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玉鳳嗬斥道:“你要是在不走,我就找保安過來把你攆走了,沒見過這麽臉皮厚的,我都已經說不收你,怎麽還賴著啊?”


    趙雪妍都哭了,對這種不公平而哭,她這種殘疾人和普通人區別除了不能說話,其他什麽都能做,她手腳健康腦子不笨,一樣能學動畫,不比普通人差,可是連一次機會都不給她。


    哭聲很絕望,但是絲毫得不到眾人的同情,以及其他排隊學員都是用漠視的看光看著她。


    這個世界上所有的悲喜都是不相通的,正常人是完全體會不到,殘疾人的痛苦,不管做什麽,受到的困難都是千百倍的。


    在殘疾人的世界,很難找到公平兩個字,因為從殘疾的那一刻開始,就注定了會被歧視。


    這邊的動靜,很快的引起了林威和陳媛的注意,兩人見到來報名的學員竟然哭的很淒慘,28製片廠的員工都把保安也叫來了。


    林威皺眉道:“這是怎麽回事?為什麽趕人?”


    鄒玉鳳有些尷尬的說道:“因為她是殘疾人,所以我們勸她離開,但是她死活不同意,還要鬧事,沒辦法隻能叫保安來了。”


    陳媛皺眉問道:“你們的招生條件,有不允許殘疾人報名這一條嗎?”


    林威立馬搖頭對陳媛解釋說:“陳老師,我們條件很公平的,根本就這一項,隻要不是手有問題,隻要是腦子靈活,能做到基本溝通,我們都要的。”


    鄒玉鳳和潘敏馬上就說了:“她是個啞巴,沒有人能夠跟她溝通啊,而且身後那麽多正常健康的學員,為什麽非要選一個啞巴。”


    說完她翻了白眼,根本不屑。


    陳媛冷著臉:“啞巴就不能學畫畫了嗎?她不會說話,又不是手不好使,你的嘴巴到底是挺伶牙俐齒,但是這畫畫用的時候手,而不是嘴。”


    鄒玉鳳不服氣的看著陳媛說道:“林廠長都說了,要能正常溝通的才行。”


    林威臉色非常難看,正好出聲嗬斥鄒玉鳳,就見到陳媛走到趙雪妍身邊,做了幾個手勢問道:“你認識字嗎?”


    趙雪妍收了收淚水,點點頭,也回答手勢說:“我認識字,能不能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會好好學習。”


    陳媛點點頭,發現趙雪妍隻是不能說話,但是能夠聽到,這樣進培訓班根本也不耽誤聽課,所以她覺得招收趙雪妍沒問題,反正有一周的培訓期,不能通過考試,還是要被淘汰的。


    但是在她的眼裏,所有人都有學習的機會,殘疾人和正常人都公平的,她當然要個對方這次機會。


    “可以,不過你要做好準備,這一行遠遠比你想的還要難,希望你能把握住機會。”


    陳媛認真的對趙雪妍說玩,轉頭又對林威道:“林廠長,我會啞語可以跟她溝通,決定她留下沒問題吧。”


    林威之前就承諾了,隻要陳媛肯答應,培訓班的一切都有她做主,而且這個學員本來就應該能招進來的,當然爽快的同意這個決定。


    隻有鄒玉鳳和潘敏兩個人臉色不好看,這個啞巴還是進了培訓班,而且這個陳老師到底是什麽來頭,林廠長居然這麽聽她的話。


    林威回頭又看著鄒玉鳳兩個人,訓斥說道:“你們兩個明天給我寫份檢討,擅自做主改了招生條件,若是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製片廠歧視殘疾人那。”


    鄒玉鳳和潘敏敢怒不敢言,對於廠長的命令,自然不敢反駁。


    不過想著即使這個啞巴進了培訓班,也畢不了業,從來沒學過畫畫,在第一關可能就被淘汰了。


    趙雪妍不住的感謝陳媛,真的謝謝她給了自己這次機會,聽到她就是培訓班的導師時,心裏就更加激動了。


    她遇見過的人裏麵,越有能力的人越歧視她,但是陳媛完全不會這樣,不但給她這次學習的機會,態度還這麽的友善,現在社會上這樣的好人也真的不多見了。


    趙雪妍下定決心不能讓這來之不易的機會浪費,一定要用盡全力去學習。


    陳媛看到這個長相漂亮眼神靈氣的姑娘,感歎她不會說話真的可惜了,要是能夠開口,聲音一定會很好聽,突然想起來了之前老三失戀,跟她形容過的那個擺攤賣連環畫女孩子,好像也是不會說話。


    不過哪有那麽巧合的事情,這個想法也轉瞬即逝,並沒有停留多久。


    而培訓班很快就要開班了,而且一周六天每天都要上晚課,時間晚上6點-8點,地點是在製片廠裏麵,隻不過上晚課回家的路上已經是八點以後了,沈淮根本就不放心陳媛一個人回家,所以每天晚上都來接她。


    沈明遠也是剛上班沒多久,這兩天廠裏很忙,每天都要加班,他下班騎車回來剛好路過28製片廠,遇到沈淮在門口等媳婦,手裏還拿著給陳媛買的糖葫蘆。


    沈明遠心裏就很羨慕,二哥二嫂之間的感情,因為一對夫妻能夠做這樣真的不多見,而他這個單身的光棍隻能眼看著他們幸福,隻能自己孤孤單單的。


    歎了一口氣,自己沒那麽好的命,連個媳婦都找不到。


    沈淮見老三一副霜打了的樣子問道:“你不是找到新工作了嗎?條件還挺好,聽你二嫂說工資可高了,咋還不高興啊,是不是工作遇到什麽困難了。”


    沈明遠唉聲歎氣的說道:“不是,二哥,你說我還不能找到對象了,我明年25,別人像我這個年紀,孩子都能打醬油了。”


    “瞧你說的,我比你還大,不也沒有孩子那。”


    沈淮也歎了口氣,說起來他和陳媛還沒同房那,一直都是分居狀態,一開始還想主動分居那,現在恨不得拍自己兩個大嘴巴,真的太後悔了。


    “可是你和二嫂感情多好啊,人生難得一知己,找到合適的對象不容易了。”


    沈淮安慰他說道:“你別著急,現在還年輕,趕緊好好攢錢,到時候媳婦肯定會有的。”


    沈明遠點點頭,現在也隻能夠這樣了。


    沒過多久,有陸陸續續的員工從製片廠大門裏出來,陳媛挎著包包也隨著人群出來,沈淮一眼就看到陳媛,連忙走過去打招呼。


    沈明遠本來也想走過去,不過他竟然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使勁揉了揉眼睛,沒看錯就是趙雪妍。


    趙雪妍怎麽會在28製片廠那?


    突然沈淮一拍他的後背:“明遠,傻愣著幹什麽那,接到你嫂子了,咱們走吧。”


    “哦哦,好。”


    沈明遠連聲答應,不過眼睛還是離不開趙雪妍的方向。


    “嫂子嫂子,我問你點事好嗎。”


    “什麽事情啊。”


    陳媛還是第一次見到沈明遠是這個表情,而且幸福指數忽上忽下的,說明他現在的心情非常不穩定,感覺他不對勁。


    沈明遠氣喘籲籲的追上陳媛,有些急著問道:“嫂子,你認識趙雪妍嗎?就是一個不會說話的女孩?長得挺好看的。”


    “哈哈哈,長得挺好看是嗎,跟你有什麽關係啊。”沈淮在一旁壞笑道。


    陳媛也忍不住笑了,要說真的世界還真是巧和,原來趙雪妍就是沈明遠說的那個姑娘。


    沈明遠無奈道:“二哥你別逗我了,我就是問問,這個問題對我真的很重要。”


    “有啊,你喜歡她嗎?”


    這個結果是肯定的,因為沈明遠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隻要是不傻都能看出來他春心萌動。


    沈明遠眼睛一亮,很快又暗淡下去:“哎,我是喜歡,但是又有什麽用那,人家好像已經有對象了。”


    陳媛聞言露出意味深長的神情:“這種事情,你不親自問她,怎麽確定她一定就有男朋友?”


    第51章 051   051


    沈明遠聞言眼神瞬間恢複了神采:“二嫂,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難道她沒有男朋友嗎?”


    陳媛搖搖頭:“我不知道,這種事情你得親自去驗證,你都沒有親自問過她這件事。不管她有沒有男朋友, 問清楚了總比你現在這樣患得患失好, 如果沒有的話,你這樣等於自動認輸了,把機會讓給了別人。”


    沈明遠就是太自卑了, 他不敢去給自己爭取,更怕對方嫌棄自己現在殘疾的樣子。


    沈淮在一旁說道:“如果一個人能因為你的外貌就嫌棄你, 那說明這段感情不值得你付出太多,至少可以確定她不適合你,早點放棄可以早點抽身,不要太難過,再尋找下一個對象就行,但你不能總是每次遇到一個女孩, 碰到點挫折就縮了回去, 難道等著對方來追求你嗎?”


    “要是這樣的話, 你想要脫單的幾率可能為0。”


    陳媛又很貼心的補上了一刀, 因為沈明遠的性格不主動出擊, 很難遇到合適的對象, 就算遇到了合適的女孩,也會像這樣不主動導致錯過了, 真的非常可惜。


    沈明遠感覺二哥二嫂說的有道理, 他一定要親自去跟趙雪妍驗證, 她到底有沒有度對象,以及那個幫她擺攤的男人是誰。


    轉眼到了第二天,沈明遠下班再次在製片廠門口“偶遇”了趙雪妍, 正巧趙雪妍下課後是自己一個人,他急忙叫住了對方。


    “趙雪妍同誌?”


    趙雪妍也看到了沈明遠,對著他擺了擺手算是打招呼,像是在說:“你好,沈明遠。”


    沈明遠望著趙雪妍俏麗的容顏,心中特別激動,也有些緊張,和對方並排走,一邊走一邊說道:“你是來製片廠學動畫的嗎?”


    “是。”趙雪妍點點頭的動作算是回答,因為是簡單的交流,沈明遠在夜色中望著她的臉能看清楚臉上的表情。


    “這麽晚了,你自己一個人回家嗎?多危險,為什麽不讓男朋友來接你?”


    沈明遠說出這句話之後,感覺自己舌頭都有些打結,可能也是因為太緊張了,怕對方的回答會讓他空歡喜一場,但是這個問題對他來說太重要,所以說完以後,感覺空氣都變得沉默了起來。


    哪知道趙雪妍停住腳步,看了沈明遠一眼,把包裏的本子拿出來,寫了一段話。


    “我沒有男朋友。”


    沈明遠看到這行字,一瞬間腦海裏像炸開的煙花似得,感覺全世界都得到了救贖,真的又高興又激動,心髒砰砰的跳著,像是有一隻小鹿在亂撞,二嫂說得對,一定要親口驗證,隻要有一絲機會就不能放過,看吧他這不是有機會了嗎。


    不過他馬上又想到上次的那個男青年,當時看著和趙雪妍的關係很親密,自己這才誤會的,也會覺得沒什麽希望和競爭過對方。


    所以他心裏雖然高興,但是表麵上不動聲色,又問道:“我上擺攤的時候,看到有個男孩幫你擺攤,他不是你男朋友嗎?”


    “不是。”趙雪妍寫完這兩個字,表情有些迷茫,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麽,不過沈明遠已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他還是高興,隻要那個男的不是趙雪妍的男朋友,就算是追求者,自己還是有機會的。


    “你以後每天都這麽晚下課嗎?那我正好也是加班,你一個人回家太危險了,我跟你正好順路,一起走吧。”


    沈明遠眼神真誠的建議,雖然說這有些唐突,不過天色的確很晚了,危險也是真危險。


    趙雪妍則是搖頭拒絕了:“真不用了,我自己能行的。”


    沈明遠搖頭:“不好,好歹我們算是認識一場,你要是出了什麽事情,那我肯定心裏難安,就這麽說定了,每天晚上我都在製片廠門口等你。”


    沈明遠不容趙雪妍決絕,直截了當的做法,趙雪妍想要說什麽,但是無奈不會說話,她寫紙條上寫完,沈明遠又故意不看,事情就這麽半推半就的決定下來了。


    趙雪妍無奈,想了想沈明遠好像也不是個壞人,要不然第一次的時候,對方也不會費那麽大的力氣幫自己了,這麽一想對他的戒備心,就少了很多。


    沈明遠見趙雪妍沉默,他繼續說道:“一個女孩晚上自己回家很容易遇到壞人,正巧我們順路可以一起走,你也不用有太多的負擔。”


    趙雪妍又拿了紙筆寫到:“你真的和我順路?”


    沈明遠連忙說道:“真的,真的。”


    就算不順路,也要說順路,他和趙雪妍的獨處的時間本來也不多,肯定要好好珍惜好每天晚上,路上他盡量說了一些可以勾起對方興趣的話題,比如自己上班的工作,或者是遇到什麽有趣的東西。


    趙雪妍隻是笑笑,偶爾搭話,兩人之前的氣氛還算輕鬆。


    趙雪妍的家和沈明遠的房子有一段距離,成功給趙雪妍送回去以後,沈明遠興奮的也狂奔回自己家裏,不管怎麽樣,從今天開始已經有進展了,隻要自己肯努力,他就一定能夠追到趙雪妍。


    趙雪妍看起來並不討厭自己,這就已經是好的開始了,剛開始不要那麽貪心。


    其實這比沈明遠預期的結果好太多,要是趙雪妍有男朋友 ,他是絕對不會再和對方接觸的,但是現在不一樣,她是單身,就算那天看到的男青年是在追求趙雪妍,那這個追求者可不稱職,趙雪妍下課這麽晚都是一個人回去,對方也沒有來接她,就不怕她遇到什麽危險嗎。


    沈明遠也許身體不如別人正常,但是他保證自己的心,卻絕對比其他的人要真誠,如果認真起來就會非常認真,他用自己一顆誠心,就算趙雪妍是石頭也能給焐熱了。


    趙雪妍回到家,主要是完成自己今天的培訓班的作業,陳媛讓他們畫一幅風景圖明天交給她。


    她很羨慕那些已經有繪畫基礎的同學,對這份作業肯定是得心應手,但對自己來說真是非常難了,從來都沒有畫畫過的她,畫出來的東西醜的都不能看了。


    趙雪妍拿著筆,不斷修改,花了一整夜的時間,才勉強畫出來看起來稍微好點的東西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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