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皙被盯得無處逃,幹脆唰地起身,撐著兩米八的氣勢,直直瞪著沈冽。


    他越挑破,她就越不想讓他挑破。


    “都說是它自己突然停電的了,和我有什麽關係?你憑什麽就覺得是我自己拉下的電閘?我就有這麽想見你,死皮賴臉想到你家來?”


    她像被人踩著尾巴,劈裏啪啦一大串說。


    梁皙一通脾氣發下來,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再呆在這,好像就真坐實了她是故意拉電閘想來他家。


    雖然事實就是如此,但梁皙下意識不想自己這些小心思被他戳破。她已經自作多情過一次,這次怎麽說也該他親口說喜歡她了吧!


    她作勢往外走,要堅守住自己最後那點體麵,語氣還挺重:“來電了,我走了!”


    沒成想走得太快,繞過茶幾時直直撞上突出的一個直角,白皙嬌嫩的小腿當即被刮出一條紅痕。


    她皺了皺眉,沒吭一聲。


    可恨拖鞋沒有高跟鞋的氣勢!不然她指定能蹬穿江冽家的地板!!


    沈冽跟在她身後兩步的距離,沉默中,他陡然轉移話題,問道:“吃雞湯麵嗎?有點餓了。”


    梁皙氣勢洶洶的掉頭就往回走:“吃!”


    如此,高傲小梁順著台階下來,小衝突就此揭過。


    沈冽嘴角無聲翹了下,從家用醫藥箱裏拿出碘酒和棉簽放到桌上,自己去了廚房。


    梁皙用棉簽蘸著碘酒,輕輕擦拭小腿上被劃出的那道血痕,她嘶地倒吸了口涼氣,有點痛。


    梁皙低著頭,沒一會兒,嘴角翹了翹又趕緊收起來,細心倒是還挺細心,看到她腿被刮到,還知道給她拿碘酒。


    沈冽的雞湯麵半個小時後上桌,淡黃色湯頭,佐以青紅椒,光從色和香上評價,打個優秀絕不為過。


    梁皙這碗裏依舊是麵沒有多少,各種蔬菜居多,吃起來沒有太大負罪感。


    她吹涼一勺湯送入嘴,問:“你今天現在才吃晚飯?”


    沈冽不緊不慢吃著:“下午出了趟門,剛回來,餓了,想吃了。”


    梁皙哦一聲,繼續端莊優雅的小口吃著麵條。


    吃著吃著,她真吃入了神,怎麽會有人廚藝這麽和她胃口,不鹹不淡、不油不膩、鮮香得宜,剛剛好卡最能調動她食欲的點上。


    吃完大半後,梁皙認真道:“你要不要找份兼職?”


    沈冽早已經放下筷子:“什麽?”


    “我的私人廚師,月薪……”她不太了解行情,“反正不會虧待你。”


    沈冽沒說話,梁皙覺得他八成是在醞釀著拒絕的話,她搶在他開口,理直氣壯道:“你之前說我晚上不吃飯,現在我決定試著開始吃了,就差個做飯的,你不會是要拒絕我吧?”


    話外音:是你讓我吃的,你不能拒絕我!


    道德綁架嘛,她最在行了!


    “再說了,你一天天的不工作,家裏多少錢不得坐吃山空?在我這兼個職,你動動手的事,工資不比別人朝九晚五的少。”梁皙好言好語誘勸道。沈冽往後一靠,要笑不笑的,梁皙以為他還是要堅持拒絕,那在可預見的未來,她家會天天停電。


    卻聽他開口問道:“五險一金包嗎?”


    梁皙麵露驚喜,又趕緊斂住,高傲又矜持道:“不就是錢嗎,好說。”


    錢能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問題。


    沈冽就這麽為自己的退休生活找了份兼職工作,梁皙臨走前,丟了把鑰匙給她。


    梁皙拿到那片防盜門鑰匙,莫名怔了怔。


    沈冽:“怎麽了?”


    梁皙沒抓住腦海中一閃而過的那一抹熟悉感,搖搖頭,握著鑰匙回了家。


    等她第二天從公司回來,揣著按邏輯來說該是自然、但實則古怪的心情,打開沈冽家的門。


    房間內,沈冽剛洗完澡出來,穿著身浴袍坐在沙發上,因為遛完狗耗費體力,正鬆鬆懶懶的靠著沙發,在回複消息。


    聽到動靜,他剛好回複完消息,順勢將手機丟在一旁,抬頭看向門邊:“你回來了。”


    梁皙原地傻了,終於明白熟悉感從何而來,等等,這段她是不是夢到過??!!


    不過在夢裏,江冽浴袍敞得更開,向她走來,畫麵相當色氣。


    而現實裏,他直接進了房間,人再出來時已經換了身衣服,除了解開領口露出的鎖骨稍顯性感,其餘不要太禁欲。


    一直到吃晚飯,梁皙還覺得這事很神奇,吃的心不在焉的。


    沈冽今晚做的是蒸南瓜、鹵牛肉還有清炒蝦仁。


    他問:“不喜歡?”


    梁皙搖頭,“沒有,挺好吃的。”


    做法很清淡,符合梁皙的口味和減肥的需求,且保留了食材的原汁原味,鮮香爽口。


    沈冽:“那你滿臉上寫著‘沒胃口’?”


    梁皙認真看著他,一本正經道:“那是個通假字,‘沒’通‘有’。”


    沈冽:“……”


    晚上回到自己房間,梁皙飛快卸了妝、洗完澡,準備上床睡覺。


    姚婉婷打電話過來,約過兩天一起吃飯,聽到梁皙這麽早就上床了,她驚掉了下巴:“你今晚夜生活在床上?”


    梁皙:“是的,做夢。”


    她今天難得早睡,隻是想看看,能不能把上次的夢續上。


    剛剛在江冽家,他起身換衣服後的劇情走向,明顯跟她在夢裏的環境烘托不相符。


    她就是想看看,夢裏的自己跟江冽之後到底做了什麽!


    是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事?


    讓她!也!看看!


    姚婉婷聽了笑得前合後仰,第一次聽見,有人把自己想做春夢這事,說的如此清新脫俗。


    -


    沒過兩天,梁皙跟姚婉婷的飯約在君悅國際,當天在海城跟兩人都交好的江定婭也來了。


    三人邊吃邊聊,話題從大縮到小,從國際社會運動聊到衣服包包,再說到男人。


    江定婭筷子狂戳著碗底,煩悶道:“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喜歡謝臨,啊啊啊!好煩啊!”


    她跟那位“yp”流量男明星謝臨原本已經相忘於網絡世界,因為近期一場球賽,兩人又剛巧住在同一小區,就搭伴一起看了。


    於是三番五次“搭伴”下來,江定婭原本看他還挺純粹的,最近居然會莫名臉紅了。


    尤其是昨晚,兩人半夜一起看球賽,抓薯片的手不經意碰到一起,在那一刹,她耳朵裏講解員的一個詞都聽不清,隻有心跳聲砰砰縈繞在腦海中。


    她這是喜歡他吧?


    姚婉婷作為談戀愛小天才,給猶豫不定的江定婭絮絮叨叨一通分析,簡言之,看上了就衝!感覺不對就分!反正你也不吃虧!


    江定婭似懂非懂的應著,姚婉婷一路說得口幹,連連灌水。


    她起身:“我去一趟洗手間,你們倆聊。”


    江定婭皺眉,還在思索:“我跟我前男友在一起,因為他追我的時候對我很好,可是我都不知道我喜歡謝臨什麽?梁皙姐,你說喜歡一個人有理由嗎?”


    梁皙吃著菜,沒怎麽思考,下意識回答她這個問題:“喜歡一個人的理由啊……”


    “比如說,很細心。我打個比方,比如你胃不好,不能喝冰水,他會在你自己都還沒想起來的時候,特地開車去買常溫水。”


    “又或者說,有安全感。”她強調,“我隻是打個比方!比如說你很害怕的時候,他一定會出現,什麽都不用說,看到他就特別安心。”


    “還有長得帥、做飯很好吃、脾氣很好讓人覺得沉穩又很包容,偶爾還有點陰陽怪氣的。”


    “我暫時想到這些吧。”


    江定婭滿臉迷惑:“為什麽要喜歡一個陰陽怪氣的人?這麽想不開嗎?”


    梁皙當即就撂了筷子,帶著“你不準誤會他”的氣勢,嚴詞反駁道:“不是單純的陰陽怪氣,是很關心你、擔心你,但就是偏偏不肯直接說出來的那種陰陽怪氣!”


    江定婭試探:“……梁皙姐,你喜歡的人很陰陽怪氣?”


    梁皙一啞,她撚起餐巾紙擦了擦嘴角,別開目光道:“我就舉個例子。”


    這例子也太具體的點?


    江定婭還想說什麽,姚婉婷洗手間回來,連聲“哇塞”,說自己剛剛在外頭碰見一個帥哥,帥得慘絕人寰。


    這個話題就這麽被輕輕揭過。


    吃到一半,梁皙特地拍了張照片,用短信發給沈冽。


    梁皙:【我今天和朋友一起吃飯,你今晚可以休息了,江大廚。】


    語氣還挺傲嬌。


    收到梁皙的短信時候,沈冽正和趙擇予在一起釣魚。


    兩分鍾前,趙擇予剛向沈冽遞出要不要一起吃晚飯的橄欖枝,被沈冽無情拒絕。


    “不吃。”


    趙擇予捧心,難受道:“你拒絕就拒絕,猶豫兩秒再說會死嗎?”


    拒絕的這麽快,他好沒麵子。


    趙擇予又追問:“幹嘛?出都出來了,你還要自己回家開火?”


    沈冽隨口應了聲,拿起手邊小木桌上的手機看了眼,沒有消息,他又摁息屏幕。


    趙擇予不解:“你是退休以後愛上做飯了?咱倆好不容易出來聚聚,你就不能明兒再鍛煉你的廚藝?非要今天回家?”


    沈冽掂了掂魚竿,想著釣上來的魚今晚可以做一頓魚湯,他不緊不慢道:“家裏養了隻貓,不按時吃飯,也不愛一個人吃飯,得盯著。”


    “你養的不是狗嗎?”


    “嗯,貓是這兩天養的。”


    “叮”一聲,手機收到短信。


    沈冽打開手機,嘴角翹起一個微不可見的弧度,回複完後,他把手機放回原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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