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枝斂目,周身頓生一種拒人千裏之外的漠然,她說:“臣會上折子以病請辭。”她退出幾步,又深深一拜:“臣請殿下念及聖人恩德,早日完婚。”


    第99章 這不由你


    “叮咚, 官居一品係統提示您:您的任務:勸諫東宮娶妻(已完成),現發放獎勵神秘的白色花瓣,神秘的藍色花瓣, 技能點數十二點,請玩家查收!”


    “叮咚,包裹已滿,請玩家整理包裹,騰出空間存放神秘的花瓣。暫時由係統代存一分鍾, 截止期後花瓣自動刪除, 該物品為特殊編號物品損毀後無法重新獲得。”


    整理包裹, 她該如何整理包裹,金翅蝴蝶, 彤錦同心結件件都是示情宜物的物件,她拿在手裏或是落在地上像什麽樣子?至於黑鐵長弓,金鱗輕甲皆為兵器, 自是不得帶入禁內, 更是不能取出。


    電子音滴滴提示不停, 卓枝心髒怦然重跳, 手足無措, 不過轉瞬間她就想到了許多。卓枝愣在原地不過分毫,東宮已從驚愕無狀中恢複,他大步追上來, 抬手一抻,捉住她的雙手, 一把將她拉回懷裏。也就在此時,係統再度閃爍。


    “叮咚!倒計時僅剩下十秒,玩家尚且未能整理包裹, 玩家是否同意由係統代為清除包裹?”


    “3.2.1”


    “玩家默認即視為同意。”


    不不,她不同意!


    “叮咚!係統主動丟棄物品:夔龍玉,請玩家手動接收!損毀由玩家負責,係統享有全部解釋權限。”


    卓枝掌心一重,夔龍玉悄然由係統空間滑落掌心。夔龍玉又沉又重,因事發突然,激的她一身冷汗,卓枝提腕握住它,掌心滑膩,小心翼翼將手隱於袖內。


    也就在這呼吸間,東宮傾身將她徹底擁入懷中,他垂首靠在她肩上,低低的歎了口氣......他不願相信方才冷言冷語,他尚抱有一絲希冀:“阿枝,不準說氣話,到底怎麽了?”


    卓枝不願與他親昵接觸,她更不願多言,生怕一時口誤說出什麽泄露天機的話。東宮的氣息圍繞著她,卓枝禁不住微微顫抖,她極力掙脫。


    可是東宮雙臂合抱,好巧不巧,恰壓在她的雙肘處,卓枝幾乎動彈不得。他抬起手臂,風撫過白絹寬袖蕩起一層微波,幾乎看得清小臂輪廓,白絹輕薄多做夏日中衣,東宮窘迫低聲道:“孤尚未更衣齊整,你便到了。原想你等在殿內,休息片刻,你又不肯。”東宮順著袖管去捉她的手,卻摸到一個古怪的物件。


    觸手生溫,穀紋微隱。


    他心中興起疑竇,從她手中接過那物,慢慢舉到眼前,正是通體溫潤如羊脂的夔龍玉。卓枝得以借機站定,又向後退開幾步。終於脫離東宮的氣息,她心下稍安。她想了半晌,緩緩說出個冠冕堂皇的理由:“聽聞殿下不肯大婚,臣心中自責不已,夙夜難安......承蒙殿下厚愛,臣乞請殿下收回恩寵,免去臣職。”


    卓枝看著身側那株仙姿芳容的粉重樓,慢慢的說:“雙親年邁,思鄉情切,聖人以孝治國,又雲烏鳥私情,願乞終養,臣自當隨之。”


    思鄉情切,自當隨之?


    她是要去海寧還是回邊西?


    東宮沉下臉,他極力忽略心底那陣密密麻麻的針紮疼痛,轉眸直直盯著卓枝,眼瞳濃墨如點漆,晦暗不明:“夔龍玉。”他舉起那塊羊脂般潔白細膩的玉佩,夔龍玉稍稍旋轉,折射出片片柔光。他似是自言自語:“你要將玉還給我?”


    他的臉孔沉靜如往昔,此時卻好似蒙上一層極為滲人的冷意,卓枝脊背倏然竄起一股冷意,她肩背緊繃猛地收回視線,試探著後退幾步,便轉身就跑。她方才轉過身,東宮邁前長臂一伸,將她拎回懷中。卓枝打架沒有章法,隻胡亂朝後踢。


    東宮錯身輕易避開,反是抬膝抵在她腿彎,輕輕一送,卓枝本能屈身向前撲去。東宮使她原地轉了個圈,將她囫圇個撈進懷裏。他傾身湊近欲細問,方一俯身,就見到卓枝眸中滿是倉皇嫌惡,踉蹌著後退幾步。


    她疾首蹙額,聲音尖銳:“不要過來!”


    她的聲音像是命令或者其他什麽,霎時他周身僵硬一動也不能,隻是眼睜睜看,看著花卿眼中起了層水光,看著那霧不消片刻凝聚成一汪淚泉,浸濕眼睫,將墜未墜。


    “咚”的一聲。


    好似能聽見聲音一般,水珠砸到青石板上,濺出濕潤的痕跡。


    夏日蟬鳴聒噪聲又起,知了,知了,一疊聲的叫囂著。東宮緩緩彎曲僵硬的手指,他眼前反複浮現方才那一幕幕,俯身捂口又是疾首蹙額,最終東宮抬首看向眼前,他的阿枝緊緊閉目,可淚水卻不斷滑落。


    良久,他唇角稍稍揚起,勉強勾勒出個溫和模樣:“阿枝,這不由你。”說罷,他抬手欲拭去卓枝滿麵狼狽,卓枝躲開,垂首看著地麵,靜默不語。東宮呼吸一滯,頹喪的收回手,他取出夔龍玉重新掛在她頸間,淡淡的說:“送花卿回建寧侯府。”話音方落,月洞門外先出數個青衣禁衛。


    卓枝隨著禁衛退出儲宮,走了好久,她回頭去望少陽殿高階之上立著那襲熟悉的身影。縱使相隔百尺,她依舊能感覺到那道目光望著她,卓枝古怪的笑了笑,頭也不回的出了廣元門。


    自那日後,她一連數日都沒見過任何宮中相關的人或事。重五她在家中渡過,因這些日子東陽王世子謀反之事愈發沸沸揚揚,大街小巷都在談論此事,壽春縣主不願她聽見憂思傷心,幹脆邀她在曲江別苑小住幾日,也算換個心情。


    別苑特意引了景龍湖的水,溪水沿曲折矮山流水直下,此處景致不同於清和堂,有種別致的幽靜。庭院遍植牡丹,此時正值花季,卓枝與壽春縣主坐在紫茅蔑席對弈,她不善下棋,原來住在邊西的時候,沒人陪她玩,隻有大兄卓泉耐著性子陪伴她。可是如今卓泉不知去向,她也尋不著他。雖然她心中一度猜測卓泉定是在肅王府,可是她遞帖子求見無果。


    重五節一過,第二日正到了她的生辰。


    天還不亮,壽春縣主便叫醒了她:“花卿,你有朋友來......二娘子族中有要事在身,不過她請了鏢局護送禮物,如今也在別苑門外暫停休整了。”


    她的朋友?


    上封來信王嫣然說她不日將抵上京,難道是她來了?來得正好,她心裏有無數疑問,說不定王嫣然能解答。卓枝趕忙換好衣衫,起身向別苑正堂跑去,壽春縣主見著她低鬱數日,終於露出笑,她心中連綿數日的憂慮終於淡了些。


    壽春縣主抬首,打量著別苑旁露出的青瓦簷角,她神色淡淡,又看向卓枝的身影,凝聲問:“常阿姐,隔壁這幾日住的到底是誰?”


    常阿姐低聲回稟:“回五娘子,隔壁護衛身手不凡,約莫二十人以上,及其嚴密。住在隔壁的主人家,自從初四晚入住園中,再也未曾露過麵,屬下無能。”


    常阿姐是自幼護衛她左右的暗衛,年輕時曾任密族軍中教習,這些年多次護她安全。尋常人家養的部曲,根本擋不住她。而他們隔壁,連常阿姐也無法越過護衛探查院內情況,鄰居的身份已是昭然若揭。


    院前傳來聲聲雀躍笑聲,壽春縣主麵上不自覺掛上淡淡的微笑。花卿正是十六年前的今日誕下的。她一直知曉花卿不是她的女兒,也正是因為這嬰孩,她才損傷了身子,甚至連孩子也將將隻保住一個。對於間接害了親生孩兒的凶手,她自然沒有好臉色。隻是這孩子幼年多病,來到這世上不過三日,一場高熱差點沒了性命。


    也許是移情的作用,她日日照顧著孩子,越看越心生愛憐,甚至隱隱覺得這嬰孩正是她親生的女兒。正是那個老建寧侯強行送出去,替燕恪的女兒送死的孩子。也正因此才為她起了名“枝”,她是燕恪唯一的後人了。


    她不喜歡這名字,希望小小嬰孩活的花團錦簇,便起了閨名喚作“花卿”。


    也許她命裏正是有個女兒的罷。


    這些年過去了,她一直保有那個秘密,將它深深埋在心底,盼望著,期待著一輩子也不需要親口說出來。花卿是廢太子妃誤引湯藥強行生下來的,當時便由高人斷言這孩子活不過二十。她這些年小心翼翼,隻希望她活得舒心暢快,好好走完這一生。


    任是她機關算盡,偏偏料想不到,卓泉闖出那般禍事,後來花卿意外解開異文之秘,花卿坦言要去太學念書。她一時心軟,便都隨她高興,未曾想燕術疑心甚重,偏偏挑中了花卿做燕同的伴讀。


    更沒想到生出這般孽緣。


    ——“阿娘,今夜我要與嫣然去看景龍湖遊船!”花卿手中拽著那位遠方到來的客人。那女子身形窈窕,樣貌極其嬌美。她們倆一路小跑過來,花卿麵上的歡喜不似作假。壽春縣主憐愛地看著她,溫聲說:“跑慢些,梅花石子徑不平整,不要扭了腳。”


    她話音未落,卓枝身影忽然矮下去,急促的“啊”了聲,瞬時歪倒在地上。壽春縣主大步走來,隻見王嫣然俯身摸過花卿腳踝,低聲說:“不算糟,隻是傷了筋,有些錯位。待好好將養幾日,便妥當了。”


    卓枝失落,她歉意至極:“答應帶你去景龍湖遊玩,享受貴客待遇的。嫣然千萬不要因我的病留在別苑,今天晚上就叫路小遠隨你一道,你且放心,路小遠是我身邊常隨,景龍湖遊船酒館幾乎都識得他。”


    王嫣然吐吐舌頭,她見壽春縣主低聲與身畔婦人講話,她湊近卓枝耳邊,低聲說:“我不去了,開玩笑呢,你還當真......你忘了肅王那還注意著我呢,這次回上京我好一番改頭換麵。雖然剛才你沒認出我來,但還是不冒險出門的好!”


    “對了!”她一拍額頭:“你有沒有覺得範娘子派來護鏢的壯士們有些眼熟?”


    “是卓大當家的!他們都由範娘子一番培訓,如今易容換裝那是信手拈來一般。多虧了在玄闕時,東宮殿下施以援手,不然卓大當家的一行人定會被那個太監害死!”


    王嫣然打了話匣子,歡快地說起分別這段時日的事。聽到他的事,卓枝麵上笑容一頓,很快便到了午膳時間,他們用過膳後,因卓枝腿腳不便也不好走動,幹脆就由常阿姐攙扶著回內室,她半躺在榻上,王嫣然踢了鞋子,盤腿坐在她身邊。


    王嫣然談性大發,她由太行說到雲台,滔滔不絕,看來這一路定是有許多收獲。忽而,王嫣然似是隨意地說起:“出門遊山玩水真是人生一大樂事,花卿,聽聞海寧是女子為尊,你可曾去過海寧遊玩?”


    卓枝點點頭。


    王嫣然將額頭上散發撥弄到耳邊,她反複揉著手指,不好意思的說:“我好想去海寧玩啊。你最近有打算去海寧嗎?能不能捎帶著我?”


    信上她提起過此事。


    卓枝想了想,心道王嫣然也許是擔憂海寧人不生地不熟,不敢一人前去,她說:“無妨,你什麽時候啟程,告訴我便是了,我請人送你過去。”王嫣然不斷擺手,卓枝體貼的說:“可不是白幫你的,主要是想請你幫我給二娘子帶一封信去。這信的內容緊要,不敢假托他人之手,你若是能幫我就再好不過了。”


    王嫣然心想她這是要攛掇著花卿和她遠離是非地,可不是真想去海寧玩。她努力咽下帶骨螺鮑,又喝了數盞扶芳涼酥酪,這才順了口氣,她急促的說:“你能和我一起去嗎?越快越好,聽說六月群仙湖珀利花盛放,一年隻開半月,美不勝收,我們現在啟程剛好趕上!”


    王嫣然皺著眉想起前些日子,肅王的人已經將楊氏剩餘的族人全都抓走,要不是她在街上看貓兒打架,絕對難逃一死。山雨欲來風滿樓,這一路上東陽王世子尚在人世的事幾乎眾人皆知......雖然說現在的劇情比書裏加快了許多,可她要是沒記錯的話,刺殺之事正是一個火引子,很快便會牽扯出靈州節度使謀逆,為東陽王平反的事。


    如此,要不了多久卓泉的身份就會暴露,屆時花卿就危險了......


    卓枝不解其意,隻當她趕著花期。此時天色暗淡,不知不覺她們竟然從下午一直聊到了天黑,卓枝示意常阿姐點燃梔子燈,燭火跳躍,霎時滿屋光亮。王嫣然期待的等著她回複,卓枝失笑,微微搖頭:“我這邊卻有些瑣事,離不開人。”


    王嫣然促狹的一笑,挑眉道:“是不是和東宮殿下的事?”


    卓枝愣了片刻,說:“不是,那本就是子虛烏有的。”


    聞言,王嫣然頓時呆若木雞,她正欲分說,卻驚叫一聲,她指著青窗抖著說:“那裏有個影子!”說罷她本能抱緊卓枝,顫顫巍巍:“怎,怎怎麽又不見了?”


    第100章 她是你的侍妾?


    燭光一跳, 卓枝的目光情不自禁望向長榻上懸著的半盞窗,菱花窗蒙著層淺碧紗綃,光潔無比。她們兩人的影子, 正相依相偎隨著燭火微微搖晃,至於其他影子,什麽也沒有。


    夏夜靜悄悄的,唯有蟲鳴聲不斷,有些吵鬧。


    王嫣然本是閉目屏息, 聽卓枝說沒有, 她方才睜開眼, 眼風一斜悄悄地探望著,她啞然:“真的, 我方才真的看見了!”她抬手比劃著,“有這麽高,”她說著, 話語一停, 隻聽窗外風聲輕嘯, 樹幹枝葉的影子因風搖晃, 全都印在紗綃上, 打眼看上去確實像個什麽精怪。


    虛驚一場。


    天色已是很晚,兩人又談了片刻。蔓芸侯在廊下輕聲請安:“郎君,縣主娘娘已做了安排, 就請劉娘子隨奴婢前來就寢安歇。”


    王嫣然從榻上跳下,她拍拍掌心, 正欲離去。不知想到了什麽,她俯身,貼在卓枝耳邊低聲說:“有個頂重要的事, 花卿,你能否請人備下轎攆,明日我們得出去一趟......至於什麽事,睡前我好好想想,明早見了那人,一切便能大白。”


    卓枝不是好奇心旺盛的性格,她並沒有細問,就將這事交代下去了。


    翌日,上京城鍾樓那鼎巨鍾悠悠響起,清越之聲宛若一滴水落盡湖麵,蕩出層層漣漪。上京城尚且籠罩在夜幕之間,可此時遠方天際群山間已然隱現一星橙色。一隊精甲兵士星夜趕路,他們從靈州出發,一連三日徹夜疾馳,終於抵達上京。


    為首的那人懷中揣著一封軍中急報,那是靈州節度使叛亂的消息。


    此時曲江別苑,卓枝沉沉的睡著。忽聽到一陣門扇拍響聲,王嫣然高聲喚道:“花卿,我們今天要進山,要早早地走!”花卿昨日才扭了腳,王嫣然知曉她不適宜移動,可今朝這一行確是必須的。


    她空口白牙這麽一說,沒有半點可信性。隻有先找到三姑姨婆說的那接生婆子。當年出了事,她便被人藏在廟中做了姑子。那廟是皇家寺廟,又在聖人避暑的行宮禁地之內,尋常人慣是不可冒犯,不許誤入的。前幾天她小心試探,自是沒法子進去。


    這事宜早不宜遲,若是他們再磨蹭下去,等到靈州節度使叛亂,一切就都遲了,到時京畿之地全部封閉,一隻蒼蠅也飛不出去。若是花卿見了接生婆子,到時她肯定會相信。然後他們一道溜之大吉。至於上京城愛怎麽謀逆叛亂的,可就不關他們的事了。


    今朝天氣晴好,陽光熱烈,這時已過了五月。夏至時節,一行一動便是汗津津的,上京城富家大戶早已換上輕綢羅衫度夏。他們準備進山,準備轎攆是不成的,雖然修了官道,可是依托人力到底行的慢,索性他們騎馬出行。


    秦嶺北麓太乙山曆來便是皇家宮苑所在地,遠有武帝上林苑,若說起本朝便是高宗常年修養身心所住的聖皇觀了。聖皇觀修築在太乙池側翠華崖之巔,而他們所要去的廟宇,則是翠華崖向東十裏的玉岸畔,那裏佇立的正是皇家廟宇聖母行宮。


    甫一進入山中,便覺陣陣涼意透骨,她們皆披上風帽披風,沿著湫池一路快馬上前,終於走到了黃龍洞側,此時隻消抬眼便能清晰望見聖皇觀。卓枝勒馬停步,她低聲說:“嫣然,我們且停一停,觀前駐紮禁衛數百有餘,難道聖人今日在此?”


    王嫣然皺眉望去,前幾日這裏還是空蕩蕩的,唯有道士進出,當她借由迷路之事,欲圖路過聖皇觀,卻被幾個粗魯漢子拿著掃把攆出來。今朝也是不巧,怎麽就遇上皇帝在了呢?這下防備隻會更森嚴,她們可如何是好。


    王嫣然心生退意,但心中知道事不宜遲,她望了又望:“我們繞路看看?今天一定要見到才好。”她心中有種預感,若是今朝此事不行,便是回天無力了。


    卓枝撥轉馬頭,向後退了幾步,低聲說:“嫣然 ,我們此行到底是為何?聖駕在此,若是有什麽,被參窺伺聖駕就不好了。”她的潛意思是若無大事,能不去最好。


    “花卿,我,”王嫣然知曉這事不好說,她之前想的太過簡單,本想見到那接生婆子,想法子拿話去套。到時一交代,便是清清楚楚,她說:“我們一定要去,這是很要緊的事。”


    聖皇觀占據著太乙山的咽喉部位,進可迅速出山,退可藏於山野。且無論從那個方向進山,必須經過的聖皇觀。她們若想繞過聖皇觀,便要攀岩走壁,她的腳踝還腫著,基本無可能。


    王嫣然焦慮的說:“不然,我們耐心等等,說不定皇帝等會就回宮了呢?”


    日頭已升至製高點,光芒大盛,他們立在山側,隻覺背上暖洋洋的。他們呆在這裏靜靜地等待著,過了好半晌,馬兒已吃淨了腳邊的草,開始啃食金光洞壁上的濃色苔蘚了。不遠處有一隊輕甲騎士縱馬狂奔,很快他們便抵達聖皇觀口,隻見與禁衛一番交涉,他們便下馬進觀,不多時隻見十六人抬的禦攆緩緩行出聖皇觀。


    聖人竟果真打道回府了。


    禁衛一時也去了大半,隻留下零零星星數個似是有要務再身,遲遲不肯離去。


    他們不能再等待了,若是山裏入了夜,其中危險更甚,恐有性命之憂。卓枝當機立斷,她說:“不等了,嫣然,”她停了片刻,說:“你現下的身份是自邊西而來,投奔阿爺老友的胡娘子。等會定會遇上旁人,以防出差錯,我就喚你孫娘子。”


    “孫娘子,我們現在就過去,若是遇到禁衛阻擋再談其他。路上你不要說話,若論及身份,我來說就是了。”


    王嫣然點點頭。


    自抵達上京之後,她就一直易容改裝,成日素衣淡妝,團扇不離手,端的是一幅弱不勝衣的侍女形象。與從前她歌姬的豔麗模樣,那是半分不相同。而且淡妝易容並非真淡妝,眉目微蹙,臉側垂下幾縷長發。不論誰來,她知消舉起團扇,將臉這麽一擋,強做害羞便可。


    王嫣然得意起來,她這份易容的功夫,先由範娘子傳授精髓,再加之她絕佳的化妝技術。強上加強,她特意去了熟悉的店坊做客,竟沒有一人識得她。這麽走了會神,他們快馬已經到了聖皇觀。距離觀門二三裏地的時候,便有禦林衛上前,他阻攔道:“皇家別苑,速速退下!”他一抬頭,看見卓枝,登時樂了:“小侯爺,怎麽到這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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