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說什麽他的未婚夫是公認的池澤市第一溫柔貴公子。


    可媽媽還說過,嚴謹的紳士在正式的場合,凡著西裝必配領帶或領結。


    不同的場合,穿搭不同款式西服。


    若是穿西裝背心,領帶也需配置在背心之內。


    可看下來,他的態度好像對這事十分隨意,脫下領帶幾乎不假思索。


    雖然未婚夫也確實遵守了西服襯衫著裝規則,未著領帶,襯衫領口不可扣上。


    他十分嚴謹地解開了第一顆扣子。


    但相比較而言,他對這事的重視程度,甚至不如剛剛那個誌願者。


    那人在這種場合,竟然在上衣胸部口袋放著手帕。


    也許,人都是這樣複雜,在家裏和外人麵前會有兩麵。


    她喜歡他溫柔的時刻,也不反感他偶爾露出的灑脫和不羈。


    反正這些,都不影響他去對付董事會那些老頑固,也不影響帶給爺爺看。


    隻要他在爺爺麵前衣著得體、態度謙和。


    晏姝抬眸就看到他裸露在外的喉結和若隱若現的鎖骨。


    本已經想通的她十分想讓未婚夫把那皺巴巴的領帶重新係回去。


    他實在是長得太好看了。


    “又想什麽?”傅野低頭就她的身高:“又不會真的讓你去學。”


    “我以後會去學的,包括我說過的其他的……”晏姝紅著臉小聲承諾。


    “不用學。”


    記憶裏好像母親對於這種事也一竅不通。


    她沉浸在自己的音樂世界,不會廚藝、不擅長收納、不喜歡與人交際。


    父親對此一直頗有怨言,沒少苛責。


    起初的酒會,父親還會帶著母親。


    出的岔子多了,便換了旁人帶去。


    那些東西要他說,不會就不會,這有什麽好挑剔的?


    她低著腦袋乖乖地說:“我還是學學吧,我媽媽說……”


    “兩個人有一個人會就可以。比如這個,”他晃了下手裏的領帶:“我自己可以。”


    晏姝覺得他這話有道理,點點頭。


    而後,又覺得不對勁,無情地拆台:“那要是,你也不會呢?”


    “……那就請人去做。”


    晏姝想了下,恍然大悟:“你說得對,就比如做飯。我覺得我學一輩子,都不一定有林嫂做得好。她的飯菜實在是太好吃了,我第一口吃就非常喜歡!”


    傅野想起,剛到他家時,幾乎每一眼看到她,她都在吃東西或者在找東西吃的路上。


    他扯了扯嘴角:“……你這個比喻,倒也對。”


    傅野的手機鈴聲響起。


    他接起交談幾句,然後轉頭和晏姝說:“要快點,他要走了。”


    對!她還要找summer勸他參加複賽。


    -


    晏姝小跑到了後台,臨進去時,傅野的手機又開始響。


    晏姝趁機止住他的腳步:“我想自己進去,可以嗎?”


    “自己麽?”他直接掛斷電話,問她。


    晏姝點頭:“嗯,我自己可以的。合同是和我簽的,我自己可以搞定。”


    她在進門之前已經想過,與summer經紀公司簽的合同是買斷。


    她僅擁有那段音樂的署名權和修改權,而公司擁有作品的著作權、使用權和知識產權。


    換言之,他可以選擇唱、或者不唱。


    甚至,他有權利讓那首歌一生掩藏於塵埃之下。


    她很欣賞這個音樂人,也隻希望這個為他量身定做的作品能夠被本人演繹。


    卻也因為欣賞這個音樂人,想要保留他的一份純真,不想他受到任何人或事的脅迫。


    她能看出傅野在池澤市的勢力不可小覷,可還是私心想保護她喜歡的聲音。


    -


    後台貴賓休息室門口,一直和晏姝聯係的經紀人急得團團轉。


    聽說晏姝是來勸summer參加複賽,像是遇到了救世主。


    “珠珠老師是麽?來來來,快進快進,你可要幫我好好勸他。我磨破嘴皮他都不聽,堅持要退賽!”


    於是,晏姝就被熱情地招呼進了休息室。


    經紀人說summer在休息室的小間換複賽的服裝,但以經紀人的了解,事情肯定沒有這麽簡單。


    晏姝一個人在休息室等他出來。


    她安安靜靜坐在椅子裏措辭,想著一會見麵該怎麽勸勸他。


    沒過片刻,身後一個懶洋洋的聲音。


    “喂?你是新來的化妝師嗎?幫我看下這眼線怎麽卸不掉?”


    “……”晏姝站起來,轉過身解釋說:“我不是……”


    “那你是誰?”栗色頭發的少年隨意地把耳釘取下扔在桌上,登時臉色變差,很不客氣地說:“你的身份,需要我叫保安來嗎?”


    晏姝聽出他話裏的威脅,大概以為她是跟進來的私生飯。


    她趕緊指指自己:“不用不用不用。你的歌,你複賽的歌《宜家宜室》我寫的。”


    “哦,”他愣了下,收起剛剛惡劣的語氣,忽然變得和顏悅色。


    他撓撓後腦勺,十分客氣地說:“是珠珠老師啊,真不好意思,我一直以為……我沒想到您年紀這麽小。”


    “沒事的,”晏姝笑笑。


    summer立正,和剛剛那個懶散的口音判若兩人,他認真地討教:“找我有事麽?”


    “就想問問,你真的要棄賽麽?”晏姝誠懇地說:“不是我自誇,我覺得《宜室宜家》這首歌很適合你。如果你一會演唱的話,肯定能拿下冠軍。我相信你的天賦和能力。”


    “要棄賽。我參加這節目,本也沒想拿冠軍。”他低頭開始收拾行囊。


    “不想拿冠軍?”晏姝很意外,哪個藝人參加這種比賽節目不是為了冠軍呢?


    “嗯,我隻是想贏了那個虛偽的‘音樂詩人’”,summer漫不經心地說:“你瞧,那個不可一世的他是不是不堪一擊?哪有傳說中那麽厲害。”


    “隻是想贏了他?”晏姝根本沒想到是這個原因:“是為什……”


    晏姝話說到一半,就覺得這事問下去涉及隱私,停住口。


    “私人恩怨。”summer無所謂地說:“欺負我姐姐的人,就算是神,也該死。”


    晏姝被他的話嚇了一跳,那個被他打敗的歌手在業界是有名的“老好人”,怎麽會和他有這麽大矛盾?


    但是晏姝想了下,這些私人恩怨實在不關她的事。


    她放緩聲音和他商量:“雖然你贏了他,但是不影響接下來的比賽呀?和你拿冠軍沒有衝突。”


    “不行,我姐姐今天生日呢。我得趕回去。”他把單肩挎包背起:“如果沒別的事,我先走了?趕時間。”


    “等等,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以後,你會表演那首歌麽?”


    晏姝實在是想聽他演繹那首歌曲。


    那是她為他量身定做的旋律。


    她叫住他。


    “這麽執著啊?”summer笑了下:“那行,有合適的機會,我就唱。另外,我想再約首歌,成麽?”


    “可以,當然可以。”晏姝點頭。


    “不過這次是命題作文,我真趕時間。回頭讓經紀人把要求發你,謝了!”他轉身就把窗戶打開。


    “你……你幹嘛啊?”晏姝見他作勢要跳窗戶,不禁問他。


    “噓……”summer停住腳步,食指豎在唇間:“經紀人逼我比賽呢,從正門可跑不掉。你別和她說。”


    晏姝混混沌沌點頭。


    她本來……可現在怎麽就變成了共犯。


    summer扒著窗戶兩側,回頭再次和她確定:“我新約的那首歌很重要。你會幫我的,對嗎?”


    晏姝再次點頭。


    summer抽身回來,從化妝台拿起一束開得正豔麗的玫瑰,伸手遞過來:“為表感謝,這束花送你了。”


    “我……”晏姝雙手攥住裙角,想起剛剛未婚夫生氣地那幕。


    賀南初說得對,她根本不懂得辨別別人的好意。


    晏姝直白地問:“對不起,這束玫瑰……我有未婚夫,可以接嗎?”


    summer一愣,而後笑:“當然可以,這是酬謝。你寫的歌,我很喜歡。”


    晏姝扔捏著裙角,這畢竟是玫瑰。


    summer幹脆扔她懷裏:“拿著。這束花本來也隻是經紀公司提前買來等著我奪冠用的。你瞧,現在用不到了。別讓玫瑰白白枯萎,隨便你處理。”


    “我趕時間,真走了。”說話間summer已經重新回到窗邊。


    晏姝低頭看玫瑰的功夫,就聽到窗口:“砰”地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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