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國公不過是五品小官,府邸就已是戒備森然,更遑論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國相府邸。


    陸君平阻止不了,又怕容珺出事,隻能舍命陪君子。


    好歹他名義上是溫貴妃的兒子,盡管兩人沒有任何血緣關係,但溫斯年依舊是他名義上的舅舅。


    要是真出了什麽事,有他在,溫斯年這個舅舅好歹會看在他與溫貴妃的麵子上,放過容珺。


    按理說,以容珺的身手,的確是可以在不驚動守衛下夜探相府。


    假如溫二公子與岑煊沒守著的話。


    陸君平身手雖不錯,但和容珺一比,可就差得遠,他不想拖累好兄弟,就隻站在相府圍牆外等著。


    沒想到容珺剛躍上圍牆的簷瓦沒多久,陸君平就聽見刀劍相交的碰撞聲。


    陸君平心道壞了,二話不說跳了上去。


    想要幫容珺,這才發現簷瓦上,等著容珺的不止溫家公子,居然就連岑煊也在。


    跟容珺交手,打得不相上下的還是那個傳聞中不會武功,隻懂得花天酒地的溫二公子溫延清。


    岑煊正好整以暇的抱著手,從容不迫的看著他們打。


    “……”陸君平覺得大事不妙。


    或許是容珺顧及溫延清是雲嬈親生兄長的關係,出手並不像要衝入火海那日那般狠戾絕決。


    他知道雲嬈有多在乎親人,他不想傷害她的親人。


    溫延清似是察覺到容珺手下留情,輕眯起眼,驀地與他拉開距離。


    溫釋月就在不遠處觀察著他們,她已經看著兩人打了好一會兒。


    就在她回頭,想告訴雲嬈沒事,讓她安心入睡,卻看見小姑娘早在不知何時也跟了過來,縮著纖弱的肩膀躲在她後頭。


    溫釋月笑容無奈:“不是讓你待在屋裏?”


    雲嬈手指微蜷,目光有些不安地往上瞟。


    溫釋月順著她的視線看去,最後落在一襲精白錦袍,勁瘦挺拔,身姿修長,俊美絕倫的男人身上。


    月光下,男人如玉的臉龐更顯蒼白,抿成一直線的薄唇毫無血色,微微上挑的鳳眸帶著一股冷意,眼尾有猩紅暈開。


    容珺線條淩厲漂亮的下顎冒出一層青青的胡渣,看上去非常落魄,半點也不似雲嬈記憶中,那個儒雅溫潤的翩翩貴公子。


    男人那雙漂亮的雙鳳眼有些腫,看起來像是哭過。


    雲嬈沉默的看著。


    眼裏雖然透著擔憂與些微的緊張,除此之外,卻再無其他情緒。


    她的確曾經瘋狂的,奮不顧身的喜歡過他,深愛過他,但那都已經過去了。


    她不想再喜歡他,他太可怕了。


    容珺的控製欲跟獨占欲,實在太過於強烈,強烈得令人窒息。


    她沒有辦法,也不想再忍受那種被他處處限製的感覺。


    “你放心。”


    溫釋月知道雲嬈是被容珺養大的,容珺對她來說,說是救命恩人也不為過。


    “我已經交待過景德,容將軍左肩還有傷,讓他下手別太重,不要把人打成殘廢。”


    溫釋月話剛落,雲嬈就聽見溫延清那貫有的,冷冰冰懶洋洋的聲音緩緩響起:“不知容大將軍如此大費周章夜探相府,有何貴幹?”


    容珺握了握手中鐵笛,低沉的嗓音中某種透著壓製到極致的情緒:“我隻是想見嬈兒一麵,確認她平安無事即可。”


    溫延清懶散的垂下眼,勾唇冷笑:“我妹妹自幼病弱,自小就寄養佛寺,這幾年身子才有好轉,前幾日才接回京,容大公子怕是認錯人了。”


    容珺低眸不語,握著鐵笛的手指節青白,像是在壓抑隱忍著什麽。


    好半晌,才又開口:“我知道她沒死,你們不用費盡心思藏著拽著。”


    他撩起眼皮,直勾勾地看向岑煊,身體因為過度克製而緊繃輕|顫:“讓我見她一麵。”


    岑煊不以為然地說:“不,她死了,我親眼看著她咽氣的。”


    容珺瞳仁逐漸被黑暗占據,浮現痛苦之色,他極力地克製著,心底翻湧著如何也壓抑不住的憤怒火焰。


    就在他想再次準備硬闖,眼角餘光卻驀然瞥見躲在溫釋月身後的那抹嬌小身影。


    容珺僵住,一時間忘記了要怎麽呼吸,雙眸瞬間恢複清明。


    他下意識地想靠近她。


    溫延清卻絲毫不讓他有任何接近的機會,毫不猶豫地,再次動起手來。


    雲嬈近在眼前,容珺已經無法思考,忘了眼前男人是她的兄長,招招狠戾。


    溫延清身姿逐漸狼狽,岑煊挑了下眉,想出手,陸君平卻一個閃身,擋在他麵前。


    “他就隻是想見她一麵,這裏是相府,有你們在,難不成他還能對她做什麽?”


    陸君平說話的同時,容珺手中鐵笛已狠狠砸上溫延清的胸|口。


    溫延清猝不及防,生生嘔出一口血。


    他眸光微閃,故意偏過身,一腳踩空,直直摔了下去。


    溫釋月臉色微變,立刻上前查看。


    雲嬈緊跟在後,神色同樣緊張。


    “二哥哥。”雲嬈來到溫延清麵前,他已經閉上眼,看起來像是昏了過去。


    少頃,容珺也跟落地,來到幾人麵前。


    “嬈兒……”容珺伸手,想將人拽回懷中,溫釋月卻早一步攔在他麵前。


    她雙手握拳,擺出戰鬥姿勢。


    雲嬈怕容珺又動手傷人,連忙喊道:“容珺,你已經傷了我的二哥哥,要是敢再傷我大姐姐,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容珺僵住手臂,慢慢將手放下來。


    溫延清就倒在雲嬈身邊,她慌亂地拿出帕子,小心翼翼而又溫柔的替他擦拭嘴角血漬。


    此時少女眼裏隻有她的二哥哥,從她見到自己的那一刻起,就連一個正眼也沒給過他。


    她再也不是那個眼裏心裏隻有他的小丫頭。


    再也不是。


    容珺雙拳緊握,即便那人是她的親生兄長,也叫他難以忍耐,瘋狂嫉妒。


    岑煊來到雲嬈身邊,蹲下|身,仔細查看溫延清。


    半晌,岑煊黑眸掠過一抹微不可察的笑意。


    “他沒事。”


    雲嬈這才放心下來。


    “二哥哥沒事就好,阿兄快帶他回房。”


    容珺聽見她對岑煊的稱呼,像是被人淋了一桶冷水,從頭冷到腳。


    “你剛剛喊岑煊什麽?”


    “你為什麽喊他阿兄?”


    岑煊起身,將雲嬈護在身後,唇角挑起一抹冷笑:“因為我才是她的親哥哥,她是才是我們岑家真正的大姑娘。”


    陸君平愣了愣:“那岑時卿呢?”


    岑煊看了他一眼:“她是皇上為博你母妃一笑,強塞給我們的,假千金。”


    容珺腦袋空白一瞬,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個耳光,耳膜嗡嗡作響。


    他張了張嘴,想說什麽,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心口像是被人紮滿了針,一根又一根的,不停落下,無窮無盡的痛苦與絕望從心底深處蔓延開來。


    他上輩子到底做了什麽?


    他到底做了什麽?


    容珺胸|口一陣翻湧,一抹猩甜湧上喉頭,生生吐出一口血來。


    第39章 晉江文學城首發   容珺呼吸一窒,手僵在……


    “子玉!”陸君平轉眼就到容珺身旁,“回去,我們現在就回去!”


    容珺長年騁馳沙場,在戰場上受過大大小小的傷,陸君平雖然不知道他為何突然吐血,卻絲毫不敢小覷。


    “嬈兒,”容珺卻揮開他,看著被岑煊護在身後的雲嬈,聲音打著顫,輕得近乎破碎,“對不起,對不起……”


    他眼睫微微|顫著,聲音啞得不象話:“我真的不知道。”


    容珺說話沒頭沒尾,所有人都聽不懂他在說什麽,隻有雲嬈聽明白了。


    他是在為了前世道歉。


    前世他為了權勢,不顧一切往上爬,最後選中了岑家,與岑時卿議親。


    雖然那隻是權宜之計,但這個權宜之計,卻將她推入萬劫不複之地。


    他自以為聰明,自以為每件事都能運籌帷幄,無往不利,卻打從一開始就是個錯。


    他上輩子到底做了什麽?


    他怎麽能跟取代她一切的岑時卿議親?


    就算他打從一開始就沒想要娶過岑時卿,他也無法原諒自己。


    容珺一想到她還有著前世記憶,心裏就難受得厲害,疼得整顆心都碎成一塊一塊。


    懊悔,痛苦得幾乎無法呼吸。


    雲嬈沒想到他在得知自己是岑家真正的女兒之後,會激動得吐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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