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奶油巧克力更香,聞著一絲絲,這就說明巧克力來了。


    果然,眼睛一轉,就瞅見閻青臣回來了。他步子大,肩背挺直,自帶一股香風。


    也沒吃早飯,聞著巧克力味兒,鹿元元就來精神了。


    眼見著閻青臣走向了衛均,她也過去了。


    跳到了台階上,鹿元元彎著眉眼,吸鼻子,深嗅閻青臣身上的奶油巧克力味兒。


    按照吃東西的經驗來說,味香必然味美,就是這閻青臣不能啃兩口,實為遺憾。


    閻青臣話還沒說呢,這小家夥就跳到身邊來了,他歪頭看她,站在台階之上的衛均也垂眸看了過來。


    她這會兒看著真是精神飽滿啊,兩眼放光,眼瞅著就要流涎了似得。


    衛均稍稍仔細的那麽看了一會兒鹿元元那德行,略鄙夷,閻青臣身上真那麽香?


    閻青臣也不免幾分尷尬,主要是衛均在這兒。鹿元元又是衛均未婚妻,卻圍著他一個勁兒聞味兒,見著他比見著飯菜都熱情親切。


    “王爺,目前可以確定,偷走夜香的人就埋伏在陶宅後門。看腳印,三個人。”閻青臣是來稟報此事的。


    幾不可微的頜首,衛均再次看向陶家的那些人,“這陶家有萬輔人的內應。隻是,在我們來之前,他們不曾翻過什麽水花。一切,都是在我們來到青溪城之後。此行為,是為挑釁。”


    閻青臣微微皺眉,“王爺確定陶家有妖人?”昨晚自從在竹樓發現了那些事,便對陶家這些人進行了審問,上上下下,連幾歲的孩子都審問過了,並沒有什麽問題。


    “必然有。”衛均的語氣輕飄飄,但是,讓人無法起任何的懷疑。


    閻青臣回頭看了一眼,視線快速的在陶家人身上掠過,說真的,他還是沒看出來有什麽不對勁兒的。


    倒是這麽長時間了,陶家人就站在那兒,沒人問詢他們,甚至都沒人跟他們說一句話的。


    不遠處,是衛均手底下的人,他們驀一時低聲說著什麽,驀一時就隻是看著陶家人。


    說真的,這種情形,作為被盯著的陶家人,肯定是會情緒不穩定的。可能會害怕,會憤怒,所以他們有各種表現都正常。


    閻青臣似乎又想起了些什麽,轉身,他走下台階。


    下了台階,他就忽然又停下了,轉頭一看,鹿元元跟上來了。


    一看她那模樣,閻青臣也忍不住想笑,她總喜歡跟著他。跟著他時又笑眯眯的,一副極其開心的樣子,跟那喜歡追著太陽的向日葵一般。


    “還跟著?”王爺在那兒呢,她也全然不在乎的樣子,好像都把人家給忘了。


    “我餓了,吃不到飯,聞聞巧克力味兒充饑總是好的。”呼吸之間都是巧克力,她都要飽了。


    閻青臣笑,露出的牙齒異常潔白。


    他看了一眼衛均,沒有再說什麽,就走了。鹿元元跟著他,他也沒說啥,倆人很快就沒了影子。


    衛均可是始終在看著他們倆直到消失,鹿元元那屁顛屁顛的樣子,和她在他麵前裝迷糊的樣兒可天差地別。


    他說過的話,她貌似都當成了耳旁風,他說完她就給忘了。


    人家閻青臣一來,她立即湊上前,那真真是眼睛鼻子裏都是他,儼然跟屁蟲。


    閻青臣又去了那竹樓,這太陽出來了,竹樓裏看起來就沒有晚上那麽陰森了。


    從自己人手底下拿了一個用油紙包著的燒餅,閻青臣給了鹿元元,“快吃吧,先墊墊。忙起來,的確是忘了用飯的事。”


    接過來,鹿元元先打開油紙一角看了看,同時聞著了麵食特有的味兒,雖是涼了,但還能吃。


    尤其是,伴著巧克力味兒,那可不就更讓人有食欲了嘛。


    竹樓裏空間大,裝修的可說是特別豪華了。即便是空了許久沒人住,但空涼還是遮不住那股子壕。


    天井半空的繩子還吊在那兒,是從穹頂吊下來的,這繩套可真大。


    鹿元元吃著燒餅,一邊抬頭往上看,嘴巴一動一動的,她的眼睛裏也倒映著那繩套。


    閻青臣和他的人在這竹樓裏上上下下的檢查,他們其實挺厲害,能在各種雜亂的痕跡裏找出可疑的來,這個觀察力就很了不得嘛。


    鹿元元看了他們一會兒,又去看那吊在半空的繩子,“巧克力,這繩子你不拿下來看看嗎?”


    “這繩子怎麽了?”閻青臣聞言,轉身走了過來,一邊抬頭往上看。


    “我昨兒就聞到一股地溝油的味兒,今天來這味兒還有。剛剛我仔細聞了聞,那味兒,來自於這條繩子。”而且,應該也不是地溝油。


    閻青臣又看了看,之後令手下去把這繩子卸下來。


    他們功夫厲害,繩子掛的高,但根本難不住他們。跟壁虎似得,沿著牆壁往上跳,在鹿元元歎為觀止的視線中,繩子從上頭落下來了。掉落在地,激起一圈灰塵。


    鹿元元的視線也落在了繩子上,把最後一口燒餅吃掉,她走過去,蹲下。


    閻青臣也在她旁邊,隨著她一同蹲下,也在觀察這根繩子。


    “巧克力,你應該見過那種腐爛的屍體吧?人腐爛了,和其他的生物腐爛之後不是一個臭法兒。所以,屍體裏提出來的油脂也不太一樣,你聽說過屍油嗎?我覺著,這繩子上就浸了屍油。這東西呀,臭的厲害,你可別碰,碰著了十天半月洗不掉。誰攜帶這條繩子進來的,一路必留臭味兒。走,咱們到處逛逛,識味尋蹤。”眼睛一眨,她有主意了。抓住閻青臣的手臂,扯著他就出了竹樓。


    第036章 證物


    從竹樓裏出來,鹿元元便恍若警犬似得,開始了聞嗅模式。


    這外麵不比竹樓,外麵有風,還有各種花草樹木青磚石瓦,以及人和動物都混雜起來的味兒,想要在其中尋找辨別屍油的味兒,不是那麽容易。


    不過,幸好是那根繩子的最終目的地在竹樓裏,那麽就可以以竹樓為中心,向外擴散。


    在竹樓外轉了轉,還真叫鹿元元尋到了些蛛絲馬跡,那味兒一絲絲。這麽說吧,用正常人的鼻子,即便是趴在地上也聞不出來。


    但是,她能聞著,雖是在她鼻子裏隻有一絲絲,可也證明那屍油曾落在了地上。


    當初那根繩子經過這裏,屍油浸的太多,那東西那麽臭,哪個也不會抱在懷裏吧。滴落在地上,擦的再幹淨,味兒還殘留呢。


    “聞到了?”閻青臣看她蹲下,他也蹲下了。順著她的視線在地上看了看,除了青石磚外,就是灰塵了。


    “嗯,曾滴落此處。走,肯定能找到這條繩子進入竹樓的路線。看看這東西,到底是從哪兒進來的。”到底是陶宅外,還是陶宅內,總是能見分曉。


    起身,拽著他繼續走。


    一路出了東院,在外麵沿著牆邊的小路上又尋到了,由此可見那根繩子來自於東院外,和住在東院裏的人沒什麽關係。


    “看,很容易就排除掉了一部分人吧。”轉頭看閻青臣,他在身邊,的確是有些影響她的嗅覺。不過,他若不在身邊,她也沒那識味尋蹤的興致。


    “是啊,那根繩子是從外麵進來的。王爺說,這陶家有妖人,有很大的可能,這一切就是那妖人自己做的。”閻青臣任由她扯著自己的手臂,看起來是她在拽著他走,實際上,他倒是像那溜寵物的主人。


    “其實,我不明白的是,昨晚咱們看到的那一切,都是怎麽回事兒。咱們都看到了,可見,不是幻覺。但,忽然又消失不見了。我沒想通,就算是變戲法兒,也得有道具啊。”鹿元元說,尋思起這事兒來,她也嚴肅了。


    “妖人會妖術,曾有人,被妖術所害,活活嚇死。還有……”閻青臣說著說著又停了。


    “還有什麽?”轉頭看他,不知他為何不說了。


    閻青臣垂眸看著她,有些說不出口,主要是,太過嚇人。


    “說啊?”她想知道,到底,這所謂的妖術還能弄出什麽幺蛾子來。


    “有人被害,無呼吸,無溫度,無脈動,但還活著。可說話,可行動,皮肉逐日腐爛,生蟲,發臭。”一字一句,這些事情是真實發生的。殘忍,陰邪,無解。


    還有這種事?


    鹿元元心裏頭咯噔一聲,這世上真有人會妖術?


    “這些人,神秘而邪惡,與他們成敵,需做好萬全的準備。鹿判為此……,實際上,你該好好想想才是。”看著她那懵懂又嬌媚的模樣,閻青臣心下一軟,她實在不適合摻和到這裏來。


    她是有個特別的鼻子,可是,誰又規定了,有個特別的鼻子就得涉險呢?


    更何況,她隻是個柔弱的女子。


    鹿元元眨了眨眼睛,風吹著發絲,在她眼睫上跳著。


    “騎虎難下啊!”她歎了口氣,真是一副騎虎難下的樣子,看起來有點兒委屈,但甜乖也是真的,讓人不由得想幫她一把。就是那種,她提什麽要求,就能給予什麽,不會有絲毫的舍不得。


    “嗯,小風一吹,又聞著了,走。”吸了吸鼻子,味兒難聞,但好在是沒那麽濃。扯著閻青臣往前走,就沿著這小路,向前,基本上走出五六米開外,就會發現落在地上的一滴屍油。


    “前麵就是西院的大門了,這西院,住的是陶二。他一妻一妾,兩女一兒。他身體不好,所以也不管陶家生意上的事。”這陶家三個兄弟,各個都調查了個清楚。


    “那個在人中上留了一撮胡子的那個。”陶老爺是嘴巴上下都有胡子,還有一個沒胡子。其實吧,挺好辨認的。


    “對,就是他。”閻青臣點頭。


    “別說,這味兒啊,還真是從他這西院裏飄出來的。”到了跟前,鹿元元仰著頭吸了吸鼻子,真聞著味兒了。


    閻青臣往裏看了一眼,微微皺眉,“走,進去看看。”


    兩個人進了西院,這西院其實也挺大的,但跟東院那肯定是沒得比啊。


    而且這西院裏,整體擺設裝修還挺特別的,有一點極為鮮明,那就是掛著好多好多的燈籠。


    這若是到了夜裏,所有的燈籠都點燃,這裏得多亮啊。


    因為陶家所有的人都去了前麵,這裏沒有人,那還不是隨意走。、


    陶二有一妻一妾,還有兩女一兒,兩個女兒十幾歲了,兒子年紀小,七八歲左右。


    這裏的下人五六個,也都住在這院子裏,主人房,下人房,安置的都非常有條理。


    在院子裏轉了一圈,鹿元元就扯著閻青臣朝著某個房間靠近。直接走到廊下,站在了窗子的位置。


    窗子半開,廊下掛著一排燈籠,在頭頂上晃蕩晃蕩的。


    吸鼻子,鹿元元一邊抬頭往上看,這麽多燈籠,說真的,萬一哪天風大,這燈籠都得掉下來。真趕上人在廊下走,還不得被砸的滿頭包。


    而且,若是趕到了晚上,燈籠都亮著,這一刮風,燈籠掉落,火油火苗蔓延,多危險。


    “味兒是從這屋子裏傳出來的。巧克力,你知不知道,為什麽這院子裏掛這麽多燈籠。別的地方雖說燈籠也不少,但這兒可說密密麻麻了,太奇怪了。”莫不是有人有什麽病症吧,害怕黑夜之類的。


    閻青臣看了一眼,他自然一時也不太清楚,單手撐在窗台上,就直接從窗子翻了進去。


    他這動作利索,行雲流水,不止幹脆還好看。


    鹿元元瞅著,也想學習複製,撐著窗台試驗了一下,兩條腿隻跳起來一下,更別說跳過窗台進屋了。


    姿勢略醜的爬進窗子,翻進了屋裏,這應該是主臥,挺大的。


    循著味兒,鹿元元很準確的找著了味道來源處,往床底下一指,閻青臣就過去了。


    從床底下拽出一個不大的木箱子來,打開,裏麵有兩個一掌大的罐子。


    “嗯嗯嗯,這個這個,臭死了。”雖是密封著,可擋不住味兒啊,鹿元元用手指頭點著,其中一個更黑的,有問題。


    她指揮,閻青臣動手,把那罐子上頭密封的蓋子打開,臭味兒撲鼻而來。


    罐子裏頭是一些油脂類的東西,不太多了,可味兒也很衝。


    確認了東西,閻青臣把蓋子給蓋上了,轉眼看向另外一個罐子,“這裏頭是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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