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溪清、宋與光等人分頭行動,薑如遇則在客棧裏整理東西。


    薑如遇看了一整天的比賽,今日上場的每個修士用出來的招數她都非常清楚,相應的,她也知道他們的弱點在哪裏。天南的修士們對戰經驗遠遠超過中陸修士,所以,隻要他們能夠逼出這些修士的弱點所在,再用破解之法,一定能“贏”。


    這個“贏”不是指他們真能無視境界壓倒中陸的修士,而是拚著身體受傷,獲得比試台上的贏。


    當然,因為中陸整體實力高出天南一截,他們又用了那樣的戰術,現在天南能上場的修為頂尖的一定要下重手,不能讓他們再往下蠶食天南修士的名額……


    薑如遇在紙上寫出所見的每個修士的弱點和破解之法,再加上白天觀察到的抽簽規則,大致估算明日哪個層次的天南修士將碰上什麽層次的中陸修士。


    不多會兒,柳溪清、宋與光等人全都回來了,背後跟著烏央烏央的天南修士。


    “我就知道中陸的人在作鬼!”一位天南修士身上掛著彩,“今日我上了場,和一個什麽宗的修士打,那人明明打不過我,卻用了老大的勁兒,起初我還佩服他是個漢子,後來我他媽才發現,這種漢子隻在對我們天南的人是這樣,如果換成他們對麵的人是中陸修士,他們根本不打,全須全尾退下來,等再和我們打時,我們被打得疲了,他們卻還精神飽滿,這他媽的是車輪戰吧!”


    天南修士們群情激憤,大家都有眼睛,都不瞎。


    薑如遇隻說天南薑家應該有回春針,讓天南薑家的人用回春針來治療他們,同時,她也借著指導,偷偷朝他們體內輸入生機,助他們恢複。


    薑如遇將破敵之法教給這些人,天南的人也許學功法不算快,但實戰經驗可太多了,進步飛速。


    他們一夜未睡,幸好,修士一夜不睡不會如何。很快,到了第二日比試之時。


    天南的領頭人們憂心忡忡地聚在一起,他們各自都給了各自帶的弟子更多法寶,想讓天南的弟子們在麵對中陸的戰術時能有一戰之力,但是,中陸的法寶也比天南多,他們擔心自己這法子不過是杯水車薪,可除了這法子,他們沒有其餘辦法。


    這次天南來的領頭人大都是老一輩的人,除開薑天信和薑如遇外,他們對中陸雖失望,卻也仍有情誼。


    中陸的領頭人們則已經笑嗬嗬等待著開場,淩火道君旁邊的星堂堂主仍是不讚同的表情,淩火道君卻置之不理。


    今日,中陸仍然延用了昨日的戰術。


    昨日天南已經輸過一輪,今日天南修士想要拿到名額,就得連贏兩場,否則,就得打更多場次,打的場次越多,中陸修士越會消耗他們。


    然而,今日卻不一樣。


    每一位天南修士一上場,就沒把這當成是比試擂台來打,而將這當成了完全的戰場,饒是中陸的修士們,看見他們那不要命的姿態,都忍不住皺眉。一旦是搏命,一些中陸修士就難免有些縮手縮腳,天南修士又惡補過關於他們的弱點,待他們一露出點怯態,就像是惡虎撲食般,朝他們大開大合地砍來。


    在這樣的搏命打擊下,天南修士贏得了第一輪勝利。


    淩火道君皺眉,被夾出的皺紋裏都刻著不悅:“一堆莽夫。”


    這種隻靠著拚的莽夫,修為又不高,這麽爭靈天秘境的名額也不過是浪費資源。


    星堂堂主搖頭:“道君,這是赤子之心才對。”


    中陸麵對天南這樣的猛攻,馬上又換了戰術,他們見這次上場的天南修士打得太凶,這一次,派出隊伍裏真正的強者來參賽,一定要把天南的修士給打下去。


    這些真正的強者,大都是歸元期或者靜元期,原本對上天南的一些凝丹期修士,應該是十拿九穩。


    然而,這次的戰況更為激烈。


    天南的修士們哪怕眼看著要被打下擂台,寧願大吼一聲,雙腳狠狠釘在比試擂台上,無論如何也不下擂台。其中一位天南修士,更是在被一名氣急敗壞的中陸修士一劍削去左腳時,瞬間將左腳中的血激射出去,這些血如同針一般,打得對麵的修士措手不及,同時,這位天南修士忍著疼,一掌把這位靜元期的中陸修士推下擂台。


    全場寂靜。


    ……中陸的人沒有見過這麽凶殘的打法,一些承受力低的修士看見那位天南修士撿起自己的斷腳時,忍不住胃部一陣翻騰。


    中陸的領頭人可沒這麽單純,他們關心的點在於,中陸靜元期修士居然被打下擂台淘汰了?


    這麽高的修為,不可能淘汰的!


    一位長老立即站起來,指責天南道:“這次比賽不過是一次修真界相互交流的比賽,你們天南這是什麽不要命的打法?為了勝利,不顧中陸天南的情誼?”


    天南的一些領頭人雖然也不知道自己的弟子怎麽忽然這麽凶殘,但也不樂意自己弟子斷腿後仍被指責。


    薑天信麵無表情:“你們中陸用的戰術,也未嚐顧念了天南和中陸的情誼。”他道,“我們天南的兒女們,就是有這樣的血性,我們不這樣做,把所有名額拱手相讓給你們,是否就是顧念了情誼?”


    那位長老登時說不出話來。


    星堂堂主也道:“天南的人沒有任何作弊行為,比賽仍然公平公正,繼續比下去吧。”


    再說回斷手斷腳,天南各家對治這樣的傷頗有心得,他們受傷已經習慣,拿上腿腳就能讓同伴幫忙治療,中陸的修士看著倒是嚇人。


    因這樣的情況,接下來,敢去抽簽的都是中陸真正的高手。


    薑如遇見時機成熟,朝柳溪清使了個眼色,他們也上去抽簽——現在,算是天南中陸的頭部修士對決之戰。


    中陸的戰術髒,這一次,薑如遇用的辦法就更加髒。


    她劍術了得,哪怕是靜元期巔峰,在場骨齡五百以下的歸元期修士也奈何不得她。偏偏她每打一次比賽,都會下重手,也都不會快速完成決鬥,而是繼續往久了拖,越這樣拖,對麵的高手被她消耗得就越大。


    薑如遇再會裝作不經意間敲斷對方的腕骨……讓他們待會兒的比賽繼續受影響。


    不隻如此,她還不會選擇三連勝直接拿到靈天秘境的名額,反而會刻意輸一場,讓自己能夠繼續留在賽場,繼續禍害更多人。


    柳溪清、天南薑家十人……以及別的天南頂尖修士全都是這麽做的。


    中陸領頭人額上的汗越來越多,都發現了這樣有點不妙。


    天南的這些頂尖修士,是在不計一切為天南的修士贏得更多機會……按照他們這樣的打法,留在賽場的天南的頂尖修士永遠比中陸的多……這群人能夠毀了不少中陸修士。


    這是真正的車輪戰。


    原本中陸擠占天南修士的名額,現在天南的所有修士聯合在一起,要把那些名額全部搶回來,就連多的他們也要。


    中陸的領頭人們原本還能夠按捺,然而,天南薑家的一位歸元期修士手裏一個沒輕重,活活砍斷了一個中陸修士的臂膀……中陸修士的忍耐力並沒有天南的高,那位修士也是歸元期,雖然今日能接好手臂,但是,但是他一個斷了手臂的歸元期,碰上其餘修士怎麽辦?


    中陸的人這時暴怒:“大膽!你們怎麽能這麽做?”


    天南薑家這位歸元期道:“有什麽不可以?在剛才的比賽,他們不也砍斷了天南修士的腿?剛才你們沒說不能這麽做。”


    中陸的人嘴唇囁嚅幾下,豈有此理……豈有此理……


    這位歸元期修士繼續道:“而且,我還以為,中陸斷人手腳是常事,更別提在擂台上。”


    他這話明顯就是記得之前天南薑家的薑如遇斷手筋之事,這樣的屈辱,不隻是薑如遇一個人的屈辱,天南薑家每個人都不會忘記。


    淩火道君哪裏聽不出這樣的諷刺,重重拍了一下椅子,就要發作。


    星堂堂主忍無可忍:“淩火道君,我再說一次,我是師尊派來監督這次比賽是否公平公正的!我知道我修為不如道君高,道君難免輕看我,可我乃是奉師尊之命,請道君不看僧麵看佛麵吧!”


    璿璣門的人不善作戰,但是,據說他們的星陣極厲害,淩火道君被這麽一提醒,才想到自己不能真太過分拿喬。


    ……


    她喘著粗氣,星堂堂主繼續道:“今日天南和昨日的中陸一樣,都不算作弊,繼續比試。”


    原本憋著一口氣想要說法的中陸修士聞言像吃了屎。


    ……這不算作弊?是,比如天南那些頂尖修士自願留在賽場,按照規則,他們輸一場就的確需要打更多場次,沒有作弊,可這明明就是鑽空子!


    中陸修士完全忘了自己是如何鑽的空子。


    這還不算完,薑如遇這個法子,並非是簡單的以力打力,在這樣的戰術之下,中陸那邊的修士已經開始害怕碰到天南不要命的修士,或者碰到薑如遇等煞星。


    他們內部開始土崩瓦解,不再敢像昨日那樣見到中陸強者就認輸保存實力,碰到天南的就往死裏打。


    現在,他們不想碰到天南修士,中陸修士與中陸修士之間,開啟了真正的戰鬥。


    天南的一些領頭人目瞪口呆望著這一切發展,他們原本以為,這又是像之前一樣需要忍氣吞聲的一次……沒想到,今日天南的弟子們這麽無理,事情反而往好處發展。


    一些領頭人開始反思,自己一直以來的堅持是否錯了。


    對中陸,禮遇似乎不如這樣的作風來得有用。


    就在形勢一片大好,天南的修士們拿到更多靈天秘境的名額時,薑扶光上了場。


    第72章 風雲破百蠻十三   真仙級別的修士


    薑扶光身輕如飛燕, 娉娉嫋嫋飛上比試擂台,不知為何,她麵上罩了一層輕薄的白紗, 如霧一般遮住美人麵。


    “恩?”薑扶光對麵的修士姓鄭, 不巧,正是那日和薑扶光發生衝突的大眼修士手下的弟子, 名喚鄭成員。比賽打鬥了一整天, 一些修士已經累得困乏,本覺看無可看, 忽然見到一個蒙麵女修飛上擂台, 不由來了精神。


    鄭成員伸長脖子, 依稀認出薑扶光的臉,那點子對絕美女修的期待碎裂,他又不是沒見過薑扶光, 色則有之, 絕則未必。


    鄭成員狐疑道:“你戴著麵紗做什麽?剛才長老叫的是上陵薑家薑扶光上台,你蒙著一張麵紗,你到底是不是薑扶光?不會作弊吧。”


    他這麽不解風情,惹來比試台下一些修士的陣陣噓聲, 大概是說他不解風情。


    鄭成員輕咳一聲:“你們別瞎鬧,和她打的又不是你們,換成你們和她打,你們一樣也怕是不是作弊。”


    這倒是真的, 台下的修士們不再揶揄他,紛紛點頭——他們是隔岸觀火,看熱鬧不嫌事大,但如果真是他們上台, 他們也怕啊。畢竟紅顏如枯骨,轉瞬即逝,機緣才是每個修士夢寐以求的東西。


    不免有好事的修士手做喇叭狀,起哄道:“摘下來!”


    “摘下來!”


    應和的聲音越來越大,幾乎匯成山一樣的潮流。


    薑家家主和其餘中陸門派的領頭人坐在一塊,這些人都知道薑扶光是他的女兒,朝他投來訝異的一瞥,薑洛咬緊牙關,如坐針氈。


    淩火道君坐在最上首,氣不打一處來,真是丟人現眼。


    她當初真是瞎了眼,才會認為薑扶光像年輕時候的她,現在看看,這個薑扶光輕狂、賣弄,簡直不像上陵薑家人。她難道以為這樣是美名嗎?又不是合歡宗的修士,弄這些不三不四的東西做什麽。


    淩火道君厲聲道:“杵在那兒做什麽?還不把麵紗摘下來,驗明正身!要本君親自來請你嗎?!”


    她聲音中帶著濃濃的厭惡,驚得其餘起哄的修士都不敢再起哄,全場寂靜,空無一聲。


    薑洛身旁的中陸領頭人們的目光更詭異,傳言中,這位薑扶光不是非常得淩火道君的喜歡?畢竟之前上陵薑家那出假鳳虛凰的事兒人人皆知,平心而論,背著上陵薑家的麵兒,誰不說當初他們對薑如遇的處置太心狠。隻因那是別人的家事,他們沒理由插手惹得自己一身腥臊。


    那時的傳言是這位薑扶光天資、心性不亞於薑如遇,如明珠蒙塵,這才讓淩火道君愛如珠寶,可看現在的情形,淩火道君哪裏是愛這個孫女,根本是厭到了極點。


    薑扶光被罵得滿心驚懼,真恨不得淩火道君死了才好。


    她壓住心裏的邪思,對著長老慢慢揭開臉上的麵紗:“長老請看,我就是上陵薑家的薑扶光本尊,沒有任何作假。”


    長老點點頭,認可她的身份。


    薑扶光又將麵紗給戴好,繼而朝鄭成員攻去。兩人打得難解難分。


    柳溪清看著台上糾纏在一起的身影,對身側的薑如遇道:“女人真是奇怪,來比試還要以麵紗遮容,精心修飾一番。”他道,“要我說,她修飾後的麵容,還沒有鳳兄你一介男子好看。”


    薑如遇聽他話鋒不對,側過頭去:“你想說什麽?”


    柳溪清摸摸鼻子:“不知鳳兄家中可有未婚配的姐妹?溪清不才,折服於鳳兄為人……”


    薑如遇懂了柳溪清意思,柳溪清果然還是喜歡她編造出的隱世家族,想來聯姻。薑如遇不反感柳溪清這樣的算計,畢竟柳溪清的確是個人才,也算光明磊落,可惜,鳳凰一族隻有她一個,如果天南薑家創始人不死,則再加他一個。


    這種跨越種族、性別的畸戀應該不行。


    薑如遇道:“我是獨子。”


    “哦……”柳溪清不無遺憾,“鳳兄如若有姐妹,想必姐妹也是天人之姿。既然沒有的話,若鳳兄不嫌棄,以後我們可結成連襟,同娶一對金蘭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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