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之中,他聽到冥慈發出得意的微笑,放肆而狂妄。


    難道自己就這樣死了麽?自己身死之後,雲霄宗將如何?那複仇大業又將如何?


    他那殘存的意識仍自發出這樣的提問。


    便在此時,他驀然感到小乾坤裏出現了異動。


    他整個人都要死了,小乾坤卻為什麽會出現異動?莫非小乾坤具有自主意識,死得不甘心?


    小乾坤裏的動靜越來越大,弄得他的殘魂不得安寧。


    氣惱之中,他勉力望去,赫然發現小乾坤之中現出一隻碩大無朋的綠毛烏龜!


    那烏龜的體形足有三間房屋大小,張開的嘴巴裏冒著絲絲白氣,一雙突出的眼睛閃著亮光。


    “讓我去對付那個惡人!”綠毛烏龜用震耳欲聾的聲音說道。


    “你到底是哪裏來的,我怎麽對你從來沒有印象?”燕陽用連自己都幾乎聽不見的聲音問道。


    “這才二十年左右的時間,你卻把我忘了!”綠毛烏龜似乎很是不滿,“你當年在幻厄妖域裏的亮嶼山收取誕靈草,順便收取了我。你慣常拿著誕靈草當寶貝,對我卻不屑一顧,我生怕惹厭,隻好躲在誰都看不到的角落裏默默地修行。”


    啊,想起來了!


    當年在亮嶼山,他收取誕靈草的時候,的確順帶著收取了一隻綠毛烏龜。那綠毛烏龜先是將身軀覆蓋在誕靈草上,待得燕陽收取誕靈草之後又縮小身軀爬到了洞壁上,自動鑽進了燕陽的神識。


    確實,從一開始,燕陽就沒把這隻綠毛烏龜當回事,這些年來從未想到過它,更是從未理睬過它,沒想到,在這生死攸關的關鍵時刻,那一直潛居在小乾坤裏默默無聞的烏龜竟然打算出來效力。


    “沒用的,你對付不了那個惡人!”燕陽不認為綠毛烏龜能夠幫上忙。


    “有用沒用,不試試怎麽知道!”綠毛烏龜說道,“這是你活命的唯一機會,機不可失。你不想死,我也不想死。你放我出去,咱們共同努力,說不定能幹死那個家夥!”


    說這話時,綠毛烏龜頗為慷慨激昂。


    燕陽不由為它所動,說道:“好,既然你如此決絕,那咱們就試試!”


    他話雖然這麽說,心中卻是毫無底氣。


    他幾乎用盡全身的氣力打開小乾坤的出口,將綠毛烏龜釋放出去。


    昏昏沉沉之中,燕陽朦朧看到,綠毛烏龜從小乾坤裏一竄出去,便直撲冥慈,咬住他的脖子,跟他廝殺在一起。


    冥慈勝券在握,不以為燕陽還能玩出什麽花樣,對這突兀跳出來的綠毛烏龜完全沒有防備,猝不及防之中被咬住脖子,當即嚇了一跳,隻好倉皇應戰,拚命擊打龜殼,打算將它擊碎。


    怎奈那綠毛烏龜的甲殼異常堅硬,盡管他用足了十成氣力,卻還是無法撼動它分毫。


    這就異常尷尬了。


    他動不了綠毛烏龜,然而那綠毛烏龜卻死死地咬住他的脖子,並且咬合力非常強,尖利的牙齒已然透過他的皮膚鑽進體內,不但讓他感到疼痛,而且使他攻向燕陽的氣勁增添了一個無法自控的宣泄窗口。


    如此一來,他對燕陽所進行的魂力超飽和灌注便無法繼續下去了。


    無法繼續,理論上說他可以中止。問題是,燕陽盡管處於瀕死狀態,卻還在頑強地跟他較著勁,他的魂力一旦回撤,那些已然灌注進燕陽體內的魂力便會瞬間被燕陽推送回來,對他造成反噬,他對燕陽所造成的傷害有多重,所遭受的反噬就有多重,那樣的結果他決然無法承受。


    原本瀕死的燕陽,在綠毛烏龜衝出小乾坤之後,立時感到自己所麵對的壓力小了許多,神智也漸漸清醒。綠毛烏龜究竟在對冥慈做什麽,他不太清楚,清楚的是綠毛烏龜肯定對冥慈發起了攻擊,致使冥慈兩頭難以兼顧。


    神智清醒到一定程度,他睜開眼睛,看到了綠毛烏龜咬著冥慈的脖子不鬆口的一幕。


    連綠毛烏龜都能夠悍不畏死地舍身救他,他哪還不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麽!


    這個時候,冥慈所灌注過來的魂力已經不足原先的七成,他有餘力向冥慈發起神魂攻擊了。


    七十二星連珠的連珠炮,用來對付冥慈,他感到不是很過癮,於是首次嚐試一百四十四星連珠。


    即便第一炮打不中,那也不要緊,反正有得是機會。


    於是,稍稍醞釀一番之後,他果斷地發射出了一百四十四星連珠的連珠炮。


    興許是老天相助,竟然打中了!


    冥慈挨了這超乎尋常的神魂痛擊,感覺腦袋都要炸開,原本掌控得很好的神魂之力瞬間失控,像脫韁的野馬一般四處亂竄。


    神魂失控的更可怕的結果,是他攻向燕陽的那些神魂力量瞬間被燕陽推回來,對他造成了更為致命的攻擊。


    接連遭受兩次這樣的痛擊,冥慈當即奄奄一息,眼看就要活不成了。


    然而對燕陽來說,冥慈不能這麽死。他要對冥慈揪魂拔魄,攝取冥慈神魂之中的信息。


    這個家夥的神魂信息異常重要,不僅因為他是四大惡人的領軍人物,而且因為他掌握著樞機山運轉的各種秘密。攝取了他的神魂信息,燕陽方能形成四大惡人勾結時鑒殺害毛莫仙的完整圖譜,方能知曉樞機山的運作流程,以便對那些流程加以改造,使之不再戕害凡界。


    眼見綠毛烏龜依然咬住冥慈的脖子不放,燕陽說道:“前輩且退,剩下的事由晚輩來辦!”


    綠毛烏龜放開冥慈,化作人形,說道:“嗯,你這聲前輩叫得好!”


    燕陽一邊將手搭在冥慈的脖頸上,一邊對綠毛烏龜說道:“先前都是晚輩無禮,忽略了前輩,晚輩至為歉疚!”


    綠毛烏龜擺擺手,說道:“算了,都是一家人,且莫說這兩家話!”


    燕陽納罕道:“看樣子,前輩已然修成了仙體?”


    “馬馬虎虎吧!”綠毛烏龜回應道,“我這些年龜縮在你的小乾坤裏,又沒人搭理,閑來無事,除了吸取各種滋養修行,還能幹什麽?好在皇天不負有心人,我終究是修成了。自我忖量一番,我認為自己的境界可能已經超過大陀仙,跟你差不很多。你要是不相信,咱們一老一少不妨打一架比個高低。”


    燕陽笑道:“晚輩自愧不如,豈有跟前輩打架論功的道理!隻是,你現在是一個超級大能,總該有個好聽而響亮的名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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