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倒是做了一件好事。用足夠的金錢,來阻止他們背叛。、”衛均淡淡道。


    鹿元元立即點頭,“這一切還得得益於王爺的心胸寬廣。反正,這麽多年我也接觸過不少的商人,做各種生意的,摳門的生意都做的不怎麽樣,手底下也是人心渙散。反而是十分大方且照顧屬下的,無不生意興隆。”


    衛均無言,風從外麵吹過來,他身後的紗幔都跟著飄搖了起來。


    倒是旁邊的鹿元元實在受不了了,從衣服裏把口罩拿出來,扣在臉上,隻露出一雙大眼睛。


    低頭看她,衛均甚至也輕輕地吸了吸鼻子,除了水味兒,他也沒聞到什麽。


    “你聞到什麽了?”他很好奇。說實話,他們鹿家人他也不是沒接觸過,鹿判,兆兆,哪個都不像她似得。分明就是毛病特別多,屬於非常難伺候的那一種。


    “王爺可能不知道,這揚水灣是城中多個小水流的最終匯聚之所。這小水流啊,蔓延城中各處,有的就從人家門口路過。所以,城裏的人對這些小水流可作出各種各樣的事兒來。洗衣服洗菜什麽的,那都是小事。有很過分的,直接在水流裏拉尿,免去了在自家拉尿而凝聚不散的臭味兒。很不幸的,被水流帶著,所有的東西都會流到這裏來。”鹿元元跟他講,百姓們對水作出的事情,那是超乎想象的。


    衛均掃了一眼遠處在兩艘畫舫的燈火下泛著些許波光粼粼的水麵,“混雜在這麽多的水中,你也聞得到。”她的嗅覺,的確要比她父兄更敏銳些。


    “混雜又不代表會消失。”這不廢話嘛。有些味道,在空氣中飄散,過一會兒,人們覺著聞不到了。那並不是因為它們消失了,隻是飄散的麵積更大了,被空氣混雜,事實上它們還存在。


    像她這樣的鼻子,就會一直聞得到。


    “這樣的環境,情景,你就站在這兒,能聞到什麽?”衛均看著她那怪異的樣子,不是很順眼。因為,他手底下那麽多人,就沒有一個是她這樣的。


    看起來乖乖的,實際上非常不聽話,滿身反骨。


    非要問這個,鹿元元不是很樂意,但還是把口罩扯下來了。


    吸了吸鼻子,“這水裏不止有那些髒東西,還有魚。聽說是有人打揚水灣裏的魚吃,真是不嫌髒,這裏的魚是真的吃屎長大的。還有這畫舫,下層某個地方應當重新刷過漆。可能是因為今日被包下來了,四處經過了喪心病狂的熏香,這窗子若是關上,我會被活活熏死的。”她說,以為衛均也就是無趣唄,要她說這些給解悶兒。


    不過說實話,的確是挺無趣的。看遠處另一艘畫舫上,隨風飄搖的紗幔後,一直有人影來來回回,看樣子是在喝酒。


    “還真是事無巨細。”衛均也開始有些佩服她了,她的鼻子一天下來得接收多少信息?除非不呼吸,否則的話,各種氣味兒進入鼻子裏,腦子就會跟著分析的,畢竟無法做到把鼻子和腦子分開。


    “那是當然的,隻要有人的地方,就會有各種味兒。”有各種味兒,她就不免聞得到。


    “所以呢?最糟糕的是什麽味兒。”衛均還是好奇的。


    “那太多了,隻說人吧,各種汗臭味兒,屁味兒,甚至有些人撒完尿都不會擦幹淨的,我都聞得到。”她說,表情也分外精彩。


    衛均有那麽片刻的啞然,因為真的沒想到她會連這種事兒都說出來。


    “但是聞到了又能怎麽樣?畢竟隻要是人都有自尊的吧,我又不能告訴每個人,撒完尿洗幹淨擦幹淨,多尷尬。”因為看到了衛均的表情,鹿元元繼續口無遮攔,她就是要讓他震驚,所以往後在她麵前別擺出一副老子處於高位的樣子,在她鼻子裏,所有人都一樣。


    衛均的確是表情不是很好,誰又想到,連這種她都聞得到。


    “你聞過的,最幹淨的是何人?”問她,因為從她語言之中就聽得出,她不認為這世上有幹淨的人。既如此,大家都一樣,心裏也就自在些了。


    “閻將軍。”她想也沒想,就那麽幹脆的回答。


    知道她喜歡追著閻青臣,總是一副迷醉的樣子,但卻不知,她會迷到這種程度。


    閻青臣真的很香麽?衛均不覺得,因為他並沒有從閻青臣的身上聞到任何香氣。


    “王爺呢,也是香的。我說過的,青草的香氣。”說著,她往前探身,一副要更仔細的聞他身上味兒的樣子。


    哪想,她一有動作,衛均卻忽的向後退了一下,防守的姿態非常明顯。


    鹿元元也一愣,之後就退回去了,眼睛裏閃過一抹不掩飾的嫌棄。還真以為她喜歡青草味兒呢?隻有食草動物才會喜歡他身上的味兒。


    垂眸看著她,衛均的眼睛,叫人頗有壓力。


    鹿元元也恢複如常,好像自己什麽都沒做過似得。


    “三哥,高人姑娘,兩位可商談好了?”合仝世子的聲音從垂墜的紗幔後傳來,這期間,他們兩個人一直在紗幔後。若不是因為風吹起,紗幔在飄搖,偶爾的露出他們倆的腿,還真以為他們倆走了呢。


    衛均轉身,單手拂開紗幔走出去。


    鹿元元原本跟在身後的,哪想那人根本不知紳士風度為何物,他走出去了手就放下了,那紗幔落下來,正好糊在她臉上。


    不由發出噝的一聲,鹿元元略煩躁的把紗幔打開,也走出來了。


    合仝世子開始詳細的說他尋找婉沛姑娘的事情,是從楚州開始的,他幾乎是把楚州翻了個底朝天。那畢竟是他老窩,不管是找人還是別的都順手。


    但是在楚州,根本沒找到婉沛,反倒是在找了四天之後,獲得了信息,說是有人看到婉沛出城門了。


    這個婉沛出城之後的蹤跡,就全然不知了。合仝世子會找到青溪城來,是因為他是一路從楚州下來的,進行的就是全方位尋找的方式,挨個城池的搜。


    這種找人的方式,是耗費力氣的,大海撈針式的找法兒,什麽時候能找到。


    鹿元元站在衛均身邊,今兒打扮的不像丫鬟吧,但這姿態是真的丫鬟。


    人家大爺似得坐在那兒,甚至一條腿是伸直呈舒展狀的,看得出他挺放鬆的。


    而且吧,鹿元元覺著他沒太仔細的聽合仝世子在說什麽,驀一時他眼睛看向別處,分明就是在想別的。


    她站在那兒逐漸有點兒不耐煩,因為累。畫舫一直在走,不是太平穩。晃晃悠悠的,叫她覺著煩。


    終於,合仝世子說完了,其實他從說自己如何各個城池尋找的經過,就是廢話。


    因為,整個過程裏,根本沒有婉沛出現過,他自己是主人公。


    “你的世子妃,知道你近來和這位婉沛姑娘走得近麽?”衛均忽然問道。


    合仝世子一詫,還仔細的想了想,然後搖頭,“應當不知道吧,仙兒她……她足不出戶的。”


    衛均沒有再說什麽,但,他的意思鹿元元琢磨明白了。有時候,女人啊,可不似看到的那般。


    你覺著她可能是天真無邪,什麽都不懂,但實際上,內心裏有一輛火車,什麽庫嚓嚓的東西都有。


    畫舫幽幽的,終於靠了岸,若是站在窗口往岸上看的話,能看到有不少人等在那兒。


    不過,畫舫停了一會兒,倒是隻有合仝世子下來了,除了他之外,分明還有另外兩個人在裏頭,卻沒有第一時間下來。


    畫舫裏,鹿元元湊在窗邊兒的縫隙那兒偷偷往外看了看,居高臨下,她看到了喬小胖還有阿羅都在岸邊。


    喬小胖一手捧著冊子,另一手拿著炭筆正書寫,看來他等待的這段時間也沒消停,不知都做了啥。


    隻是看了看,鹿元元就縮回了脖子,放好了紗幔,又走了回來。


    “他下去了。王爺是不是覺著,那個婉沛姑娘失蹤不見,和他媳婦兒有關啊。”走過來,靠著桌子,動手倒水。


    因為合仝世子在,她得裝成是衛均的好下屬的樣子,主子都沒喝水,她一個下屬怎麽好喝水。


    這會兒終於不用裝了,好累。


    衛均看她,將茶水倒在了杯子裏,她拿著杯子,沒有先喝。而是放到了鼻子底下,聞了聞。


    按理說,喝茶的人都會先聞一聞,但看她那狀態,可不是為了品茗才聞味兒。


    “聞出什麽了?”衛均問她。


    鹿元元抬眼瞅他,覺著這人特別喜歡自找麻煩,分明不太喜歡聽她說吧,還總是問問問。


    “我在聞這茶水是否幹淨,水是不是就地取的這揚水灣的水。根據我鼻子的檢測,不是,是井水。”鹿元元說,話落,就仰頭喝了,是真渴了。


    是哪裏的水她都能聞出來,想來,平時真的總是做這些無聊的事,把自己的鼻子用在這些事情上,大概率是消磨時間。


    想她父兄,哪個做過這種無聊的事?天賦異稟的嗅覺,無不是用在了正事大事上。


    “茶一般,雖是上品的金眉,但是,應當是去年的霜前茶。其實這就是典型的以次充好,今年雨前的金眉,和去年霜前的金眉,在價錢上可差一倍呢。”她喝完,就開始講,一切次貨都逃不過她的鼻子。


    衛均剛剛想過她可能無聊到什麽事情都做,什麽味兒都聞過,都琢磨過。現在,充分可以印證他所想是真的,她什麽都琢磨過。


    “茶莊倒是可以雇傭你驗貨。”什麽以次充好的貨都逃不過她的鼻子。


    “誒,王爺還真說對了,這麽多年我們為了掙錢活下去,我還真做了不少驗貨的事兒。當然了,不是茶,是藥材,香料,為鶯館的鶯花女品香。”她做過的事兒,多著呢。


    “合仝的新相好消失不見,與他的世子妃脫不開關係。今日通過你的鼻子,倒是有新的發現,他那世子妃家,或許與萬輔人有些牽連。甚至,可以說與金仁顯有牽連。楚州本就距離青溪城不遠,他們有關聯,也是有可能的。”衛均回答了她第一個問的問題。


    眨了眨眼睛,鹿元元點頭,“那倒是有可能,他們如果都是一路人,互相聯係在常理之中。但是,我仍有疑惑之處,就是在馬場和金仁顯的家都出現過的那股體香,到底是誰的。肯定是個男人。”因為,她在金仁顯書房的門框那兒做過估測,那個高度留下的味兒,很大概率是男人。


    “看來,你對這世上所有香噴噴的男人,都很有興趣。”簡直是三句不離。


    “我家小胖說,我應該見識見識男色。我覺著吧,說得對,我以前就沒見過,又重獲新生還不見識見識,太虧了。再說,我見了真正的男色,小胖才能也跟著見識到啊,他也得見見極品,否則他的書裏都是些猥瑣男,太惡心了。”說著說著,她開始歎氣連連。香噴噴的男人,在美色這方麵,應該不會太差吧。


    看她像跟知心姐姐聊天似得,衛均的眸子也若有似無的眯了起來。


    “可有目標?”他問,問的同時,心裏頭也生出了答案,她的答案,離不開閻青臣。


    第078章 終身製


    她這笑,是源於阿羅與喬小胖的立場,他們倆若知道了,肯定會高興的去放鞭炮的。


    但是,這裏的其他人並不明白她笑是站在了誰的立場,隻是都看著她。唇紅齒白,這笑是自從見了她之後,她最開心的時候了。


    “元元,這幾個人都是潛藏在青溪城的萬輔人,他們自稱大萬太保,會妖術。”小僵屍姑娘開口,讓大家將關注點再次轉移到這倉房裏的屍體上。


    鹿元元又稍稍瞥了一眼那幾具屍體,“妖術?你們所謂的妖術,就是用紙剪出個人形來,用一些障眼法讓紙人看起來像活過來了,這就是妖術嗎?”這是戲法吧!


    “你有所了解。”衛均垂眸看著她,可不是剛剛笑的那麽開心的樣子了。瞧著漫不經心的,說話時那字裏行間,卻是掩藏不住她的看不起。


    “我沒了解。就是昨晚在大牢裏,聞到了而已。”鹿元元搖頭,她即便想去了解,她也沒看見呀。那麽多人,堵得死死地,她啥都沒瞧見。


    可是,鼻子聞到了,紙張燒糊的味兒,再加上大牢裏那些人的驚恐,還有阿羅的形容,很容易猜到呀。


    她可不是什麽沒見識的古代小姑娘,她見識過的,他們把自己的想象力插上翅膀,也是根本不能及。


    妖術?這要是就算做妖術,那不知他們若瞧見了那種可以人體分離的魔術,會將它形容成什麽。


    總的來說,這就是一種短時間內無法用科學去解釋,就隻能用迷信的方法去形容它,並且,無意間還給它提了檔次。


    鹿元元認為,對於不了解之物,不要高估,亦不要神化。當然了,妖化也不要。


    她那分明想隱藏,但又沒藏住的看不起,這裏的人都看出來了。


    不過,對此,他們似乎也隻是置之一笑罷了,並沒有打算解釋,讓她更清楚妖術是什麽。


    “正是因為萬輔人會妖術,所以,他們的身上,會有相同的氣味兒。當然,我們聞不到,甚至,有的人曾分別嚐過他們的血和肉,可,仍是不行。唯一能夠通過他們身上的氣味兒,能輕易的分辨出他們身份的,就是鹿判和兆兆。”也就是說,鹿家人。


    聽小僵屍姑娘說這些,鹿元元依舊沒什麽表示,她甚至都不再願意去看那些屍體。


    太血腥了,又臭,隻有心理變態才會喜歡聞這種味兒。


    當然了,可能其他人的嗅覺沒她這麽強,也分不出這裏的氣味兒中,一層又一層。它們攪和在一起,但實際上又能用鼻子輕易的分離出來。


    因為鼻子能夠分離,以至於,腦子裏會自動的去分析那些被分離出來的味兒來自哪裏。


    “他們,是采星司最特別的。當年,鹿判可不止負責青溪城,而是整個西南。”小僵屍姑娘繼續說,講述鹿家的榮光。


    不過對此,鹿元元不發表任何意見。因為顯而易見,鹿柏寬和鹿兆兆都死了,這份榮光也不會再繼續了。


    小僵屍姑娘說了這麽多,可鹿元元看起來就像是死豬不怕開水燙,油鹽不進。


    她沒表現出任何的興趣來,說起她父兄,她也平靜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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