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國慶吐了吐舌頭,把跟前的那盅酒一飲而盡,辣得直吐舌頭,“培訓班都是建委開辦的,我們去上培訓班,是為了五大員的證,工地上檢查沒這玩意兒不好辦事兒,我們才去考的,不過都得找自己人去,過幾天就有個安全員證的培訓班,嫂子要是想去,你幫我們考一個下來也行啊!”


    胡新月沒說話,這房子剛住進來,蘇立誠在飯店裏還是摸索階段,她想的是等過幾天蘇父蘇母來了跟他們商量一下年後蘇雨晴回來上學的事兒,也想讓老兩口過來幫他們照顧一下孩子,這個方案可行,她才能出去折騰自己的事兒,現在肯定是不行的。


    不過,高芳也好奇,“五大員是什麽?”


    “五大員就是造價員、施工員、質檢員、安全員還有材料員,聽名字就差不多知道是幹嘛的了,去建委上課完了開卷考試,其實都能過,就是工地人員流動太大,來來回回用的時候找不到,整得我總得找人去考。”蘇國慶提到正事兒,還是挺正經的。


    “你那安全員找著人沒?”高芳的孩子都大了,需要操心的也就一口飯的問題,到時候要真忙給他錢街上吃就行了,所以她是能抽出來時間的。


    “沒呀,嫂子你也想去?”


    蘇國慶問完,旁邊的周明芳也跟著一臉期待的看著高芳,本來這個安全員,蘇國慶找不到自己人去學,是打算讓她抱著孩子去學的,現在如果有了高芳那她肯定就去不了了。


    高芳沒注意到周明芳的表情,胡新月卻注意到了,她拉了把高芳,“這跟咱們的目標也不太符合,裝修公司,好像也用不著這些什麽什麽員的吧。”


    這時候的裝修公司還很少,就算高芳他們夫妻倆天天幹這些,也不是很懂。


    但是比起讓自己媳婦兒抱著孩子去上課,蘇國慶是更希望高芳去的,“那兒上課的都是幹工地的,你們去了那兒多問問說不定能聽見什麽消息呢,再說這課管的可鬆了,有事兒還能請假,要不是我媳婦兒這還帶著孩子,我肯定就叫她去了。”


    周明芳尷尬的笑了笑。


    在村裏時,她被婆婆管著白天孩子睡了連屋都不能回,到了城裏,蘇國慶雖然對她好,但是也是想盡一切辦法把自己圈在他的領地範圍內,可他們越是這樣,周明芳反而更加想往外去看一看這貌似很可怕的世界。


    尤其,桌上的另兩位丈夫對妻子的高談闊論,毫不打壓的姿態,更讓她反感蘇國慶的桎梏了。


    第60章 做頭發。


    而高芳的男人林家棟, 從頭到尾就沒怎麽對這件事兒發表意見,因為他明白自己做不了高芳的主。


    他跟高芳出來打拚這麽些年了,他是有手藝, 可高芳腦子快嘴巴利索, 幹這行總會遇見欠賬的,他好說歹說都要不出來的錢, 高芳卻能要,建材市場的那麽些商戶, 多少做工的都帶過人去, 可就高芳能把整個建材城的商戶都認全了, 人人見著她都有話說。


    林家棟覺得現在的日子挺不錯的, 他們在魯陽有房還有三輪車,兒子也大了不用操心, 他們夫妻一起幹活能做的快點,可他自己其實也行,所以高芳想折騰他覺得沒什麽所謂, 賺了賠了反正自己有門手藝兜底,總是餓不著一家子的。


    可蘇國慶不這麽想, 他現在滿腦子後悔, 不該帶周明芳來蘇家吃飯了, 本來想著周明芳在工地誰也不認識悶的慌想著她能跟胡新月嘮嘮嗑, 卻沒想到這胡新月跟高芳攪在一起, 還想開什麽裝修公司, 這出去拋頭露麵的, 可不是什麽好品性。


    “你們還想開裝修公司?傻不傻呀!”蘇國慶完全沒注意周明芳的表情,他就是大男子主義,覺得女人就該在家相夫教子, “開了裝修公司,就得交稅,還得跟工商局打交道,哪兒哪兒都是麻煩,還不如就跟現在這麽幹著,錢直接就到了自己手裏,省心省事兒!你看看整個魯陽,現在除了政府合資的那幾家,誰沒事兒去注冊公司啊!”


    他本來是打擊別人的,可胡新月卻借他的話想起來一個事兒,“那是不是注冊了公司,就能接政府的活兒了?”


    蘇國慶瞪大了眼睛,盯了胡新月好一會兒,才緩慢的點了點頭,他算是這三個男人裏賺錢最多的那個了,上頭的領導關係他也攀,都還是掛靠政府公司自己做,從來也沒想過要開公司,覺得麻煩。


    “是這麽個理兒,不過政府的活兒,可不是你報名投標就能上的,那得領導發話,關係繞來繞去可複雜著呢!”蘇國慶雖然有點嚇唬人的意思,可他的話卻是實話。


    高芳跟他認識也久了,就笑著給蘇國慶倒了杯酒,“那不簡單,以後蘇總接活兒,順帶幫我們這小裝修公司美言幾句不就行了。”


    蘇國慶佯裝推拒,高芳硬逼著他喝,林家棟也來湊熱鬧,周明芳卻坐在一旁靜靜的端著飲料像是在神遊,一點反應也沒有。


    胡新月也在想心事,她在想張開行的事兒。


    多活了一輩子,聽蘇立誠說,聽女兒說,她明白機遇有時候是跟人際關係連在一起的,她趁著國營飯店的低穀攀上了張開行這棵大樹,那個工商局主任見著張開行就跟個孫子似的,可見張開行的來曆,絕對比那個主任要高,還不是一兩個級別的那種。


    可張開行到現在為止,對飯店的事兒不聞不問,除了幫她解決掉那兩個刺兒頭員工的工資問題,根本連麵都很少露,胡新月說把蘇向暖認給他那事兒,好像過了那天就沒什麽信了似的,她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麽跟張開行,把這關係拉的更近一點。


    而蘇國慶,算是胡新月所認識的人裏頭,本事最大做人最玲瓏的了,還是同村的遠親。


    胡新月把話在肚子裏斟酌了好幾遍,才出言打斷了高芳的胡鬧,“國慶,開裝修公司的事兒就是個雛形,不過現在有個擺在眼前的事兒,還得請你蘇總經理給出謀劃策才行。”


    蘇國慶一愣,放下了林家棟給他倒滿的酒杯,緊了緊領帶擺出一副認真的樣子,“什麽事兒,問吧。”


    胡新月就把張開行的事兒給說了一遍。


    蘇國慶皺著眉毛想了一會兒,“能讓區工商局的主任見著跟孫子似的,三十上下的年紀,這人肯定是個子弟,不過是幹部子弟還是大院子弟,這就不好說了。”


    胡新月跟蘇立誠倒還從沒想過張開行的背景是來源於他的家庭,他倆都沒有這方麵打交道的經驗。


    “你想跟他攀關係,認幹爹這步走的很對,不過人家說不定扭頭就忘了,這種人一天到晚遇見的都是想巴結他們的人,你應該把暖暖這步棋再往前走走,沒事兒請他吃個飯,實在不行擺個認親宴,借閨女的名頭給他封個大紅包,這情分自然就重了!”


    “哪有認幹爹,幹閨女給幹爹發紅包的。”高芳很是鄙夷。


    蘇國慶笑道:“這你就不懂了吧,別說幹閨女給幹爹發,這些領導們想收錢,今天兒子過生日明天親媽過生日,後天兒子升學老婆升職,什麽名目想不出來,還是你們見識短了。”


    高芳白了他一眼,看出來蘇國慶已經有些醉了,沒跟他計較。


    胡新月卻把蘇國慶的這些話,認真記在了心裏,想著要怎麽跟張開行拉關係。


    一頓飯吃到了下午快兩點,蘇國慶喝得醉醺醺沒法騎車,胡新月就讓周明芳陪著他在家裏休息,蘇立誠跟林家棟下午也都沒事兒在家看電視帶孩子,胡新月就跟著高芳,去了高芳說的那家理發店。


    這時候的理發店,還處在變革階段,有些新奇時髦裝修前衛的,要價也是高得離譜,高芳帶她來的這家理發店,門麵還是老式的,不過老板娘卻時髦的很,頭發弄得就跟電影明星似的,看著就洋氣。


    “老板娘,今天不是我弄,是我朋友想換個發型。”高芳跟老板娘打招呼,推著胡新月坐在了理發椅子上,“你幫著設計設計,看看她適合什麽發型?”


    老板娘把胡新月的頭發解了開,披散在肩膀後麵,她的頭發差不多過了肩膀兩指頭的長度,沒有一點層次形狀,這還是胡新月自己在家拿剪刀剪的。


    老板娘把她的頭發在耳邊擺弄了幾下,用夾子固定,“呀,你這看著年紀不大呀,怎麽這麽多白頭發。”


    胡新月的白頭發很多,可她從來也沒怎麽管過,以至於後來女兒問她到底哪一年開始出的白發,她都不記得,現在被老板娘這麽一說,倒是有點尷尬,“我都快三十五了,有白發不是正常嘛。”


    “染一染吧,白頭發藏起來,出去說你二十五都有人信,本來嘛,你這麽瘦眉眼還細屬於不顯老的那種長相,打扮起來多好看。”老板娘說著,把胡新月的長發都翻到裏麵用夾子固定給藏了起來,“我覺得你適合短發,這下巴尖尖小小的多好看,短發才能把優點更好的顯出來。”


    胡新月本來也想剪短發,老板娘這麽一說,她當然同意,高芳在旁邊還有點不舍得,不過她還是很相信這位老板娘的眼光的。


    兩個小時後,胡新月的頭發剪到了齊耳的長度,其實跟蘇立誠也就差不多長短了,染了個在太陽底下才能看出來的紅棕色,墊了發根還在發尾都燙了大卷,頭發蓬蓬的,襯得整個人都年輕靚麗了不少。


    高芳拉著她從理發店出來,繞著她轉了好幾圈,忍不住咂舌,“原來沒想到,我們胡經理還是個美人呢,雖然沒蘇國慶他老婆那麽禍國殃民吧,不過你這個程度,估計蘇立誠也不會叫你跟我去開裝修公司了,唉……”


    胡新月笑著輕拍她一巴掌,“胡說八道,我開裝修公司,還用他批準嘛!”


    高芳一個勁兒的笑,“你這發型太時髦了,這衣裳就不搭了,趁著時間還早,要不咱們再去逛逛街?”高芳本來就是個愛打扮的,雖然是做裝修工的,可她平常閑下來也會化妝,今天來胡新月家吃飯,她就是打扮過了的。


    “還是改天吧。”胡新月搖了搖頭,出來這麽久,飯店晚班要開始了,蘇立誠今天中午就沒去,晚上就不能不去了。


    晚上,蘇立誠去了飯店,胡新月在家帶著蘇向暖,順帶收拾白天宴客的狼藉。


    碗筷蘇立誠都已經收拾好了,就是地上沙發上有點髒,這些細節男人一般是看不見的。


    胡新月做了新發型,感覺整個頭都輕了,拿著笤帚在家裏掃地,忍不住總往鏡子前頭晃悠,一圈,兩圈,她越看越覺得這個發型做的不錯,卻也覺得跟自己身上的衣服不配了。


    她覺得,自己很需要買幾身衣服回來,改造一下自己了。


    女人一旦有了花錢的想法,那是根本等不了的。


    第二天下午店裏休息的時候,胡新月就拉著蘇立誠,百貨大樓旁邊的幾家服裝商場逛街去了。


    聽說媳婦兒要逛街買衣服,蘇立誠一開始是挺高興的。


    可胡新月進了商場,竟然直奔化妝品櫃台而去,就叫他有點不樂意了,看見櫃台小姐拿著麵撲給胡新月洗臉,他忍了好一會兒還是沒忍住。


    “不是買衣服嘛,買這些幹嘛,都快四十的孩子媽了,還抹這些個妖裏妖氣的東西幹啥。”蘇立誠總覺得,畫得妖裏妖氣的女人,都是不正經的女人。


    胡新月仰著臉被櫃台小姐洗臉,沒法說話,那櫃台小姐倒是替她開口了,“先生,您太太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您不高興麽?”


    “當然不是!”


    蘇立誠否認的很幹脆,他是真沒這個意思,就是打心眼裏覺得化妝的女人不正經,不想讓胡新月化妝。


    可櫃台小姐這麽一說,他也不知道該否認還是怎麽開口了,虎著個臉憋得通紅,見女兒也是一臉好奇的死死盯著櫃台小姐的手,完全不搭理他,剛好看到櫃台上擺的有糖,索性化悲憤為食欲,坐到旁邊守著人家櫃台上擺的糖果盤,一顆接一顆的吃起來。


    第61章 買衣服。


    胡新月其實沒打算買化妝品, 她是來買護膚品的。


    以前她用過貴一點的護膚品,都是女兒買了不合適丟給她的,幾百幾千的她也用過, 根本感覺不出來什麽, 但是也確實比她七塊錢一瓶的大寶好用。


    既然都打算美美的生活了,那護膚品肯定不能少, 她得給女兒們做精致女人的榜樣。


    胡新月進的這個櫃台品牌叫做昭貴,是火了很長時間的一個牌子, 不過她家隻有護膚品, 主打是蘆薈類的產品, 胡新月就在她家買了一整套擦臉的還有洗麵奶, 可她還想買點化妝用的,像高芳說的那些粉底液啊口紅什麽的。


    於是熱心的櫃台小姐, 把她帶到了一個彩妝專櫃。


    台麵上,五顏六色的瓶瓶罐罐看起來特別好看,品牌名稱都是英文, 看起來就高大上。


    “女士,您想看哪方麵的呢?”櫃台小姐特別的熱情, 眼睛上亮閃閃的好像會發光似的, 跟胡新月在外麵見著的那些濃妝豔抹的女人, 一點都不一樣。


    胡新月有些看花了眼, 愣了一會兒才回過神來, “我想買個粉底液和口紅, 嗯……最好是能畫的跟沒畫一樣, 就、就是裸妝!”這詞兒還是原先聽蘇向暖上大學後老提,她才記住的。


    櫃台小姐甜甜一笑,從一堆小盒子裏拿過來一個, “大姐,這是我們美寶蓮最新款的粉底液呢,按壓出粉取量均勻還可以防止粉底氧化……”櫃台小姐一邊介紹,一邊往胡新月的戶口處擠了點,輕輕拍勻。


    然而胡新月的心思卻不在那粉底液上,她震驚於這個化妝品牌子她竟然聽過,瞬間感覺自己好像也不是那麽老土了。


    頂著蘇立誠不樂意的目光,胡新月買了一瓶粉底液,一支淡粉色唇膏質地的口紅,不會那麽濃豔但是剛好可以提升氣色,還有一塊粉餅和一支眉筆,櫃台小姐說這個眉筆也可以畫眼線,還幫胡新月示範了一下。


    櫃台小姐給畫的妝,不像平常在街上看到的那種濃豔的樣子,細細的眼線貼著睫毛,唇膏也是一點點紅,遠遠看上去不覺得化了妝,但是人卻好看了許多。


    蘇立誠反對的情緒,在看到媳婦兒這幅樣子後,也跟著偃旗息鼓了。


    漂亮的頭□□亮的臉,胡新月照著鏡子,越發覺得必須得買衣服了,可衣服卻不像化妝品那麽十幾塊幾十塊一件,動輒大幾百上千的價格,還是讓儉省慣了的胡新月有些猶豫。


    她試了一件羊絨大衣,黑色中長風衣款的,試衣服的時候服務員還給她配了條深卡其色的褲子和白色高領打底衫,胡新月很瘦,脖子細長,小時候同學們笑話她像個鴨子,她總是把脖子縮起來,被胡母看見了總是訓她。


    可是細長的脖頸配上高領毛衣,整個人不僅靚麗了許多,氣場也出來了。


    “姐,這一身真襯你呢!”賣衣服的小姑娘嘴巴很甜,胡新月上了二樓女裝部,服務員看見她都是愛搭不理,又的還嫌棄她去碰人家衣服了,就這個小姑娘,遠遠的就拉著胡新月把她請到了店裏來,還幫她配衣服。


    “這個褲子毛衣百搭的很,配羽絨服也剛好呢,我們家羽絨服正在打折,您先試試看有沒有合適的……”小姑娘說著,就去拿了一件淺灰色的長款羽絨服來,幾乎到腳踝了,不過這個時候就流行這種。


    胡新月卻連忙擺手,“不行不行,這太長了。”她還得帶孩子,又不是上班坐辦公室的,這麽穿一點也不方便。


    於是小姑娘又去換了一件短的,剛剛過腰線的長度,看起來精致小巧,但是感覺還不如羊絨大衣暖和。


    胡新月不想試,可耐不住小姑娘勸說,還是把那小巧的羽絨服套在了身上,看起來倒是年輕了許多,整個人都朝氣蓬□□來了。


    “姐,您看多合適啊!相信我沒錯吧!”


    坐在一邊邊帶孩子邊看得蘇立誠也跟著點頭,男人嘛,當然都希望媳婦兒漂亮,但是在一起過的時間長以後,誰都明白漂亮是要花錢的,那漂不漂亮也就無所謂了,省錢重要。


    “姐,把這幾件都帶起來吧!”服務員胳膊上還掛著剛才胡新月試的那件大衣,“大衣是499,打底衫79,褲子是119,這件羽絨服咱們品牌做活動,原價是699現在打七五折,多劃算啊!”


    嗯,確實不貴……


    胡新月點完頭以後,才猛然反應過來這,這會兒還是1998年,房子才四百塊一平米了,於是立馬就覺得衣服貴了。


    服務員也沒勸她,反倒去跟蘇立誠說了。


    “大哥,您看大姐這麽一穿,跟那電影明星似的,不好看麽?”


    蘇立誠坐在真皮沙發上,扶著女兒的小推車,大爺似的點了點頭,“好看。”


    “對了大哥大姐,咱們店裏除了羽絨服做活動,還有滿贈活動呢,瞅我這腦子差點就忘了!”小姑娘一拍腦門,從櫃台後頭拖出來個帶包裝的床品方袋子,“這也是品牌做的活動,這個羊絨被用的是跟大姐試的那件羊絨大衣一樣的東西,外頭也賣五六百一床呢,別看它薄,蓋著可暖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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