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作曲的天堂。


    除了,除了……她今天實在沒有靈感。


    眼前那張密密麻麻爬著小楷字的a4紙,像是鬼畫符一樣在告訴她今天這個修改任務像座大山要把他壓垮。


    太難了,上班太難了,掙錢可太難了。


    她為什麽不按部就班的好好上學?


    太後悔跳級導致這麽小就要開始社畜的一天天。


    晏姝在工作室電腦上來來回回,找了幾十遍聲音,都不能使自己滿意。


    她盯著屏幕上要做配樂的廣告又看了一遍,希望靈感能主動點蹦出來。


    這是一款運動飲料的廣告。


    一個登山員艱難地在攀登著最後一段路程,他已經精疲力盡。


    高海拔幹燥、空氣稀薄,連呼吸都困難。


    他緊咬著牙關,豆大的汗珠順著古銅色肌肉的紋理流下來。


    實在撐不住,他拿起身邊最後一口飲料一飲而盡。


    而後突然場景轉移到海邊,剛剛的登山員換上泳褲在衝浪。


    鬆弛、暢快。


    咧開嘴開懷地笑,露出一排白牙。


    整個節奏非常快,從緊繃到暢快。


    晏姝把鍵盤推回去,她仰在辦公椅的靠背上歎氣。


    有一說一,廣告男主角帥出天際。


    畫麵具有很強的衝擊感,前後是很有層次的落差。


    可這種情緒該如何通過聲音傳達給觀眾?


    晏姝沒登過山、也沒衝過浪,她鬱悶地站起身,來來回回在工作室來回踱步。


    再這樣下去,她會變成一個禿頭少女。


    到那個時候不知道她的未婚夫還要不要她。


    是了,晏姝隻身來到離家千裏的城市是尋未婚夫的。


    她爺爺病得很重,最最放心不下她。


    也就是到了這個時候,晏姝才知道,她小時候定過娃娃親。


    至於更多的信息,哥哥瞞著她,不許她知道。


    她知道哥哥是為她好,覺得不能因為這些把終生大事搭進去。


    可她覺得無所謂,怎麽說從小訂婚也是一種緣分。


    比起普通人來說,多了一重機遇。


    見都沒見,就把人家判了死刑,實在是太不應該。


    她覺得自己有必要過來看看這個未婚夫,然後再做打算。


    大不了相處不合適,她就再去找真愛,也沒什麽的。


    但是處一處,還是很有必要。


    哥哥拗不過她,透露出他的未婚夫叫傅野,是池澤市最溫文爾雅的紳士。


    晏姝總覺得傅野這個名字很熟悉,好像小時候有這麽個人救過她。


    可是過去太久,她那會很小,實在想不清到底有沒有這麽回事。


    晏姝怕拍腦袋,懊惱地自言自語。


    這是幹什麽呢?明天要交稿子了,還想這些有的沒的。


    她繼續在房間裏踱來踱去。


    這一踱步不要緊,她發現樓梯旁有一小灘血跡。


    暗紅色,還很新鮮。


    巴掌大的一塊,在白色地毯上很醒目。


    什麽玩意?!


    地下室,鮮血。


    晏姝腦子裏存著的各種恐怖想法全冒了出來,一時間嚇得倒退兩步。


    這個工作室朋友幫她借來的。


    她在池澤市沒有據點,為了工作,最好的閨蜜幫她借到這間工作室。


    設備是一等一的好,全部是最上等的,音質清晰,監聽準確。


    雖然這是一座別墅的地下室。


    地下室按理來說黑乎乎,但是這家的管家對她很照顧,在她來之前會把燈提前打開。


    連帶著設備上的灰塵全部拂淨。


    這會,這個地下室也是亮通通的。


    牆紙是淡黃色,原木色地板上鋪著潔白的地毯。


    氛圍明朗又溫馨。


    應該……不會有什麽不幹淨的東西。


    要冷靜,沒什麽的。


    她走近兩步,觀察地上的血跡。


    新鮮的,還未幹涸。


    應該是剛出現不久。


    可她已經在地下室坐了兩個小時。


    哪來的血呢?


    她蹲下身湊近血跡仔細觀察。


    上麵又落下一滴。


    晏姝後退,兩手撐在石柱上。


    那滴鮮紅的血落在白色裙擺,裙子髒了。


    地下室,鮮血。


    她本就膽子小,又是一個人來這個陌生環境,心理防線終於被擊潰。


    可現在隻能上樓去看個究竟。


    晏姝一刻也不想一個人在這,扶著牆壁三級並作兩級朝樓上跑。


    這家裏,她和管家還算熟絡。


    這個點,老管家應該在樓上,好歹有個人可以商量。


    等晏姝氣喘籲籲爬到最上麵一個台階,一眼看到地上雜亂一團帶血的繃帶。


    什麽玩意啊這都!


    再抬眼,老管家拿著抹布扶在扶手上。


    “怎麽了這是?”老管家一眼就看到晏姝臉色不對,兩步走到跟前:“你怎麽了?”


    因為跑得過猛,晏姝捂著胃氣喘籲籲地喘著粗氣,餘光卻看到老管家的抹布上有血、扶手也有血、他的手上也有血。


    呼吸一點點平複下來。


    原來是這樣,是她想多了。


    “李爺爺,你手破了嗎?”晏姝指指他的手問。


    “沒,”老管家低頭看看自己的手,又指指沙發,壓低聲音說:“是先生回來了,他受傷了。”


    晏姝順著他手指的方向轉頭,看到沙發上靠著個人。


    他拄著頭,胳膊把臉遮住大半,看不清眉眼。


    這個姿勢下,手臂上的傷異常顯眼。


    傷口足有十公分長,朝外滲著血,卻並未包紮。


    腥紅的血液順著胳膊淌向手背,順著指尖一滴滴向地板上砸。


    看來,扶梯上的血是他的。


    不是她想的那樣就好。


    血順著胳膊還在流。


    一定很疼吧。


    這是她第二次來這間宅子,第一次來的時候,主人並不在。


    那沙發上的這個人,就是借給她工作室的人。


    正這樣想著,沙發上的人合著眼啞聲問了句:“誰?”


    聲音微啞,透著疲憊。


    “是林小姐托付的客人,先生。”


    “吵。”他一動不動,眼皮都沒抬,眉頭蹙得更緊。


    “是。”管家放下手中的活計,給晏姝比了個噓聲,示意她跟著下樓。


    晏姝識相地跟在老管家後麵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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