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念癟嘴,挽著外公的手臂往外公懷裏靠了靠,袁老爺子雖說一句責怪秦韞茂的話沒說,顯然在他凶秦念的時候,甩了他一個不悅的眼神。


    秦韞茂睞秦念一眼,這會好了找了個好靠山。


    龔女士又道:“大哥,說起來,我也算是mini半個母親,你高興還是不高興我都要說兩句。說實話,殷執我是看好的,比起港城那些同年世家公子不知道要強多少倍。你到底覺得殷執哪裏不和你心意,說出來,要是事實如此。那我們也不反對你的意見了,畢竟我們做長輩的都喜歡mini幸福。”


    “你們懂什麽,殷家小子陰招層次不窮,見招拆招本事那是一流,還不知道留了多少後招呢。”看吧他幾十年不曾出山的老嶽父都被他請來了,目測兩人關係還不一般。


    龔女士眉頭皺下,“大哥,你要是單單因為這個原因,那我不得不說,mini之前有句話說的沒錯,你難道希望她嫁一個什麽也不會的窩囊廢。要是你還因為五年前的事,殷執從北城來港城帶著他自己的技術,這兩個月親自坐鎮研究室,人家帶著十足的誠心想要極力修複五年的摩擦。再說,商業競爭原本就無情也也不會手下留情,和競爭對手你們都明白一個道理,沒有永遠的敵人,怎麽到了殷執這裏就不能寬容了,某個人最近都開始風向逆轉到殷執這邊了,昨天破天荒的還誇了殷執一句,你也別倔強了。”龔女士說的某位的時候刻意瞥了眼丈夫,轉即又道,“大哥,說來,都到了這個份上,你到底在固執些什麽啊?”


    秦韞茂默語,甩手上樓。


    龔女士握了握秦念的手背,“mini,我剛剛說那些話是故意刺激你爸的,實際你爸有所顧慮也是為了你好。”


    “嬸嬸,我明白的。”她一直都明白,老秦對她的愛,是獨一無二的無人可取代。


    秦念看向秦韞茂上樓的方向,唇瓣緊抿。


    袁老爺子拍了拍秦念的腦袋,起身,歎聲道,“沒事,念寶不要太擔心你父親,他沒什麽大事。我去跟你父親好好聊聊,算下來我跟你爸二十年有餘了沒好好聊過天了。”


    這些年,秦韞茂每年大小節日都會提前騰出時間去內陸的s市,但真正能見到袁老爺子的次數屈指可數,基本袁老爺子都不在家。


    兩人之間的隔閡秦念多少清楚一些。


    秦念抿了抿唇,輕喃,“阿公,謝謝您。”


    袁老爺子上樓,推開秦韞茂的書房門,秦韞茂佇立在書房的窗戶前目光注視遠方,背影沉重,直到聽到敲門聲才回頭,迎了上來。


    “爸,您怎麽上來了,快坐。”秦韞茂招呼袁老爺子在茶室的主位上。


    袁老爺子坐下後,第一句話,“感受到我當年的滋味了吧,這種滋味不好受吧。”


    秦韞茂抿唇不語,臉色沉沉。


    “我明白你此時的想法和心情,和我當初一樣,不放心,遠嫁前所未有的變數太多。”


    “即便我當初再怎麽不願意,人最後還不是被你娶回港城了。”


    “芮初出事後,那我確實很埋怨你,在明知道她身體不適合有孕的情況下讓她懷孕。其實,我怎會不明白,孕育念寶是她自己的選擇。現在想來,芮初雖然離開了給我們留下了念念這個獨一無二的禮物,也是我這一輩子最大的寬慰。”


    從秦念剛會蹣跚學步,從他第一次見到秦念第一眼,她一雙肉肉的小手伸向他,咿咿呀呀的喊他阿公,他便看開了。


    隻是,


    始終不願意見秦韞茂,更不願意踏入港城半步,這些年他大大小小很多國家和城市,唯獨港城他沒踏足半分。


    這次要不是因為兩隻小的,他想這輩子他都沒勇氣踏足。


    “殷執這小子,我跟他相識多年,算得上忘年之交,我跟他認識的時候,他可不是現在這個模樣,一個木呆呆的少年,不怎麽愛說話,也沒有一雙銳利的眼,一自閉少年。”袁老爺子頓了頓,枯竭的眼底漫著沉重和星星點點的潤光,


    他又低聲沉言,“那時也正是芮初走的第二個年頭,我沒法接受她的離世,那些日子是我最難過的日子,一度崩潰,也就是他這麽一個安靜惜字如金的少年,在某些時候給我活下去的信念。更想不到的是這個不愛說話的小子,在某一天忽然對我說,實在難受,就去外麵走一走,多看看外麵的世界,還說,他知道自己的情況嚴重,為了爸爸媽媽,他要好好的。後來,我們各自聽從醫理,相互治愈吧。”


    提到妻子。


    秦韞茂的敏銳眼睛裏淚花湧動,對妻子多年的思念,分毫未減,日益遞增。


    她跳舞的模樣,她溫柔的笑,她在後院的花叢中撲蝴蝶的身影,在湖邊安靜寫真繪畫的模樣。


    一舉一動都讓他癡迷,都令他至今深深無法忘懷。


    隻是,無論夢醒時分,還是在夢境中,這個世上再無她。


    她唯一用生命賜予他的寶貝,他必將以生命去愛護。


    袁老先生溫了一杯茶遞給對麵的秦韞茂,“殷執那小子相對常人,他的防備心和城府的確要深沉一些,一般跟他不熟知的人,都不會認為他是個善類。試想你們這群商人誰沒個心眼呢,要真沒,那也做不到今天這個位置。


    你當初為了娶到芮初不也沒少耍心機,你以為我當真不清楚,跟你清楚殷執那些手段一模一樣,但是也不曾真正阻攔過,要真正阻攔,我相信,殷執就算在港城再待個七個八個月甚至更久,也無濟於事。”


    袁老爺子說到了秦韞茂的心坎上,他唇瓣緊了緊,如炬的眼沉而深。


    袁老爺子繼續,“因為,我們都在心裏有一個不得不承認的答案,他是足夠優秀的。不管新聞和外界怎麽傳言殷執,我從不認為他是個無情無義的利益熏心可以出賣一切的商人。”


    袁老爺子離開書房後,書房陷入一片沉寂。


    時隔半個小時,書房門再次被打開,秦韞茂抬了抬眼皮。


    殷執挺闊的身影出現在他的視線中。


    “mini外公都被你請來了,還有什麽事是你做不到的。”秦韞茂冷聲冷語。


    殷執在秦韞茂身前頓步,前所未有的誠然道,“若不是您有意放水,我一關過不了。”秦韞茂沒有真正的阻攔,殷執從始至終便明白,他該有的誠意一分不少。請袁老來,也是想為他和秦韞茂這種久而不下的僵持做一個平衡點。


    “現在呢。”秦韞茂放下妻子和女兒的照片,抬眼看向眼前挺拔、冷峻的年輕男人。


    “現在,當然是——”殷執一杯茶端在手裏,幹淨利索的雙膝跪地,背脊挺闊,一雙手奉上,“嶽父,請喝茶。”


    秦韞茂盯了會殷執手裏的茶。


    接下殷執這杯茶,就等於承認了他的身份。


    秦韞茂沒接,比劃了對麵的椅子,殷執將那杯茶放在書桌上,坐下。


    秦韞茂淡淡道:“你左手邊的置物櫃打開。”


    殷執聽從。


    兩米多高的櫃子裏都是收藏的秦念從小到大照片集,殷執隨手拿了一本最上麵的相冊,第一張便是秦念在國外大學畢業穿的學士服和秦韞茂的合影,笑容俏皮又璀璨。


    秦韞茂盡管在殷執出現在書房那刻,收斂了不少情緒,眼底濃濃傷懷,卻怎麽也揮之不去,他淳厚的嗓音沉重,“mini母親去世早,她母親是生她難產去的,我給了她全部的愛,她從小到大想要什麽應有盡有,我也從沒真正阻止過她。因為我一直明白,我即便,我始終彌補不了她確實的那份母愛。”


    “對於母愛,我比誰都清楚,她表麵不在乎,實際她是渴望和羨慕的,小時候受了委屈,偷偷摸摸的去閣樓抱著她媽媽的東西嗚嗚咽咽的哭。哭完以後,擦幹淨眼淚,還知道開窗管理情緒,然後又嘻嘻哈哈哼著小曲子從閣樓上下來。我呢,什麽都知道,假裝不知道的罵她一頓,她呢,也會若無其事的跟我反駁。別看她一天到晚看似就調皮又無法無天的一嬌氣包,小羔子從小懂事又獨立,從不讓我們擔心和操心。當然,她確實不會太往心裏記事,這大概是隨了她媽媽和外公的性格,豁達。”


    殷執聽著秦韞茂的描述結合照片上小秦念肉嘟嘟的模樣,都能想象到小小的一個秦念,小鼻子紅彤彤,紅眼圈的,小手擦掉眼淚,蹦蹦跳跳下樓若無其事的小模樣。


    是她,就是那樣的。


    他熟知的念念能釋放所有正能量的她,眼眸裏星河璀璨,很有感染力。


    殷執繼續翻閱相冊,是mini在大學的生活,答辯賽,以及參加的各項辯論賽榮獲金獎,還有騎射運動,舞蹈獎項。


    無疑大學時候的秦念年紀小,但是優秀耀眼的。


    每一張照片的角落都能看到秦韞茂的身影,秦念每一次得獎後的回頭尋找的也是那個為她支撐一片天地的男人。


    秦韞茂頓了好一陣才繼續,“唯獨她要跟你在一起這件事,我強烈否認她的決定。”


    “對我來說財富、地位於mini相比都沒什麽價值,mini媽媽離開,mini是我一輩子最大的精神支持,可以說要是沒有mini,我大抵早撐不下去了。”


    “上次mini嬸嬸生日宴之後,你的承諾,是你的個人身價以及所有資產,對於一個商人來說,確實是最真誠的和保證,誘惑夠大。但我秦氏千金豈是缺哪些的人,一旦你傷害了mini,財富彌補不了傷痛,傷害了便是傷害。投資損失和商業勢利可以挽回,唯獨人心無法彌補。”


    “說這些,並不是不看好你,我也很明白將mini交給你我是該放心,”上次秦念被困鬆茸山,殷執不顧一切的,一步一步艱難的從纜車鋼絲上爬向秦念,那是用自己的生命在賭,他對殷執追求秦念的看法,有了本質意義的改觀。


    “殷執,一直以來我有我的顧慮,港城和北城,相隔兩岸,不是幾百公裏的兩個省份,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


    “我一直明白伯父您的顧慮,您正當壯年,很多事我不做承諾,您且看。我會一直愛念念,就如您愛她母親一般。當然這一些基於您的同意,我不希望念念和我在一起是得不到她最敬愛的人的同意,更不想念念傷心。”他來港城所做的這一切,並非是為了想盡辦法戰敗秦許肇,而是表明娶念念的決心,即便這次秦韞茂不同意,他也會用他的方式繼續追求秦念,直到秦韞茂同意為止,在秦念家人的祝福下光明正大牽著她走向婚禮的殿堂。


    提到妻子,秦韞茂暗傷幾許。


    兩人都沒在說什麽,書房安靜下來。


    殷執一本一本,一頁一頁的耐心翻閱秦念小時候的照片,


    秦韞茂對秦念的愛,曆曆在目,她的分毫精彩都沒有錯過,從小到大。


    這樣的愛是無法超越的,港媒無數次寫到千億富豪秦董事長如何如何的寵愛自己的掌上明珠,他們播報的永遠都是秦韞茂為秦念締造了多少多少的身價,詞匯精美浮誇,卻沒有一個詞語概括得了秦韞茂對秦念傾盡一生的父愛。


    在別人看來秦韞茂所有的資產都在秦念名下是締造身份,在殷執看來秦韞茂為秦念締造的不單單是身份和社會地位,而是為她保駕護航的資本。


    讓她何時何地可以高傲說‘no’的權利。


    一個老父親的擔憂和心血,殷執很理解,但是不能全然體會,也許隻有他自己將來親身體會後才知其中不易和不舍。


    秦韞茂老成的目光秦念笑麵吟吟的照片上收回,繼續說道,“但我明白一個道理,女兒大了,終究是要離開自己身邊,有自己的生活。說這麽多,我隻是想讓你明白,mini是你千辛萬苦得之不易的求娶回殷家的。而我一手打造的秦氏財閥可以隨時隨刻為mini的未來保駕護航,你在未來要敢傷她分毫,我就算賠上整個秦氏財閥不惜成為罪人,也要見你拉入地獄,用我整個秦氏財閥作陪,粉碎你,輕而易舉。”


    殷執深眸微抬和秦韞茂對視,一字一句都十分鄭重:“如果真有那麽一天,不需要您動手,我會自行向您請罪,任由您處置!”


    秦韞茂默了片刻,忽然起身,伸出手:“殷執,記住你這句話。”


    “銘記。”


    殷執起身,背脊筆直,身型高大挺括。


    同樣伸出手。


    兩個男人。


    一個父親,一個未來丈夫,兩手緊緊一握。


    一個是將自己珍貴無比的寶貝托付,一個是未來的承諾。


    秦韞茂重重瞪殷執一眼:“你膽敢違背承諾,我也將不惜一切成為劊子手。”


    殷執微頷首,是緘默亦是決心。


    他不是個喜歡過多承諾的人,他一向更注重未來的成果。


    秦韞茂坐下,瞥了眼門口,“進來吧,再往裏伸脖子都要變成長頸鹿了。”


    秦念在門外,一字不差的把秦韞茂的話聽進耳中。


    早已經淚流滿臉,一向擅長管理情緒的她,都無法控製住自己大顆大顆往下滾落的眼淚。


    秦念對別人口口聲聲說她是被放養的,實則她很明白,在她看不到的地方,老秦都在。


    她的青春時光,她的每一場獨特的盛宴,老秦從來都沒有缺席過,哪怕再忙,工作再多,在重要的會場,老秦都會優先顧慮她的感受。


    她自小愛往閣樓跑,毫不顧形象的哭完,老秦沒有一次進來打擾過,總是等她哭完,再來一個不經意撞見,以不讓她上閣樓為由,罵她一頓。


    她也假裝不知道老秦一直在樓下等她哭完,看她下來,趕緊走開,再折回來碰麵。


    他們都彼此明白,又彼此掩護。


    她仰著頭,半分鍾之後。


    情緒整理好,秦念以平常俏皮的狀態,出現在兩個同樣都寵愛她的男人身前。


    “老秦,你誇張了哈,我剛剛特意測量過了,我頭都沒貼近門縫,怎麽可能到達長頸鹿的長度。”秦念嘟嘟嚷嚷道,轉即衝殷執眨了眨眼眸,“你先出去唄,我跟老秦說說話。”


    殷執點了下頭,轉身出去,將書房門替父女倆帶上,自己靠在一旁的牆麵,不曾離開。


    秦許肇也靠在離書房不遠處的白玉圍欄上。


    兩人彼此嫌棄的看了眼,都沒做聲。


    書房隻剩下秦念和秦韞茂後,秦念和以往一樣繞過茶水桌,從椅背後擁住秦韞茂的脖子。


    秦韞茂沉悶的麵色緩和不少,“你這小沒良心的,一顆心都撲到殷執身上去了,這會能有什麽話跟我說?隻怕最近這段時間在心裏恨死我了,是不是因為某人天天都在心裏罵老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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