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隻是讓工作人員帶商俊傑到這裏來而已。


    雖然商俊傑對他十分地自來熟,但他並不是一個隨便的人。


    所以路成楓猜測,商俊傑手中高腳杯裏裝著的,是白開水。


    還是涼白開。


    商俊傑的另一隻手,正在玻璃上左右滑動,好像在試探什麽。


    路成楓沒再多看,他踏進這間屋子,順手鎖上了門。


    商俊傑餘光注意到路成楓的動作,在玻璃窗上來回滑動的手微微停頓了一下。


    他看到玻璃上反射出路成楓淺淺的身影,正在向他這邊走著。


    他並不理睬他,繼續若無其事的在玻璃上滑動著手指。


    路成楓停在離他三步之遠處,挑眉道:“不知商總在好奇什麽,路某或許可以解答一二。”


    商俊傑這才收回在玻璃上來回滑動的手,笑著轉過身來,眼中滿含笑意平靜地注視著他道:“這間屋子不錯,路總果真是好大的手筆。”


    路成楓也含著笑意道:“見你,當然要做到密不透風了,畢竟你可見不得人。”


    商俊傑也不惱,隻是輕笑著道:“那我還真是受寵若驚了。”


    商俊傑的目光在四處打量了一圈,頗有興致地道:“這屋子裏的監控數據,並沒有聯網,而是直接傳到了你的私人硬盤裏,這隔音,也是極好的,就連這落地窗——”


    商俊傑微微側頭看了一眼身後他剛剛摸過的落地窗,接著饒有興趣地看向路成楓,繼續道:“——都是單麵的。”


    路成楓笑了笑,道:“也不是什麽人都能用到這種規格的包間,商總,你是幸運的。”


    商俊傑表情浮誇地道:“哦,那我還要感謝你,感謝路總的慷慨大方。”


    說著,他抬起了手中的高腳杯,煞有介事地道:“敬,路總。”


    說完便淺抿了一口,接著隨意地拉開椅子坐下了。


    路成楓見狀,也拉開另一張椅子,坐到了他的對麵。


    路成楓正色,頗為嚴肅地質問道:“七年前加維爾頓,穆雅琪受傷一事,是不是你?”


    商俊傑正拿著手中的高腳杯輕輕搖晃,聽到路成楓的質問後,手中的動作頓住。


    他蹙起眉,認真地看向路成楓:“不管你相不相信,那不是我。”


    路成楓顯然對他的話有所懷疑。


    商俊傑認真道:“開槍傷穆雅琪的是一名狙擊手,他是孟哲的人。”


    路成楓看了他一會兒,微微點頭,道:“好。你說槍傷是孟哲的人做的,那麽她為何會受到頭部損傷導致失憶?”


    商俊傑眼中閃過一絲茫然和不可置信,接著眸中的情緒從愕然化成了無盡地恨意,他靜了片刻,像是在平複心緒一般,道:“這件事情的具體情況我並不知道,但可以確定是孟哲做的。”


    路成楓嗤笑道:“你說事事都是孟哲做的,可這隻是你的一麵之詞而已,你讓我如何相信?”


    商俊傑認真地眼神注視著他,道:“我剛才說過,不管你相不相信,這件事情不是我。”


    商俊傑頓了頓,眼中含著戲謔的興味,道:“當時路總也在場,我有沒有幹壞事,你難道不清楚嗎?”


    沒給路成楓留出回答的空隙,他緊接著道:“或許你也可以說成是我派人暗地裏去害她,那麽請問,我這樣做對我有什麽好處呢?”


    他眼神冷冷的,像冰一樣刺入人心,凍的人遍體生寒:“你當然可以說這樣做會影響你的情緒,但除此之外,好像更會加深我們之間的仇怨,給我造成更大的麻煩與損失,你是個聰明人,你應該清楚這樣做對我來說並不劃算。”


    他伸出一隻手來擋在身前,看起來並不想聽路成楓開口回答。


    事實上路成楓也並不想回答,他在觀察他舉手投足間的細節。


    在情緒占主導的情況下,判斷往往會出現失誤,他不能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雖然他在與穆雅琪相關的事情上是最容易會情緒上湧的。


    商俊傑攤開雙手,繼續道:“好,就算你覺得,我就是這樣一個愚昧的人,我不惜代價傷敵八百自損一千,我都要去惡心你。”


    他問道:“我又怎麽能確定她一定能夠影響到你的情緒?”


    “就算你確實會因此受到些影響,我也並不能獲得一些什麽實質性的利益。”


    他斂眸輕笑道:“倘若你就是認為這件事情是我做的,那麽我是不是也可以認為——”


    他抬眸望向他,眼中是如鷹隼般的鋒芒銳利:“——你也同樣有嫌疑?”


    他好整以暇地向後仰,閑散地倚在靠背上,戲謔道:“當時你也在場,自然也不能排除嫌疑。”


    路成楓麵無表情地看了他幾秒,倏地笑了起來。


    路成楓道:“所以,你所知道的全部實情是?”


    商俊傑瞥了他一眼,道:“在你剛才說之前,我一直以為她身上隻有槍傷,至於她頭部損傷導致失憶這件事情,我毫不知情。”


    他擲地有聲道:“你知道我做事素來坦蕩,更何況這件事情我根本沒有說謊的必要。”


    頓了頓,他斂眸,眼底是深不可測的洶湧狠戾,他冷冷道:“既然是孟哲傷了她,我會讓他為他的行為付出代價。”


    路成楓平靜地審視著他,人下意識的反應不會作假,他剛才的愕然就能很好的說明,這件事情的確不是他做的。


    路成楓點點頭,淡淡道:“好,我可以相信你,那那名狙擊手呢?”


    商俊傑望向他,淡淡道:“死了。”


    沉默。


    還是沉默。


    偌大的包間裏,空氣中是死一樣的寂靜,仿佛時間都在此刻凝滯,一如暴雨來臨前令人心生惶懼的違和的安靜。


    視線交匯處,暗湧的算計盡數隱於眼底。


    路成楓冷冷瞥他一眼,道:“怎麽死的?”


    商俊傑凝望著他,遲遲沒有開口。


    路成楓笑著道:“我們既然已經達成了合作關係,這點小事商總不至於不能說吧?”


    商俊傑聞言有所鬆懈,剛才身上的一身利刺也都收了起來。


    他並沒有急著告訴他,而是先問道:“我說了,路總會信嗎?”


    路成楓笑著道:“商總盡管說,我有自己的判斷。”


    商俊傑看向他的眼神晦暗不明,他沉默了幾秒,道:“當時,我的人發現並將他帶回,可還沒等我問幾句話,孟哲就開槍殺了他。”


    屋內再次陷入了沉寂,但這次並沒有持續多久。


    路成楓凝視著他,道:“我相信你。”


    商俊傑深深望了他一眼,繼續說了下去。


    ......


    七年前,加維爾頓。


    崎嶇不平的山上,有一座非常大的白色的長方體建築,建築的周圍有幾座比它規模稍小的白色長方體建築。這裏是孟哲諸多據點的其中一處,它是一所生物實驗基地。


    在它們外圍的一段距離,厚重的鐵圍牆將它們封鎖了起來,圍牆上設有高壓裝備以及細密的倒刺,在牆外還有人24小時進行巡邏,而這座山的上空,屬於私人區域,不會有人來打擾,就算有,也會被在建築內的人發現並擊落。可以說將這座建築的保密性做到了極致。


    極致的保密性可以提高內部人員的保密意識,他們不會產生私自出去的念想。


    當然,這裏的福利待遇都是最好的,人們也不會想離開這裏。


    牆外24小時巡邏的人,會及時發現五公裏外迷路的行人,並將他們帶下山去。


    當然,這裏也並不是不能出去的,隻是需要審批罷了。


    那天晚上,大雨瓢潑而下,管宇將那名開槍傷穆雅琪的狙擊手帶到了這裏最大的建築旁邊的倉庫。


    倉庫由白色的防彈鋼板製成,所有物資全都儲備在地下室,一樓空蕩蕩的,停著幾台大型車輛。


    商俊傑在這裏支了個椅子,他渾身散發著冷戾的氣息,高高在上地俯視著此刻在地上顯得有些狼狽的狙擊手。


    原本管宇十分禮貌地請他回來,但他跑了。所以現在,他的腿斷了。


    不過還是能接回去的。


    但商俊傑可不會對傷她的人心軟。


    管宇深知這一點,所以下手的時候故意留了些力,是斷是接,可以讓商俊傑玩個痛快。


    商俊傑居高臨下地凝視著他,眼中是深不見底的深淵。他表情冷冷地,俯視著他道:“就是你開的槍?”


    那名狙擊手沉悶地癱伏在地上,一言不發。


    商俊傑等了幾秒,見他不說話,於是將別在腰間的槍拿出來,上膛,表情淡淡地,將槍口對準了他的手。


    癱伏在地上的男人還是不為所動。


    商俊傑緩緩按下了扣板。


    “嘭——”


    雨淅瀝瀝地下著,原本寂靜的倉庫中倏地迸發出一聲極為慘烈的嚎叫,地上濺出了大灘血液,其中還夾雜著些肉沫。


    那雙原本讓狙擊手引以為傲的手頃刻間血肉模糊,慘不忍睹。


    但商俊傑沒有絲毫的動容。


    穆雅琪現在還在醫院裏搶救,生死未卜,他又有什麽理由要放過眼前這個傷人的凶手。


    他既然不能守在她的手術室外等待,總能將動手的人找出來,讓他付出應有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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