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虎見狀,哭得更是厲害了,他一邊哭著,一邊痛苦地咳嗽著。


    宋詩言看著小虎,深知自己現下不能再在這裏傷春悲秋,否則,她和小虎,都隻能被活活燒死在屋裏!思及此,宋詩言擦幹淚,她一把抱起小虎,將他護在懷中,一路朝廚房跑去。


    她能清楚地聞到自己的頭發被火燒焦的味道,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皮肉被火灼傷的痛楚,可是,她的手,卻一直不曾鬆開。她緊緊地抱著小虎,像是抱著誓言,堅定而決絕地穿過火焰。


    “小虎,你待在這裏,千萬不要出來,知道了嗎?”宋詩言忍著疼痛,將小虎放進水缸,對他強顏歡笑地說道,“姐姐馬上就能帶你出去!”


    小虎被嚇得厲害,根本說不出話來,隻得怔怔地任由宋詩言將自己泡在水裏。


    宋詩言將小虎放進水缸後,急忙轉身,跑到廚房的門邊,雙手扒著門,用力地晃動著。可是,廚房的門,也被顏多雅的那夥人用鐵鏈給栓住了。如今,火勢愈來愈大,連廚房的大門也未能幸免於難。而廚房之中,也彌漫著一股濃鬱的焦味。宋詩言整個人暈乎乎的,站也站不穩,她隻覺得自己似乎被人用力地掐住了脖子,喘不過氣來。


    眼前的景象越來越模糊,宋詩言多想就這麽一死了之,從此,她的世界中再也沒有痛苦,再也沒有分離。可是,如果不是自己,老太太又怎麽會撒手人寰?如果不是自己,小虎又怎麽可能會遭受這無妄之災?宋詩言多想嚎啕大哭,可是,她沒有力氣,眼睛幹澀不已,眼中也沒有淚。


    宋詩言無力地站在廚房中,看著四周一片火海,心如死灰,緩緩倒下。


    ……


    “奶奶,你在哪裏?小虎好怕!”宋詩言在朦朧之間,似乎聽見有人在她耳邊低聲哭泣。小虎!宋詩言的意識漸漸恢複。小虎還在水缸裏!


    帶她回家、收留她的好心奶奶,因為她的緣故,如今已經撒手人寰。而在奶奶彌留之際,握著她的手,將小虎托付給她,讓她一定要帶著小虎活著逃出去。若是奶奶在天有靈,知曉她如今一心求死,那該有多難過啊!思及此,宋詩言費力地睜開眼,掙紮著從地上站起身來。


    她撕心裂肺地咳嗽著,幾乎要將她的內髒都咳出來。眼前的熱浪讓她幾乎睜不開眼,她隻能摸索著來到水缸前,堅定地對小虎說道:“小虎,別怕,姐姐……姐姐一定會帶你出去的!”


    第28章 拚死逃離(1)


    宋詩言說罷,便在廚房中四處尋找能讓他們逃出去的工具。隻是,她繞了一圈,卻終究是一無所獲。


    宋詩言看著那已被烈火吞噬的廚房偏門,心微微一動。奶奶家是老式的青瓦民居,廚房背後不遠處,有一條小溪,還有一大片竹林。如果,自己能打開這道偏門,那麽,自己不僅能帶著小虎逃出去,還能避免被守在遠處的男人發現蹤跡!而這道偏門比較隱蔽,那些男人估計沒有發現,或許,根本就沒有上鎖。如此一來,自己帶著小虎逃出去的機會大大增加!


    宋詩言看著那道燃燒著的偏門,咬著牙,穿過火海,來到這搖搖欲墜的偏門前。據奶奶講,這偏門的鎖頭出了問題,可是一直沒來得及換鎖。因此,如今宋詩言隻能憑蠻力將這門打開。


    宋詩言沒有找到工具,隻能閉著眼,拚盡全力朝這門上撞去。早一刻開門,她和小虎活下去的機會,就能夠大大增加。


    “啊——”宋詩言淒厲地嘶吼著。皮膚和火接觸的地方“嗞嗞”地響,空氣中傳來烤肉的味道。宋詩言能清楚地感覺到,自己的皮肉被火灼燒,水分迅速蒸發,皮膚在一刹那間就被燒焦,皺了起來。可是,燃燒著的偏門依舊橫亙在她的麵前,隻是搖動的幅度大了許多罷了。


    宋詩言看著偏門,咬著牙,忍著劇痛,再一次用力地朝門上撞去。她不能就這麽死了,更不能再讓無辜的人因自己而死!宋詩言的眼神中帶著恨意,帶著決絕,一次又一次地朝門上撞了過去。


    “啊!”宋詩言攥緊拳頭,臉因疼痛而變得扭曲,她撕心裂肺地哭喊著。可是,即便如此,她依舊義無反顧地向那門上撞去。


    “哐當”一聲,在宋詩言的耳中仿若天籟。那燃燒著的偏門在宋詩言殷切的目光中,終於緩緩向外倒下。宋詩言第一次覺得,那無邊的夜色,竟是如此的令她向往。她忍著劇痛,再一次回到水缸旁,竭盡全力將水中的小虎抱出來。


    “小虎,我們走!”宋詩言看著小虎,艱難地笑笑,而後,她牽著小虎,飛快地衝過那片火焰……


    宋詩言跪在地上,精疲力盡地看著那破敗的房屋在熊熊烈火之中緩緩傾塌,最終化為了灰燼。她的眼睛幹澀不已,卻流不出淚。此刻的她,沒有劫後餘生的喜悅,隻有無盡的懊惱與自責。在她遭遇那噩夢一般的變故後,唯一一個帶給她希望與溫暖的善心人,卻因為她的緣故,而慘死在這片大火中。她轉過頭,看著身邊的小虎,裂開的嘴唇微微顫抖,卻終究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如果不是因為她,本該無憂無慮、天真善良的小虎,又豈會遭遇這人世間最悲慘的生離死別?


    “對不起,對不起……”宋詩言看著那片刺眼的火光,隻能機械性地重複著這最簡單,卻又最沉重的三個字。


    小虎歪著頭看著宋詩言,半晌,他那渙散而空洞的雙眼這才恢複了一絲光亮。他看著不遠處跳動著的火焰,嚎啕大哭:“宋姐姐,我奶奶,奶奶……她還在裏麵!”


    聞言,宋詩言眼睛紅紅地看著小虎,躊躇片刻,這才哽咽地對他說道:“小虎,奶奶她老了。她說,她累了,想要好好的睡一覺,不希望別人打擾。所以,從現在開始,小虎就隻能跟著姐姐。等奶奶醒過來,就會帶小虎回家。知道了嗎?”宋詩言終究不忍心在小虎麵前說出那一個“死”字。


    小虎看著宋詩言,也有些哽咽地說道:“可是,小虎和奶奶的家已經被火燒沒了,等奶奶醒過來,小虎該和奶奶回哪裏去?”


    兩行眼淚從宋詩言那雙幹涸的眼中緩緩流出,她摸了摸小虎的頭,強顏歡笑地說道:“以後,姐姐的家,就是小虎和奶奶的家。等姐姐拿回屬於自己的東西後,姐姐就給小虎和奶奶買一棟很大很大的房子,就像小虎在電視裏看到的那樣,非常漂亮的大房子——小虎,你知道去市裏的路嗎?”宋詩言忽然想起,依照顏多雅和殷皓明的性格,一定會斬草除根。即便今天這些男人已經得手,殷皓明和顏多雅或許還會讓其他手下再來這裏一趟,以確認自己是否真的死於火中。如果到那時,自己和小虎還留在這附近,定然會再次慘遭毒手。


    “知道,奶奶以前帶我走過幾次。隻要順著大路,一直向東走,就能到市裏。”小虎又想起了奶奶,伸手抹了抹眼淚,哽咽地說道。


    “順著大路向西走,是不是就能到b市?”宋詩言聞言,皺著眉頭說道。


    小虎聞言,點了點頭,思索著答道:“奶奶帶我去過一次b市。可是,去b市要比去a市遠多了,得走整整一天的路——宋姐姐,我們究竟是去a市,還是去b市?”


    宋詩言聞言,抓著小虎的肩膀,一臉嚴肅地對他說道:“小虎,雖然a市離這裏要近一些,但我們不能去a市,你得和姐姐去b市,而且,必須現在就走!”


    小虎看著宋詩言一臉嚴肅的模樣,點了點頭。


    宋詩言掙紮著從地上站起身來,她回頭望了一眼那片冒著煙的廢墟,而後,她牽著小虎,借著月色,一路向西走去。


    “對不起,奶奶,你是因我而死。我本應該替你討回公道,可如今,為了活命,我卻隻能帶著小虎逃跑。對不起!等我變得強大,等我奪回宋家,我會讓這些害死你的這些人,為他們今日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宋詩言流著淚,在心中充滿歉意地說道。


    在烈火中,她一度失去活下來的勇氣,一度想要就這麽終結自己的生命。可是,當她忍受著劇痛,一次又一次撞上那燃燒著的偏門時,她才終於明白,有的時候,人活著,並不僅是因為勇氣,更多的,是因為一句承諾。隻要宋詩言一想到因她而死的老太太,一想到從此以後無依無靠的小虎,求生的欲望,強烈到令她自己也震驚不已。螻蟻尚且貪生,更何況她?她身上還背負著血海深仇。殷皓明的手上,還沾染著她所愛之人的鮮血:德叔,阿祥,奶奶,還有,爸爸!殷皓明和顏多雅還不曾為他們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她又豈能就這麽白白放棄自己的生命?她要好好活下去,她要讓殷皓明與顏多雅血債血償!


    第29章 拚死逃離(2)


    “什麽?你再說一遍!”顏多雅不可置信地盯著麵前的男人,聲音中隱隱有幾分怒氣。


    “顏姐,我們真的沒發現宋詩言的身體。”為首的男人硬著頭皮說道。


    “竟然沒有發現她的屍體?那你倒是說說,那她人呢?究竟去哪兒了?難不成,她插上翅膀飛走了?”顏多雅看著麵前的男人,怒不可遏地將手中的東西摔在地上,咬牙切齒地說道。


    “顏,顏姐,我們也不知道究竟是怎麽回事啊!那天她被人救走後,我們四處查找,終於查到,這女人被一個撿垃圾的老太婆帶了回家。這不,按照你的吩咐,我當天夜裏就匆忙帶著弟兄們趕了過去。我們先用鐵鏈把門鎖死,然後潑滿汽油,放了把火。那火一瞬間就四處蔓延開來,按理來說,那宋詩言被困在屋裏,必死無疑。可今兒早上,我又帶人去了那裏一趟,警察隻在廢墟中找到一具燒焦的屍體,經鑒定,是那個撿垃圾的老太婆的。弟兄們也納悶得不行,實在是想不出來她是怎麽逃走的。”男人也一臉無奈地說道。


    “說來說去,還不是因為你辦事不力!要是你們當時好好守著她,能讓她有機會被人救走嗎?——話說,救她的那個女人,究竟是什麽來頭?”宋詩言看著自己精致的指甲,不悅地說道。


    “回顏姐的話,我們也不清楚。不過,那女人眼生得很,應該不是這一帶的人。”男人思索著說道。


    “罷了!即便她宋詩言逃得過初一,也逃不過十五!”顏多雅有些忿忿地說道。


    宋詩言!看來真的是連上天都眷顧著你,所以才會讓你一次又一次地從我手中逃脫!顏多雅在心中惡狠狠地說道。如今看來,自己必須得和殷皓明聯手對付她。不過,自己也無須擔心。如今,宋詩言對殷皓明已經沒了用處,即便殷皓明當真對她有意,他也絕對不可能會為了她而傷了自己的心。若是因為這小小的懷疑,反而影響了自己的大計,那就實在是得不償失了。思及此,顏多雅撥通了殷皓明的電話。


    “多雅,有什麽事嗎?”電話那頭,傳來殷皓明充滿磁性的聲音。


    “皓明,你的人還沒有找到宋詩言的下落了嗎?”顏多雅嬌滴滴地問道。


    “宋詩言她竟然能從胡力的手上逃走,看來,我之前當真是小瞧了她。不知道她現在究竟躲去了哪裏,我的人還在尋找她的下落。”殷皓明的聲音有一絲煩躁。


    “皓明,我的人之前在郊區見過宋詩言,不過,她現在已經不知所蹤了。”顏多雅思量片刻,說道。


    “嗯,是我大意了。宋詩言她如今孤身一人,根本不敢冒險待在市區,否則就是自尋死路——我會多派些人手去郊區追蹤她的下落。多雅,我還有事,不多說了,乖!”說罷,殷皓明匆匆掛了電話。


    顏多雅的臉上浮現一片暗色,而後,她才勾唇一笑。隻是,那笑容之中,盡顯陰翳。殷皓明,不過是她手中的一顆棋子罷了,在他失去他的利用價值之前,她決不允許他分心!


    第30章 落魄流浪(1)


    b市,一座繁華而忙碌的城市,即使是夜晚,b市也是車水馬龍,人來人往。彩色的霓虹燈閃耀著絢麗的光芒,大樓外的led顯示屏照得夜晚亮如白晝。燈紅酒綠的夜生活,充滿幸福而忙碌的生活氣息,一切都是那麽令人向往。


    天橋下,宋詩言抱著小虎,瑟縮著坐在角落。接連下了兩天小雨,天氣轉涼,他們身無長物,住在這四麵透風的天橋下,倒也冷颼颼的,隻能相互依偎著取暖。


    那天夜裏,宋詩言帶著小虎,趁著夜色離開,一路向西,跋涉而來。途中,她在路過的村子裏偷了一身衣服換上,遮住了她那一身恐怖的傷痕。她原先那一頭烏黑透亮的及腰秀發,如今不及耳朵長,仿佛是一頭枯黃無光的幹草,亂糟糟的,如同鳥窩一般。而她原先那白皙嫩滑的皮膚,被大火熏成了暗色。看著水中的倒影,她幾乎都認不出自己了。她想,即便她如今站在殷皓明和顏多雅的麵前,或許,他們也不會相信麵前這個落魄無比的瘋女人,會是曾經那個尊貴無比的宋家小姐。


    這兩日,宋詩言一直忙於逃命,根本沒有閑暇顧及其他。大概也是因為她這副淒慘的模樣,還帶著一個年幼的孩子,令人心生憐憫。所以,沿途的一些好心人,見著宋詩言和小虎,都樂於施舍些食物和衣服給她。一開始,宋詩言為了維持她所剩無幾的尊嚴,她的內心本來是拒絕的。可小虎呢?他還隻是個孩子,還這麽年幼,她又怎麽能眼睜睜地讓他跟著自己忍凍挨餓呢?


    況且,她那所謂的尊嚴,在那場噩夢中,大抵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了吧?如今,她隻想活下去,隻為有朝一日,能夠為爸爸他們報仇雪恨。當命都快沒了的時候,她還徒留著這不值錢的尊嚴有何用處?所以,一路上,宋詩言也接受了那些人家的施舍,偽裝自己,這才得以帶著小虎避開殷皓明的追捕,順利地達到b市。她向來是個恩怨分明的人,她牢牢記住那些在絕望之中幫助過她的人,在心中暗暗發誓,等她奪回屬於她的一切,一定報答他們的恩情。


    小虎無意之中碰到宋詩言的身體,當即便疼得她倒吸了一口涼氣。


    “宋姐姐,你怎麽了?身體不舒服嗎?”小虎聽見宋詩言的痛呼聲,急忙縮回了手,規規矩矩地站在一邊,有些擔憂地問道。


    “小虎,姐姐沒事。你看,那邊有個大叔在拉小提琴呢!你先過去玩吧,姐姐一會兒就過來找你,好嗎?”宋詩言不希望小虎看到自己身上的累累傷痕,隻得找了個借口把他支開。


    待小虎離開,宋詩言這才小心翼翼地掀開衣服,打量著身上的燒傷。為了能盡快離開a市,她一刻也不歇息地帶著小虎趕路,根本沒有時間來處理傷口。如今,她身無分文,她和小虎連吃飯都成了問題,更何況買藥?


    她身上的那些傷口已經開始化膿,向外滲出黃色的膿水,令人不忍直視。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最近天氣涼爽,所以,傷口並沒有感染。否則,她如今恐怕早已是性命不保了。


    宋詩言最終也隻得將衣服放下。這些傷口,遲早都會結痂。宋詩言在心中默默地安慰著自己。隻要自己能忍過現如今的痛苦,一切,都將會變好的。宋詩言長長地歎了一口氣,她看著站在遠處、麵容憔悴的小虎,慚愧與自責縈繞在她的心上。如今,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應該何去何從,小虎還這麽小,跟著自己四處流浪,隻能一直受苦。


    “宋姐姐!”小虎一臉激動地朝宋詩言跑過來。他小小的手掌緊緊攥著什麽東西,看起來,他十分珍惜手裏的東西。


    宋詩言聽見小虎在叫自己,這才回過神來。看著朝自己飛奔而來的小虎,她有些擔憂地喊道:“小虎,小心腳下,千萬別摔倒了!”


    小虎氣喘籲籲地跑到宋詩言跟前,滿頭大汗。他伸出小手,慢慢張開手掌,一臉希冀。他的掌心,是一塊顏色鮮豔的糖果。


    “宋姐姐,你看,這是那個大哥哥給我的。”小虎伸手指了指站在不遠處的一個男人,而後,他又對宋詩言說道:“宋姐姐,你吃!”說罷,他便將手中的糖果往宋詩言的手上放。


    “小虎,這是大哥哥給你的糖果,你怎麽反倒給姐姐吃?”宋詩言順著小虎指的方向,看了一眼站在遠處的那個男人,見他似乎並無惡意,這才收回視線,笑著對小虎說道。


    “可是,宋姐姐你的臉上都沒有笑容。奶奶說,臉上沒有笑容,就代表這個人不開心。小虎希望,宋姐姐吃了這塊糖果,就能像以前那麽開心了。”小虎看著宋詩言,奶聲奶氣地笑著說道。


    聞言,宋詩言心中又是一片酸澀。她又把糖果塞回小虎的手上,笑著對他說道:“小虎,姐姐不喜歡吃糖果。不過,要是小虎吃了糖果,姐姐就能變得開心了!”


    “給你!”一隻手忽然伸到宋詩言的眼前,掌心上赫然是一塊糖果。


    宋詩言看著麵前這隻骨節分明的手,驚訝地朝上望去。麵前的男人長相普通,帶著一絲秀氣,不苟言笑的模樣,給人一種沉穩的感覺。


    “這塊糖果給你,這樣一來,你和你弟弟就都可以吃了。”男人看著宋詩言,繼續說道。


    宋詩言抬眼看著麵前的這個男人,不知他這麽做究竟是為了什麽,猶豫著。


    “你放心,我沒有惡意。我隻是看你和你弟弟在這裏住了一天,似乎還沒有吃什麽東西,正好我兜裏還有兩顆糖,索性給你姐弟二人。”男人笑著解釋道。


    宋詩言看了一眼小虎,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男人手中的糖果,不自覺地吞了吞口水。宋詩言怎麽會不知道?小虎他,其實也很想吃這糖果的。可是,他卻寧願把這糖果讓給自己,隻是因為,自己的臉上沒有笑容。糾結片刻,宋詩言終究伸手接過了男人手中的糖果。


    “謝謝!”宋詩言看著男人,輕聲道謝。


    “不客氣!既然大家都住在這天橋下,理應相互幫助。”男人撓撓頭,笑著說道。


    於是,宋詩言在b市交到了第一個朋友,岑穆。


    第31章 落魄流浪(2)


    岑穆告訴宋詩言,他來自一個落後的小鎮,在老鄉的介紹下準備來b市闖蕩一番,過幾年就能衣錦還鄉。誰知,他的老鄉被傳銷組織洗腦,竟然把他也拉到傳銷窩裏去。他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從傳銷窩裏逃了出來,可他所有的積蓄都被人搶走。一分錢沒掙到,還這麽落魄,他實在是無顏回家見爹娘。於是,他決定先在這天橋下落腳,找一份工作,之後再作打算。


    宋詩言不敢將自己的真實身份告訴岑穆,隻得胡編亂造了一段淒慘的身世。她和岑穆兩人可謂是難兄難弟,惺惺相惜,於是便成了朋友。岑穆看著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樣,但其實性格外向,為人耿直且憨厚,跟著他,宋詩言很快就和這些住在天橋下的人熟悉起來:四處流浪的街頭藝人,離家出走的少年,無家可歸的老人……


    公園的一角,宋詩言站在人群中,靜靜地拉著小提琴。她麵前的地上,是一頂破舊的寬簷帽子。帽子裏,是過往行人放進來的錢。


    今天,和宋詩言同住在天橋下的街頭藝人生了病,沒法出來彈奏,也就沒了經濟來源。宋詩言好歹也學過多年的樂器,鋼琴、小提琴這些自然是不在話下。宋詩言見那街頭藝人和自己一樣,生了病也沒錢醫治,便拿著他的小提琴,獨自來到公園演奏。


    她現在拉的曲子是《purplepassion》,歡快而熱烈的琴音傾瀉而出,而她,站在人來人往的公園中,卻安靜得仿若一朵睡蓮。周圍的人不由得駐足欣賞,還有好一些人慷慨地拿出錢,放進宋詩言麵前的那頂帽子。


    宋詩言也不去看那些人,兀自閉著眼,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


    一曲終了,她放下琴弓,睜開微微濕潤的雙眼。麵前不是她熟悉的宋家大宅,身邊也沒有慈祥的爸爸。


    宋詩言鼻頭一酸,心上一澀,眼中氤氳著淚水。爸爸很擅長拉小提琴,當年,她的小提琴啟蒙老師,就是爸爸。小時候,她最喜歡做的事,就是坐在繁花似錦的花園裏,聽著爸爸拉小提琴。如今,當她拉著小提琴時,她就會覺得爸爸還活著,安靜地站在一旁,就像當年她看著爸爸那樣,爸爸也笑著看著她。


    大片烏雲飄來,天空變得陰沉沉的,看樣子,是快要下雨了。宋詩言見狀,隻得急忙收拾著地上的東西,準備趕回天橋下。可是,還沒等她來得及跑出公園,便“嘩嘩嘩”地下起大雨來。如今,她身上的傷口還在化膿,要是再淋雨,病情隻會越來越嚴重。無奈之下,宋詩言隻得尋了處涼亭避雨。


    涼亭裏還有些避雨的人,大家都百無聊賴地看著涼亭外的雨簾,不知該如何打發時間。剛才聽過宋詩言拉小提琴的人見著她,笑著讓她再拉一曲。


    聞言,宋詩言也不推辭,徑自取出小提琴。她看著那雨簾中朦朧的一切,仿佛看見了爸爸撐著傘,站在雨簾中,一臉慈愛地看著自己。心下一動,她選擇了爸爸鍾愛的那首stofthewild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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