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目裏的演員在表演高難度動作,虞眠看到後整個人都愣了,咬了半塊的餃子被筷子夾著,好半天也不知道去哪。


    傅時醒注意到虞眠在發呆,抬手敲了敲桌麵,麵無表情地提醒她還在吃飯。


    覺得尷尬,虞眠隻能自己給自己緩解這氣氛,主動說道:“這人還真厲害。”


    許是不想虞眠自說自話,傅時醒才淡淡回了一句:“嗯。”


    之後又沒人說話,除了音樂的聲音以外,房間裏安安靜靜的,像是沒人在,氣氛異常詭異。


    吃完了飯,虞眠主動要求洗碗,不過被傅時醒拒絕了,給她安排了一個收拾茶幾的事讓她幹。


    傅時醒愛幹淨,家裏幾乎一塵不染,即便是吃過飯的地方也很好打掃,沒一分鍾虞眠就收拾好了。


    之後兩人一起在沙發上看春晚,虞眠坐在側麵的單人沙發上,這樣也能和他保持距離。


    慢慢的節目越來越精彩,虞眠的笑點過分低,好幾次笑出了聲,她尷尬地看一眼傅時醒,又趕快收回視線。


    大概是因為節目的緣故,也是為了不讓這樣的氣氛持續下去,虞眠開始主動挑起話題:“小時候我還挺怕家訪的。”


    “每次考的不好老師都要家訪,爺爺就會罰我站牆角,那時候覺得老師可壞了,怎麽就喜歡家訪呢。”


    傅時醒眉尾微揚:“確實。”


    “嗯?”


    虞眠不懂,他的這個“確實”表達的是什麽意思。


    “我以前不怎麽喜歡寫作業,老師也經常家訪,來我家給我媽告狀,我媽都讓我跪在陽台上反省。”傅時醒漫不經心道,“次次罰跪,也都是屢教不改。”


    虞眠不知道原來這樣優秀的傅時醒也會有這樣的經曆。


    “你也不必覺得我怎麽樣。我是個普通人,也有想要卻得不到的東西。”傅時醒猜到了她的心思,“比如我有個很喜歡的玩具,我媽怕我貪玩不給我買,我就自己偷偷攢錢買。”


    “好不容易等到我攢夠錢,在去的路上碰上了大雨,我不小心摔了一跤,渾身上下都是泥巴,口袋裏的錢也濕透了。我還是跑去商店買那個玩具,老板告訴我它已經被人買走了。”


    “那之後,我就沒怎麽有過喜歡的東西了,除了成堆的作業在等我,沒人會在原地一直等我。”傅時醒的情緒很淡,“所以我懂的一個道理,人得有能力才能擁有喜歡的東西。”


    虞眠聽他說著,就知道他的老毛病又犯了,就是經常說著說著開始講一些大道理,告訴你做人應該努力,應不負韶華。


    這一晚傅時醒的話格外多,他說了很多自己小時候事,大部分的事都是糗事,他的意思是獲得的獎和成績,都不如那些事讓人值得懷念。


    夜深了,虞眠也困了,傅時醒關了電視帶她去房間睡覺,自己拿了床被褥去客廳睡。


    虞眠小心躺進被子裏,上麵還有洗衣液的味道,應該是傅時醒剛換上的。她平躺在床上發呆,困意上頭,眼皮越發的沉重。


    她閉上眼,腦海裏閃過無數個自己過年一個人的畫麵,竟頭一次有了不一樣的感觸。


    似乎在這個世界上,無論時間如何變化,無一例外,傅時醒永遠都是堅定地站在她這邊。


    虞眠忽然想起來高三那年,她因為和虞樂發生衝突,他在學校裏造謠她私生活不檢點,經常夜不歸宿。


    之後謠言越傳越離譜,沒有一個人相信她,在那時候她成了眾矢之的。


    月考後的一次分配座位,選擇座位的時候,沒有人會願意和她坐在一起。她在窗外看著祁徴海走向別人的位置時,就清楚的知道自己之後的狀況有多尷尬,所以把自己留在了最後選擇。


    更像是沒有選擇的選擇,才去了那個唯一的位置。


    虞眠剛進教室,還沒來得及去看哪個位置空著,極度安靜的空間裏傳來的時傅時醒溫和沉靜的嗓音。


    “虞眠。”


    他總喜歡這樣連名帶姓喊她。


    堅定不移地,給了她許多。


    他也總是能在她最無助的時候出現,


    在所有人眼中,她是避之不及的汙穢,隻有他願意過來和她說話,誇她的字好看。


    願意讓虞眠畫一輩子。


    “你在看哪?”


    他望著她,驅散的不僅僅是那鋪天蓋地的謠言,他在那一刻像曙光一樣,照耀的是她藏在角落裏,那可笑的自卑感。


    “你的位置,在我旁邊。”


    他說。


    第19章 “這樣可以夠到了嗎?”……


    虞眠夜裏出去喝水的時候路過客廳時忍不住去瞅了眼傅時醒,他睡得很沉,似乎沒發現她的走動。


    借著喝水的空她隻偷偷看了傅時醒一眼就很快回到了房間裏,後半夜她的困意不多,還想著剛剛夢裏的畫麵。


    虞眠觀察過這房子裏的一切,裏麵的東西不多,幹淨倒是幹淨,卻也過於樸素了。


    不知為何,虞眠並沒有想象中的失落,更多的是平衡,她突然覺得自己有了可以夠的上傅時醒的權利。


    就像傅時醒說的,他也有個想要卻得不到的東西,是個普通人,或許她也沒有什麽般配可言,喜歡就好。


    何況,傅時醒喜歡她。


    雖然不知道在那次之後,他還會不會再接受她,可總比一次次的退縮逃避要好的多。


    這樣想著,虞眠生了許多勇氣來。


    -


    次日傅時醒回家過年,順便送虞眠回去,果然沒發現虞樂的身影。聽陳奶奶說好像是昨晚有人看他鬼鬼祟祟在樓下轉悠,直接報了警。


    最後什麽結果虞眠不知道,後來的幾天她沒收到楊亞莉的電話,也好奇為什麽虞樂沒說出自己為什麽被抓的原因。


    不過這些虞眠都不在意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後來的幾天虞眠也回歸了正常的生活,似乎從這一年的新年開始,她真的變得越來越好了。


    年後的一個周末,科室又組織了一次聚會,依舊是孟子嚴打的頭,流程和之前也差不多。


    為的也是讓他們放鬆放鬆,順便都聯絡下感情。


    這次虞眠沒再推推搡搡,大方站出來要推薦一家新的餐廳,是她上次和靳詩意一塊去吃過的,味道也比較適合臨江人。


    下午下班後幾個人都是先回家補狀態,完了再到吃飯的地點集合。傅時醒住的遠就沒回去,跟著虞眠一塊走著去了餐廳。


    路上虞眠想起來那家餐廳的酒水太貴,就在群裏統計了下每個人的需求,兩個人一塊去附近的超市買。


    超市門口的架子上放了許多水果,虞眠路過時正好看到了有荔枝,隻不過這個季節不是荔枝成熟的時間,她也隻是多看了幾眼。


    虞眠不挑食,愛吃的水果也不多,獨獨喜歡草莓和荔枝,小時候爺爺總會給她買,後來爺爺離開之後她就很少吃到了。


    人有時候很奇怪,幼時心心念念的東西,在長大有能力之後,偏偏就變得可有可無了。


    虞眠照著聊天記錄把東西放進籃子裏,越過貨架看到傅時醒在另一邊不知道在買些什麽。她過去時正好趕上他掃碼付錢。


    看她過來,傅時醒也沒說話,接過老板遞過來的袋子徑直出了超市。


    虞眠付好錢之後,傅時醒又走了進來,直接拿走她買好的東西往出走,話不怎麽多。


    看他似乎沒有想說話的欲望,虞眠也不主動開口,她從口袋裏找到自己的藍牙耳機打算聽歌。


    虞眠走路有個愛聽歌的毛病,既然傅時醒不想說話,那她就給自己找點事情做。


    她打開歌單發現自己已經很久添加過新的歌曲了,翻來翻去,虞眠還是選擇了兩年前偶然聽的一首歌。


    《起風了》。


    虞眠記得,是2017年她的生日前夕。


    一次誤會讓她以為自己得了惡性腫瘤,那時候她以為自己活不久了,臨走之前想去看一眼傅時醒。她特意請假去了趟北京。


    那是虞眠第一次孤身一人去北京,人生地不熟地來到了北大醫學部,看著形形色色的人,似乎也沒那麽怕了。


    她不知道怎麽能見到傅時醒,在他的朋友圈也找不到任何蹤跡,她在校園裏逛了好久,找不到他,看一看他生活的地方也是好的。


    看看他生活的城市,接觸過的人,吃過他喜歡吃的食物,一遍遍地告訴自己,這樣也算是見過了。


    耳機裏的歌曲還在播放,虞眠終於見到了自己心心念念那麽久的傅時醒,他周末沒有和朋友出去玩,而是一個人背著書包去了一家餐廳做服務生。


    虞眠想,這不該是傅時醒經曆的事情,他不需要為了生活而奔波,他應該在圖書館裏,在籃球場上。


    在哪裏都可以,而不是現在這樣。


    “在聽什麽歌?”


    傅時醒的話,打斷了她的思緒。


    虞眠回過神:“《起風了》,你要聽嗎?”


    傅時醒瞥了眼虞眠耳朵上掛著的耳機,拎了拎手裏的袋子,淡淡道:“幫我戴下。”


    虞眠拿著耳機的另一端,試了試高度,感覺這距離她要是踮起腳幫他戴上,指定得扶著他點。她不太敢主動接近傅時醒,隻能尷尬地笑笑:“我夠不到你。”


    傅時醒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輕聲笑著,彎下了腰。他的雙眸對上虞眠驚慌的目光,眼尾上挑,笑意不減。


    “這樣可以夠到了嗎?”


    “可……可以了。”虞眠的臉幾乎快紅到了耳根,她甚至不敢抬眼看他,小心翼翼給他戴上了耳機。


    虞眠低著頭才發現傅時醒手裏提著的另一袋裝的是荔枝,不知道是不是特地給她買的,此時她的心裏也生出了許多甜味。


    “《起風了》。”傅時醒慢慢地講歌名讀出來,“聽起來倒是挺熱血。”


    “熱血?”虞眠解釋說,“原版以前聽的時候感覺更多的是遺憾,改過的新版聽起來是不太一樣。”


    傅時醒問:“怎麽不一樣了?”


    虞眠搖頭:“不知道。”


    “那等你想到了告訴我。”


    聊著聊著,兩人已經走到了餐廳門外了,他們拿著東西進去,提前先把菜點好等其他人過來。


    其他人過來之後大家都是聊天吃飯喝酒,聊一些科室裏發生的趣事,最後結賬的時候不知誰提了一句水是誰買的。


    虞眠慢了一拍,傅時醒搶在她前麵開了口:“我買的,一會兒我會把賬單發到群裏,記得轉賬。”


    她不懂傅時醒為什麽要先她一步這麽說,可惜她也不敢問,畢竟他做什麽都有自己的道理。


    一行人照例去了酒吧喝酒,對於那個所謂的國王遊戲虞眠是怕了,生怕這一次又抽中什麽難題,在傅時醒麵前出醜。


    還好這一次她的運氣不錯,好幾輪她都輕鬆避開了挑戰,即便是輪到她,也都是一些很簡單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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