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等她撐手起身時,他伸手攬緊她,分明沒有睡醒,眼睛也沒睜,聲音裏也帶著倦意,“沈悅,你偷親我。”


    “……”她以為他睡著,眼下有些呆了。


    但很快,均勻的呼吸聲再次響起。


    警報解除,沈悅眉間微舒,原本想起身去小榻上睡,但他的手一直攬著她,她怕真將他吵醒,到最後,也不知道怎麽的,還是在床榻上躺下。


    其實她今日也累了,又才洗漱完,剛躺下不多時就有困意襲來,轉身側躺著,闔眸入睡,迷迷糊糊間,身後的人下顎抵在她頭頂,將她整個人環入臂間。


    屋簷下的燈光搖曳,微光映出帷帳後相擁而眠的身影。


    寧靜又溫馨。


    ***


    翌日,卓遠寅時前後醒,懷中攬著的沈悅麵對著他,額頭靠在他胸前,似一隻慵懶的貓,整個被他擁在懷裏,卻未醒。


    卓遠看了看一側的銅壺滴漏,正好寅時,他撐手起身,盡量不驚動她。


    稍後還要去早朝,路上要一個時辰,他直接去了耳房沐浴洗漱,而後到了外閣間,見今日的衣裳,已經有人送來放在了外閣間裏。


    他在屏風後更衣,而後撩起簾櫳,回了內屋裏。


    沈悅還未醒,姿勢還是他方才離開時,她睡在一側的模樣。


    卓遠笑了笑,又斟酌著,要不要特意同她辭別一聲?


    京中往返單城要四日,提親這樣的事,如何也要在單城呆上兩日才顯鄭重,也留給對方思慮時間,是尊重。


    那他再回來,最快也是六七日之後的事。


    遲疑間,沈悅迷糊睜眼,“阿遠?”


    他仿佛還是頭一回喚他阿遠,他聽來如沐春風,“再睡會兒吧,還很早。”


    沈悅頷首。


    寅時,她意識都還不清醒,微微裹了被子繾綣,似睡不醒一般。


    他溫聲道,“早朝之後,我尋陛下告假就直接出發去單城,找舅舅提親了。提親總要正式些,要多陪舅舅說幾日話,可能要六七日才回來,別光顧著照顧那堆祖宗,也照顧好自己。他們若是太皮,就別慣著,直接揍了,就說我說的,他們要欺負你可不行……”


    沈悅困著,但下意識輕“嗯”了一聲。


    他心中莫名悸動,忍不住親上她嘴角,“我走了,等回來,我每日都要聽睡前故事。”


    ……


    離開屋中的時候,卓夜在苑中,“王爺。”


    這個時候從沈悅屋中出來,卓夜知曉什麽事情當問,什麽事情不當問,低頭道,“陶伯在前麵候著了。”


    提親的時候,家中有長輩在才好。


    平遠王府沒有長輩了,但在他心中,陶叔就是他的長輩!


    即便這樁婚事不需要陶叔出麵,但隻要提親的時候,陶叔在,他心中就更圓滿。


    卓遠一麵往前方去,一麵朝卓夜吩咐道,“對了,後日休沐,我邀請了恭平帶小荔枝來,你讓人後日去趙府接,一路順暢些。”


    “好。”卓夜應聲。


    卓遠又叮囑了些別苑中的事情,言辭間,很快就到了前苑處。


    馬車已經在前苑等候,陶東洲也在馬車處等候,見了他,便迎了上來,“王爺。”


    卓遠頷首,“走吧,陶叔。”


    侍衛撩起簾櫳,二人相繼上了馬車。隻是上了馬車,陶東洲也一直低著眉頭笑,沒有說話。


    “陶叔……”卓遠原本是眯著眼的,可睜開眼,見陶東洲在笑著,卓遠長聲幺幺喚了聲。


    陶東洲低聲道,“王爺,老奴就是高興。”


    卓遠輕歎,“這還沒提親呢!說不定阿悅的舅舅不想讓外甥女嫁給我。”


    陶東洲笑,“老奴是看沈姑娘的舅舅舅母都不是刁難的人,沈姑娘同王爺兩情相悅,平遠王府的家世又拿得出手,王爺在緊張和擔心什麽?”


    他一語戳破,卓遠支吾,“我看起來有那麽緊張嗎?”


    陶東洲笑而不語。


    卓遠深吸一口氣,“呼……我是怕他舅舅舅母不同意,我這兩日提親,想這個月就成親。”


    陶東洲挑了挑眉,一麵捋捋胡須,一麵了然的表情,“是有些快。”


    卓遠皺眉,嚐試著問,“那正常應當是?”


    陶東洲笑容可掬道,“王爺五月上門提親,留一月給親家考量,親家七月答應,說明對婚事的深思熟慮,八月吃定親宴,定親宴上將婚期安排下來,而後則良辰吉日安排婚事,也一般在定親宴後的半年,也就是明年正月。”


    卓遠:“……”


    陶東洲看他一臉石化的表情,又溫和朝卓遠笑道,“王爺,成親是大事,不可操之過急。平遠王府的婚事怎麽辦,辦成什麽樣,都是日後京中的風向標。沈家在京中不是名門貴胄,王爺對沈姑娘是重視還是敷衍,這其中的態度關係到日後京中對沈姑娘的態度,王爺還需長遠考慮,不急在一時。”


    卓遠微楞,他早前,是沒想那麽多……


    但真要等到明年正月?


    在王府中,陶東洲是看著他長大的,他臉上什麽表情,陶東洲都能大致猜到其中緣故。


    陶東洲笑道,“老奴方才是往平常人家說的,若是沈姑娘的舅舅舅母沒這麽多講究,婚事也能趕在九月十月前後,等婚事籌備起來,日日都有事情要忙,便也不覺得日頭慢了。”


    許是早前先提到了正月,眼下又忽然提前到九月十月,卓遠忽然也覺得不是那麽不可接受了。


    陶東洲又隱晦道,“六月回府,沈姑娘搬去南院若是太顯現了,不如在東院,也好同府中的公子小姐近些,王爺時常去陪府中的公子小姐也尋常。”


    陶叔一開口,卓遠就知曉他今日從沈悅房中出來,陶叔誤會。


    卓遠臉色微紅,“陶叔,我同阿悅沒有……”


    言及此處,卓遠斂聲。


    陶東洲笑笑。


    卓遠臉色更紅。


    ***


    沈悅這一覺睡到辰時前後才醒,隱約是有印象,卓遠走之前似是同她道別過。


    但她得迷糊了,確實記不住清楚,隻隱隱記得他說去單城提親,路上往返要幾日雲雲……


    沈悅換好衣裳,去到集合點的時候,孩子們已經開始晨跑了。卓夜跟著一道去了,集合處留下的人是卓新。


    “阿悅,早。”卓新同她招呼。


    沈悅也應道,“早上好。”


    沈悅踱步上前,又問起,“今日準時嗎?”


    卓新笑道,“準時,可準時了,尤其是昨日野外生存遊戲之後,都說要鍛煉好身體,要和怪獸決鬥,救出皇子,各個都樂此不疲。”


    卓新言罷,沈悅也跟著笑起來。


    卓新雙手環臂,湊到她一側,“你腦子裏怎麽這麽多稀奇古怪的東西的?”


    其實他早就好奇了。


    沈悅伸手推開他的頭,鄭重其事歎道,“我這叫博聞強識。”


    卓新膩她。


    沈悅笑不可抑。


    言辭間,孩子們的晨跑隊伍已經從另一個方向慢慢折回,沈悅看了看時辰,不由歎道,“今日很快。”


    卓新點頭,“沒有賴床遲到的,也沒有掉隊的,是慢慢習慣夏令營的節奏了。”


    沈悅也笑,“是啊,開始的時候總要難些,後麵就好了。”


    卓新歎道,“真希望一直陪他們在夏令營。”


    沈悅意外,“你要回去?”


    她以為卓新會一直在京郊別苑。


    卓新點頭,“回,陶伯同六叔去單城了,平遠王府瑣事繁多,總要人看著,我要回去。”


    不知從何時起,卓新身上的擔子莫名重了。


    沈悅低頭笑了笑。


    卓新又湊近道,“我聽說了,陶伯同六叔去單城提親了。”


    沈悅頓了頓,微微臉紅。


    卓新又道,“真不服氣,你就大我不丁點兒,我日後還得叫你六嬸,怎麽聽,都是我吃虧!”


    見沈悅愣住,他又歎道,“不過,你年紀也不小了,早就該成親了!我六叔條件也不差,雖然有時候腦子犯渾不清楚,也到處闖禍,但大抵還是靠譜的。”


    沈悅歎道,“我才十五……”


    哪裏年紀不小了?


    而後,想起什麽來,又糾正道,“馬上十六。”


    卓新又環了環手臂,嘖嘖歎道,“我還以為六叔要打一輩子光棍呢!結果阿悅這麽好的人被他給拱了。”


    拱……拱了?沈悅被他這驚世駭俗的詞震驚到。


    卓新笑道,“最好你舅舅舅母讓他吃吃癟,他總這麽囂張,吃癟還是喜聞樂見的!”


    沈悅啼笑皆非。


    ……


    上午照舊是岑夫子的曆史故事課,然後是卓夜和蔥青的自然課。卓夜教的都是野外生存相關的知識,孩子們才在野外生存遊戲上用過了,所以聽的時候尤其認真。


    但遊戲裏,開寶箱的問題卻是岑夫子和蔥青二人課上的問題,所以孩子們還是仔細聽著,守護寶箱的野人也不太好糊弄。


    總歸,因為有沉浸式遊戲的期盼在,孩子們對學習的熱忱不減。


    午休過後,又是下午的遊泳課。


    早前的親水活動結束,這一趟課,沈悅教孩子們的是潛泳,也就是先不換氣,深吸一口氣後,在水下遊泳,不起來,當氣用盡的時候,就停下來,站起來。


    孩子們陸續脫下浮袖臂圈,開始的時候都很恐懼,因為不能像以前那樣自由浮在水麵了,難免心中驚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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