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老爺早已經知道了,在他們還在北平時就已經了解事情經過,由兒子的口中說出來,顧老爺還是不由膽戰心驚,大輩子經過大風大浪,沒什麽懼怕,隻有對這個唯一的嫡子,是他和心愛的女人生的孩子,那個心愛的女人留在這個世上僅有的血脈,如果出事,他到地下無顏見她,更何況嫡子又是這樣的優秀,繼承家業,是他最大的驕傲。


    如此嚴密的防範,仍能尋到破綻,潛入六國飯店,顧老爺不能等閑視之。


    唯一欣慰的慶幸娶到這樣一個機靈又有膽識的好兒媳。


    宋鳳寧看顧聿清不往下說了,敏銳地感覺到什麽,問;“先生查到線索了嗎?”


    “一個姓胡的商人把我們在北平六國飯店的消息透漏出去的。”顧聿清平靜地道。


    這一次顧家人非常小心謹慎,出門保鏢都穿便裝,不引人注意,兩人進駐六國飯店隻有顧榮祥一個人知道,當然顧榮祥知道利害關係,沒有告訴顧家人任何人,兩人當晚住進六國飯店第二日殺手便到了。


    如此迅速,而且輕而易舉地突破六國飯店層層保衛措施,始料不及。


    宋鳳寧不知道的是,六國飯店內外還有人接應,刺殺失敗,這夥人逃走,其中有一個人被抓住,供出跟胡世昌有關。


    顧聿清沒同宋鳳寧說。


    宋鳳寧的心一突,姓胡的商人,孫宜秋,她大哥,這連串的關係,不由她不懷疑。


    住進六國飯店後,當晚她打電話隻告訴了母親一個人,母親知道輕重,不能對外人說。


    這件事攪得宋鳳寧半宿沒睡,第二天睜開眼,臥室裏光線暗,厚重的窗簾遮住,透過窗簾縫隙,地板上一道明亮的光線判斷,時間不早了。


    坐起來,慌亂地喊;“小娥,小娥。”


    小娥和一個小女傭跑進來,小娥說:“小姐起了。”拉開窗簾。


    小娥身後的的小女傭叫阿春,宋鳳寧認識,樸實本分,小娥和阿春是侍候三少奶奶的貼身女傭。


    二人幫宋鳳寧穿衣服。


    這時,顧聿清走進來,穿著白襯衣,灰西褲,烏黑短發,幹淨清爽。


    宋鳳寧一邊穿衣服,邊埋怨,“先生起來不叫我,第一天就起晚了。”


    看三個人手忙腳亂,顧聿清一派悠閑,“我叫人告訴別等我們吃飯。”


    說是這麽說,等兩人到主樓飯廳,顧家老爺,幾位少爺、小姐,還有姨太太,坐了一桌子人。


    平常顧家早飯在各吃各的,三少爺夫妻新婚,全家一起吃早飯。


    桌上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地看著二人,顧老爺和藹地說;“來了。”


    顧家所有人等他們吃飯,宋鳳寧簡直羞愧得不知如何開口,顧聿清若無其事地為她拉開椅子,宋鳳寧躬身,歉意地說;“抱歉我們來晚了,讓大家久等了。”


    顧聿清忙把責任攬過來,“我昨晚累了,起晚了。”


    宋鳳寧瞥見四少爺顧乘風曖昧的笑,恨不得有個地縫鑽進去。


    大少爺顧言風為他們解圍,“理解,理解。”


    這樣一說,桌上的幾位姨太太都看著宋鳳寧笑,宋鳳寧更抬不起頭來。


    “老三,要注意身體。”


    顧老爺關心兒子,沒有責怪兒子兒媳的意思。


    “是,父親。”


    宋鳳寧的臉更紅了,嗔怪地瞅了一眼顧聿清。


    “吃飯吧!”


    顧老爺子發話,大家動筷。


    一頓飯,顧聿清一直夾菜給她,不顧桌上的人注視,把一塊炸魚刺給摘幹淨,放在她碗裏,宋鳳寧掃了一眼桌上的人,小聲說;“我自己來。”


    顧榮祥問兒子一路見聞,父子倆邊吃邊聊。


    六姨太年輕,性格活潑,問宋鳳寧,“三少奶奶,你們電影公司的電影雨夜謀殺案最後凶手是誰呀?”


    五姨太也說;“看完電影,我這心裏一直放不下,兩個女傭誰是幫凶?拍不拍續集?”


    宋鳳寧說;“續集就是另一個故事了,至於開放式的結局,留個懸念,在某部電影裏或許揭曉答案。”


    小洋樓裏這一世有沒有命案發生,決定電影的最終結果。


    六姨太問:“什麽時候拍下一部電影?”


    “正在寫劇本。”


    她去北平這段時間,電影公司的創作班子按照她提出的思路在編寫劇本。


    “這回我們不愁買不到電影票了。”五姨太說。


    吃完早飯,顧聿清陪著宋鳳寧回娘家。


    知道顧聿清和宋鳳寧回家,吳俊生特意留在家裏,宋兆申也回來了。


    一進門,宋鳳寧就抱住關碧華,撒嬌道;“娘,我都想你了。”


    關碧華笑著拍著她,說;“都嫁人了,還跟娘撒嬌。”對她身後的顧聿清說;“寧寧沒讓你操心吧?”


    “沒有,母親。”


    顧聿清把手裏提著的東西放在桌上。


    “寧寧,想太太就沒想我這個姨娘?”二太太曹玉珍說。


    宋鳳寧挎著曹玉珍,“說我沒想,姨娘可是冤枉我了。”


    拿出給每個人買的東西。


    給吳俊生和關碧華買了兩幅畫,曹玉珍是一對水滴翡翠耳環,宋知芳是一枚精致的鑽石胸針,送宋兆申一塊手表。


    吳俊生拿著兩幅古畫愛不釋手,他和關碧華喜歡畫作,有不少收藏。


    對顧聿清說;“聿清,到我書房去,我們慢慢欣賞。”


    顧聿清對畫頗有研究,翁婿投脾氣。


    曹玉珍把耳環戴上,說“知芳,這對翡翠耳環水頭足,一看就是值錢的好東西。”


    宋鳳寧看吳俊生和顧聿清兩個人的身影消失在樓梯拐角。


    收斂笑容,質問宋兆申,“哥,我們住北平六國飯店的消息是你透漏給孫宜秋的吧?”


    宋兆申看著妹妹的臉色凝重,以為小妹和孫宜秋不合,對孫宜秋有偏見,解釋說;“宜秋她現在變了,知道以前不對,她很後悔,你結婚那天她去教堂了,怕你不原諒她,沒敢讓你看見,她很關心你,問起你,你那晚給母親打電話,我在旁邊聽見了,就告訴她了。”


    宋鳳寧一猜就是孫宜秋騙了大哥,冷笑兩聲,“關心我不假,就是她把我住在六國飯店的消息告訴了胡世昌,我們在六國飯店遭遇刺客。”


    客廳裏的幾個人大吃一驚。


    “寧寧,這是怎麽回事?”關碧華白了臉。


    宋鳳寧把事情經過簡略說了一遍。


    關碧華嚇得魂飛魄散,是兒子引來的殺身之禍,氣得衝過去,揮手打了兒子一巴掌,“你個糊塗蟲,差點害死你妹妹。”


    宋兆申摸著被母親打的臉,猶自不敢相信,問:“小妹,你能確定是宜秋勾結外人殺你們。”


    宋鳳寧看大哥是不見棺材不落淚,說;“胡世昌利用她騙你,現在胡世昌已經帶著孫宜秋跑了。”


    第109章 破屋子裏的女人


    宋兆申不敢相信, 孫宜秋是這樣惡毒的人,關碧華這回真氣狠了,罵道;“我沒有你這樣的兒子, 寧寧也沒有你這樣的哥哥。”


    二太太曹玉珍數落,“兆申,不是姨娘說你,你太實心眼了,遲雪蘭母女是什麽人, 你還看不透。”


    宋知芳生氣地說;“哥, 你執迷不悟, 害人害己。”


    “對不起小妹。”差點害了自己妹妹,宋兆申懊悔不已。


    第二天, 宋兆申去金華大舞廳問,舞女大班說;“珍妮已經好幾天沒來了。”


    “胡世昌呢?有沒有來?”


    宋兆申還不死心地問。


    濃妝豔抹的大班扭著身子說;“胡老板也好幾天沒來了。”


    一個舞女說;“前幾天有人找過珍妮,你問問同珍妮要好的安娜。”


    宋兆申找到叫安娜的舞女, 安娜聽他問珍妮, 目光閃爍, “我不知道珍妮去哪裏了, 可能跟胡世昌走了, 她那天過來,慌慌張張地,說她要走了, 不然就沒命了。”


    “她說去哪裏了?”


    宋兆申恨,自己因為孫宜秋不惜跟家人對立, 她竟然欺騙利用自己,害小妹,他為她變成殘疾, 前途毀了,她怎麽可以如此辜負自己。


    看著男人落寞的背影,蹣跚的腳步,安娜搖搖頭,她沒有告訴宋兆申,有人找過自己,她偷聽到珍妮和胡老板的對話,兩人跑去鄉下躲藏。


    吃過早飯,顧聿清要出門,宋鳳寧幫他打領帶,說;“先生,我想去上學。”


    耽誤的課程太多了,她要抓緊趕進度。


    “你在家歇兩天在上學。”


    宋鳳寧目送顧聿清的汽車出了公館的大門。


    對小娥說;“我們去電影公司。”


    一旁的阿春小心翼翼地說;“少奶奶,我也想去,我還沒見過電影公司什麽樣?”


    阿春年紀跟小娥差不多,在顧家做事兩年了,手腳勤快,宋鳳寧對她跟小娥一樣,說:“你也跟著去吧。”


    宋鳳寧帶著兩個女傭出門了,阿昌開車,阿昌和阿誠還是宋鳳寧的保鏢。


    初春,天空晴朗,街道兩旁的梧桐樹翠綠。


    電影公司裏,創作團隊的五個人正在研究劇本探案的邏輯的是否合理,有無漏洞。


    看見幾個人進來,宋鳳寧穿著鵝黃色的洋裝,明眸皓齒,光彩照人,五個人站起來,“宋董回來了。”


    華泰電影公司董事長宋鳳寧,顧聿清任董事。


    宋鳳寧讓小娥把帶回來的北平天津南京的特產拿出來。


    夏文拿了一塊奶糖剝開糖紙,放入嘴裏,說;“劇本初稿已經出來了,宋董看看,提提意見,我們修改。”


    宋鳳寧翻了翻劇本,“你們也累了,歇幾天,劇本我拿回家慢慢看。”


    劇本創作小團體忙了快兩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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