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麵房是64.5平米的,咱們給您報的都是實用麵積,不像別的售樓部,給您加著公攤報的黑心麵積,您可以拿尺子去量的。”


    胡新月伸著手指頭在腦袋裏頭算,那麽些年在店裏收錢算賬她,她自認為算數挺好的,但是這回的數字可能有點大,她來來回回算了幾遍,最終笑著問售樓小姐,“能借我個計算器用用麽?”


    小姑娘愣了愣,趕緊喊著給她找計算器去了。


    跑到一邊吹風扇的李經理聽見這動靜,也是巴巴的過來坐到了胡新月的跟前,看她扒拉計算器。


    胡新月也沒扒拉多久,便撒開了計算器,喝了一口售樓小姐又換上來的橙汁兒飲料,才不疾不徐的開口道:“我今天本來也就是閑著,想來看看房子,沒打算今天買的。”


    “是、是得多看看!”蘇立誠趕緊在旁邊勸,他是真有點怕胡新月應了人家,回頭又拿不出來錢。


    “對,大妹子這話在理,買房子嘛,就得多看看,不過也得看緣分不是。”李經理笑嗬嗬的,他的汗已經都落下去了。


    “可是你們這新華家園的房子我很喜歡,我這大著肚子也是要生了的人,折騰不了幾趟了,經理您要是能給到我的預期價格,那這合同咱們今天就能簽。”


    整個售房部的小姑娘,都圍了過來。


    “這房子越大,單價越便宜的道理我們也是懂的,我也不跟老板您說那虛頭巴腦的話,咱們把零頭都給抹了,都是做生意的人,大家都討個吉利數,就我看中那套門麵房加上這八號樓的一樓西戶了,兩套房子,五個八,您看成不成。”說完這話,胡新月心都是在顫抖的。


    雖然按照人家售樓部給的低價,這兩套房子的總價也就十萬塊剛出個頭而已,可放到二十年後,蘇雨晴一個人一年的開銷都不止十萬塊,而她今天,竟然給人家開出來八萬八千八百八十八的價格買一套門麵一套近一百七十平米實用麵積的房子,真是想都不敢想得這麽誇張,她竟然在做。


    那李經理顯然愣了一下,隨即拿過桌子上的計算器叭叭叭的按了起來,按了好幾遍,才用一種震驚的目光跟胡新月商量,“大姐,這價錢是好聽,可這也太低了點,我們這真是不好交代……”


    胡新月拍了拍身邊的蘇立誠,站了起來,“那就算了吧,咱們沒緣分,以後有機會再說吧。”


    李經理沒想到胡新月會這麽幹脆,後麵準備了一籮筐的話等著勸她,可人家這毫不留戀的往外走,反倒把他弄了個愣怔


    就在蘇立誠的手握住售房部玻璃門上的不鏽鋼把手時,李經理開了口。


    “行!五個八就五個八,就衝著大妹子你這爽快勁兒,這價錢我認了!”


    蘇立誠明顯察覺到妻子扶著他胳膊的手一緊,旋即麵不改色的回了頭。


    售樓部的小姑娘們興奮的去拿合同準備簽字打款,胡新月重新又坐回了剛才的位置,聽著李經理抱怨這房地產如何難做如何不景氣,麵上沒有一絲波動。


    終於在那份買房合同遞到她手中時,她沒有打開,而是將合同翻過來蓋在了桌子上,“李經理,這兩套房子,我們是打算貸款買的。”


    第24章 新的商機。


    “貸款?”


    李經理的聲音,讓方才還生機勃勃的售樓部,產生了一瞬的凝滯。


    胡新月點了點頭,“我們夫妻倆是做水果生意的,沒有營業執照也沒有什麽不動產,普通的個體戶,也沒有固定工作,但是我們想貸款。”


    李經理的臉色,更加難看了,要不是看在胡新月大著肚子的份上,他幾乎覺得這夫妻倆就是特意來售樓部耍他玩的。


    “你們這種情況,貸款根本批不下來呀。”


    胡新月笑了,“批不批的下來,李經理應該最清楚了,你要是願意幫我們試一試貸款的話,咱們現在就簽合同,我給你們交定金,辦下來我就來補首付款,要是辦不下來,你們再把定金退給我就成。”


    房貸房貸,房子就是最好的抵押物了,所以一窮二白根本算不得什麽。


    後來樓市一路飆升後,城中村邊上開汽修店起家的李姐還經常開車到他們店裏吃飯,胡新月有時候不太忙就陪她嘮幾句,聽她提起過,千禧年之前,曾經有熟識的做房地產生意的朋友求著她貸款買房子,隻要身份證號和一千塊錢就能買房,一個月還幾百塊就行,那會兒她實在不需要房子,就沒理那人,後來是真後悔啊。


    幾百塊的房貸,正是胡新月現在想要的。


    她知道這些開發公司都有自己的門路,能從銀行貸款蓋房子,那幫著別人從銀行貸款賣房子顯然不會太難。


    而胡新月的這一番話,更是讓李經理認定他們夫妻倆要麽是做房地產生意的,要麽就是有做房地產生意的知近人,懂他們這行的套路,便也不再跟胡新月廢話,叫售樓小姐去重新打合同。


    一個小時後,胡新月和蘇立誠離開了新華家園的售房部。


    蘇立誠挎的手提袋裏,裝著一份認購合同,他們定下了八號樓一樓西戶的那套門牌號暫定為8-102的房子和十字路口編號3-101的門麵房,交了五千塊錢的定金,一個月後如果貸款能夠辦下來,他們來補齊三萬塊的首付款,如果辦不下來,那他們就來領回這五千塊錢。


    蘇立誠憂心忡忡的覺得這貸款辦不下來。


    胡新月卻在認真打量著周圍的其他樓盤,她想買的,遠不止這麽一套。


    新華家園離河邊近,以後金河邊會修建濱河公園,老年人晨練遛彎特別方便,一樓也適合老人,四室的房子他們跟蘇父蘇母帶著兩個女兒也夠住,帶個院子還能種點什麽,近乎完美的一套房了。


    胡新月從來沒想過自己能買到這樣方方麵麵都合適的房子,可既然邁出了這第一步,她就肯定不會止步於這第一步。


    蘇家寨拆遷的房子都在金河南岸,那邊是新的市中心沒錯,可是魯陽的教育資源在幾十年後還是集中在老區的,畢竟這種東西幾十年的發展,在沒有剛需的情況下,輕易不會搬遷。


    新華家園這套可以說是給蘇母蘇父和他們兩口子準備的養老房,那給兩個女兒準備學區房,也是很有必要的。


    不過那些好的學校周邊都是人口密集,新房子到十多年後也沒幾棟,想入手的也就隻能看看二手房了。


    因為沒有巴西隊和法國隊的比賽,後麵連著幾天蘇立誠都沒往大排檔去,他也不想跟前麵那樣隨機賭,畢竟賭輸了那也是錢,還是別亂賭了。


    到了十六號這天晚上,蘇立誠吃過晚飯就去了大排檔,胡新月則在旅社邊上的ic電話亭押了六千塊的巴西勝,最高賠率一賠五,接電話的客服小姐聽到她說的數字毫無波瀾,顯然是見慣了大場麵的。


    胡新月一開始就往這個戶頭上打了兩千塊,電話賭博是一周結一次賬,她上次押法國把兩千變成了六千,這次巴西雖然是大熱球隊,可六千翻一萬應該是不成問題的,而且這一場過後,她電話賭博賬戶裏的錢,應該就能結算出來了。


    這一場,蘇立誠押了五千,翻了一萬五千塊,大排檔的人嚷嚷著讓他請客,他在外麵喝到幾乎淩晨才回家。


    看著爛醉的丈夫,胡新月的心突突亂跳,她害怕的事情還是來了,蘇立誠這樣一路暢通的賭錢,顯然已經受到了別人的特別注意。


    第二天,蘇立誠在旅社睡覺,胡新月去ic電話亭通過人工操作,將自己賬戶裏的錢提到了銀行卡上,一共兩萬四,她隻在那個電話賭博的賬戶裏留了兩千塊,將剩下的兩萬兩千塊轉到了自己的銀行卡上,她用來賭錢的是蘇立誠的銀行卡。


    等到蘇立誠睡醒後,胡新月便開始交待他。


    “不管後麵的比賽押誰贏,你都隻押兩千塊錢,押的多賺的多,隻怕會惹禍上身。”胡新月幫著把桌子清了出來,讓蘇立誠擺晚飯。


    晚飯是他用老板娘的廚房做的,簡單的炒了個青菜熬了兩碗稀飯。


    蘇立誠宿醉過後,腦袋還是有點昏昏沉沉的,整個人也不舒服,他一直很少喝酒,也從來沒有喝成這樣過,聽了胡新月的話,隻是機械的點了點頭,過了好半晌,才問道:“那買房子的錢從哪來,要是贏不夠怎麽辦?”


    “買房子是貸款啊,不需要那麽多錢!”胡新月放下筷子,看向蘇立誠,可後者很快低下了頭。


    這麽些年的夫妻,白天在小吃店晚上在家,夫妻相對這麽些年,胡新月自認為對蘇立誠的一些小動作十分了解,他這麽躲閃自己,肯定有事兒。


    “你在大排檔裏贏了那麽些錢,是有人找你說什麽了麽?”胡新月壓下火氣,她知道蘇立誠絕對是個吃軟不吃硬的性子,“咱們倆是夫妻,我還給你懷著老二,這麽辛辛苦苦的熬夜不都是為了倆孩子和這個家,你有什麽計劃打算,也應該先跟我商量。”


    蘇立誠呼嚕呼嚕將碗裏的小米稀飯喝了個幹淨,“我沒打算跟著他們幹,所以才沒跟你提,怕你擔心。”


    真的有事兒!


    胡新月慶幸自己多問了一嘴,端起碗藏住眼底的波瀾,“要幹什麽,如果是好事兒,咱們也能幹呀。”


    “是以前我剛辭職來魯陽時跟著幹的那個包工頭鄭國安,他現在開了建築公司還開著小汽車拿著大哥大,上一場比賽的時候在大排檔裏碰見了他,昨天又碰見了,他好像知道我這回贏了不少錢,還知道我把小吃店轉了,就跟我說他想做餐飲生意開個火鍋店,讓我跟他一起,說算我技術入股,不用投資就能分錢。”


    胡新月是知道鄭國安這個人的,比起那上了報紙的傳奇人物牛廣元,鄭國安沒有折騰出那麽大的動靜,可他一直也是頂著有錢人稱號的。


    當初蘇立誠從鄉政府辭職到魯陽來,就是跟著鄭國安,鄭國安是蘇立誠的高中同學,倆人在學校時關係還不錯,可以說蘇立誠會從鄉政府辭職,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聽了鄭國安的忽悠。


    蘇立誠辭職後,鄭國安讓蘇立誠替他管工地,可蘇立誠那會兒才從鄉政府出來,以為外麵的世界跟鄉政府不一樣,可兜兜轉轉,人多的地方遊戲規則其實都差不多。跟圓滑世故絲毫不沾邊的蘇立誠,沒幹多久就害得鄭國安差點倒了大黴,後來還是蘇立誠自己提出不幹了的。


    中間十多年倆人都沒怎麽聯係,還是蘇雨晴後來找實習單位,恰巧找到了鄭國安的公司,他們才又有了幾次聯係。


    胡新月約摸記得聽蘇立誠說過一耳朵,鄭國安是上了大學的,雖然在家複讀了四五年,可他後來上了大學,後來魯陽最出名的山城火鍋店,全國連鎖遍地開花的時候仍然在魯陽一枝獨秀,就是鄭國安的大學同學開的。


    對了,火鍋店!


    山城火鍋店胡新月也去吃過很多次,畢竟在魯陽生活了快二十年,她去的不多可也去過,那家火鍋店的鍋底小料跟後來攻占魯陽的那些全國連鎖根本沒有可比性,可就是魯陽人吃慣了那個味道,上了年紀的人最怕的其實就是習慣。


    而山城火鍋店從一眾小店裏脫穎而出屹立二十年的核心,就是一碗無限供應免費喝的米酒甜湯,在別的火鍋店錙銖必較想著怎麽賺錢怎麽提升味道的時候,他家就憑著一碗不要錢的米酒甜湯,招走了不知道多少顧客。


    畢竟想占便宜的人,挺多,但是一個人真的去吃火鍋,敞開了肚子喝,又能喝幾碗呢,米酒甜湯雖然好喝,但是不頂餓啊。


    原先胡新月去那兒吃飯,就總算著那大不鏽鋼鍋的一鍋米酒湯連工帶料也不會超過十塊錢,錢賺的真容易,可點子是別人想出來的,她再眼紅也沒用。


    蘇立誠收好了碗筷,胡新月還坐在那兒發呆,他怕媳婦真的生氣,就蔫搭搭的上去勸,“媳婦,我不跟那鄭國安合作了,我也不想什麽火鍋店,我就是想著那葡萄園也掙不了多少,咱們手裏這點死錢總有花完的時候,怕你跟孩子受苦……”


    “我知道你的心思,就是這幾天沒什麽胃口,突然想吃火鍋了,我聽隔壁住的大媽說魯陽開了家山城火鍋店,就是不知道在哪兒,聽說很好吃。”


    第25章 賭紅眼了。


    十八號法國隊的比賽,蘇立誠押了兩千,胡新月也押了兩千,大排檔的人覺得蘇立誠很旺,跟著押的不少,他這一場才翻了五千塊,胡新月這邊還是六千。


    夫妻倆都是熱情高漲,卻沒想到,二十三號巴西的這場比賽,竟然敗給了挪威。


    巴西可是這屆世界杯最被看好的球隊。


    大排檔裏當天晚上就有人鬧事兒打架被抓進了警察局,蘇立誠也差點被摻和進去,好在他聽了胡新月的話後麵都是一場兩千,就算賠也沒賠多少,隻是胡新月先前那一場翻出來的六千塊一下子押了巴西,算是打了水漂。


    其實這些錢,跟他們這些天贏得比起來根本不算多了,可人麽,在賭博這個事兒上,不管什麽時候都想贏,輸了自然不高興。


    二十四號法國對丹麥的比賽,蘇立誠猶猶豫豫有點不敢押,最後隻押了一千塊,胡新月卻幹脆利落的又去存了兩千塊,押了法國,贏了四千塊,相當於這個禮拜的七天,她投進去四千塊贏了兩千塊,蘇立誠那邊一千塊翻成了三千塊,算是把把上一場的本錢贏了回來。


    這場比賽以後,世界杯的小組賽就結束了,緊跟著後麵的就是八分之一決賽。


    蘇立誠打聽到了山城火鍋店的位置,就在蘇雨晴以前的學校旁邊,蘇立誠說那片開了好多家火鍋店,山城火鍋店的味道很一般,就是米酒甜湯便宜,好些人奔著這個去的。


    這時候的火鍋店,大多都還叫麻辣燙,白天不做生意,跟大排檔差不多模式,都是晚上才做生意,就跟後來那種露天的燒烤涮小攤,鐵桌子中間有個架子放著小煤餅爐子上麵騰的火鍋。


    蘇立誠他們兩個來的早,老板正在擺人行道上的桌子,屋子裏的桌子也是空蕩蕩的,不過現在天熱,很少有人去坐屋裏。


    胡新月找了個位置坐下來,這桌子有點矮,凳子也矮,她大著肚子坐的很不舒服,隻能離桌子遠一點,老板娘看見後,就特意把屋裏的高桌子高凳子搬出來一張幫他們換了換,服務熱情而周到。


    胡新月笑著謝過老板娘,拿過菜單簡單點了鍋底幾道菜,他們兩個人也吃不了多少。


    隻是這位老板,怎麽看也不像是鄭國安的大學同學啊。


    他光頭剃得發亮,肚子微微發福,看起來也就是小四十歲的樣子,那手和那胳膊,一看就是常年掂勺的大廚,早些年的大學生特別金貴,那是包分配的,就算發展的不好,也沒道理來做廚師啊。


    胡新月點的鴛鴦鍋,雖然知道臨生這時候要忌口,可她還是想吃辣。


    因為人還沒上來,她便趁著上菜的功夫跟老板娘閑聊,一來二去,倒確實弄了個明白,他們夫妻倆確實是苦出身做了十多年廚子的,這幾年才開始做麻辣燙生意的。


    那鄭國安提的那位山城火鍋的同學,八成是合夥人或者股東吧,畢竟那麽大的生意,有好幾個老板也正常。


    一餐飯,味道和後來的山城火鍋沒有差別,讓胡新月吃得很心酸,仿佛回到了未來的某一年,蘇父過生日,一家子圍坐熱熱鬧鬧的給老人家慶生的時候,那會兒兩個女兒看起來還都十分乖巧,她也覺得雖然沒多少錢可人生還算圓滿。


    誰會想到,那都是假象。


    她回到了1998年,這個時候,下海做生意發財的人都已經做大了,股票的黃金年代也過去了,唯一能抓住的也就是拆遷這個機緣,可她跟蘇立誠總是還要做點什麽,就算包租公安逸,可難道兩個女兒以後也過這種無欲無求的日子,人生還那麽長呢。


    所以她想著,夫妻倆還做餐飲這行,隻是如果他們手裏有錢,就能把小店開的大一點,再雇些人,他們夫妻倆就不用那麽累了。


    可就像蘇立誠說的,這邊的麻辣燙很多,山城麻辣燙的生意也就那樣。


    而且按照鄭國安後來說的話,山城麻辣燙在魯陽的崛起,肯定是有了別的合夥人一起出主意才能走出那樣大的局麵的,他們現在會的也就是蘇記小吃店的那些東西,貿然去做什麽麻辣燙和火鍋,隻怕賠的幾率更大點。


    或者,還是做從前的小吃店,把它做大?再不然,做到繁華的市中心或者景區附近?


    胡新月突然想起了那天去動物園的時候,那老板說起動物園想往外麵出門麵的事兒,如果能把小吃店開到動物園門口去,到時候魯陽舉辦菊展那就是核心地帶,肯定不缺人流,她跑去那新華家園買門麵,怎麽把動物園的門麵給忘了個一幹二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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