉,走人。


    慕一擰了擰腳,還好沒崴腳,不過男生這種傲嬌的神態,她有點兒忍不了。就是個學渣而已,還想跟我繞什麽倒打一耙,“站住,還倒打一耙,耙字你會寫嗎?你哪個學校的啊?”


    從奶奶對他孫子的隻言片語中,慕一大概知道這貨就是個學渣。


    上的是什麽狗屁學,連個最基本的禮貌也不懂,別人來祭奠你家奶奶,你不答禮也就罷了,還躲起來嚇人,嚇人也就罷了,還一副狂的要上天的樣子,害她差點摔跤。


    男生停住了腳步,轉身。女孩揚著下巴,瞪著的眼睛現出一圈眼白,有點凶,不過配上這奶氣未脫的麵孔……


    他舌頭抵了抵臉頰,表情介乎於笑與不笑之間。


    終於又開口“那,你哪個學校的啊。”


    “安城第一中學。一中。”


    慕一發現男生表情微凝,心裏暗爽。看來一中的名氣還是不錯的。


    男生:“那你聽說過江沅辰嗎?”


    校霸大哥都搬出來了。慕一突然發現好像是她自己將談話引向了這種幼稚的道路。不過她不準備停下。


    “當然認識啊。怎麽,你也認識?”


    “你認識?”男生表情有點怪異,具體是哪種怪異,不好說。為了麵子,慕一很不屑的嗯了一聲。


    男生聽說她認識自己,不得不懷疑這女孩兒的真實身份了。她真是奶奶向他炫耀的那個聰明、懂事、乖巧、發奮圖強的好女孩兒?


    “哪你認識一,”慕一改口,“認識貝庵一姐嗎?”


    來吧,咱們就來比一比吧,真是好久沒有吹過這麽清新脫俗的牛皮了。


    “貝庵一姐,聽說過,據說很利害。”江沅辰決定繼續這個傻吊的話題。


    慕一按耐住心底的笑意,補充一句“她是我老大。”


    她真是想不到自己的名號竟然這麽響亮的,覺得神奇,又好笑,還莫明的爽。


    這大概是她第一次親自感受到自己名號的魅力吧。


    心懷鬼胎的二人硬是將這話題聊了下去,氣氛是越聊越變味。


    “既然都是朋友,以後來一中玩,遇到麻煩江沅辰不在,你就報我們一姐名號。”


    幼稚,太幼稚了,長的像模像樣的,就是個幼稚鬼。


    慕一猜這個幼稚鬼也翻不出什麽大波浪,便吹上了大話,反正大家吹唄。


    “嗯。謝了啊。替我向你們一姐問好。”江沅辰忍不住的將唇抿了抿,吹不下去了,還是走吧。


    道了別,一股笑意掛在嘴角,朝山下走去。


    公墓停車場,幾乎沒有車,一輛炫目的保時捷端端正正停在最前排的位置,車身潔淨亮堂,龍膽藍在清白的光線裏十分炫目。


    江沅辰上了車,引擎轟隆,絕塵而去。


    這輛車已經在車庫裏呆了半年,他終於十八,終於得到合法駕駛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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