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園子裏,遠遠的看到了人,孟歸塵更加確定。


    “貴客光臨,有失遠迎。”孟歸塵淡淡的道。


    白衣郎君忙近前行禮,“多年不見,所幸大人風采依舊。”


    他行的是晚輩禮,很是恭敬。孟歸塵不大熱絡,“這般大禮,本王當不起。”但還是伸手把他扶了起來。


    李慧豔很有些稀奇,“聽這位郎君的話意,和忠王殿下是認識的啊。奇怪,為什麽這位郎君不稱呼‘殿下’,卻稱呼‘大人’呢?”


    明探微故作驚訝,“這位郎君,原來你認識家父?”


    白衣郎君的表情和她一樣誇張,“王女,原來你是忠王殿下的長女?”


    李慧豔莫名其妙,“這位郎君怎麽回事,口口聲聲叫著王女,難道不知道微姐姐是忠王殿下的千金?”


    孟歸塵無語。


    好嘛,敢情兩個孩子是故意的,還玩得挺開心。


    明探微作思索狀,“我好像是認識你的,可我一時半會的想不起來……”


    “不著急,慢慢想。”白衣郎君輕笑。


    “爹爹,他是誰啊?”明探微撒嬌。


    孟歸塵漫不經心,“微兒不必記得他,一個無關緊要的人。”


    ……


    “哈哈哈哈。”有人縱聲大笑,“一個無關緊要的人,哈哈哈哈。”


    這笑聲中滿是幸災樂禍之意。


    李慧豔探頭看了看,認得是信王世子張郕,“世子為何這般開懷?”


    張郕一臉雀躍的到了白衣郎君身邊,“無關緊要的人,幸會幸會。”


    白衣郎君不理他,他獰笑一聲,縱聲要往白衣郎君身上撲,白衣郎君閃身回避,兩人迅疾無倫的過了幾招。


    “打輸了你背我!”張郕興高采烈。


    白衣郎君訓斥,“你還小麽?”


    李慧豔越看越稀奇,“這個打輸了你背我,指的是誰打輸了?”


    明探微笑,“耍賴唄。他又沒說誰打輸了,所以不管誰輸誰贏,都要背他。不管他們了,咱們去看看五嫂。”


    “可他們打得很凶……”


    “沒事,從小就這樣。”


    “這位郎君從小便和信王世子打架?”李慧豔大吃一驚。


    “記起小時候的事了?記起我是誰了?”白衣郎君百忙之中,灑脫回頭。


    明探微甜甜笑,“還沒呢。兩位請繼續,我失陪啦。”


    她一說失陪,兩人立即停手,“改天再打。”不約而同想追上去。


    孟歸塵冷哼,“都離我女兒遠一點。過來,我有話要問。”


    兩人很聽話的停下,眼睜睜的看著明探微翩然遠去。


    ……


    李慧語診出喜脈,皆大歡喜。


    李威一高興,也不打罵李慧豔了,決定把李慧豔帶回家,好好講道理。


    李慧豔不敢回,“爹爹不打我才怪了。從小到大,爹爹一不順心就打我。”


    “怎麽說得我跟後爹似的?”李威很生氣。


    “後爹怎麽了?忠王殿下就是後爹,你看忠王殿下對王女多好。”李慧豔不服氣。


    李威一著急,又想要動手,被眾人給勸住了。


    明暥才從軍營被叫回來,人逢喜事精神爽,容光煥發,“嶽父大人,您快別這樣了,萬一嚇著我還沒出世的兒子怎麽辦?”


    “對啊。”李威還真聽進去了,“就要當外祖父的人了,不動粗,說啥也不動粗。”


    明琅嗔怪,“咱們明家可不會重男輕女,暥兒你這麽說,孩子要是個女孩兒,還以為你嫌棄她呢。”


    明暥虛打了自己一下,“我說錯話了。嶽父大人,您快別這樣了,萬一嚇著我還沒出世的孩子怎麽辦?”


    “這樣才對嘛。”明琅滿意了。


    李威嗬嗬笑。


    他對明家真是滿意得不能再滿意了。


    女婿好,親家好,一切都好。


    但是李威看到李慧豔,又皺起眉頭。


    這個小女兒,實在是不省心。


    忠王命人送了份賀禮給明暥、李慧語夫婦,又命人送了封信給李威。


    李威拆開信看了,尋思半晌,小聲和李慧語商量,“……閨女,你這女婿尋得太好了,豔兒沒福氣,尋不著這麽好的。要是明媒正娶,藤王那小子也湊合?”


    李慧語不無感動,“就算豔兒做了王妃,您還是覺得我嫁得更好?”


    “那當然。”李威毫不猶豫。


    李慧語又是歡喜,又是驕傲,“我爹爹眼光可真好。”


    李威哈哈大笑。


    李慧語還有顧慮,“藤王的婚事,應該是陛下、皇後和韓妃做主吧?”


    李慧語當然信任忠王,可這件事,忠王應該不當家……


    “我做主。”明探微輕輕吐出三個字。


    藤王的所作所為,惹惱了明探微。


    李慧豔固然是不省心,但李慧豔之所以被算計,卻因明探微而起。


    明探微最不喜歡連累別累無辜的人,最不喜歡連累親戚、親人。藤王這回是撞到槍口上了。


    藤王根本不知道,明探微手裏有多少牌。


    做為章和帝生前最疼愛的“孫媳婦”,明探微是有特權的。


    逼藤王就範,對明探微來說,不費吹灰之力。


    第93章 093


    東宮寢殿, 坐在美人榻上的宮裝女子忍了又忍,終究還是忍不住,柳眉倒豎。


    “當眾鞭打本宮的親弟弟?還要入獄三個月?膽大包天!”


    “啪”的一聲脆響,茶杯落地, 碎成一片一片。


    侍女攀枝忙蹲下身子清理碎片, 口中勸道:“太子妃懷著身孕呢, 犯不著跟這種人生氣,保重身體要緊。”


    另一侍女澤芝也蹲下身子撿碎片, “太子妃千萬不要這樣, 若是太子殿下知道了,不知會心疼成什麽樣子。”


    太子妃王櫻的臉色稍微好了些。


    對啊,她跟明探微生什麽氣, 她是太子妃,是太子最看重的人。


    更何況, 她還有了身孕,她肚子裏懷的可是皇太孫,皇位繼承人。


    五年前她曾經流產,身體受了損傷, 請醫問藥多年之後才有了這一胎, 太子格外看重。


    往日頗受寵愛的白夫人、夏夫人, 太子已拋在一邊, 心思全在她身上。


    太子妃捧著大肚子,“本宮要去皇後麵前告狀……不對, 本宮要告狀, 又何必親自開口?”


    她肚子裏的孩子, 不光太子看重,隆正帝、宣皇後也看重。這時候她若是被氣著了, 肚子疼,消息傳到宣皇後耳中,宣皇後豈能不心疼?那個惹她生氣的人,豈能有好果子吃?


    太子妃把乳母盛嬤嬤招來,細細吩咐了,盛嬤嬤自然聽命行事。


    盛嬤嬤出了東宮,準備去宣皇後的坤寧宮,半路上遇到西貴妃,把她給截回來了。


    西貴妃是太子妃的親姨母,盛嬤嬤一句話不敢多說,跟著西貴妃回來了。


    太子妃正躺在床上裝病呢,見西貴妃來了,很是意外。


    西貴妃在床榻邊坐了,淡淡的道:“在我麵前你還敢搗鬼不成?”


    太子妃赧顏,慢慢坐起來,小聲把實情說了一遍。


    太子妃說的是實話,沒敢欺瞞。


    西貴妃麵容豔麗,卻不大隨和,即便對著太子妃這個嫡親外甥女也沒個笑容,“皇後正在為六殿下離宮出走的事煩惱,這個時候,你還是不要生事了。”


    “離宮出走?”太子妃大吃一驚,“為什麽六弟會離宮出走啊?什麽時候的事?我怎麽沒聽太子殿下說起過?”西貴妃目光中不無譏誚,“太子為什麽要跟你說?你是不是以為,太子和你是夫妻,太子目前很寵愛你,所以他應該和你無話不談?”


    太子妃呆了呆,“難道不是麽?”


    西貴妃無語良久,方冷冷的道:“至高至明日月,至親至疏夫妻。”


    太子妃仔細砸摸著這句話的意思,還有點不服氣,“可我正懷著身孕,而且請高人看過了,是男胎……”


    西貴妃低頭看太子妃的大肚子,目光柔和了許多,“我也是想著你懷有身孕,有些話不便告訴你。”


    “姨母請直說無妨。”太子妃緩緩的、不無苦澀的道:“我是經過風浪的人,這並不是我第一次懷孕。”


    西貴妃沉吟片刻,“好,那我便直說了。莫說銅城那邊隻是鞭打了王機,便是懲罰得再嚴重些,人家是依照銅城律執行的,咱們也說不出什麽。”


    太子妃不服,“可是,我的親弟弟屬於皇親國戚,在八議之列。”


    八議也就是議親,議故,議賢,議能,議功,議貴,議勤,議賓,這八種特殊人物犯了罪,必須奏請皇帝裁決。


    西貴妃淡聲道:“八議指的這八種人犯了死罪,必須奏報皇帝批準。如果是流放罪以下,則不必再議,直接減一等處理。鞭刑、入獄,這都是流放罪之下的,還議什麽?”


    太子妃不滿,“姨母您怎麽不向著我……我不管,反正明探微欺負了我弟弟,我一定要讓她付出代價!”


    “你就慶幸吧,明探微隻是把人打了、關了,沒有真的下狠手。”西貴妃不耐煩,“她若狠毒些,真讓王機有個三長兩短,你又能如何?她有先帝賞賜的免死金牌,你又殺不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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