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棠清楚霍凝雪得知沈清漪晉升為才人後不會善罷甘休。


    讓裴昭禁足她,也是因為這個。


    春獵之行攏共隻有那麽些天的時間,不把霍凝雪變相關起來,霍凝雪多折騰沈清漪兩回,她這一次春獵還有什麽清閑可言?雖然她樂得有人折騰沈清漪,但是留著日後慢慢折騰,她會更喜歡一些。


    所以霍凝雪被禁足,暫時困在營地甚至是帳篷內。


    之後幾天,她也每天都玩得很開心。


    直至第四天——


    循著她之前的記憶,在這一天,裴昭將會遭遇一場布局周謹的刺殺。


    這才是裴昭本最該承受的痛苦。


    盡管臨到這一天,但宋棠心情始終是放鬆的。


    她很清楚,今天的事究竟是什麽結果,並非她能夠左右,她隻負責看戲。


    不過沈清漪絕不會有為裴昭擋箭的機會。


    倘若說得更準確一些,是她不會讓沈清漪有這種機會。


    如果讓沈清漪得到那種機會,真叫沈清漪幫裴昭擋下那一箭,裴昭豈不感動得痛哭流涕,愛沈清漪愛得死去活來?她又不是月老下凡,專門幫他們牽紅線。


    這一天。


    朝陽冉冉升起,宋棠和裴昭一起在侍衛的保護下騎馬離開營地。


    入得山林,進入山林深處以後,和之前幾天那樣,宋棠借口要去獵頭小鹿回來讓裴昭刮目相看,帶著兩隊護衛往別處去了。這是她尚在宮裏時便對裴昭誇下的海口,也自然直到今天都未成功。


    裴昭對宋棠的舉動沒有任何懷疑。


    並且相比於宋棠跟在他身邊,這個樣子他要更加自在輕鬆。


    為了讓宋棠可以安安心心去獵她的小鹿,裴昭“貼心”的允宋雲章陪同。


    是以在春獵期間,宋棠一直和自己哥哥同行。


    其實,宋雲章的騎射之術很好。


    若他多花些心思精力,幾天的時間,怎麽都能獵頭小鹿回來了。


    但這不是宋棠真正的目的。


    狩獵的樂趣,宋棠不是無法感受,可她此行真正的獵物畢竟是裴昭。


    說來大約有些不知羞,隻她當下多少慶幸兄長對她是驕縱慣了的,才讓她這些天哪怕不停撒嬌喊累也全無負擔。宋雲章根本不質疑,她說累、要休息便順從著她,全然她想要做什麽就做什麽。


    今日亦無例外。


    在山林間穿梭過一個時辰,宋棠開始撒著嬌要歇一歇。


    於是,宋雲章特地尋到一處風景優美的開闊之地,讓宋棠可以好好休息。


    他們相繼翻身下馬,韁繩交到侍衛手中,相繼走向一株花開正豔的桃樹。樹下綠草如茵,金燦燦的陽光越過桃枝縫隙照射下來,落下一片錯落有致的光點。


    宋雲章親自動手在樹下鋪好氈子,讓宋棠過去坐。


    她上前隨便撿了個地方坐,宋雲章也同她隔著點距離坐了下來。


    “妹妹這些天玩得可開心?”


    宋雲章擰開水囊,複遞給宋棠,示意她喝水。


    宋棠一邊把東西接過來一麵點點頭道:“玩得很開心啊。”


    宋雲章重新接過水囊,口中說:“但妹妹好像對獵頭小鹿不怎麽感興趣。”


    “哥哥英明。”


    宋棠不否認,反而笑著說,“能這樣和哥哥呆在一起就很開心了。”


    她明白自己兄長不會逼迫她做這些,自然無懼說出些實話。


    何況她哥哥是聰明人,這幾天事事看在眼裏,不可能真的什麽都沒發覺。


    哪怕發覺她對裴昭態度有所變化也不壞。


    當是提前有個心理準備了。


    宋雲章也笑:“所以妹妹不是當真想獵頭小鹿,是想尋點兒清閑?”


    “對呀。”宋棠說,“在宮裏,很難有這麽放鬆的時候。”


    身處後宮,畢竟容易遇到形形色色的事,而很多事,又是她這個做哥哥的幫不上忙的。宋雲章心疼自個妹妹,卻不知如何安慰,唯有伸出手揉一揉宋棠的發頂。


    宋棠衝宋雲章笑一笑。


    收回視線之後,她往四周掃一圈,見不遠處一叢叢開得漂亮的無名小花,兀自站起身。


    “記得小時候跟著哥哥出門玩,我最厲害的就是編花環。”


    她手指點一點不遠處,“今天也想試一試,看看我的手藝有沒有生疏。”


    是在抬眼便可以瞧得見的地方,


    因而宋雲章微笑頷首說:“妹妹去吧。”


    宋棠莞爾,隨即慢慢悠悠從桃樹底下走出來,沐浴著日光。須臾,她摘回來幾條柳枝,複蹲在一叢叢的野花旁邊,頗有閑情逸致耐心挑選起不同顏色的花。


    在一片爛漫春光與鳥語花香中,有美一人螓首低垂,端的是嫻靜安然。


    如是畫麵,賞心悅目,叫人不忍出聲,唯恐驚擾。


    直到有隻野兔無知無覺靠近宋棠的身邊。


    她偏頭去看那隻太陽底下皮毛油光鋥亮的兔子,見它全無防備,不由微笑。


    然而下一瞬,宋棠耳中傳來利箭破空的響動。


    待她再望向那隻兔子,隻見其腹背橫插著一支箭,這支劍的劍羽甚至仍在輕輕顫動,被射中的野兔則在短暫抽搐過幾下以後,徹底無聲無息,葬送在她的麵前。


    宋棠不禁嘴角抽了抽。


    射箭之人必定箭術十分精湛且對自己無比的自信,同時地位不會低。


    否則如何敢在她麵前這般放肆?


    宋棠一麵想一麵站起身,手裏攥著一把五顏六色的花。


    她挑眉望向遠處,見裴璟背脊挺直坐於馬背上,遙遙拱手:“淑妃娘娘。”


    “寧王殿下。”


    宋棠笑又不笑回應,視線飛快掠過地上那隻兔子。


    對於裴璟當著她的麵射殺一隻野兔的行為,她感到非常的不爽。


    這種情緒促使她想讓裴璟同樣不爽一下。


    宋棠拎起地上那隻野兔子。


    複把兔子在裴璟麵前略晃一晃,扯了下嘴角說:“多謝寧王殿下相贈。”


    宋棠直接拎著兔子往回走去找宋雲章,手裏那一把花被她無情拋棄。


    一隻野兔當然算不了什麽,但她就是不想給裴璟。


    裴璟不見得在意這麽一點小東西。


    可好歹是他的獵物,被旁人坐享其成了,他最好不是無動於衷。


    宋雲章當下雖然不在宋棠跟前,但將這會兒發生的事一一看在眼中。


    在宋棠朝他的方向走過來時,他也走向宋棠。


    兩兄妹很快碰麵。


    宋棠一聲不吭把兔子塞給他,宋雲章卻看得出來她的不高興,不免失笑。


    他妹妹這是在置氣呢。


    宋雲章把兔子扔給他自己的副將,壓低聲音說:“妹妹別氣。”


    聽言,宋棠反而氣呼呼鼓一鼓臉頰:“我裙子髒了。”


    宋雲章低頭去看,艱難從宋棠的裙擺上找到一點格外不起眼的血跡。


    他愈發無言,又忍不住笑,再次伸手去揉宋棠的頭發。


    “好啦好啦。”


    兩個人幾句話的功夫,不緊不慢跟在宋棠身後的裴璟也已到得近前。


    宋雲章主動行禮,裴璟回以一禮:“宋小將軍。”


    他暗中觀察裴璟的表情,本為判斷裴璟是否在意這件事,卻發現裴璟眉眼間藏著幾分愉悅之意,哪裏有什麽不高興?隻這樣的寧王,實屬少見,乃至多少稀罕。


    宋雲章有些莫名。


    一時之間拿不準裴璟心情好的因由。


    而裴璟坦蕩望向宋棠,似語氣誠懇:“方才不小心驚擾淑妃娘娘,實非本意,還請娘娘見諒。弄髒娘娘的衣裙亦屬無心之失,待回去後定然向娘娘賠禮道歉。”


    這樣都聽見了?這人是有順風耳?


    宋棠壓下翻白眼的衝動,全無真心微笑道:“寧王殿下不必如此破費。”


    宋雲章對自個妹妹置氣時的模樣再熟悉不過。


    見妹妹如此,他站出來解圍,詢問:“寧王殿下也是來此地休息的嗎?”


    裴璟目光不動聲色從宋棠臉上掠過,望向宋雲章,一笑說:“本是打獵恰巧路過此地,瞧上一隻兔子,擔心它逃走便出了手,也不小心驚擾了淑妃娘娘。”


    “因而特地前來向娘娘賠禮道歉。”


    “不知娘娘消氣否?”


    伸手不打笑臉人。


    哪怕為裴璟突然射來的一箭而不爽,宋棠也知不能不給他麵子。


    但她尚未回應裴璟的話,遠處傳來異樣聲響。


    是有將士連續射出用於求救的響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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