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四師兄,四師兄這張嘴就是日常每個把門啊。”


    陸思晴一陣幹咳不自在地偏移視線,卻等了好久都沒等到薛淮的肯定,她心像被貓撓了似的癢兮兮的,終於忍耐不住偷偷回瞄過去,卻正見那家夥正帶著笑意定定地看著她。


    “你、幹什麽呢。”


    “再看你。”


    “我有什麽好看的……”


    陸思晴對自己的相貌自然是滿意的,可再滿意,對著麵前這張皎若明月,豔若春花不似人間的臉麵前也要打個折扣。說這話的時候陸思晴感覺自己臉上有些火辣,大概是受了氣氛影響連聲兒也飄飄的帶了絲難得的扭捏。


    好在這次的薛淮沒有點頭說個嗯。


    他甚至出乎意料地從懷裏拿出了一個銀色鐲子,款式很簡單,是細長的圓環,上麵刻了一些的細細的心經字跡,但那上麵並沒有什麽靈力留存顯然不是什麽法器,反而更像是凡間那些哄女孩子高興的首飾。


    但就在薛淮把桌子遞過來的時候,陸思晴連說話都有些磕巴了。


    “這這、這什麽……”


    什麽意思?


    薛淮為什麽會突然送她這種東西??


    陸思晴突然都啞了。


    無數問題在她腦子裏轟然響徹,炸的她簡直頭暈目眩,隻眼巴巴地看著薛淮,活像是催著他給個給個說法。


    “唔……我之前給你的血你還留著嗎。”


    “留著啊。”


    作為某個一度讓陸思晴提心吊膽的起因,陸思晴對著東西可敏感了,她陡然警惕“幹嘛,你還想要用著東西交換再要回來啊。”一個凡間的桌子和能夠毒死大能的血,這交易似乎不怎麽劃算啊。


    薛淮不知她怎麽這麽大反應,失笑,“不,你想要就留著吧,隻是我之前似乎告訴過你我的血的用途。”


    “能夠解其它致命的毒?”


    “對也不對,”薛淮道,“其實不是解,我的血裏有毒,可這世上向來隻有以毒攻毒的說法,哪兒有用毒去解毒的呢。”


    薛淮的語氣輕飄飄的,字字溫柔也字字似刀,是不折不扣在輕描淡寫間刺人心髒的溫柔刀。陸思晴脖間也被這寒涼的刀鋒激起一陣雞皮疙瘩,看向的薛淮的目光都帶了一絲驚恐。


    臥槽,臥槽!


    陸思晴頭皮都要炸開了。


    千防萬防,感情在這等著呢!


    她就說這個黑到底的家夥明明已經恢複了大半記憶,卻在升仙大會的時候那麽容易地把血給出去,感情特麽的完全就是以一種“你要死那我就送你死”的寬和態度。


    那還特意送她血的原因還用說嗎?


    陸思晴氣的握住懷裏的小瓷瓶就想要扔,結果還沒擲出去手就被握住了。


    “幹什麽,”陸思晴滿臉凶巴巴的,“你想害我我可還沒找你算賬呢!”


    “我當時也隻是想要自保。”


    薛淮無辜而不要臉。


    陸思晴是個色厲內荏的,看見他這可憐巴巴的樣子火就熄了一般,反倒是被自己的心軟弄的有些煩,“那現在呢?直接說吧你還想幹啥!”


    “現在……現在在送你賠禮。”


    “就這?”


    陸思晴故意挑剔地看了眼那鐲子。


    “就這。”薛淮握著她的手低頭把鐲子套到陸思晴腕子上,簡單樣式顯細,紅色纏繩顯白,特別配她。他輕笑笑,“你帶著這鐲子我就感應不到我的血了,不過你要是想讓我知道,你也可以摘掉這鐲子。”


    陸思晴被他這呢喃似的低笑說的麵紅耳赤。


    她硬著頭皮惱了。


    “呸,臭不要臉,誰想要你知道!”


    第41章 【魔門尊主】   血海魔尊、魔門領袖。……


    桃山, 酉時,


    趙火紅滿臉臥槽喊慢點的背景音下,一隻紙鶴衝天而起飛速向著羅天仙宗前進。


    兩山之間離的再近不過, 想回來都不用一盞茶的功夫就能夠回來, 陸思晴就和外出串個門一樣走的毫無留戀。隻是陸思晴完全沒有想到, 那個沒良心到送都不送她的家夥,竟然靜立在門口默默地注視著她, 直到紙鶴遠去, 遁入雲天。


    “你大師伯和三師姑我已經幫你支開了,連她也不道個別嗎?”


    “多此一舉罷了。”


    拋去了任何情緒的聲音飄蕩在先生的小書房裏, 而想順著聲音再看,卻全然再尋不到聲音主人的蹤跡。


    人影不再,空氣中隻留下了那熟悉的淡淡甜杏子的味道。


    他果然是極不願意麵對先生的。


    “死強的小子。”


    被嫌棄的先生沒好氣地把茶盞往桌上一甩, 上好的靈茶都壓不住他皺起眉頭,煩躁和隱憂從見到薛淮第一天起就盤踞在他的心尖, 但又從未有過今天這樣讓他惱怒,而且是無能狂怒。


    他是紫霞大陸第一人, 是手段通天的先生, 他能夠隨手拍死圖謀不軌的宵小,進犯紫霄的影魂, 可即便是他也有不好下手的事情。


    無關實力,隻關——


    倫理私情。


    **


    之後的小半個月陸思晴都呆在羅天, 不是她真的就那麽喜歡和玩家待在一起, 割韭菜真的就那麽快樂……好吧, 割韭菜還是快樂的,但問題玩家們的其他破事兒也實在是不少啊!


    今天打架明天鬥毆,後天私闖個境地險地的。他們是拿命試彩蛋開心的一批, 其他羅天弟子的心理陰影簡直衝破天際。短短幾天,羅天仙宗老帶新的習俗就被衝擊地搖搖欲墜,陸思晴都每日收到的羅天弟子們怒不可遏的投訴。


    “調戲師姐?人渣敗類,師姐那是你們能夠調戲的嗎!小黑屋緊閉三天再嚎一周!”


    “還有你們,偷窺師兄沐浴就不能偷窺的隱蔽一點?斂息符咒,隱身陣法什麽的還用我教你們?”


    “什麽,他們故意把雲長老的丹房給炸了??!”


    “扣,給我扣光那群□□崽子的好感度!”


    整個羅天一陣雞飛狗跳。


    就在幾乎所有仙宗親身遭受著這群然他們又愛又恨異人的折磨的時候,已經封閉了將近整整一年的魔宗被猛然撞擊而開。


    本就陰暗少光的大地沾滿了粘稠腥澀的血跡,整個南域一片腥風血雨,而就在充滿了恐懼的喊叫和死亡之中,一人從高處步步降臨,再次回到此處。


    是薛淮。


    他是這片土地毋庸置疑的主人,這滔天血海都在歡迎主人的歸來。魔門根本沒有人能夠阻攔他,也沒有這個膽量去阻攔他,大多數人甚至根本不知自己是為誰開啟的這場爭鬥就已經喪命,而其餘猜到的、想到的,齊齊如鵪鶉一樣縮在角落。


    而薛淮也並不理睬他們。


    他一路從殿門走入殿內,錦靴踩著血塘順著階梯拾級而上,而就在踏入主殿,看到那個麵色鐵青坐在高位,擁有著和他幾乎無二容顏的男人的時候,薛淮才終於歪頭笑了笑。


    “阿弟,好久不見。”


    這聲似戀人般呢喃,卻又帶著無邊寒意。


    瑰麗的笑顏伴隨著杏子淡淡的甜味,一股迷人卻極致的危險瞬間充斥著這整片魔域,隨著血海如孩童般為久違的主人翻滾歡呼,一滴滴淡紅色的雨也不知何時從陰沉的天地淅淅落下。


    昔日,桃山大師兄鎮守妖域,二師兄則去了魔域,在大師兄建立了仙宗之後,這位霽月風光的年輕人在鎮壓影魔之後也不服輸地建立了魔宗,還雄心壯誌地說要一統魔域……可惜,他在設立了魔宗之後就因為自己年幼孱弱的兒子諸事纏身,之後甚至突遭襲擊驟然隕落。


    魔宗大亂,雖還有統領魔域的地位,卻沒有了當年的盛大,一直到到薛淮長大用他的血近乎控製了整個魔域之後情況才好了許多。


    但這並不代表就萬世太平。


    真正的隱憂不止在外,同樣在內。


    “百花盛呢?”


    薛淮用自己的血無情地掃蕩著最後一批做錯了選擇的家夥,鮮血浸透了他的衣服,讓他如地獄歸來複仇的惡魔,無情地讓人膽寒。


    “那是你的母親……”


    薛沚壓著聲音一字一句。他也不知自己究竟是在壓抑什麽,或許是麵對死亡的恐懼,更或許是預感到即將失去什麽的突然和惶恐。


    而薛淮隻是平靜的回答了他。


    “我知道。”


    百花盛其實應該是一個稱職的妻子,她因為一腔少女的愛戀曾經也曾堅定不移得站在自己的愛人身邊,不畏艱險,生死相依;百花盛應該也是一個稱職的母親,她教養薛沚長大,為子籌謀,為她奪得魔尊高位。


    她也對自己的兒子很好。


    她隻是,沒再把薛淮當做自己兒子而已。


    “之前她想動手,其實我察覺到了,我隻是還忍不住心存僥幸,於是便幹脆把選擇的權利交給了她。”


    而僥幸之所以是僥幸,就是因為可能性很低。


    百花盛對他可謂是雷霆手段。


    隻是怪可笑的,昔日那個淩雲壯誌的桃山二師兄用來鎮壓魔魂的鎮魔塔,最終竟然成為了自己兒子的牢籠。在他識海破碎之際,竟然還是這個並不喜歡自己的弟弟薛沚,背著百花盛偷偷將他放了出去。


    再然後,他遇見了陸思晴……


    薛淮能夠感受陸思晴最初對自己的忌憚,可讓他驚訝的是,明明對方怕自己怕的要死,可卻竟然從沒想過在自己虛弱的時候下殺手。


    而後事情好像都駛向了奇怪的方向。


    陸思晴依舊是那個活潑到有些跳脫的陸思晴,總是傻乎乎地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不太聰明的樣子,可偏偏他卻是一次又一次地陪著她做那些不聰明的事,甚至開始享受起了她別扭的討好,也並不想著戳破她並不高明的隱瞞……


    再想到陸思晴接受他“賠罪”時候那精彩的神色,薛淮竟也忍不住有些想笑。


    於是他也就真的笑看向上方的薛沚。


    “要試試嗎?你能不能勝過我。”


    ……


    猩紅的血雨在帶走了無數人的生命之後終於緩緩地漸停了,所有都人瑟瑟發抖,他們在這場無聲的威嚇中地認識到了真正掌握著他們的性命的究竟是誰。而那些喪命的,一身靈力反倒是重新歸附於大地,連帶著讓這片萬年陰翳的土地上也漸漸增添了一份綠意。


    整片魔域,不,或者應該說是南域,也隻有百年之前的桃山二師兄來到此處時才有過這樣的光景。


    薛淮並沒有對薛沚下死手,他隻是順著這大殿拾級而上,在薛沚糾雜著不甘和複雜的神色之中靜默地坐上了代表著整個魔域之主的尊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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