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太難過又太生氣,容珺怎麽能傷害自己呢?他從小就教她,凡事都要以自己為重,遇到再大的困難也要想辦法保護自己,這樣的人,怎麽會傷害自己呢?


    她想起剛才看到的那些傷,心中就翻湧起一種強烈的疼痛,難受得厲害。


    酸澀湧上鼻尖,她在榻邊坐了下來,一邊將淚意壓下,一邊說:“我還有話要問容珺,我要在這等他醒來。”


    溫斯年鮮少見她態度如此強硬,心不由得沉了沉。


    “我與瀾清的賜婚聖旨已經下來,最近都要忙著張羅成親事宜,五妹留在這,怕是不妥。”陸君平委婉拒絕。


    雲嬈悶聲道:“七哥年底才要大婚,不必急於一時。”


    陸君平:“……?”


    果然是容珺從小帶在身邊養大的人,那說話的語氣完全一樣,都能將人活活氣死。


    陸君平盡量讓自己心平氣和:“五妹,既然你無法原諒子玉,無法接受他,如今他好不容易終於想通了,願意放棄你,你為何又要這樣?你能不能高抬貴手──”


    “不能。”


    “……”


    “我準他放棄了嗎?”


    “……”


    “他想接近我時沒問過我,想走時也沒問過我,把我當什麽了?要走也要先問過我,我要在這等他醒來。”


    “……”


    陸君平接二連三被堵得說不出話來。


    是他小瞧這小丫頭了。


    他以為雲嬈從小被容珺護得極好,幾乎與養在深閨無異,應該跟他的瀾兒一樣都是脾氣溫和之人,沒想到竟如此牙尖嘴利,撒潑霸道。


    溫斯年聽到這些話,也不由得沉默。


    他想錯了,知知不是小貓,是隻有著利爪的小豹子。


    這小脾氣不是一兩天內就能輕易養成的,顯然是被人長久縱出來的。


    溫斯年再次目光複雜的看向容珺。


    雲嬈與陸君平並無任何血緣關係,陸君平如今已有婚約在身,就算雲嬈是溫瀾清名義上的妹妹,他也不想被人誤會,自然如何也不可能答應。


    溫斯年也不同意。


    陸君平最後答應她,容珺醒來的第一時間,會立刻派人通知她。


    即便雲嬈再如何堅持,依舊是在天黑前被強硬帶離皇子府。


    四日後容珺終於轉醒,陸君平雖然即刻命人將消息遞到相府,容珺卻在雲嬈趕來前就已離去。


    雲嬈錯愕,一問之下才知道容珺一清醒,就乘上馬車進宮麵聖。


    很顯然,他對溫斯年及陸君平說的那些話,都是真的,去意已絕。


    容珺做事本來就雷厲風行,不拖泥帶水,唯有遇到雲嬈的事,才會猶豫不決,難得的優柔寡斷。


    雲嬈不是獨到來到七皇子府的,溫釋月陪著她來,聽見容珺直接進宮,亦甚感訝異。


    “他傷都還沒好,為何急著進宮?”


    溫釋月並不知道容珺想走的事。


    雲嬈卻清楚得很,她立刻轉頭往外走:“大姐姐,快,我要進宮。”


    溫釋月麵色微變,見雲嬈這麽急,也隻能先隨著她上馬車,才問:“怎麽了?”


    雲嬈簡單說了下來龍去脈。


    溫釋月聽完之後神色微妙,隨即安慰她:“別急,依我看,皇上不會輕易答應他的,且不說容將軍有傷在身,就說要辭去你的貼身侍衛一職,皇上肯定不會同意。”


    否則不久前明帝處置榮國公一事,不就成了笑話?明帝絕不會讓這種事發生。


    當時陸君平並不知道容珺想走,才會直接將人帶回皇子府,直接將這件事捅到明帝麵前。


    容珺進宮前,陸君平也曾勸阻過,可惜容珺去意已絕,即便知道成功機率不大,依舊要進宮。


    明帝知道容珺左肩廢了,本來就氣得不輕,如今見人好不容易清醒,一開口就說想去鎮守邊關,登時氣得抓起桌上的硯台砸了過去。


    “你果然是榮國公的親兒子,老子兒子都一個樣,存心要氣死朕!”


    容珺連眼睛都沒眨,依舊紋絲不動的跪伏於地,隻是他左肩的傷未好,身姿難得不穩,顯得有些狼狽,看上去搖搖欲墜。


    陸君平也站在原地,不敢動。


    好在明帝氣歸氣,卻沒真的直接往容珺身上砸,硯台最後砸在容珺身旁的柱子上,碎得四分五裂。


    “微臣實在無法──”


    “還不給朕閉嘴!”明帝暴怒,“當初可是你自己求到朕麵前,一再下跪懇求,朕才勉為其難答應你的,你把朕當什麽了?把五公主當什麽了?你想幹嘛就幹嘛,不如朕這龍位讓你坐可好?”


    陸君平立刻跪下:“請父皇息怒,子玉他不是這個意思。”


    容珺卻沉默不語。


    陸君平趕在明帝發怒前再道:“事已至此,兒臣也不能再幫子玉隱瞞下去,子玉心悅五公主,一再情難自持,怕影響五公主的名聲,才不得不出此下策避嫌。”


    明帝聽見這話,反倒笑了:“避什麽嫌?我大淩的公主成親前也能養麵首,容將軍若想當她的麵首,也不是不可。”


    陸君平臉色一下就變了。


    堂堂大將軍去當公主麵首,那豈非要成笑話?


    他頓時有些不安的看向容珺,就怕容珺真的想不開應了明帝的話。


    果不其然,他馬上就聽見容珺說:“皇上所言極是。”


    陸君平呼吸一窒,正要開口阻止,容珺卻又接著說:“可惜就算微臣想,五公主也不會肯,她對微臣並無意。”


    話方落,禦書房外頭就傳來一道尖細的通傳聲:“啟稟皇上,五公主求見。”


    明帝眉梢輕挑,微微眯著眼看向容珺:“容愛卿剛才說了什麽?”


    容珺微怔。


    陸君平雖然將那日雲嬈在七皇子說的話,如數轉述給他,他卻也沒想過雲嬈會為了他進宮。


    他不敢想。


    怕越想越舍不得走。


    怕自己有一天又會控製不住自己,再一次做出傷害她的事,怕自己又會失去理智把她囚禁起來,眼睜睜看著她再次被自己活活逼死。


    那一日太後說要為她指婚時,他就已經察覺到自己的不對勁,翌日得知太後送來駙馬人選的畫像,他就像被人用鐵錘狠狠中腦袋,“嗡”的一聲,無法思考。


    再回過神時,他已經將人擄走,帶到大樹上。


    他不想的,他不想那樣的。


    那時他才發現,自己早已病入膏肓,無藥可救,再這樣下去,他無法保證自己不會傷害她。


    就在容珺恍神之際,明帝已經讓人傳召五公主。


    雲嬈看著肩上還纏著繃帶,用著狼狽姿態跪在地上的容珺,不由得有些難受。


    她快步來到明帝麵前,福身請安:“兒臣給父皇請安,父皇萬福金安。”


    明帝漫不經心的擺手,饒有興味地看向容珺,輕飄飄道:“容將軍,如今五公主來了,不如再將你剛才那番話,再在她麵前說一次。”


    第55章 晉江文學城首發   請調邊關【雙更合一】……


    雲嬈微眯起眼,困惑地看向容珺:“什麽話?”


    容珺:“……”


    雲嬈見他始終跪伏於地,沉默不語,心沉了沉,再次朝明帝福身道:“父皇,恕兒臣鬥膽,容將軍有傷在身,實在不宜久跪,懇請父皇讓他起身回話。”


    容珺眼瞳急速收縮,腦袋有一瞬的空白,他甚至懷疑自己聽錯了。


    她……是在替他求情嗎?


    是在心疼他,甚至……在乎他嗎?


    沒有生他的氣,沒有厭惡他?


    男人本該死寂的心髒再次緩慢地跳動起來,有節奏地,越來越快,撲通撲通撲通撲通撲通,逐漸由緩慢變得劇烈急促起來。


    分明是再簡單不過的求情,他卻清楚的感覺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巨大幸福與滿足感,驟然朝自己襲來,原本空落落的心逐漸被填滿,衝擊得他腦袋發暈,仿佛有煙花炸開,整個人幸福到暈眩。


    容珺俊臉猶帶病態的蒼白,嘴唇亦是毫無血色,眼尾卻有猩紅漸次暈開。


    他下意識想抬頭看她,才發現原來明帝早就準他起身,陸君平見他遲遲沒有反應,甚至親自抬手扶他。


    容珺那呆愣愣的睜大眼睹,震驚得連謝恩都忘了的傻樣,就連陸君平都沒眼看,更別說明帝。


    明帝眉梢微挑,眼底興味更濃。


    這還是他頭一次見到向來舉止得宜的容珺這般魂不守舍,不由得失笑:“看來文若所言不假,容愛卿的確心悅五公主,才會就連在朕麵前都情難自持。”


    什麽、什麽心悅?


    聽到明帝的話,雲嬈怔了下,巴掌大的白皙小臉肉眼可見的紅了起來。


    容珺到底在明帝麵前說了什麽?


    他不是要走嗎?他不走了?還跟明帝說心悅她?


    少女指尖微動,險些就要在帝王麵前失態,伸手捂住自己燙得幾乎要冒煙的臉頰。


    心兒砰砰砰跳著,她先是不可置信的愣了愣,隨後慌亂無措的垂下眼睫,滿眼羞澀。


    她又被容珺騙了嗎?又上他的當了?


    他真的太過分了!她這次真的不想再理他了!


    雲嬈惱怒地抿了抿嘴,貝齒咬著紅唇,杏眸含羞帶嗔,小臉白裏透紅,美得不可方物,撩心人弦。


    明帝目光在兩人身上來來回回地掃著,覺得有意思極了:“容愛卿,話還沒說呢。”


    顯然不打算輕易放過容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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