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阿瑪為什麽把他突然關了起來?


    為什麽外麵始終連半點消息都沒有?


    福晉難道沒去求見安親王嗎?


    福晉進來瞧他,不過塞點銀子的事,為何她從沒來見過自己?


    想到他前些日子對福晉的冷待,心中不由有些後悔,隻是如今後悔也無用了。


    他忽然意識到,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低頭瞧了瞧包紮完好的手臂,突然有了主意。


    *


    入了夜,乾清宮裏,燭火未熄。


    康熙也在猶豫,到底該拿胤禩怎麽辦?


    正在這時,梁九功的聲音在外麵匆匆而來。


    “陛下,八阿哥的胳膊......傷勢又重了......獄卒遞了消息過來,讓傳禦醫......”


    他立在寢殿門口,抬手不停地擦汗。


    話音落,裏麵靜悄悄的,愈發屏住呼吸,俯首等待消息。


    八阿哥的事,其實梁九功是最不想摻和的,可底下人遞了消息過來,不能不聞不問,幹脆直接把消息遞到陛下跟前。


    康熙聞言坐起身來,過了一會兒,還是狠狠心躺了回去。


    “傷勢重,就請禦醫。朕不懂醫術,告訴朕也沒用!”


    梁九功期期艾艾地,“......是”


    他轉身要走,想到獄卒稟報的內容,想了想,還是多了一句嘴。


    “陛下,八阿哥吵著要見您,這回傷重,大概也是沒旁的法子了。您若是不見他一麵,這回治好了,恐怕會有下回......”


    康熙聞言,猛地坐了起來,他赤腳踩在地毯上,額角突突跳個不停。


    雖然早有猜測,但被底下人大喇喇地揭露出來,康熙還是覺得丟臉。


    一次次地踩他的底線不算,如今還敢通過自傷的方式,逼著他見麵?


    身體發膚受之父母,胤禩這般作為,根本沒把他這個阿瑪放在眼裏。


    “讓太子去見他吧,朕就不去了。命太子傳話給他,再敢鬧一回,削爵除宗!”


    梁九功一怔,飛快地應了下來。


    往外走的時候,他還在想,八阿哥這回恐怕又走了一步臭棋。


    那傷勢本來就讓陛下如鯁在喉,八阿哥舊事從提,讓人心裏膈應,以此要挾陛下更是不該。


    本來或許還有起複的希望,如此一來,恐怕連最後的退路也沒了。


    毓慶宮裏,胤礽已經睡了,聽聞梁九功來了,一個激靈,瞌睡都跑了。


    德住站在門口壓低聲音。


    “殿下,您快去瞧瞧吧,說是八阿哥那兒,又出了什麽事。”


    胤礽應了一聲,卻下意識看向邊上躺著的寧容。


    小女人側躺著,肚子大的像個西瓜,梁九功的聲音並未喚醒她,仍舊呼吸平穩,睡得正香。


    胤礽微微鬆了口氣。


    容容這胎懷像很好,不吐也不難受,胃口尚可。


    但就是很容易睡不好,肚子大了以後,常常要在塌上翻來覆去半天,才能入睡。


    禦醫說或許是因為,懷的是雙胎的關係。


    一個弘昭已經把胤礽嚇個半死,如今肚裏有兩個,可不得更加小心翼翼。


    真不知道容容的肚子那樣小,是如何裝得下兩個小家夥的。


    胤礽輕手輕腳的起身,也不用人幫忙,利索地把衣裳穿好。


    邊係扣子邊向外走,問德住。


    “胤禩那兒到底怎麽回事?”


    原以為收押宗人府,由著人定罪便塵埃落定了。


    可惜皇阿瑪可能並不忍心,讓兒子當庭受審,因此遲遲沒有下決斷。


    本來這時候越低調越好,沉默、隱忍反倒能取得皇阿瑪的憐憫。


    德住道:“奴才也奇怪呢,底下人的意思,八阿哥恐怕到今兒還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麽錯,愣是把自己當做陛下的救命恩人看待。傷了手什麽的,恐怕是想拿功要挾......”


    胤礽都要被這個弟弟給蠢哭了。


    老八到底是怎麽活到這麽大的?


    “既然他不知道,那就把那些證據都拿上,整日關在裏麵確實無聊,叫他看看,多反思反思。”


    德住看了太子一眼,覺得殿下實在是高明。


    把八阿哥的罪狀都羅列出來,叫他一次看個清楚,下回再裝可憐,施苦肉計,自己也要掂量幾分。


    *


    宗人府,地牢。


    時隔幾日,胤禩終於見到了人,可他卻笑不出來。


    太子衣著光鮮地站在牢房外,纖塵不染,活脫脫一個翩翩貴公子。


    可他如今呢?


    手臂上的傷口才包紮了,還疼的厲害。


    蓬頭垢麵的,不知道多久沒好好洗漱過了,不用低頭,就能聞見身上傳來的酸臭味。


    這一刻,他仿佛又回到了,從前在宮中默默無聞的時候。


    那時太子是天上的明月,高潔清潤,讓人仰望,而他是地上的泥,誰都可以來踩一腳。


    兜兜轉轉許多年,以為能離太子之位越來越近,不想又重新回到了原地。


    小獄卒有意巴結太子,根本不把胤禩看在眼裏,見他呆愣地站著,想也不想地斥責道。


    “你!見了太子還不快行禮!”


    胤禩咬咬牙,“臣弟拜見太子。”


    胤礽唔一聲,眼神輕飄飄地落在他身上。


    “八弟,聽說你吵著鬧著要見孤?”


    他沒喊起,胤禩就這麽直挺挺地跪著,他覺得自己卑微地像螻蟻。


    “是”


    “找孤何事?”


    胤禩連忙問,“二哥,咱們好歹也兄弟一場,你能不能告訴我,我走後貝勒府如何了?為何九弟、十弟都無消息傳來?”


    胤礽睨他一眼,一下戳穿了他。


    “你是想問,為什麽沒人來救你?你可知自己犯了何罪?可知皇阿瑪已經下令,誰也不許過來探望?就在剛剛,皇阿瑪曾言,若有第二次,要削你的爵位,除你出宗。”


    他眼神落在胤禩的手臂上。


    這個八弟對自己還真狠,原本傷口都愈合地差不多了,他竟然又把舊傷口撕裂,以此為由,要求見皇阿瑪。


    胤禩一顆心墜到穀底,從沒有這麽絕望過。


    在胤礽來之前,他總覺得自己還有戲,等皇阿瑪氣消了,又會一切如故。


    朝堂中,和他交好的人那麽多。


    就算皇阿瑪下了旨,也定會有人替他求情的。


    德住利索地把厚厚一疊罪狀,從縫隙裏遞到胤禩跟前。


    “八爺,都在這兒了,您一樣一樣仔細瞧過,免得又覺得自己被人冤枉了。”


    胤禩抖著手,拿起第一本,掀開。


    帶著泥垢的指尖,在雪白的宣紙上,留下一個黑黑的指印。


    他越看,心越是下沉的厲害,到了最後,眼睛瞪得銅鈴一般,裏麵的光卻一點點熄滅。


    “八弟,不是皇阿瑪不想見你,是你無顏麵聖。”


    “哈哈......”胤禩站起來,似顛似狂地往前走了幾步,“二哥、二哥......你說的不錯......我無顏麵聖......”


    他朗聲大笑,突然吐出一口血。


    刺目的紅色,在嘴角暈染開,顯得他越發狼狽。


    胤禩毫不在意地拿袖子擦了下,啞著嗓子問。


    “我額娘呢?二哥,你能不能告訴我,我額娘如何了?”


    胤礽目光無喜無悲地看著他,想到就是這個人,差點和外人合謀,要了容容和弘昭的性命,就一點同情心都生不起來。


    “你入宗人府的那日,良嬪被皇阿瑪打入了冷宮,隻因她不會教養孩子,好好一個阿哥,養成了心思詭譎之輩。”


    胤禩目光含淚,淚珠子滾落的瞬間,又大笑起來。


    “我額娘不會教養皇子......哈哈......敢問皇阿瑪可曾給她教養的機會......我們母子,在惠妃宮裏,活得跟條狗似的......若是我不上進,恐怕連眼前的風光都沒有......”


    胤礽冷聲斥責。“上進沒有錯,錯在於你手段不幹不淨,連弘昭幾個小孩兒都不能放過,這世間還有什麽是你能容下的?”


    胤禩充耳不聞,隻笑得癲狂。


    胤礽瞬間失了耐心,不再看他,抬步向外走去。


    胤禩落到這地步,不過是咎由自取。


    本來皇阿瑪還有些心軟,他如今自尋死路,往後再翻不起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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