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感覺周圍味道變重了一些,夏耳又掩住自己的鼻息。


    “這麽凶。”


    陳歲傾身, 把車窗開大了一些,新鮮空氣灌進來, 味道散了些許。


    夏耳好受不少, 把手放下來:“都跟你說了, 我超凶的。”


    “你這麽凶, 不怕把你以後的男朋友欺負跑了?”


    “這麽容易就跑了, 看來也不是我的王子。”


    陳歲哦了一聲, 說:“那這麽看, 還是我的抗壓能力好一點。”


    “什麽?”


    “就是,我還挺好欺負的。”


    “啊……”


    “這麽多年,也沒跑。”


    “……嗯。”


    “基本上呢, 初步具備了應聘王子的資格。”


    說到這兒,陳歲低頭注視她,看不出是在開玩笑還是認真地:“這麽一說,咱倆好像還挺配。”


    夏耳聽他說著,心跳都跟著快了,她不動聲色,接了句:“會嗎?我怎麽沒看出來。”


    “你看,你這麽凶。”陳歲一臉認真地分析,“剛好我呢,是個受虐狂。”


    “……”


    夏耳一個沒忍住,猛地咳了起來。


    “你哪裏受虐狂?”


    “現在不是,但我可以是。”


    “……”


    陳歲一本正經:“我覺著挺好,你看呢?”


    夏耳不想再聽他胡扯,手臂在他腹部狠狠搥了一下:“好你個頭啦!”


    -


    跟陳歲在目的地下了車,下車的地方很熱鬧,不像在鄉下到處都是高山樹木,終於見到了一點點市區繁華。


    街上到處都是異族麵孔,顯得他們兩個才是那個異族人。夏耳把向日葵抱在懷裏,側頭問陳歲:“我們去哪裏啊?”


    陳歲看了眼時間:“先找個地方吃飯吧。”


    “好。”


    兩個人並著肩走,陳歲走在外側,把她護在裏麵,左手拿著手機,時不時看一眼手機地圖。


    離得近,手臂不可避免地就會碰到,她的小指也會碰到他的手背。


    每次無意的觸碰,她的心都會不自覺提起。


    隻有她自己知道,她其實是在期待著什麽。


    她偷偷看他,忍不住想,果然他們隻是做戲,如果他真的喜歡她的話,早就跟她牽手了吧。


    演得再怎麽像,假的終歸是假的,真不了。


    夏耳悄悄失落,很快地,又在心底偷偷批評自己。


    既然知道是模擬戀愛,她暗懷期待才是不該,明明是她自己目的不純,陳歲已經做了他該做的,還好心幫她體驗戀愛,他已經做的夠好了。


    過馬路的地方,是一個沒有紅綠燈的路口。路上的車輛颼颼駛過,要想過到對麵,隻能等車輛少的時候,或者想過馬路的人變多,大家一起過去。


    他們在路邊等車流量變少,兩分鍾過去,又來了三兩個人。


    “車好多哦。”夏耳小聲嘀咕。


    “你怕車嗎?”陳歲偏頭。


    “嗯?我還好誒。”


    “不怕的話。”陳歲把手掌伸到她麵前,掌心向上,手指纖長幹淨,“能牽著我點兒嗎?我還挺怕的。”


    “……?”


    夏耳側頭,陳歲站在樹蔭下,手掌攤開,一副“我就是這麽怕你不牽我一把你好意思嗎”的表情,要多坦然有多坦然。


    要不是知道陳歲車開得挺好的,她差點就要信了。


    哪個怕車的人會學車啊!那不是自尋死路嗎?


    可是看見伸到麵前的手掌,夏耳方才皺起的心池,忽然間就被這隻手撫平了。


    她搭上這隻手,煞有介事地說:“那好吧,我會保護你的。”


    手指穿過指縫,指尖輕輕扣住他的手背,她小小的手掌被另一隻手完全覆蓋。


    這感覺是很異樣的,一切感官都集中在了她的手心,她能觸到他手背起伏的骨節,還有薄薄的皮肉,那種力量感和堅硬感,跟女孩子的手完全不同。


    牽著他的手,就好像在無形之中,向他靠近了許多許多。


    她站在他的身旁,夏日燥熱的風吹動她的裙邊,她轉頭,迎著風,唇邊的笑容都隱藏在了新疆的風裏。


    車流漸少,他們二人牽著手,跟其他人快速穿過了人行橫道。


    到了馬路對麵,陳歲半天沒有抽回手,還這麽牽著她。


    雖說……跟他牽手固然是高興啦。可是,說好的隻是過馬路,要是繼續被他牽著,會不會有點那個?


    夏耳偷瞄一眼兩人牽在一塊兒的手,咬住內側嘴唇,故作坦蕩地:“現在已經沒車了,你不用怕了吧。”


    “哦,對。”


    經她提醒,他才意識到這件事,交握的五指分開,掌心熱度消散,她的心也在這一瞬變得空落落的。


    夏耳垂下頭,往前走了兩步,隻聽陳歲又說:“但我們今天是來約會的,不牽手的話,約會就不完整了,你說呢?”


    “嗯……你這樣說,是有點道理。”


    “那。”


    陳歲的小指勾上她的小指,把她的手拉近自己的手。


    “我可以……”


    他的食指和中指學著人走路的樣子,順著掌心向上,與她的手指根根纏繞。


    “繼續牽你了嗎?”


    他握住她的手,舉到二人身前,輕輕晃了晃,像是很紳士地在征求她的意見。


    夏耳看到麵前握在一起的手,臉色唰一下飛紅:“你這人怎麽這樣,都牽上了,還假惺惺問我。”


    “我這不是先斬後奏。”


    “那我要是不同意呢?”


    “不同意。”陳歲似是被為難住了,“那我就再想想辦法。”


    吃飯的地方是一家酒店,一樓二樓是餐廳,樓上可以入住。


    在遍地新疆風味的地方,能找到一家西餐廳,還挺稀奇的。


    服務生熱情地把他們帶到座位處,夏耳坐下,把店內打量一圈,裏麵零星坐了幾桌客人,皆是穿著講究,店裏裝修風格也很是優雅,她不由得有些驚訝:“沒想到你會帶我吃西餐誒。”


    陳歲接過服務生遞來的厚本菜單,交給夏耳,自己又接下另一本:“不然應該帶你吃什麽,大盤雞?”


    新疆這邊的食物比較粗野狂放,盤子大,份量足,烤饢比盤子還大,肉的塊頭也切得巨大,約會是浪漫的事,想象他們坐在一起吃什麽饢炒肉,手抓飯的畫麵,確實跟情調二字不沾邊兒。


    想明白這些,夏耳發現自己問了一個跟“為什麽不坐麵包車”同樣的問題,尷尬地把頭埋進菜單裏,假裝自己是一隻鵪鶉。


    簡單翻了下菜單,雖然想過這裏的消費不會低,可看到價格還是微微驚了下,轉念再想,陳歲為了帶她約會,能在非市區選到這樣的餐廳,顯然是花了很多心思的。


    沒有女孩子不會為異性的用心而心動,夏耳也是同樣,就算早知陳歲是個妥帖的人,可他的妥帖還是出乎了她的意料。


    她在心中選好了要點的菜品,放下菜單,陳歲也選好了。


    陳歲點了份五分熟的牛排,夏耳點的是常規七分,又選了些別的小食和佐餐酒。


    服務生帶著菜單下去,夏耳忍不住問:“五分熟會不會有點生啊?”


    陳歲:“我選的牛肉肉質比較嫩,太熟會影響口感。”


    夏耳點點頭:“那待會兒我能嚐一下你的嗎?還沒試過五分熟的牛排呢。”


    陳歲笑:“有一個辦法,不用品嚐也能知道每種熟度的口感。”


    “什麽辦法?”


    陳歲伸出手,說:“把手給我。”


    夏耳手臂抬到一半,頓住了。


    他不會是騙她的吧?


    牛排是烤出來的,不用嘴巴嚐,能有什麽辦法直觀地知道口感?怎麽聽都像陳歲為了哄她隨口編的。


    她把手縮回來,語氣怨念:“你又騙我玩兒。”


    女孩子的心思的確難猜,陳歲攤開雙臂,努力把自己展示給她看:“我什麽都沒做,就騙到你了?”


    夏耳雙手環抱,把手臂藏起來:“我已經不是你說什麽就信什麽的小傻子了。”


    她一本正經地聲明,眼神認真,微卷的發尾垂在臉頰,可愛得讓人想要掐一把。


    這樣子簡直萌進了陳歲的心窩裏,他語調都跟著放柔:“那這樣,我要是沒有騙你,你就答應我一件事,可以嗎?”


    “那你要是騙我呢?”


    “我也答應你一件事,任何事都可以。”


    夏耳想了一下,雖然也沒有什麽事需要他答應,但總歸沒有吃虧就是了。


    她緩緩把手臂抽出來,伸到陳歲麵前。


    陳歲托住她的手,右手點了點她的拇指:“這是一分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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