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師姐難不成想灌醉我?”宴月亭問道,忽然笑了起來。


    褚珀瞪大眼睛,臉色一下子爆紅,心虛地轉開目光,“胡說什麽,你不想喝就算了,我灌醉你做什麽……”


    “做些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生米煮成熟飯的事。”


    小師姐大驚失色地轉回眸,渾身上下紅透了。


    宴月亭心裏的妄想決堤而出,彎腰抱起褚珀,往船艙內走去。耳邊的聲音蠱惑道:“很好,就這樣滿足你的欲望……”


    【小師姐醉了,宴月亭輕輕將她放在榻上,抗拒不了耳邊的蠱惑,伸手扯開襦裙係帶,小師姐口口口口,隻是輕輕碰一下就會不停口口。】


    褚珀一口茶水噴出來:什麽情況?!


    宴月亭在做什麽?他一個人在幻境裏自嗨什麽?!


    聞蓮看向忽然滿臉通紅的人,疑惑道:“小師妹,你怎麽了?”


    【鵝黃色的裙擺像花一樣鋪開在塌上,宴月亭看著她盈滿淚水的眼眸,往層疊的裙擺口口口口,小師姐口口口口。】


    褚珀一陣風衝出驚風樓,禦刀衝向高空,在心裏怒吼:旁白,你再多說一個字,我就從這裏跳下去!


    【宴月亭口口口口,小師姐口口口口——】


    褚珀:“……”


    她仿佛感受到了旁白的譏笑。


    不跳你就是孫子!


    第44章 宴月亭!!你真的是在幻……


    高空無情的狂風鞭打著她的臉, 褚珀真的流淚了,如果旁白隻有她一個人聽得見,她還不至於這麽羞憤欲死。


    還要不要人活啦。


    她淚流滿麵地蹲在高空吹了會兒冷風, 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狗日的旁白, 一定是在故意刺激她,她現在跳了,那不正好就成了“早死的白月光”了嘛, 她才不上當。


    聞蓮站在驚風樓的屋頂,神識小心翼翼從下方探來, 隻見小師妹站在勾星刀上,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滿臉淚光,垂眸盯著腳下,看上去似乎要跳刀。


    他終於有些慌了,又不敢飛上去, 生怕刺激到她, 用比平日溫柔上百倍的聲音小心安撫她道:“小師妹, 你別衝動, 我答應你, 你說什麽大師兄都答應你, 你先下來,咱們有話好好說。”


    褚珀:“???”


    一哭二鬧三上吊成就突然達成。


    羅不息誠不欺她, 真的有用!


    褚珀抹一把淚, 拍拍勾星刀, 灰溜溜地落回地麵。


    剛落地,羅不息的紙鶴就衝到麵前,褚珀一看他的靈印, 二話不說,抽刀將紙鶴劈成了渣渣。


    至於他說了什麽,不重要,她不想聽!


    聞蓮:“……”


    他抽出手帕,幫她擦了下滿臉的鼻涕眼淚,說道:“你先打坐,默誦十遍清淨訣,再來同我說話。”


    “是,大師兄。”褚珀乖乖走進驚風樓,盤膝坐下,定神收心,默念法訣。


    大師兄答應要幫她,便言出必行,他沒有使用驅魔丹,弟子服下丹藥,食人花魔的菌絲被驅除,一定會驚動本體,那宴月亭定然也會察覺,這就沒有試探的價值了。


    褚珀不知道大師兄怎麽做到的,總之,兩天後,聞蓮拿出了一枚驅魔符文,符上的銘文由赤紅的火靈勾勒而成,感覺有點熟悉,像是焦火山的火靈。


    “我會將這張驅魔符中的銘文火靈分散打入所有屹峰弟子身上,主符握在我手裏,如果食人花的菌絲發作,這枚驅魔符也會立刻生效。如果他主動喚回菌絲,符文自然也派不上用場了。”


    褚珀捧著符文仔細打量,“謝謝大師兄,還是大師兄想得周到。”


    聞蓮看著她,很嚴肅道:“以屹峰內門半數弟子的生命做籌碼,不管他有何苦衷,就算及時收手,死罪可免,活罪依然難逃。”


    褚珀點點頭,“我明白的。”


    安排好了一切,褚珀到懸鈴木前徘徊片刻,最終沒有進去奈何川。每個人腳下都有自己要走的路,不管宴月亭之後會如何,她都要先把自己的路走好。


    褚珀結丹成功之後,身體就像是從三室一廳擴大成為一座城堡,充盈的靈力在她經脈裏流轉,最後匯入丹田之中,將金丹淬煉得更加凝實。


    她可以修習更高階的刀譜了。


    聞蓮勾了一縷刀意,很溫柔地拂過褚珀鬢角,如同春風拂麵,“十方俱滅聽上去似乎是一門極為霸道的刀訣,但其實不然,此刀訣要結合你自枯榮道中領悟的心法,一起修習。與道心結合,所以同一門刀法,不同的人使出來有不同的效果。”


    “像你二師姐朝暮,她追求強大,刀意極為張揚熱烈,修習《十方俱滅訣》時,刀光如海潮,一刀揮去可將驚風樓前的山林削禿十裏。”


    褚珀默默望一眼茂盛的樹林,已經能想象得出二師姐提著刀,砍瓜切菜蕩平一切的霸氣身姿。


    “你先練習刀法,要練到每一招每一式都刻入身體本能,在此基礎上,再行領悟其中刀意。”


    “好。”


    褚珀每日到驚風樓報道,在大師兄的指導下,練習刀法,夙興夜寐,比高三時還規律還用功,揮刀揮得手膀子上都長出了一層薄薄的肌肉。


    她舉著手臂給大師兄秀自己的小肌肉,餘光瞥見一個身影落到地上,掃見袍裾上熟悉的百草紋,褚珀眼睛頓時一亮,手忙腳亂地理了理儀容,在大師兄忍俊不禁的目光中,朝著溫竹影跑去,“溫師兄,你怎麽過來了?”


    溫竹影清清冷冷地看她一眼,“我來送屹峰這一季的丹藥份例。”


    “這種小事,你隨便譴個小弟子來不就行了,溫師兄怎麽還親自跑一趟。”


    溫竹影沉默。


    “傻裏傻氣,怎麽說話的?”聞蓮伸手敲了她一下,簡直哭笑不得。


    三個人坐在一起喝了會兒茶,溫竹影起身告辭。


    “溫師兄這麽快就走嗎?再坐一會兒唄,我習了新刀法,要不你看我練練刀?”褚珀依依不舍地跟在他身後。


    聞蓮好笑道:“這半月來,你的刀法精進不少,可以適當休息下,給你半日假,自己去玩吧。”


    褚珀一下子笑顏如花,“謝謝大師兄。”她轉向溫竹影,“溫師兄,你現在要回明醫堂嗎?那我可以跟你一同去看看我的仙露草嗎?”


    溫竹影點頭,頓了頓,漫不經心道:“我還以為你已經忘記它了。”


    “怎麽會,我可想它了。”褚珀在他身後,兩人一前一後禦空,追到他身旁,與他並肩而行,行到半途她才琢磨出點味道來。


    從浮生幻陣出來後,她先是忙著處理宴月亭的爛攤子,後又天天練習刀法,細數起來,已經快三個月沒有擼過溫師兄了。


    難不成貓貓是專門來找她的?


    溫竹影被她越來越詭異的目光看得渾身不自在,忍不住咳嗽一聲,眉尖微蹙道:“褚師妹,你一直盯著我做什麽?”


    褚珀連忙收回視線,望向前方,“沒有啊,隻是很久沒見溫師兄了,看到你不由自主地就很開心。”


    她的語氣輕快而坦誠,全然沒有什麽曖昧的成分在裏麵。溫竹影側眸看向她,倒也能體會到這種心情,和現在的褚師妹相處起來,他也很舒適。


    他今日看到桌上的仙露草,忽然想起她說的隔三差五要來看一看,掐指一算,這哪裏是隔三差五,分明已過去這麽許久,她明明從浮生幻陣出來有些時日了。


    在明醫堂坐著也難以心靜,幹脆順從內心,找了個借口來屹峰。


    溫竹影問起她在幻境裏的遭遇,褚珀忽然想起溫師兄的流淚貓貓頭,噗嗤一下笑出聲,在心裏慶幸,幸好溫竹影工作很忙,沒有空閑偷偷摸摸看些奇奇怪怪的話本子。


    【小師姐和溫竹影並肩站在一起,笑得那般開心,仿佛眼裏隻裝得下他一個人。可她明明前一夜還在他的塌上哭,勾著他的脖子口口,叫他口口口。】


    褚珀剛按下勾星刀,落入明醫堂醫舍中,從勾星刀上往下跳,一聽旁白的聲音,腳下一絆,噗通一聲跪到了地上。


    直直跪在溫竹影跟前。


    溫竹影嚇了一跳,一臉驚愕,慌忙要來扶她,“褚師妹,有什麽需要你盡管提,你這是做什麽?”


    褚珀擺手拒絕,欲哭無淚,腦子裏飛快轉動,大聲道:“我怕三十晚上的祝福太多,你會看不到我的問候,我怕初一的鞭炮太吵,你會聽不到我的祝福,還有大半個月就要過年了,我提前給溫師兄拜個早年,祝溫師兄新年快樂,萬事如意!”


    溫竹影:“……”


    溫竹影看她的眼神,就像是她有什麽大病。


    褚珀:嗚嗚。


    溫竹影愣了會兒,手忙腳亂地在身上翻找一通,從腰封上解下佩戴的麒麟黑玉遞給褚珀,“好好好,新年快樂,褚師妹,你先起來吧。”


    “我一時也找不到別的給你,就拿這塊麒麟玉先給你壓壓歲。”


    褚珀捏著溫竹影給她的玉佩,快要哭了,恨不得就地摳出個坑,把自己埋進去。


    宴月亭!!你真的是在幻境裏修道心嗎?!!


    浮生幻陣。


    自畫舫一夜之後,心魔總算是找到了他心境的破綻,改換了策略,開始給他編織令人沉溺的溫柔鄉,在他最快樂之時,再撕碎他的美夢。


    宴月亭已經不知道自己在這樣的欲生欲死中度過了多少重幻境,心魔在耳畔誘惑他,“小師姐是你的,她隻能屬於你,釋放你的天性,成魔之後你就可以為所欲為,殺了她身邊的所有人,將她囚禁在你身邊,你想對她做什麽都可以……”


    “小師姐一定會因為溫竹影拋棄你的,她喜歡溫竹影,你看,她給溫竹影折了不一樣的紙鶴。”


    宴月亭額角青筋突出,頭脹痛得似乎要裂開,從牙縫裏擠出兩個字,“閉嘴!”


    “別自欺欺人,我就是你的心聲,我不說你也明白,在小師姐心中,溫竹影是特別的。”


    宴月亭就像是被拆分成了兩個人,一個被心魔誘哄著提刀走向溫竹影,想殺掉所有她目光所向之人。一個還在艱難地維持著清醒,“小師姐一直都選擇了我……”


    “選擇你又怎麽樣,人是會變的。”心魔輕蔑地笑道,“你忘了你的爹娘了。”


    宴月亭眼前浮現出兩張臉,他們一時對他笑,教他開口叫他們爹娘,一時又滿臉驚恐地叫他怪物。


    他恍惚間又回到了小時候,被緊緊裹在床單裏,床單上還有熟悉的家的氣息。


    嘩啦一聲,他被拋入河裏,冰涼的水麵立即淹沒了他,他被沉沉的石塊墜著不停下落,水嗆入他的口鼻,宴月亭不停掙紮。


    心魔在他耳邊道:“寧我負人,毋人負我。”


    宴月亭停止了掙紮,心魔黑氣驚喜地往他眉心鑽去。


    在沉入深淵之前,他好像抓到了什麽東西,救命稻草一般吊住了他。


    識海裏的嗩呐驟然鳴響。心魔黑氣猛然一驚,再次被逼出他眉心。


    心魔:“!!!”什麽玩意兒!


    第45章 (二更)   狗賊,它現在就……


    由於旁白的緣故, 褚珀暫時沒有勇氣麵對羅不息,她害怕自己一時忍不住,把羅不息殺人滅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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