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房的一場火, 吸引了胡家上下的注意力,胡家也沒有心思招待上門的客人。


    昭昭在胡夫人麵前說了一會兒話,胡三娘便帶著歉意送她離開。


    出了胡家的大門, 玉琳鬆了口氣,小聲道:“一定是賀嵐,算著時間給我們打了個掩護。”那馬房的火來的可及時,不然差一點兒, 胡三娘就要推門進去,讓他們所行之事完全暴露。


    賀嵐正牽著牛車在胡府外的大樹下等候,玉琳一見著他, 便道:“你這小子倒是機靈,多虧了你放的那一把火。”


    賀嵐拍了拍衣袍上的塵土,莫名其妙道:“什麽火?胡家那幾個護院一直盯著我呢,我哪兒也沒去。”


    “不是你?”玉琳吃了一驚。


    “我就瞧見胡家那些人慌慌張張的端水去救火,旁的事情一概沒瞧見。”


    昭昭沉默了片刻,開口道:“好了,回去再說。”


    “沒準兒這場火,就是意外發生的呢?倒是幫了我們一個大忙。”


    她拍了拍玉琳的手, 轉身上了牛車。


    等她回了小院, 趙成義已經打外頭回來。


    東廂房倒是與她出門時候差不多,顧淮坐在窗下,專心致誌地畫著一幅畫。


    昭昭盯著東廂房看了一會兒, 而後


    昭昭將地圖取出來,遞到趙成義麵前,“地圖,我已經給你抄來了。”


    趙成義不想她動作這麽快,說到做到, 將地圖給謄抄了回來,他愣神片刻道:“多謝。”


    他難得坦誠道謝。


    昭昭無所謂道:“道謝就免了。”


    昭昭卻已經低頭開始同他分析起了地圖上的路線。


    說過片刻後,“對了,我今日還在胡家聽了點兒消息,還有八日,奪玉大賽結束後,就要封礦,到時候沒有官府和胡家的信物,誰也能不能上山。所以這八日內,我們的人需要將所有玉礦的挖掘點探過,你如今能調多少人馬,我這邊我和玉琳我們三個也都能幫忙。”


    “這副地圖,我隻匆忙標了些重要地點,這會兒我會憑著記憶補完,補完後你再仔細看看。”


    昭昭讓玉琳去準備筆墨,她記憶力雖好,卻也是需要快速將腦子裏記住的東西給謄在紙上,免得到時記憶出現差錯。


    她自動將顧淮排除在了外,自然的就攬下了這回事。


    趙成義嗤笑了一聲,“明明一開始是他答應了我,要幫忙,而今卻成了你來幫我。”他指了東廂房,示意昭昭看去。


    昭昭抿了抿唇,“這又有什麽關係,難不成你還怕我會坑了你?”


    趙成義不置可否,隻道:“看這地圖的複雜程度,我們還需要找幾位入山的向導,我會讓人去找,這幾日便去探查山林。”


    昭昭卻不讚同,“當地的向導,大多數都同胡家和其它三家有聯係,貿然去找當地向導帶人入山,恐怕會讓人起疑。”這四家人在


    “不太好。”


    “那你說怎麽辦?”趙成義心平氣和問道。


    昭昭點了地圖,“這幾日先讓人入山尋路,做好準備,等待時機。”


    “等著胡良到時候帶人去玉礦時,混入其中更不易察覺。”她說的便是顧淮昨日告訴他們的,胡良會將奪玉大賽的最後兩場比賽安排在玉礦中。


    那個時候,胡良自己的人,就是他們最好的向導。


    昭昭簡略說了幾句,而後突然問道:“你今日可有讓人去胡家馬房放火?”


    趙成義茫然道:“不曾,怎麽?”


    昭昭笑了一笑,“許是我想多了,沒什麽。”


    他們來湖州匆忙,根本無法提前在胡家安插眼線,那今日這把火,看來果真是老天爺都在幫忙了。


    隻是不知道,胡家會不會將這把火安在她頭上。


    她將心中的疑慮壓了下去,隻問道:“對了,你那邊可查到什麽?”


    趙成義眉眼帶上了些許嚴肅,“李大人已經開始著手查湖州賑災所用的賬目,估計要花上些時日。”


    “所以我們隻有八天時間能調查湖州之事。”


    趙成義想了半晌,到底問出了那句,“你這是徹底打算讓他專心準備那奪玉大賽了嗎?”


    如今地圖已經找到,說起來,顧淮和昭昭就完成了趙成義的請求。趙成義可以自己接著完成接下來的事情。


    隻是湖州之事茲事體大,昭昭也做不到完全撒手不管。


    那玉礦到底是什麽情況,她也還想繼續查下去。


    顧淮,看樣子對那奪玉大賽也很感興趣。


    如今繼續參加也無妨。


    就算顧淮沒能成功進入最後兩輪比賽,也沒什麽。


    左右,她也能幫著趙成義調查玉礦就是了。


    難得這幾日相處下來,趙成義不再同她橫眉豎眼。


    昭昭笑了笑,隻問,“阿楚要是沒事,能同我說說你那位早逝的大表兄嗎?”


    顧淮那位早逝的兄長,旁人都說他性子活潑,自小就調皮搗蛋,帶著所有的玩伴整日四處亂跑,是同顧淮性子完全相反。


    他若是還活著,想必如今也是位性子極其開朗之人。


    哪兒曾想,趙成義一下子就炸了毛,冷然道:“你不如去問他,他們才是日夜相處的親兄弟。”


    “地圖我拿去了,我會安排人上山探路,至於那些陳年往事,你自己去問他。”


    趙成義說完,一甩衣袖,卷了桌上的地圖,帶著親隨就離開院子,不知去往何處。


    留下昭昭倚著門框看著東廂房出神。


    她心裏有一個荒謬到不可思議的想法,可見旁人都未曾察覺,她也不好在眼下這個時節多問什麽。


    隻好壓下心中疑問,等回了長安,到時候尋了長安那些相關的人再尋問一番就是了。


    玉琳端了茶進屋,見著趙成義將地圖給拿走了,頗為不解道:“郡主,你幹嘛將地圖直接就給了四皇子?”


    這地圖可是他們還有顧世子主仆花了些心血才拿到手的,怎麽四皇子就直接拿走了呢?這豈不是將功勞都被四皇子搶走了?


    昭昭不甚在意,“我又不是為了在皇上麵前邀功行賞,才來的這湖州。”


    趙成義一心想要在宣帝麵前立下功勞,她又何必去爭搶,到頭來,還要成為旁人的眼中釘,著實不劃算。


    反正來這趟湖州,她收獲已然不小。


    玉琳還在不平,昭昭便道:“好了,你也準備好,明日隨四皇子的人一同進山。”玉琳一手偽裝術用的極好。


    昭昭再不提顧淮之事。


    眾人皆忙著各自的事情。


    很快,奪玉大賽接下來連著三日的比賽。顧淮依舊都拿了不錯的名次,順利的進入到了下一場比賽之中。


    他們都來不及高興。


    胡家便派了人來,要請他們上門做客。


    昭昭心裏有了底,這是為了胡家馬房的那把火而來。


    第43章 引起懷疑   胡家這回倒是極其隆重的招待……


    胡家這回倒是極其隆重的招待了一回昭昭和顧淮。


    胡良百忙之中, 空出了半個時辰來見眼前年輕人,他們這行當裏,年年都有無數年輕人想要闖出一番天地。


    眼前這位年輕人, 在奪玉樓裏的比賽皆是中規中矩,雖沒有落選,卻並不出挑,也難以入他的眼。


    隻是前幾日胡家無緣無故燒了一把火。


    他忽而就想起, 他那三女婿蘇玉年莫名與眼前這年輕人有了來往,著火那日,這位年輕人的家眷, 曾來家中做客。


    胡良五十多歲的年紀,浸淫商道數年,同無數人打過交道,一雙眼看過太多人。


    他緩緩開口,“冀州謝家,老夫倒是還未曾聽說過。”


    “不知你師承冀州哪位大家?”


    胡良端了茶,不經意問,“我看你辨石、識玉, 描刻的手法, 都不像是冀州那邊常用的。”


    眼前的年輕人神色激動,又有些惴惴不安,說起了自己的來曆, “家中長輩,早年間曾四處遊曆,偶然間學了些。”


    “同冀州常徳大家、柳銘大家自是比不上。”


    “我祖父,父親去世後留下家產,我便做了這玉器買賣。”


    胡良點了點頭, 另一旁的蘇玉年迫不及待道:“謝家祖父當年去過江南一帶,是以這刻玉的手法與我們蘇家有些淵源。”


    他這話便是幫著顧淮添補了。


    顧淮忙道:“的確如此。”


    胡良恨鐵不成鋼的將蘇玉年微瞪了一眼。


    年輕人又有些羞愧,“我原以為做這買賣不難呢。”


    “沒想到自打我開了玉器行當,便一直虧損。不想祖宗家業全都敗在我手上,所以我才想來這奪玉樓碰碰運氣,看能不能有機會得到前輩指點。”


    胡良眯了眯眼睛,這年輕人說話倒是滴水不漏,沒讓他找出什麽破綻來。


    隻胡良心中疑惑甚多,他微微一笑,“年輕人嘛,總是要跌些跟頭才能成長。”


    昭昭坐在一旁,端著茶看著顧淮與胡家人一來一往說著話。


    越聽,她倒是越吃驚,顧淮這段時間到底,何時將謝昀這身份編造的愈發完善,便連細枝末節都考慮到了,半點兒沒在胡良麵前露出破綻。


    他們自是來前,曾好好對過謝家的故事。


    可那編造的故事也沒有精細到顧淮此刻表現出來的這般。


    她略微皺了眉頭。


    顧淮將這謝昀扮演的天衣無縫。


    就好像,他真的成為了謝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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