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當她辛辛苦苦考上複旦,卻並沒有在學校裏找到他, 堅持了一年的信念突然崩塌,她幾乎找不到自己努力的意義。


    這麽多年,連她自己都要認為, 這輩子再也沒有希望的時候。


    上天賜予他們相逢,讓她得以以更好的樣子出現在他麵前。


    她從十幾歲就用心喜歡的人, 終於有一天, 也得到了他的回應。


    陳歲等了半天, 都沒等到她的回應, 他眉頭微揚, 問:“怎麽不說話?是我哪裏說錯了嗎?”


    “……沒有。”


    “那怎麽不理我。”陳歲微笑, “你不說話, 我這心裏還挺沒底。”


    夏耳摸了摸耳垂上的痣:“沒底什麽……”


    “你不知道,我心跳得有多快。”陳歲按住自己的心口,“我也是第一次跟人說這些, 就還挺,挺怕被人拒絕。”


    “真的假的。”夏耳有些懷疑,“大學四年,你沒有談過戀愛嗎?”


    以陳歲的長相,不應該吧。


    “真沒談。”


    “不信喔。”


    陳歲不執著於解釋自己,而是問:“那你呢,大學談過嗎?”


    完了,這該怎麽說?要說談過,是撒謊;可直說自己沒談,那也太沒魅力了吧。


    夏耳覺得自己還是有點虛榮的,也不想在陳歲麵前丟這個臉。


    可被陳歲注視著,她也來不及思量太久,隻好說:“我不告訴你。”


    “哦。”陳歲很平靜,問,“那他們都是什麽類型?我看看小耳朵喜歡什麽樣的。”


    夏耳去哪裏編那麽多男人給他,隻好把問題拋回去:“現在不是在說這個啦。”


    “你總得給我個方向,讓我看看我差在哪兒。”


    夏耳低下頭,用叉子戳奶油:“你就這麽怕被我拒絕。”


    “你才知道啊?”


    夏耳垂眼,吃了一塊水果,小聲碎碎念:“你有什麽好怕的。”


    “怎麽就不怕了。”陳歲把蛋糕上的蠟燭一一拔下來,“要是被拒絕,以後豈不是連朋友都沒得做。”


    他的每一句話,都像蜜一樣灌進她心裏,說不出的甜蜜跟輕盈。


    她問:“既然這麽害怕,那為什麽還要表白啊?”


    “你說呢?”


    “我怎麽知道。”


    陳歲也不答,而是繼續用那種極具引誘的語氣追問:“你還沒有回答我,行不行?”


    “我……還沒想好。”


    在這段關係裏,他顯得太遊刃有餘了,他會哄她開心,還那麽有手段,她除了真心,什麽都沒有。


    陳歲說沒談過,可不管怎麽看,他都不像沒有談過的樣子。


    她倒是不介意他有沒有談過別人。


    她害怕的是,他的喜歡,隻是一時興起。


    “我明白了。”


    “?”夏耳有些懵:“明白什麽……”


    “如果還需要考慮,那就證明你還不喜歡我,我還是得努努力。”


    “……”


    夏耳沒想到陳歲會這樣想,她趕忙擺手解釋:“不是啊,我沒有不喜歡你……”


    “哦。”他得逞地笑,“沒有不喜歡,那就是喜歡我?”


    “……”


    真相就這樣從他口中說出來,一下讓夏耳漲紅了臉。


    但,即便十分窘然,她還是,沒有否認這件事。


    她說:“就是,我們從小就認識了,你突然說要做我男朋友,我有點……沒準備好。”


    “你想怎麽準備。”陳歲靠在椅子上,耐心十足地看著她。


    她不答,繼續說下去:“而且,萬一談了之後,你發現我沒有那麽好,或者,隻是因為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你習慣了我……總之,我們都應該再考慮一下。”


    “哦。你是想,給我個實習期,再考察一下我?”陳歲做出總結陳詞。


    “如果你非要這麽理解的話,也可以。”夏耳摸摸自己的鼻尖。


    “隻要能轉正,你考察多久都可以。”陳歲眉目舒展,“我沒什麽後悔的,我說了喜歡你,就是喜歡你,不是因為別的什麽,就是喜歡夏耳這個人,僅此而已。”


    夏耳聽他赤·裸裸的告白,滾燙的心情在身體裏翻湧。


    暗戀是屬於一個人的世界,她在這個世界裏獨自花開花落,能夠予她養分的,隻有他在她身上短暫停留的眼神,以及偶爾接觸時,跟她說過的寥寥對白。


    而在這一刻,那些苦澀全都開始化為甘露,她的世界,終於迎來了甜蜜。


    -


    夏耳跟陳歲吃了一些蛋糕。


    剩下的吃不掉,他們包好回去,打算給局裏的其他同事分一分。


    最後,她跟他一起把蛋糕店的衛生打掃了一番,用過的工具都洗幹淨,收好,倒了垃圾,然後一起離開。


    怕單吃蛋糕不頂飽,她又請陳歲去吃了別的。


    像是終於補了過去的遺憾,夏耳非要給他花很多錢才舒坦。


    因為她始終難忘十五歲買不起打火機的窘迫,以及杜雨薇那時送給陳歲的ps3。


    她是後來上大學查過才知道,原來ps3是當年的一款遊戲機,要幾千塊,怪不得陳歲的朋友們那麽瘋狂,對杜雨薇那樣追捧。


    過去的她耿耿於懷,現在已經釋然了。


    杜雨薇就是有那樣的條件,買個ps3對她來說並不算什麽。隻有買不起的自己才會覺得被比了下去,會覺得不如她。


    但其實,沒什麽的。


    就像現在,她也有能力給陳歲製造各種各樣的驚喜,不是在跟杜雨薇攀比,而是,跟過去的自己比起來,她已經變得更好,更強大了。


    她在回去的路上欣賞倒退的風景,突然,放在腿上的右手被人輕輕覆住。


    夏耳轉頭,看到陳歲目光灼灼瞧著她。


    “你看著我幹嘛。”被看得她不太好意思。


    陳歲的手指分開她的指縫,扣上去:“我們這樣,到底算在一起了,還是沒算?”


    夏耳回握住他的手掌,問他:“嗯……那你說,實習期算不算入職?”


    聽見她這麽說,陳歲輕笑一聲,拉著她的手掌,放在自己的胸腔:“這麽看,我這生日過得還挺值。”


    “為什麽?”


    “吃了好吃的蛋糕,收了喜歡的禮物,還,賺了個漂亮的女朋友。”


    夏耳紅著耳根,軟聲嗔道:“你又哄我。”


    陳歲揉捏著她的小指指骨:“忘了問你,我這實習期什麽時候能結束?我也好有個盼頭。”


    “我也還沒想好。”夏耳仔細思量了下,“反正,看你表現。”


    “行。”陳歲不捏了,把她手握得更緊,“會好好表現的。”


    -


    租的車子把他們送到宿舍,陳歲上去把夏耳送的鞋子放好,然後一起回到局裏,給大家分蛋糕。


    進去的時候,兩人的手一直牽著。同事們看到他們倆,還有手裏拎的蛋糕,第一反應是過來接蛋糕。


    “這麽好,還有蛋糕吃!?”


    同事關係融洽,聽說有蛋糕,原本坐下的也都湊了過來。


    都不用陳歲動手,大家自己就切了起來,有一個男生幸福得快哭了:“我都多少年沒吃生日蛋糕了,都快要忘了是到底啥味道。”


    “這蛋糕是山夕哥買的麽?”


    陳歲握緊夏耳的手,兩人肩膀緊挨著,他微笑著說:“不是,這是夏耳親手做的。”


    “哇哦,夏耳還會做蛋糕?太厲害了!”


    夏耳被誇得有些害羞,說:“其實很簡單的,你們想學也學得會。”


    這時有個同事突然反應過來:“不對,不對!”


    “什麽不對?”


    “夏耳為什麽要給陳歲做蛋糕,而且——”他伸手一指,“他們兩個牽手半天了,你們都沒發現嗎?”


    他一說,其他人紛紛看過來,見陳歲跟夏耳相扣的十指,神情頓時曖昧了起來。


    “好家夥,原來不是來送蛋糕的,是來發狗糧的。”


    “我就說麽!你們兩個整天膩在一起,一開始就不對!杜雨薇說你們青梅竹馬,早就認識,我還以為我想多了,果然啊!你們兩個就是有問題!”


    “山夕哥行啊,悶聲幹大事,平時看著不近女色,結果成了我們這群光棍裏第一個有女朋友的。”


    一群人半是吐槽地開陳歲跟夏耳的玩笑,夏耳從小臉皮薄,誰逗她都會羞,今天卻也沒躲,就是一直抓著陳歲的胳膊,臉比蘋果還紅。


    陳歲攬著夏耳的肩,把她護在懷裏,抬頭對同事們說:“差不多行了,夏耳臉皮薄,你們少說幾句。”


    曾經。


    她跟陳歲站在一起,被人開玩笑的時候,她總要慌忙拒絕,生怕別人誤會,怕陳歲發現。


    而現在……


    她在心裏悄悄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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