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弋仲此刻顧自著急,全然沒想到自己的陣營中本來還有一個人應該倒下的,這個人就是燕陽。燕陽受桑無相的點撥,假裝中了黃眉的情毒,每當姚弋仲、黃眉施展合歡功的時候就應該裝模作樣地倒下,此前燕陽已經裝了一回,並且裝得很像,瞞過了姚弋仲、黃眉二人。姚弋仲、黃眉此時施展合歡功,燕陽一開始原本也想裝一裝,可是對麵華麗男的攻擊一招緊似一招,哪裏還容得他裝死狗?性命交關之際,拚命搏殺還來不及呢,肯定不能因為假裝中了合歡功之毒而喪失性命。


    姚弋仲、黃眉一招失效,愣怔片刻之後,仔細想想,以為之所以造成這一結果,可能是因為自己方才有所分心,合歡功的招式施展得不到位,所以又作出更加纏綿悱惻的樣子,惟妙惟肖地模仿****的姿勢,兀自親熱起來,把那氤氳之氣釋放到十成。他們滿以為這一次應該能夠收到預期成效,可是轉眼望去,那些強人雖然動作有所遲滯,但是似乎依然沒受到多大影響。


    見此情形,姚弋仲不由暗歎:這夥強人如此令人匪夷所思,確然是從所未見的強敵,弄不好自己要栽在這裏了!


    姚弋仲、黃眉固然沮喪,他們對麵的強人也多少有些不悅。那些強人平素都修煉過些微時空倒錯功夫,能夠將合歡功的氤氳煞氣瞬間轉移,致使自己不受荼毒,但是畢竟功力尚淺,轉移得不徹底,心神或多或少還是受了些影響,所以攻擊動作已然不像起初那麽流暢。假如姚弋仲、黃眉持續施展合歡功,那麽這些強人遲早會被氤氳煞氣弄暈。


    對強人們來說,為今之計,最好的辦法就是速戰速決,盡快把姚弋仲、黃眉等人殲滅。


    想到這裏,那個跟燕陽對戰的首領對同夥說道:“大夥兒加把力,速速解決戰鬥,切莫頹了我神泉山的聲名!”


    “神泉山?”


    燕陽聽到這個名字,當即愣了一下。他以前服侍蟄羅雀的時候,聽蟄羅雀不止一次提過這個名字,影影綽綽地知道這個神泉山可能跟皇家有關。此時聽到對麵的強人說自己是神泉山的人,燕陽不由納悶起來:神泉山既然跟皇家有關,那神泉山的人怎麽會是攔路強盜?


    正自遲疑,對麵的華麗男已然攻到身前。燕陽不敢怠慢,急忙招架,同時用餘光掃視四周,看桑無相聽到神泉山之後是什麽反應。多年下來,燕陽已經把桑無相視作倚仗,但凡有什麽疑難之事,必定會從桑無相那裏尋求答案,此刻也不例外。這一瞧之下,燕陽不但沒得到想要的答案,而且惶惑起來:但見那桑無相突然撤步後跳,擺脫與自己糾纏的對手,而後手舞足蹈地比劃著,其中的動作跟在悅來酒樓時所作的動作幾乎一模一樣。


    燕陽心想,太上長老這是在搞什麽鬼,怎麽不分時候、不分地點地做這些奇怪的動作?


    燕陽這麽一分神,身體動作便慢了下來,那華麗男抓住機會突襲,當即把燕陽的大腿劃了一個大口子。燕陽吃痛大呼,氣勁勃發,忍著疼痛奮力攻擊,當即把華麗男逼得連連後退。


    約有一個時辰左右,燕陽陣營終是寡不敵眾,呈現潰敗之象。那姚弋仲、黃眉知道合歡功勞而無功,索性不再施展,專諸、宇文廣等也不再受其荼毒,但他們畢竟已經中了氤氳煞氣,況且此前均已受傷,哪裏還有戰力?隻好袖手旁觀。剩下燕陽等五個人,對戰對方九個人,人數上不占優勢,並且對方人人功力不弱,戰力上也不占優勢,如此下去,必敗無疑。


    那強人首領見狀,不由露出幾絲獰笑:“爾等今日遭遇我神泉山諸貴,可算是命運不濟,本駕這就結果了爾等性命,也免了爾等今後再受苦難!”說話之間,掄起鋼刀,朝燕陽當頭劈下。


    姚弋仲、黃眉見狀,不由發出一聲驚呼。二人的對手趁此機會,果斷出手,姚弋仲、黃眉身上各自增添一道傷口。


    就在此時,異變突起!


    正在跟莫泰糾纏的魯俊卿,在強人首領舉刀劈向燕陽之際,突然撤步轉身,挺槍朝他刺去,三尖兩刃槍當即洞穿強人首領身體。那強人首領疼痛難忍,手中鋼刀拿捏不住,哐啷掉落在地,回首望去,見對自己下手的是魯俊卿,冷臉問道:“魯俊卿,這是為什麽?”


    魯俊卿笑道:“不好意思,殺錯了!”說著,手上加力,長槍翻動,那強人首領瞬間斃命。


    在場的所有人都停止了動作,呆呆地盯著魯俊卿。殺錯了?這麽明顯的毫不含糊的殺戮,並且出手穩準狠,若說殺錯了,傻瓜才信!


    一眾強人固然對魯俊卿的這一舉動不理解——畢竟生死存亡關頭對準自家人下手,但凡頭腦清醒的人都不會這麽做,那可是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啊!而燕陽、姚弋仲等人對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更不理解:這個叫魯俊卿的家夥要麽是發了瘋,要麽是吃錯了藥,不然的話絕對不會做出這般親者痛仇者快的事。


    與眾人的呆愣形成對照的是,魯俊卿殺了自己的首領,不但沒有任何悲戚的表情,反而笑嗬嗬的,似乎頗為高興。


    一眾強人見狀,一個個怒氣勃發,想對魯俊卿下手,可是看到燕陽等人虎視眈眈之後,不由收斂了這一心思。令他們忌憚的不單是燕陽等人的修為,更是這突然出現的不確定事件,這種事情隻消再出現一次,那麽他們的結局就會很難看。


    想到這裏,一眾強人不再戀戰,紛紛打馬而逃。逃跑之際,紛紛把目光投向魯俊卿,露出敵視而疑惑的表情。


    魯俊卿駐留當地,神情平靜。


    燕陽冷靜下來之後,麵對魯俊卿,疑惑地問道:“你怎麽不走?”


    燕陽之問,也正是眾人之惑。


    兩宗聯軍全麵潰敗之際,魯俊卿一個匪夷所思的動作令局勢反轉,已經大大出乎燕陽等人意料了。如今,一眾強人紛紛溜走,而魯俊卿卻大馬金刀地駐留原地,跟個沒事人似的,燕陽等人怎不心生疑惑!


    “你們以為我現在還能跟他們一起去麽?”魯俊卿苦笑道。


    “看來他剛才不是殺錯了,他是真的要反水!”被黃眉解除了氤氳煞氣之毒的禿發咕嚕機似乎突然發現了新大陸,一下子從地上跳起來。


    魯俊卿不置可否。


    姚弋仲小心翼翼地說道:“這位壯士,事體到底如何,尚請明言。”之所以小心翼翼,是因為不明底細。如果人家沒有反水的意思,你卻硬說人家發水,那肯定就是誤判,會損傷自己臉麵的。


    桑無相不待魯俊卿回答,搶先說道:“姚門主不必問了。我看這位魯先生器宇軒昂、一身正氣,不願意再跟著那夥人作惡倒也合乎情理。你說呢,魯先生?”


    魯俊卿點點頭,算是認可。


    姚弋仲道:“雖然如此,本座仍是有些不明白。譬如魯先生突然反水,原因何在?魯先生與我等下一步要做的事情,或許意向懸殊,我等可否引魯先生為同道?”


    桑無相道:“姚門主,此處並非久留之地。若要解姚門主這些疑惑,恐怕要短話長說,況且長老們都受了傷,不如且找個地方安頓下來,從容白話為好!”


    燕陽頷首:“太上長老此言甚是。姚門主,咱們還是先找個地方休息吧。前路飄渺,我看還是回到石泉峪,在緊三碗酒家安頓一二吧。”


    “也好!”姚弋仲尋思片刻,當即讚同。


    待回到緊三碗酒家,店家看到眾人身上都帶著傷,關切地問道:“客官,不打緊吧?”


    燕陽應道:“不打緊,皮外傷而已。”


    店家歎口氣,說道:“總算是客官有些本事,沒吃大虧。尋常人遭遇那些強盜,哪還有命啊!小老兒這就安排客房,客官安安心心地在這裏養傷,等養好了傷再趕路不遲。往後趕路,還是繞道而行吧,丟了性命可是大事。”


    燕陽說道:“多謝店家關心!那夥強盜果然厲害,不是一般人能招惹的,我等且在此盤桓幾日,恢複身體。”


    安頓好之後,燕陽把桑無相叫到自己客房,詢問魯俊卿反水緣由。桑無相說道:“魯俊卿反水,算是跟我有關吧,具體緣由,現在尚難以說清楚。要說魯俊卿是我的故人,諒你也不會相信。現在隻能說,那魯俊卿與我,不是故人卻勝似故人。”


    燕陽略加思忖,說道:“太上長老的秘密,你不想說,我問也無用。那魯俊卿下一步如何安置?”


    “跟我們一起行動吧。看來咱們現在的敵人,除了鎮元山跟明殺門之外,還有神泉山。這突然現身的對頭,勢力不在鎮元山跟明殺門之下,極難對付,咱們需要多加小心。”桑無相說道。


    “這神泉山到底什麽來頭?我以前似乎影影綽綽地聽說過。”


    “來頭甚大,江湖傳說神泉山乃是皇家勢力。傳說終歸是傳說,一般做不得準,但是據魯俊卿所說,這神泉山的確是皇家勢力無疑,神泉山武者出動,貫徹的也是皇家的意圖。相信神泉山派人截殺我等,並非毫無目的,其中勢必隱藏著什麽圖謀。”


    “想必魯俊卿會了解些情況吧?”


    “他隻是執行者,在神泉山身份不高,尚難接觸這些機密。至於背後的圖謀到底是什麽,隻能靠我們自己探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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