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蓋是能蓋,但是這房子年頭久了後頭怕是會出問題的,這房子拆了磚頭還能用啊姐。”


    胡新月搖頭,“那就挨著建吧,能住個三五年就行,難道你看大姐就沒個發財的麵相?”


    “大姐,我、我不是那個意思……”


    跟周凱敲定了計劃,胡新月直接回家給他取了一千塊錢,讓他找材料找人工。


    又取了三千塊給蘇父。


    “你這孩子,給我錢幹啥?”蘇父當然不肯要。


    “爸,立誠在城裏找了個鋪麵,我們倆想著在家閑著也不行,就想看看能盤下來了繼續回城裏去開小吃店,但是這新房子動著土,還是得有人在邊上看著才行,可立誠一個人在城裏我也不放心,就想著……您能不能幫我招呼招呼,那邊宅子裏的活兒。”


    “這事兒你開口,我當然得看著,不用給我錢。”


    “爸,這幹活兒人家工人得要錢,這錢您拿著,回頭工人要了,也省得我跟立誠來回跑不是,不過您二老要是花銷完了,我再給您補。”胡新月對蘇父蘇母,是僅次於蘇立誠的放心,因為上輩子一個屋簷下生活了快十年,她很了解蘇父蘇母的為人,也絕對信賴。


    蘇父這才沒推辭,“那房子不是都蓋好了,不過你們要是想去城裏做生意,還蓋房子幹啥呢?”


    胡新月笑了,擋著嘴巴用口型跟蘇父說了兩個字,“拆遷。”


    蘇父立刻把錢卷吧卷吧揣進了懷裏。


    “爸,要是我跟立誠在城裏穩定下來買了房子,還是想叫雨晴回城裏去上學,隻是兩個孩子我們倆要都忙就招呼不過來了,您跟我媽能……”


    “能!就是你們不買房子,需要我們去給你們帶孩子,我們也去!自己的孫女,哪兒能不管呢!”蘇父就差拍胸口了,“不過暖暖現在還是小,等她斷奶了,你也就不用到哪兒都帶著她,能幹你們自己的事兒了。”


    蘇立明結婚的早,又比蘇立誠大許多,當年蘇凱旋和蘇雨薇小時候,就是蘇父蘇母一把手帶大的,是後來蘇立明搬去了新宅子,倆孩子也大了上了學,才慢慢不往這邊來了。


    當初蘇立誠要去城裏奮鬥,蘇父就說過把蘇雨晴留在老家他帶著,但是胡新月堅持要把蘇雨晴帶在身邊,這才作罷。


    隻是在蘇父的觀念裏,爺爺奶奶帶孫子孫女,那是應當應分的事情。


    尤其像他兩個兒子,隻給老大帶了不給老二帶心裏總覺得過意不去,如今胡新月提起,自然是滿口答應。


    周凱那邊不好往周明芳那兒去,胡新月就帶著孩子自己去了一趟,跟她說了蓋房子的事兒,剛好這天蘇國慶也在家,就跟著胡新月到新房子那邊看施工,狠誇了周凱一通,還跟胡新月留了個名片,說他如今打算在魯陽買房子,以後在城裏,鄉裏鄉親的多聯係。


    看來這年月,蓋房子的錢,確實來的快。


    又過了幾天,周凱那邊土坯房都拆了,後麵的水溝也都填平了,院牆直接連到了後麵的菜地。


    胡新月開始給蘇雨晴打預防針,試探女兒的態度,蘇雨晴倒是沒有很大的反應,不過胡新月還是不敢大意。


    這天早上,蘇立誠的電話一大早就打到了供銷社。


    “我槐樹村那同學說,最近老有陌生人往你家去,會不會是胡新寶想賣房子了?”


    撂了電話,回家給蘇向暖喂了奶交給蘇母,胡新月便蹬上自行車往娘家去了。


    胡新寶不在家,就胡母在,接過她手裏的東西笑嗬嗬的,也不提要錢的事兒,明顯不正常。


    胡新月便問胡新寶。


    “寶兒跟劉晶去城裏打工去了,倆人最近商量著要結婚,可好了。”


    “媽,剛才聽外頭嬸子說咱家要賣老宅,有這回事兒麽?”


    胡母臉一肅,“誰說的!誰胡說八道,這房子咋可能賣,這是咱們胡家的老宅呀,是咱們的根兒,你別聽她們那些碎嘴子胡說八道。”


    胡新月也沒再往下問,“媽,這宅子不是經村裏分給我了四分之三麽,您要是真賣,也得問過我,要不然就是賣出去了,法院判著也會把收進口袋的錢給人家退回去,說不定還得吃官司,不值當呢。”


    胡母愣了一愣,笑著打哈哈,“不會不會,媽咋會做那事兒呢!”


    “是啊,也賣不了幾個錢,換不了城裏的一套房的。”


    看著一心替弟弟打掩護的母親,胡新月心酸的緊,她不知道某一天拆遷到來的時候,胡母為了胡新寶會跟她鬧成什麽樣,可她知道,無論胡新寶做了什麽,胡母的心也永遠都是向著他的。


    憑什麽呢?


    都是她肚子裏掉出來的肉,就因為是個男人,就這麽不一樣麽?


    兒子,真的那麽不一樣麽?


    可蘇母對蘇文靜,卻是比對蘇立誠和蘇立明兄弟倆好多了,唯獨胡母,這麽一心一意大公無私的護著胡新寶,哪怕被拋棄也是毫無怨言。


    胡新月有些心酸的吸了吸鼻子,她突然特別特別的,嫉妒起了胡新寶,嫉妒他擁有胡母這樣完整的愛,而自己沒有。


    第46章


    進城的事兒, 胡新月循序漸進的跟蘇雨晴提了幾次,小丫頭一直沒表現出什麽抵觸來,隻是胡新月到底不放心, 還是忍不住一遍遍的問。


    蘇雨晴並不知道媽媽心底的忌憚, 就是被問得煩了,喊了胡新月一聲, 打斷了她的嘮叨。


    “媽媽,暖暖要從小車上掉下來了!”


    胡新月趕緊回身, 見小女兒正從小竹車裏探著身子, 小竹車是挨著桌子放的, 她撐著桌子剛好能夠到蘇雨晴擺在桌子上五彩斑斕的筆, 胖乎乎的小手正努力的把彩筆從卡盒裏摳出來。


    “這個小寶寶還不能玩。”胡新月笑著把小女兒從小車裏抱了出來,“乖乖, 我們看姐姐畫畫好不好?姐姐畫個什麽呢?暖暖喜歡什麽?”


    蘇雨晴從文具盒裏拿了一支自動鉛筆,把桌子拉得離蘇向暖遠一點,一本正經的打起了草稿, “媽媽,我要畫手抄報, 不要讓妹妹搗亂。”一副小大人的樣子。


    胡新月笑了, 蘇向暖像是明白了姐姐趕她走的意思, 更加用力的想往桌子上撲, 胡新月隻好抱著女兒站起來在院子裏溜達。


    沒一會兒, 蘇雨晴就把輪廓草稿打好了。


    胡新月湊過去看, 見她畫了一個三層房子的形狀, 尖尖的房頂,柱子上纏著絲帶,中間還有各種點綴的位置, 好像構圖確實還不錯。


    不過這份房子裏的手抄報,讓胡新月想起了他們即將交工的房子,抱著蘇向暖在蘇雨晴邊上坐下來,貌似無意的問道:“晴晴,你希望自己的房間,是什麽樣子的呢?像你畫的這樣,有很多裝飾麽?”


    蘇雨晴頭也沒抬,她正拿著黑色的水彩筆在描邊,“我想要一個窗戶很大的房間,最好能在窗戶外麵養許多植物,那樣說不定拇指姑娘就會到我的房間來啦!”


    蘇雨晴有一本《安徒生童話》和一本《格林童話》,胡新月也忘了到底是誰買給她的,但是這兩本書是她自己從魯陽背回老家來的,因為她每天都要看,書頁都有些散了,蘇母用釘鞋子的繩子給她捆了捆,才不至於散架。


    胡新月原本以為,蘇雨晴會喜歡那種粉嫩蕾絲的公主房,她以為所有小女孩兒都喜歡那樣的房間,“你不想要粉色的牆壁粉色的床和粉色的床單被罩麽?”


    蘇雨晴難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看向胡新月,“媽媽,那太矯情了,我才不喜歡粉色。”


    好吧,蘇雨晴已經過了小女孩兒愛幻想的年紀,進入了叛逆期審美。


    胡新月忍俊不禁,覺得蘇雨晴真的跟以前不一樣了。


    “那晴晴,你是喜歡蘇家寨的學校,還是魯陽的學校呢?”


    這問題,還是蘇雨晴第一次聽到,哪怕當初蘇立誠跟胡新月決定把她一個人送回蘇家寨的時候,也隻是不停的誇讚蘇家寨的學校有多好多好,也從來沒有問過蘇雨晴自己會怎麽想。


    不過,聽到這個問題的蘇雨晴,卻放下了手裏的水彩筆,認真思考了一會兒,才回答道:“我喜歡魯陽的學校,有大大的操場和跑道,沒有那麽多土和灰塵,但是我還喜歡村子裏的學校可以跟爺爺奶奶在一起。”要是爺爺奶奶可以陪著我,去市裏頭上學就更好了。


    隻是最後一句話,蘇雨晴沒說出來,就算她現在很篤定爸爸媽媽是愛她的,但是她已經十歲了,很多事兒大人以為她不懂,其實她是明白的。


    爸爸把他們在魯陽的小吃店賣了,媽媽把城中村的房子退掉了,他們在魯陽沒有了家,所以媽媽才會帶著她去住酒店,所以回魯陽,她知道是不可能了。


    胡新月其實也大概能猜出蘇雨晴突然蔫巴的原因,她想了想,拉過蘇雨晴點了點她的小鼻子,“晴晴,媽媽這次去找爸爸,是為了去賺錢,然後再帶著晴晴和暖暖,回魯陽去上學,去有大操場和跑道的學校。”


    蘇雨晴眨巴眨巴眼睛,“買房子……不是很難麽?”爸爸一直在努力買房,可是這麽多年,他們還是租著王嘉儀家的房子,所以她一直覺得,買房特別難。


    胡新月愣住了,她不知道為什麽女兒會有這種想法,但是轉念一想,那麽些年,雖然孩子還小,可她跟蘇立誠省吃儉用,每天都把攢錢買房掛在嘴邊,隻怕是被孩子記在心裏了。


    她笑著揉了揉女兒的頭發,話到嘴邊,卻又改了個說辭,“媽媽跟爸爸會努力工作,在魯陽買房,然後很快就會接晴晴跟爺爺奶奶一起去魯陽住,隻是到時候,不知道爺爺奶奶願不願意跟我們去魯陽呢?”


    “當然願意!”蘇雨晴笑著跳了起來,“如果爺爺奶奶不願意,我有法子說服他們!”


    蘇向暖像是聽懂了姐姐的話,也跟著起勁兒蹦噠,院子裏歡聲笑語,讓胡新月覺得,生活正好。


    又過了兩天,胡新月提前給蘇立誠打電話讓他去汽車站接她,抱著蘇向暖就上魯陽了。


    蘇立誠並沒有在魯陽租下房子,張開行就把空閑的倉庫鑰匙給了他,兩張凳子一塊門板就是他的床,胡新月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的屋子,不知道女兒跟自己要睡在哪兒。


    “這……我還沒來得及去找房子,可是你非要現在來……”


    蘇立誠到魯陽的第二天,就進國營飯店上班去了,張開行說他有讓飯店起死回生的法子,但是整天在外頭跑著不見人影,店裏雖然因為蘇立誠的到來,加上了小籠包售賣,但是人是趨熱鬧的動物,國營飯店裏冷清了這麽久,又種類匱乏,就算有那想吃小籠包或者擔擔麵的人,也不會再進這家店。


    胡新月沒接蘇立誠的話,進門坐到了床上,接過蘇向暖喂了起來。


    一大早出門,蘇向暖睡了一路,早該餓了。


    蘇立誠見她不說話,很是鬆了口氣,說店裏還忙,就回飯店幹活去了。


    胡新月無奈的歎了口氣,蘇立誠看來是一點也沒把自己的話放在心上,這飯店是讓他來觀摩的,他全當成了自己的店去拚死拚活,但是那麽大一個店就他自己拚根本沒用。


    想來想去,胡新月看著這已經不能用簡陋來形容的屋子,還是先去找個落腳的地方吧。


    因為打算長期奮鬥,胡新月這回是推著蘇向暖的小竹車進城來的。


    蘇立誠走後,她抱著女兒在那破倉庫裏睡了一會兒,就帶著女兒上街了。


    倉庫就在國營飯店的後麵,一出來就是繁華街道,胡新月推著小竹車漫無目的的在街上閑逛,她其實是在找中介公司。


    這個時候的中介公司,胡新月腦子裏其實一點印象也沒有,但是這時候房地產浪潮已經開始萌發了,中介公司哪怕少也應該是存在的。


    隻是她連著轉了兩天,都沒找到。


    這天傍晚,轉的太累,胡新月從正門進了國營飯店,買了一碗擔擔麵一籠小籠包,把票遞進了窗口。


    蘇立誠正站在窗口邊上,接過票時還沒看,出餐的時候才注意到,立刻從後廚跑了出來。


    “你怎麽在這兒?”


    胡新月把小車跟孩子往他懷裏一塞,“我餓了來吃飯,你看著你閨女。”說罷,端著擔擔麵和小籠包就找了個桌子坐下。


    蘇立誠看得目瞪口呆,可胡新月大口大口吃得酣暢,似乎真就是來吃飯的。


    聽見動靜的李鳳霞從高高的櫃台裏抬起了頭,見蘇立誠抱著個孩子,不免張嘴逗了幾句,又問蘇立誠,“這就是你老婆孩子?”


    蘇立誠點頭,抱著孩子坐到了胡新月對麵,“你怎麽跑這兒吃飯來了,還買票。”


    “這是人家的店,你就是個打工的,我來吃飯,當然要買票了。”


    李鳳霞一直支愣著耳朵聽,見蘇立誠吃癟,也笑著湊了過來,“大姐是個實誠人,知道公私分明,比蘇師傅明白。”


    胡新月記得蘇立誠提過,這國營飯店的工人,以前都是有編製的正式工,那應該就是住在這附近的,說不定李鳳霞知道哪家有房子要出租。


    “這位妹妹,我姓胡,是蘇師傅的老婆,勞駕問一句,你知道這附近,誰家有空房子要往外租麽?”


    “這我還真不知道。”李鳳霞一個還沒結婚的小姑娘,平常哪會操心這些東西。


    倒是後廚的張師傅搭了句話,“那邊不是有中介公司,聽說中介公司就是專門給人找房子的,要不弟妹你去看看?”


    這還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連著睡了幾天門板,胡新月的腰很有些受不了了,蘇向暖也睡得不好,夜裏總鬧,可蘇立誠跟頭豬似的怎麽吵都不會醒,氣得胡新月一腳把他蹬到了地上,可人家倒好,揉揉眼睛爬上床繼續睡,十足一個沒事兒人。


    胡新月迫切的要換房子,要不然她就要去買張床,反正她真的是受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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