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晟不輕不重地掐了把她身前,嗓音依舊冷且沉。


    “還裝?”


    第11章 白日花宴   先花他十個億


    難以言說的位置被齊晟掐了把,痛楚混著酥麻,跟過電似的。


    滬上今年的夏天更漫長,檀宮別墅處在寸金寸土的地段,在繁華不落的十裏洋場,堆砌出一塊僻靜之地,要的大約就是個“鬧中取靜”的意趣兒。長廊裏花已開敗,立柱攀爬了大片濃綠的藤蔓,一眼望過去,全是鮮活的生機。


    沈姒噝地倒吸了口氣,握住了齊晟的手腕,抬眸看他,“三哥。”


    氣氛變得微妙又詭異。


    齊晟似乎沒覺得不妥,漆黑的眼沉靜,隱約有變本加厲的意思。


    沈姒被盯得有一點發毛。


    齊晟凶人的時候她沒什麽感覺,但他沉靜的樣子讓人摸不準心思。


    因為這種時候,他更陰晴不定。


    以前沈姒借齊晟的勢打壓別人,偶爾會出格越界,收不了場,她就在他麵前捉乖扮巧。她也隻有在心虛和別有所求時,才是一副嬌軟乖順的姿態。


    齊晟就看著她表演,也不拆穿。


    一開始沈姒以為齊晟好糊弄,結果他這人手段刁鑽起來,十分變態。當晚她就付出了一筆昂貴的代價,而他氣息沒亂半分,態度始終曖昧,好像她使出渾身解數,他也一樣冷靜自持。


    不過還沒發生點什麽,巧不巧的,一個電話打了過來。


    齊晟按了下藍牙耳機,也沒放沈姒走,嗓音低而沉,“什麽事兒?”


    他的音色和語氣如常,和動作相左,完全讓人聯想不到此刻的光景。


    這他媽是什麽衣冠禽獸?


    不滿意齊晟的三心二意,又阻止不了他浮浪的行徑,沈姒氣不打一出來,直接伸手摘走了他一隻耳機。


    齊晟隻睨了她一眼,也沒要回來。


    過於輕而易舉,沈姒反倒不敢動第二隻了。


    她捏著那枚耳機,遲疑了幾秒,總覺得給他戴回去很沒麵子,又因他手上的動作無法思考。最後撥了下鬢角發絲,她將耳機戴在自己左耳。


    剛戴上,耳機裏傳來一道女聲。


    “……要我問你,你有沒有時間,周末一起吃個飯。”


    沈姒動作頓了下。


    齊晟不鹹不淡地撂了句“沒空”,語氣很淡,“你自己看著處理。”


    他拒絕了。


    但少見他聽廢話,還沒半點不耐煩。


    沈姒心裏突然有點隔應,幾乎想甩臉色走人。但一個人隔應委實不是她的作風,她勾著他的脖頸,在他眼皮子底下反客為主,咬了下他的下巴。


    她在刻意點火。


    齊晟瞟了她一眼,沒多少反應,冷淡的眼神像是在警告她安分點兒。


    看他還不掛斷,還有閑心情一邊和自己調-情,一邊繼續通話,沈姒心裏更不痛快。她無聲地冷笑,往他麵前靠了靠,對著他耳邊輕吟了一聲。


    十分婉轉慵懶的一聲,聽上去又嬌又媚,能讓人酥掉半邊骨頭。


    通話對麵瞬間安靜了。


    她這聲,太他媽讓人浮想聯翩了。


    齊晟一把掐住了她的下巴,漆黑的眼直直地攫住她,眸底暗色沉降。


    通話已經被掛斷了。


    沈姒掙開他的手,很輕地冷笑了聲,“怎麽,壞你好事了嗎?”


    “老爺子在旁邊。”齊晟懶聲道。


    沈姒很輕地“啊”了聲,一下子懵了。


    齊晟睨了眼她,“你要是喜歡,以後叫給我一個人聽就行。”


    他的語氣足夠平靜,帶了點笑意,完全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不過沈姒覺得他在嘲笑自己,就是那種“雖然你不介意,但我覺得挺丟人”的嘲笑。


    拿她開涮的時候,他隻剩壞了。


    “……”


    沈姒唇角輕扯了下,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在心底暗罵了句“老畜牲”。


    其實齊晟比她大不了多少,他中學兩次跳級,大學提前結束學業,拿到哈佛mba接手齊家時,也就22歲,現實裏的傑克蘇本蘇。可能學曆差會讓人造成錯覺,也可能是他性格太陰沉老成,她總覺得他老。


    具體來算,也就比她大5年3個月。


    完全無法從尷尬裏緩解過來,沈姒微屏了幾秒呼吸。不過剛剛電話裏的女聲太讓人隔應了,見他都沒跟自己解釋的意思,而且好像有事處理,馬上要走了,沈姒不著痕跡地問了句:


    “她是誰啊?”


    “不重要。”齊晟冰涼的手指捏住她的耳垂,輕輕一碾,態度冷淡。


    沈姒的耳尖竄起一陣癢。


    直到人走遠,她後知後覺地捂住微紅的耳垂,怔怔的,心跳傳到嗓子眼。


    他調戲她?


    沈姒站在花廊下,微眯了下纖麗的眼。從頂梁和立柱垂下的藤蔓隨風搖曳,像一片起伏的海,抖落了滿地斑駁的暈影,也抖落了心底的荒蕪和落寞。


    沒得到一個像樣的解釋。


    也不知道是那個女人無關緊要,還是她沒重要到讓他認真解釋。


    不過像是一種默契,不管如何暗流湧動,兩人都沒提港城發生的不愉快。


    就像從沒發生過一樣。


    -


    周末一早,沈姒接到周子衿催她去莊園看秀的奪命連環call。


    “你們仙女下凡還要批條嗎?我在人間眼巴巴等你看秀啊,姐姐。”


    沈姒正準備出門,對鏡隨手拍了照,發過去,“批條成功,馬上下凡。”


    周子衿馬上語音了一串彩虹屁:


    “天呐,是誰的童話書忘記合上了?竟然讓我活著就能看到仙女。”


    “太美了親愛的,你這套look可以直接出道了好嗎!”


    “希臘之所以有那喀索斯的悲劇,一定是因為他不認識你。”


    “你這樣的絕色美貌就應該去申請迪士尼記錄,真不愧是我天上地下絕無僅有的大寶貝!”


    聽聽,這才是人話。


    狗言狗語聽多了,周子衿說得再浮誇再肉麻,沈姒都覺得舒心。


    車子一路駛向滬郊。


    滬郊的私人山莊內,d.s傳媒旗下雜誌社toao(the one and only)聯合beti頂級珠寶展,雞尾酒會、走秀、靜態展、宴會等一係列熟悉的流程,正有條不紊的進行。


    沈姒來得不算遲,抵達山莊時,暖場的社交酒會剛開始。


    “沈小姐,秀場和靜態展在湖心小島的古堡內,三小時後宴廳有舞會。”工作人員邊領她過湖,邊介紹相關信息,“除西北角的教堂和鍾樓,所有區域都對您開放,您可以自由活動。”


    沈姒微一點頭。


    不過進會場前,她先撞上了熟人。


    她以前的師姐,現在是國家歌舞劇院的首席。除了演出和比賽,偶爾也會接一些遊戲宣傳,今天來采景錄製的。還有一個唱小生的師哥,也小有名氣了。


    幾人以前關係好,在湖畔敘了敘舊。


    主要是沈姒跟師姐聊,師哥站在旁邊聽,偶會爾插兩句話。


    “以前你就比我有天賦,老師現在每天都嘴邊掛著你,我一直覺得你以後會很有成就的,要不是——”師姐話說了一半,覺得不妥,“抱歉啊,我這人嘴笨,好不容易見一回,總提這些。”


    “沒事兒。”沈姒沒太在意。


    “不過你真不打算回來嗎?”師姐很替她惋惜,“我記得你以前很喜歡戲曲和舞蹈,要是能拾回來就好了。”


    “再說吧,”沈姒笑笑,“兩三年空缺,想拾回來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兒。”


    人生哪有那麽多機會走回頭路?


    -


    “姒寶,你怎麽才來?”


    入場後走到首排,周子衿輕輕地拽了下沈姒,“差點錯過好東西。”


    秀場內湧出明亮的光線,夏末的餘熱被隔絕在外。追光燈打在模特的天鵝頸上,鎖定了璀璨奪目的珠寶,折出奇特的光線,滿目流光溢彩。


    “你快看那隻玫瑰金的蝶翅胸針,比今年巴黎秀場展出的1973係列心形王冠還要精致,”周子衿眼都不眨地看著那隻胸針,“要是把無色鑽石換成藍寶石就更好了。”


    她興致勃勃,“我一定要搞到手。”


    白日花宴,較常見的秀場類型。


    說起來折騰又麻煩,會場內走秀結束後,屏幕上轉播秀台外的過程。不過模特穿行在長廊花巷,珠寶和穠豔的色彩映襯,的確別有一番意趣。


    “還行吧。”沈姒落座時心不在焉地瞟了眼,態度有些敷衍。


    “你之前不是挺喜歡這個風格的設計嗎?”周子衿詫異地看她,“年前你還特意飛米蘭看秀,今天居然沒興趣了?你心情不好?”


    沈姒今天興致全無,以至於不太想回答周子衿的三連問。


    “我可能,”沈姒壓低了唇角的弧度,心底的燥意和悵然越來越甚,將所有的心思咽了回去,“算了。”


    她垂了垂眼瞼,搪塞了句,“你就當我突然找不到人生追求了吧。”


    她突然覺得自己生活一團亂麻,不知道該不該走,不知道值不值得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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