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號角聲來得甚快,其間夾雜著嘈雜的呼喝之聲。


    燕陽、雷惡地縱身而起,懸停半空,查探到底出現了什麽情況,赫然發現一群人疾速奔跑著,朝他們所在的方向而來。


    難道說這些人是衝著他們來的?


    燕陽、雷惡地對視一眼,好奇地注視著蜂擁而來的人群。


    不大一會兒,那群人已然來到近前。


    燕陽、雷惡地重新落回地麵,打量著眼前的一群凶神惡煞。


    人群中一個赤膊袒胸、花紋密布的胖壯大漢,手持一杆七尺長槍,厲聲喝道:“哪裏來的山賊,敢踏入我狂風領禁地!”


    其他人齊聲附和道:“敢踏入我狂風領禁地!”聲勢震天。


    燕陽眯著眼睛觀瞧,看出那個赤膊大漢是領頭的。那個大漢雖則身材胖壯,但是氣息有些虛浮,顯然沒有多少武功修為。


    雷惡地附耳說道:“主人,這些草莽野漢不過虛張聲勢,極易對付,不如讓奴才出手,統統結果了他們吧。”


    燕陽搖搖頭,而後和顏悅色地對那怒氣衝天的大漢說道:“好漢息怒,我等路經此地,稍事休息而已,著實不曉得此地乃是狂風領禁地,如有冒犯,尚請原諒一二。”


    赤膊大漢怒哼一聲,粗聲大氣說道:“路經此地、稍事休息,說得好聽!這狂風領禁地,豈是什麽阿貓阿狗隨便闖進來休息的?你要是還有一條命,回頭打聽打聽,這狂風領到底是什麽所在!”


    燕陽不惱不怒,依舊心平氣和:“嗯,看來是我孤陋寡聞了,死到臨頭都不知道闖進了什麽樣的禁地,好漢可否明示明示?”


    赤膊大漢見燕陽示弱,怒氣稍減:“反正你都要死了,大爺也不怕告訴你。這狂風領乃是皇家宗門,受大名鼎鼎的神泉山管轄,領主的姓名大爺不便告訴你。你等行走江湖之人,佝僂怪的名號應該聽說過吧?”


    燕陽作出微微吃驚的樣子:“好漢,你這麽說我大概明白了,原來你們狂風領的領主就是佝僂怪,而佝僂怪又是皇家的走狗,所以你們把這狂風領當成了皇家禁地。我的理解對還是不對?”


    赤膊大漢點點頭:“嗯,你的理解力還蠻強的,就是這麽回事。”


    說罷此話,似乎轉瞬之間意識到有什麽不妥,變換臉色說道:“啊呸!你個無知小子,把深受我等擁戴的領主說成走狗是什麽意思?那不是走狗,而是爪——,不,是幹將。幹將,你懂不懂?”


    燕陽見赤膊大漢變了臉,當即也變了臉:“我呸,佝僂怪那個老賊算什麽東西,說他是走狗還是高抬了他呢,他在老子麵前也是一條狗,一見到老子就會跪下來給老子舔腳!”


    雷惡地聞言,以為燕陽打算開幹,急忙揎拳擄袖準備出手。


    赤膊大漢則是怒氣勃發,氣哼哼說道:“你個不知好歹的東西,連我們尊貴的領主都敢侮辱,實在欺人太甚!”


    一邊說,一邊揮手招呼身後的人群:“夥計們,給我上,活劈了這兩個不知死活的家夥!”


    人群躁動之下,便要蜂擁前衝。


    燕陽氣勁微動,一揮手,將衝在前麵的十數人掃得東倒西歪,紛紛跌倒在地。後麵的人見勢不妙,急忙停下腳步,呆呆地看著倒地的同伴。


    赤膊大漢摔倒之後,趕緊支撐著站起來,氣勢有所收斂,但是依舊嘴硬:“好好好,你們現在壯著膽子打傷皇家宗門的人,小心以後吃不了兜著走!”


    燕陽笑道:“以後的事以後再說,我現在隻想問問,到底誰是山賊?”


    赤膊大漢領教了燕陽的手段,哪裏還敢硬剛,尋思一會兒,而後說道:“你們縱使不是山賊,起碼也是擅闖我狂風領,一樣會付出代價!”


    燕陽故作迷茫:“什麽代價,難道你們要把佝僂怪那個老賊請來對付我不成?明告訴你們,他不來便罷,來了以後絕沒有好下場,我勸你們趕緊拋棄這個依仗,別再狗仗人勢了,沒用!”


    赤膊大漢眨巴著一雙狼眼,似乎在琢磨燕陽話中的意思,片刻之後說道:“你說這樣的大話,到底是什麽來頭?莫非是來尋仇的不成?”


    燕陽笑道:“我跟佝僂怪乃是故交,親熱還來不及呢,尋的什麽仇!”


    赤膊大漢道:“空口無憑,那你有什麽證明?”


    “這算不算得證明?”燕陽掏出玉如夢奉贈的紫色令牌,在赤膊大漢眼前一晃。


    赤膊大漢仔細瞧瞧令牌,當即跪倒在地,連磕幾個響頭,羞慚說道:“原來是貴人駕臨,小的有眼不識泰山,冒犯了貴人,情願接受責罰!”


    說罷,扭頭對身後的同伴喝道:“還愣著幹什麽,趕緊跪下,給貴人賠禮!”


    眾人聞言,齊刷刷地跪倒當地。


    燕陽問道:“怎麽,你識得我手中的令牌?”


    赤膊大漢俯身答道:“先前頭領們聚會的時候,我家領主出示過這樣的令牌。領主諭示,持有紫色令牌的都是身份高貴的人,或是皇室宗親,或是宗門首領,一般人縱使財富齊天也難以得到這樣的寶貝。領主諄諄囑咐我等,若是見到持有紫色令牌的貴人,一定要像對待他那樣恭敬對待,不然的話定然嚴加責罰。小的適才不知道貴人身份,誤把貴人當作山賊,並且無禮冒犯,實在是有眼無珠,懇請貴人責罰!”


    原來是這樣,怪不得劇情反轉得如此劇烈!佝僂怪那個老賊不愧是皇家走狗,對皇家的阿貓阿狗都極力尊崇,也可謂忠心耿耿了。


    燕陽莞爾一笑,說道:“責罰就算了,不知者不怪嘛!不過,你們遇事這般魯莽,不分青紅皂白地撒潑取鬧,這樣可不太好。”


    赤膊大漢磕頭如搗蒜:“多謝貴人教誨,我們一定遵從您的吩咐,認真改正!”


    “都起來吧,”燕陽說道,“我是頭一遭來你們狂風領,鬧不清狀況。既然遇到了你們,那就由你們帶著轉轉,在這裏待上一段時間吧!”


    眾人謝恩之後紛紛起身。


    用武力對付眼前這群嘍囉,其實是分分鍾的事,根本不用費什麽勁,可是燕陽因為另有想法,所以才與他們假意周旋。自從離了南豐城,燕陽一路行來,原本沒有明確的方向——蓋因不知道桑無相等人現在身處何方、與元破山之流的拚殺是個什麽狀況,而今在狂風領遭遇小小變故,得悉這是佝僂怪的地盤,燕陽便想順便拔了這個佝僂怪的據點。


    本已摩拳擦掌打算教訓這群人的雷惡地,看到燕陽這般處事,隱隱猜到了他的盤算。盡管相處的時間不是太長,可是雷惡地已經感受到了燕陽的奸猾,或者說,與年齡不相稱的成熟。這個歲數的年輕人,做事這麽有分寸,應該十分難得了。


    接下來,雷惡地準備好了要跟燕陽演一出好戲。


    赤膊大漢起身之後,衝燕陽抱拳說道:“小的狂風領雷雨戰隊隊長烏孤,率領手下向大人請安,並請教大人名諱,以便向上峰報告。”


    燕陽正色說道:“原來是烏孤隊長,倒也剽悍!本座此次奉了皇室委派四處巡查,乃是秘密差事,不便暴露身份,你們稱呼本座為皇差即可。本座身邊這位老者,乃是我的仆從,名喚善土。”


    “啊,原來是皇差大人!不知道大人在狂風領如何行動,小人怎生安排大人行程?”烏孤神態甚是恭謹。


    “先到你們雷雨戰隊營地稍作休憩吧!”燕陽漫不經心地回應。


    “好的,小人歡迎之至!”烏孤說罷,吩咐手下帶上雷惡地原先攜帶的行李物品,一行人浩浩蕩蕩向雷雨戰隊營地進發。


    那營地設在一個四麵被山丘包圍的窪地裏,幾十個草房錯落分布,周圍的山丘上各自設立一個崗哨,分別由兩三個人把守。


    烏孤把燕陽和雷惡地領進一個最大的房子裏,安排他們在藤草編成的凳椅上坐下,接著喚來幾個有些姿色的女子沏茶倒水地伺候。


    雷惡地對這一切似乎都很享受。


    燕陽則跟坐在下手的烏孤喝茶聊天。


    “烏隊長,”燕陽問道,“這狂風領像你這樣的小隊有多少?”


    烏孤坐直了身子:“回大人,狂風領內部有個說法,叫做百卷狂風,意思就是說,有一百個像雷雨戰隊這樣的小隊,輪番上陣的話,好像狂風卷過一百回。之所以這麽說,其實也是強調我們狂風領的強大聲勢。”


    燕陽頻頻點頭:“嗯,百卷狂風,這個說法好,有創意。那麽,小隊之上又是什麽單位呢?”


    烏孤得到燕陽當麵讚揚,更是來了精神:“小隊以上,便是方社了,十個小隊組成一個方社,狂風領共有十二個方社。”


    燕陽斥道:“胡說!狂風領一共一百個小隊,十個小隊組成一個方社的話,也不過十個方社,怎麽憑空多出來兩個方社呢?”


    烏孤微微俯首:“大人教訓得是,不過十二個方社也是不假。狂風領十二個方社中,十個方社是由小隊組成的,另外兩個方社下麵沒有小隊。”


    燕陽心想,那兩個沒有小隊的方社應該是狂風領特別設置的作戰單位,具有與其他方社不同的戰力,或者執行的是與其他方社完全不同的任務。這兩個方社的情況,需要仔細摸一摸。


    想到這裏,燕陽誇張地大笑一陣,說道:“嘁,沒有小隊的方社怎麽戰鬥,簡直是好笑嘛!你快說說,那兩個方社到底是怎麽回事,其間說不定還有什麽可笑的事情,不要讓我笑破了肚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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