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容都活了兩輩子了,自然不喜歡這個。


    就站在一旁,笑看兩個小姑娘折騰。


    她不想參與,她們卻不肯放過她。


    五公主是個調皮的,抓住的小花環就往寧容頭上扣,“二嫂子,你長得這麽好看,這花正襯你,一會兒太子哥哥看見了,說不得還得感謝我們打扮你呢!”


    想到太子,寧容有些愣神,這幾日他們感情甚好,日日相對,到真有些模範夫妻的意思。


    但內裏如何,她並不敢細想。


    一個愣神之間,寧容頭上終是被扣了一個粉紫鄉間的花環,倒也有些野趣。


    兩個小姑娘計謀得逞似的笑開。


    寧容見她們歡喜,也跟著揚起一抹笑。


    她長得美,皮膚瑩白,笑起來整個眉眼都舒展開了,頭戴花環,人比花嬌。


    更別說她已為人婦,身上的風姿介於少女和成熟女子之間,無端比這兩個小丫頭更誘人心神。


    胤禛遠遠地騎著馬過來,目光牢牢鎖在寧容身上,不過片刻,他又移開視線。


    他下了馬,三兩步走上前,斥責道,“小五你自己胡鬧便罷,怎麽也鬧到了太子妃頭上,回去我定要和額娘說道說道。”


    “四哥!你最沒勁了,除了會念書就會告狀!二嫂嫂都沒說我呢!”


    五公主鼓著臉,隻覺得胤禛一來,就給她澆了一盆冷水,清亮的眼睛滿是控訴。


    六公主嚇得愈發往後縮了,一張小臉慘白。


    “沒事,我們玩鬧呢!本就是出來散心的,小姑娘們活潑一些,更招人疼愛。”寧容淺笑著道。


    胤禛根本就不敢看她,隔得老遠,抱拳行禮。“臣弟替小五、小六謝過太子妃。”


    “哼,四哥老古板!”五公主噘著嘴滿臉不開心,見到一邊的野草,抬腳踢了踢,“額娘說要給我定親了,說不得往後我也和姐姐們一樣,遠嫁到蒙古去了,到時候咱們一輩子可也見不了幾麵。”


    她說到後頭有些哽咽,眼圈通紅。


    六公主也紅了眼眶,一副被戳中心事的模樣。


    身為公主,她為何一點要在宮中左右逢源?還不是希望各宮主位看在她乖巧的份上,能許她一個好親事。


    撫蒙她是必去了,隻求那人為人和善些。


    寧容原以為五公主是這宮中少有天真爛漫的存在,不想也背負著公主既定的宿命——撫蒙。


    可五公主前麵那麽多姐姐,真正去了蒙古,能活下來的少之又少。


    她成為太子妃也不過一二個月,就已經聽聞有一位公主去世了......


    這下連胤禛也無話可說,一雙耳朵漲得通紅,臉上有憐惜、也有懊惱。


    十七歲的少年,再是老成,麵對小姑娘哭起來的模樣,也慌亂到不行,手腳都知道往哪裏擺了,好不容易從懷裏翻出一塊帕子,笨手笨腳地給五公主擦眼淚。


    他沒說自己做錯了,卻每個動作都在服軟。


    寧容突然覺得有點感慨,原來在一切未開始之前,胤禛是這個模樣。


    果然納蘭性德的詞寫得極好,人生若隻如初見......


    大位固然重要,但不必非要走到那一步吧?就連太子也......


    想到太子最後的下場,她莫名有些不舒服。


    *


    夜幕降臨,圍獵場的最後一場比賽也落下帷幕。


    因著今夜是最後一夜,又收獲了許多獵物,康熙準備辦個家宴,也有些與臣同樂的意思。


    在最大的營帳之外,宮人們早早準備了很多案幾,一張張分成兩列。


    對麵篝火冉冉升起,把夜幕都照得大亮。


    寧容隨著眾人往這邊走,第一眼看見的不是已經落座的太子,而是默默坐在另一邊的靜宜。


    不知為何,她今日穿的衣裳和她的極相似,都是朱紅色,連上麵的繡樣都相差無幾。


    她心裏突然有種怪異的感覺。


    靜宜察覺到她的視線,抬頭看過來,竟是對她淺淺一笑。


    第23章 刺客突來


    寧容沒什麽反應地別開目光,臉上始終淡淡的。


    若隻撞衫的話,她完全不怕。


    撞衫這回事,誰醜誰尷尬。


    比顏值,寧容自認為還沒怕過誰。


    可靜宜別有意味的眼神,明顯不是這麽回事,她心裏警鈴拉響,思索著等會該怎麽應對。


    寧容在邊上站了片刻,始終沒有過來的意思,胤礽眉頭輕皺,幾步上前握住她的手腕,“怎麽這麽涼?可是有哪裏不舒服?”


    她搖搖頭,還不曾說話,邊上大阿哥已經接了下去。


    “不想太子竟也是個憐香惜玉的,過幾日大選......哥哥就在這裏提前恭賀你了!”


    寧容一愣,看了胤褆一眼。


    是了,每隔三年宮中大選,一方麵擴充後宮,另一方麵為康熙的兒子們物色屋裏人。


    太子這裏剛少了一位側妃,想來多的是人想填上這位置。


    她抿了下唇,既覺得無趣,又覺得大阿哥刻意挑撥旁人的夫妻關係,也是夠惡劣的。


    沒見他邊上,大福晉已經白了臉嗎?


    大福晉是個很賢惠的女人,性格溫婉,說起話來都溫溫柔柔的。


    他們成婚三年,她已經為大阿哥生下了兩個女兒。


    但這卻擋不住大阿哥後院裏一群鶯鶯燕燕。


    大福晉的眼神一向隻看得見大阿哥一人,此刻大阿哥這句話,像是說給太子夫妻說的,也同時落在她的心上。


    再給大阿哥斟酒,動作微微有些滯澀。


    “大哥若是有喜歡的,孤不介意替你提早給父皇透個底。”胤礽臉色冷下來,拉著寧容回到他們那一桌坐好。


    胤褆剛想說,他若是看上誰,自己會說,何必要他幫襯。


    不想一邊的大福晉,輕輕拉了拉他的袖子,眼神懇切。


    胤褆瞥了她一眼,不再吭聲。


    待康熙領著大臣們過來,眾人一一行了禮,這場晚宴才算是開始了。


    宮人安排的位置,很是有些巧思。


    寧容他們坐在左邊第一桌,對麵恰巧是大皇子夫妻,微微轉開目光,就能看見石文炳、靜宜等人,就連納蘭元晉也在視線範圍之內。


    她許久不曾見過納蘭元晉,隻覺對方消瘦了不少,看著像是在獵場過的極不好,臉上帶了彩,顴骨附近有一塊深深的淤青。


    靜宜對著他很是殷切,時不時噓寒問暖。


    可惜納蘭元晉冷著臉,一副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模樣。


    這兩人一個想死命貼上去,另一個則恨不得躲到天邊,倒是挺有趣的。


    寧容開始期待,兩人成婚以後的日子,真恨不得立刻去求了太後,好叫這兩個有情人終成眷屬。


    “娘娘,納蘭公子好似傷的挺重。”櫻桃掃了那邊一眼,如是道。


    寧容沒什麽表示,點了點頭。


    胤礽瞥她一眼,溫和地笑,“納蘭公子說來也是遭了無妄之災,早上他騎的那匹馬不知怎麽發了瘋,他整個人被摜到地上,索性隻是些皮外傷,若是影響往後運筆寫字可就不好了。”


    這男人果真綠茶,嘴裏說著不好了,幽深的眼睛裏卻一片歡欣,不湊近了看,根本發現不了。


    寧容自顧自地夾菜吃,對太子的說法無動於衷。


    她都有些懷疑,是不是納蘭元晉受傷,也有太子的手筆?


    邊上的人沒反應,胤礽反倒心情不錯,他垂下眼,嘴角微勾,親自夾了菜放在寧容碗裏,“這個味道不錯。”


    寧容瞥他一眼,到底把太子夾的都吃完了。


    *


    中途寧容去更衣,恰巧碰見一個冒冒失失的宮女,迎麵跑過來。


    明明她已經極力避開了,還是被小宮女冷不丁地撞了她一下。


    秋蕊立馬就發脾氣了,質問道,“你是哪裏的?到底會不會走路?沒見我們娘娘在這兒嗎?萬一磕了碰了可怎麽好?”


    宮女低垂著頭,害怕極了,粗大的手捏緊袖子,連聲道歉,“奴婢罪該萬死,求娘娘恕罪,求娘娘恕罪......”


    她大概是哪裏帶過來隨行伺候的,長得瘦瘦小小,腦袋快要低到脖子了。


    看不清她的長相,倒是一雙手長得粗大,一看就是幹活的好手。


    “罷了,我也沒什麽事,下回也可要當心了。”


    寧容笑笑,不甚在意地擺擺手。


    “是是是,奴婢謹遵娘娘教誨。”


    小宮女跪在地上,動作有些生疏地恭送寧容主仆離開。


    “娘娘,您也太好性了。”秋蕊哼一聲,尤自憤憤不平。


    “我這不是沒事嗎?你呀,爆碳似的性子,什麽時候能改改?”


    秋蕊吐吐舌頭,不敢再亂說了。


    若是回宮去被杜嬤嬤知曉了,大概又要好好訓誡她一番。


    寧容笑著往前走,走到一半卻突然頓住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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