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氏拉了季縈去桌子邊上細瞧。


    桌上擺著的正三匹蜀錦,一匹大紅的如意牡丹紋散花錦,一匹橙黃嵌金線的鋪地錦,還有一匹粉紫蓮池鴛鴦紋的雨絲錦。


    這可都是極貴重的錦緞了,季縈忙推辭道:“大嫂,這也太多了,這匹粉紫的雨絲錦便給了我裁衣裳,其餘的您都留著吧!”


    柏氏道:“妹妹千萬別與我客氣,這些都是我專門挑出來給你的。你帶回去或穿戴或收著等將來出嫁時壓箱底都使得。”說罷就招呼著盧媽媽給季縈將緞子包起來,一會子派幾個丫頭給送到四知院去。


    她態度堅決,季縈隻好收了。


    柏氏又指了桌上的錦盒道:“那三樣緞子雖貴重,但咱們家也不是沒有同等的,這盒子裏的緞子才是真真的獨一無二呢。我自忖也有許多見識了,可這樣的好東西還是頭一回見呢。妹妹也瞧瞧。”


    第36章 月華錦(捉蟲)   柏氏說著便掀開錦盒的……


    柏氏說著便掀開錦盒的盒蓋, 季縈低頭瞧去,隻見裏麵是一塊色彩繽紛的錦緞,再瞧這緞子的質地竟是由紅、黃、綠三種顏色的金線由淺入深逐漸過渡織成, 又有嫦娥奔月的提花暗紋, 真是氣暈生動,光彩照人。


    她不由眼睛一亮, 剛伸手提起這錦緞,就見眼前閃過一道若隱若現的光暈。


    “這便是嫂子說的月華錦了?這技藝顏色可真是巧奪天工!”季縈感歎道。


    “可不是, 我初見時也是驚歎了好一會兒呢。”柏氏笑著道, 又見季縈喜歡的樣子, 就繼續道:“這隻是半匹, 聽說那雲記也隻染成一匹,其中半匹托人送去了宮裏, 剩下的被我娘家得了。這次進京便讓人給我送了來。”


    也是她先前寫信給娘家時提了佑哥兒出生時有些小恙,又說多虧了小姑子送的鈴鐺才化解了那一劫。所以她娘家的母親才特地尋了這塊稀罕的料子讓她還了這個人情。


    她說著就拿了布料在季縈身前比劃了一下,笑道:“我就說這料子襯妹妹的膚色, 果真沒錯。這樣鮮豔的顏色,給妹妹裁了衣裳穿肯定好看。”


    季縈聞言, 忙推辭道:“嫂子的心意我領了, 隻是這月華錦太過珍貴, 我如何能收。”那雲記既然給宮裏送了半匹, 來年這月華錦必定是貢緞了, 因此柏氏娘家送來的這半匹就更貴重了。


    柏氏卻不聽她的, 隻讓盧媽媽將這緞子也給季縈送到四知院去。


    然後惱道:“什麽樣的好東西也要人用了才值得。妹妹待我和佑哥兒的好我是知道的, 什麽樣的好東西都肯送來,如今不過是一匹料子,妹妹還這樣客氣, 難不成是把我這個嫂子當外人不成?”


    如此季縈隻得收下,又叫了幾聲好嫂子,柏氏這才不與她計較了。


    看過布料,季縈招手讓杏林將帶來的匣子打開,放到桌上給柏氏看。


    “嫂子,這是我那裏剩下的醒神香,您讓大哥看著分便是了。”又指著盒子裏的另一種香道:“這是我調製的避暑的橙花香,我昨個兒用了老太太也說好用呢,所以便帶來了幾料。分出來些讓大哥與那醒神香一道送人也是好的。”隻單送幾丸醒神香,倒是有些單薄。


    柏氏笑著點點頭,讓盧媽媽這會兒就給宋子固送到書房裏去。


    季縈看著盧媽媽出去的背影,又道:“昨兒我聽阿娘說佑哥兒快六個月了,如今不光吃奶水,還要添加些輔食。”她說著指了指自己帶來的小布袋,道:“這是我莊子上的管事送進來的米粉,我讓人瞧過了都是品質最上乘的。給佑哥兒吃最好不過了。”


    柏氏聞言,順手拉開袋子細瞧了瞧,驚喜道:“果真是好東西。這米粉我聞著竟是有些隱隱的清香呢。難為妹妹顧慮的這樣周全,色/色都能記掛著咱們佑哥兒。那我便不跟妹妹客氣了。”她是南方人,自小吃慣了稻米,知道什麽樣的米最養人。季縈帶來的這半袋子,一瞧就是品質最上乘的稻米磨成的頭層粉。


    季縈道:“米粉不經放,等這些用完了,嫂子說一聲我再送新的來。”這米粉是她采集係統地圖裏種植的稻米得的,她今日隻拿出來了兩斤的量,其餘都還存在係統背包裏,如此便能一直保鮮。


    送完了東西,季縈與柏氏說了會兒話,又一道用了午飯才回了四知院。


    她回去時,柏氏給她的蜀錦早先就送來了。陳媽媽因不知季縈要如何用這些料子,便也沒入庫,等她回來再處置。


    季縈回去見了,便道:“將這匹粉紫的雨絲錦和這錦盒裏的月華錦都留下,其餘的都入庫吧。”


    香芸道了聲“是”。季縈才打開錦盒取了那塊月華錦出來,道:“這月華錦隻半匹,不過裁一件短衫也是夠的,剩下的料子便做成香囊吧。還有這匹雨絲錦,就做一件綜裙我出門時穿。”


    香榧點頭記下了,道:“姑娘,這月華錦可真好看,奴婢還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布料呢。昨兒個表姑娘倒是也穿了身與這顏色相近的,原以為那是極好看的了,不想今日瞧了姑娘的這布料,便又覺得昨日見得那身太過熱鬧了些,工藝也沒您的這匹精湛。”


    香芸也點頭道:“是啊,還是姑娘的這塊月華錦更加淡雅秀氣。”


    季縈笑道:“你們倒是眼光高,昨日表姐的那身衣裳料子也是極貴重的,不過我這塊是新染出來的,咱們之前沒見過才覺得新奇。”


    “那姑娘可想好用什麽顏色的裙子來配這身月華錦的衣裳?”香榧問道。


    “嗯……就配個月白的綜裙。”季縈想了想道,“上身的短衫就做成豎領對襟的,不用太過寬大也不用繡花,最好顯出腰身來,齊腰窄袖。裙子的裙幅做成百褶,腰間的褶襇要密密的。至於繡紋,便隻在裙底邊角用金銀線繡幾叢纏枝花紋便是。”


    “那件粉紫的綜裙呢?”香榧又問道,“時下女子大多是穿素白的裙子,連刺繡紋樣也皆是稀疏素雅,姑娘如今卻要做件顏色鮮豔的,可想了好配什麽顏色的衣裳不曾?”


    季縈道:“既然裙子的顏色鮮嫩,那上衣的顏色必得素淨些才好 。就做件耦合色的豎領短衫,外罩一件圓領素紗小衫。這樣輕輕嫋嫋的才好看。”


    香榧聞言,笑著道:“還是姑娘的配色高明。我這就帶了衣料去針線房找趙媽媽。”


    季縈卻道:“不急。這塊月華錦的短衫還有裙子就讓香橙來做吧,你一會兒去找她將我說的這些告訴給她。剩下的就交給針線房做。”


    香榧笑道:“姑娘真是抬舉香橙那丫頭,這樣好的料子都交給她做,她知道了怕是要歡喜壞了。”


    香榧說著話下去了,季縈端起茶碗啜了一口,瞧了瞧時辰已經末時初了,就與一旁的香芸道:“我睡一會兒,等申時你再叫醒我。”


    香芸應了聲“是 ”,伺候她睡下,才輕手輕腳出去了內室。


    香榧應了季縈的吩咐,先帶著那塊月華錦去了後院裏香橙的繡房。


    香橙刺繡的手藝好,除了季縈專門吩咐下來的繡品還有大部分的貼身衣物、絹帕、荷包等小件的東西都是她做,偶爾也會幫著做幾件有特別要求的衣裙。所以季縈便專門撥了一間光線朝向好的屋子給她做了繡房。


    她的性子好,因此四知院裏的小丫頭每每做針線時都愛跑去繡房裏與她做伴。不過像香榧和香芸這樣的大丫頭並不常來,怕耽擱了主子的吩咐,她們大多數時間都是守在正房裏。


    香榧進屋時,香橙正在繡架前繡一麵屏風。見她進來,忙起身喚了聲“香榧姐姐。”


    又瞧見香榧手裏的錦盒還有身後小丫頭懷裏的布料,便問道:“可是姑娘有什麽吩咐?”


    香榧笑道:“是姑娘新得了一件好料子,想著你手藝好,特地囑咐說讓你來做呢。”


    香橙聞言眼神一亮,忙問道:“是什麽樣的料子,拿來我瞧瞧。”


    “瞧把你急得。”香榧嗔道,然後就將錦盒遞給香橙讓她自己看。


    香橙小心的打開盒子,看見裏麵的錦緞不由驚呼了一聲,“呀!這樣的料子我還從來沒見過呢。”她看著錦盒中的布料眼中滿是癡迷。


    然後又不確定的問道:“這塊料子姑娘真讓我來做?”


    香榧笑道:“那還能有假。這料子喚作月華錦,世間除了咱們姑娘的這半塊,剩下的半塊可是被送進宮裏去了。”


    竟是這樣珍貴的布料。


    香橙心裏激動,麵上越發鄭重的道:“香榧姐姐替我謝過姑娘的提攜,我必定不負姑娘的信任,等我將衣裳做出來再去給姑娘磕頭。”像她這樣用自己的技藝吃飯的下人,主子能將這樣貴重的衣料交給她做,便是對她極大的看重。


    香榧點頭應下,又道:“姑娘知道你這些日子忙著繡屏風不得閑,因此隻讓你做這身月華錦的衣裳,還有一身讓我拿給針線房去做。屏風你如今繡的如何了?”


    季縈還未回京時就得了一幅前朝宮廷畫師鄭生的《風雨歸牧圖》,畫的是一童子騎著青牛在風雨瀕臨之際往家走的情景。畫中的童子並不為即將到來的風雨憂心著急,騎在青牛背上的姿態甚是悠閑舒適。畫作中路旁的柳枝隨風擺動,一株結了野果的杏樹也迎風挺立。作者筆力蒼勁,透出來的情感卻細膩動人。


    季縈很喜歡這幅畫,所以便動了心思讓香橙將這畫繡成雙麵繡做個炕屏。


    香橙自接了這個任務,自是是拿出十二分的手藝來完成。


    香榧說罷走到繡架前去看香橙繡的屏風,隻見已經完成了大半了,便滿意的點點頭,然後道:“這屏風不著急,你先緊著姑娘的衣裳做。姑娘說了,這短衫………”


    將季縈的要求告訴給香橙,香榧才出了繡房往針線房去。


    季縈說是要午憩,但剛躺下就記起她昨日在譚拓寺采集那株杏樹得了三樣東西。其中一樣是杏花樣的紅寶石戒指,其餘兩樣她還未來的及查看就收到了背包裏去了。


    她側身聽了聽臥室外麵的動靜,見沒有異樣,才從係統背包取出了那兩樣東西。


    心念一動,入手的是兩個沉手的青玉壇子。壇子並不大,開口都用紅綢封著。她拿起來挨個瞧了瞧,看不出是什麽,不過其中一個壇子晃蕩時有咕咚咕咚的水聲,她猜測這裏麵裝的應該是液體類的東西。


    第37章 分說婚事   真這麽看重宋家六姑娘?……


    季縈將有聲音的這隻青玉壇子抱在懷裏, 小心的掀開封口的紅綢一角,霎時一股清新香醇的酒香鋪麵而來。


    這是……酒!


    她心裏一動,緊接著就警惕的將壇口的紅綢重新蓋好, 瞬間撲麵而來的酒香戛然而止。但床帳中依然有隱隱的醇香若隱若現。


    她思索了一下, 便心念一動進了係統地圖。這次進去的地方正是她前次出來時特地選的位置,森林邊緣處的灌木旁。


    朝四周看了看, 季縈才小心的將剛才抱在懷裏的兩個青玉壇子放在地上。先掀開酒壇上的紅綢蓋,這次迎麵撲來的酒香更加甘洌芳香。


    查看這酒的信息, 腦海裏就浮動出一段介紹:一斤杏花酒, 極品佳釀, 飲之可調節血壓血脂, 亦可解憂忘愁。


    這杏花酒雖少了些,但連不怎麽懂酒的季縈都能看出來這酒品質上乘, 無論留著自己喝或是送人都是極好的。


    看過這酒,她又打開了另一個青玉壇子。同樣是壇口的紅綢一掀開裏麵的香味就揮灑出來了。


    這次是一股子香甜的滋味,她瞧著壇子裏麵的琥珀色, 猜測應該是蜂蜜糖漿之類的東西。果然查看信息,這壇子裏裝的是杏花蜜, 而且還不是普通的花蜜, 是能夠清火解熱毒的三級杏花蜜。


    聯係昨日采集到的三級金銀花, 便知這花蜜的品質定然不凡。


    全部查看過, 季縈一邊思索著怎麽用這些東西, 一邊收了這兩隻青玉壇子, 然後就出了係統地圖。


    出來時, 床帳中的酒香已經消散怠盡了。季縈估摸了下時間,距離申時還有一會兒,索性放鬆心神睡過去了


    ………………


    端硯帶著兩個捧了匣子的小童到肅王府門前, 恭敬的稟明自己是宋府大爺跟前的小廝,奉主子的命令求見肅王世子。


    門房一聽他的話,忙客氣的讓他等等,自去王府裏稟報。


    端硯笑眯眯的應了,等了不多會兒那門房便回來了,然後客氣的請他進了府門。


    齊灝正在書房裏聽身邊的近侍回話,說的是今兒早上老太妃院裏的事。


    這近侍姓馮,名安,自小伺候齊灝至今,極為忠心。齊灝平日裏忙於公務,府裏的消息便是他一手打探周全再撿緊要的稟報。


    而如今府上最要緊的消莫過於老太妃的事。因此今兒他一得了消息就趁著齊灝得空的時辰來回稟了。


    “………王妃去鬆鶴堂給太妃請安,惹得太妃生了好大的氣,王妃一走鬆鶴堂那邊就叫了太醫進府。先前王爺下朝回府聽聞了消息,這會兒已經去鬆鶴堂看望太妃了。”


    齊灝聽了這稟報,不由皺了皺眉,道:“可知道祖母是為何事生氣?”


    馮安聞言,小心的瞧了一眼齊灝,才低聲道:“畢竟是太妃院裏的事,奴才不敢派人打探,隻依稀聽聞是為了先王妃留下的那對瀅心鐲。”


    齊灝點頭表示知道了,並未再問。正要讓馮安下去時,便有個小廝進來稟報:“世子爺,宋府大爺身邊的人來了。”


    “帶進來吧!”他壓下心裏的思緒,看向門口。


    端硯進了書房門,並不敢多打量,隻跪下磕頭請了安,才將來意說了。


    “我們家大爺說昨兒個與興國公世子說好要與他些香丸。隻是我們家與興國公府素日並無來往,因此不好貿然上門。所以便派奴才將東西送到您這裏來。”他說著示意身後的兩個小童將手裏的匣子遞給世子身邊伺候的人。


    然後又道:“除了贈給興國公世子的香丸,我們家大爺還讓奴才給您也帶了些來,大爺說不是什麽貴重的東西,隻是勝在新奇。”


    齊灝聽了隻當宋子固是為了托他轉交所以才送了些禮節性的東西,因此隻點點頭。


    端硯回了話,見自家大爺交代的事都辦完了,便恭敬的告退了。


    他一出去,齊灝便吩咐一旁的馮安,“一會兒派人將這匣子送去興國公府交給茗喬。”


    馮安應了聲是,捧著匣子出去了,齊灝看著書案上剩下的這個匣子,想了想便伸手打開。


    匣子裏是兩個小錦盒,掀開其中一個見裏麵是幾料香丸,量並不多,大約二三十丸,外封上注著醒神香的字樣。再看另一個盒子,裏麵也是香丸,不過卻是有好幾十丸的數量,外封上注著避暑香的字樣。


    齊灝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猜測這醒神香怕是昨日茗喬口中的那味。他隨手取了一丸放在鼻翼下輕嗅了嗅,就覺腦中緩緩升起一股清明之氣,早間處理公務後的疲乏隱有消散之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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