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了,別提錢。”錢加多斥道。


    “你別這樣,醫院要是你家開的,我就不提錢了,可這……”鬥十方指指道。這麽先進的儀器再加上這麽上心的幾位醫生,恐怕是錢加多花了大力氣了。


    “一分錢不花你信不?”錢加多道。


    “怎麽可能?除非你爸是院長。”鬥十方道。


    “我爸不是院長,不過那位女的是副院長。”錢加多指指裏麵忙碌著的一位女醫生,口罩白大褂遮得嚴嚴實實,看不清相貌,不過年齡應該不小了。


    鬥十方吃驚地看著錢加多,別說錢加多,就把他爹錢大寶叫來也沒這麽大麵子啊。中州熙和醫院有全省最好的神經內科,這裏掛個專家號都得五百塊錢。


    “不對,不對,多多,你臉沒這麽大,到底怎麽回事?”鬥十方越想越不對,看錢加多嘚瑟那樣,也越看越不正常了。這不,錢加多安撫道:“先檢查完再說啊,急也不急這一會兒不是?一會兒告訴你。”


    這家夥把鬥十方給驚得心裏七上八下的,心慌慌地等了差不多一個小時。那位女醫生推門出來了,喊著家屬是誰,然後帶著鬥十方到科室裏,坐下來一摘口罩,是個慈眉善目的中年女人,很漂亮,不過不認識。她開口問:“你是警察?”


    “哦。”鬥十方惶恐地應了聲。


    “患者是急性腦血管病變,同一側上下肢、麵肌和舌肌下部均出現運動障礙,肌力2~4級,屬於不完全性癱……什麽情況啊?你這兒子當的,耽誤最佳治療時機了。”醫生道。


    原因,全是寫在鬥十方臉上的難堪和尷尬了,他囁嚅著,語結著。


    醫生唰唰寫著病曆,繼續道:“藥物要配合科學的理療,才能有最好的效果,可能考慮中西藥直流電導入療法,當然,護理還是最關鍵的,要供給營養豐富和易消化的食物,滿足蛋白質、無機鹽和總熱能的供給;患者已經失語了,還需要一定的心理療法……嘖……建議住院治療。”醫生道。


    “啊?!”鬥十方又是驚愕的一聲。


    醫生盯著他,他不好意思吭聲了。可能醫生識人多,已經看穿了他,出聲問:“這個醫保大部分可以報銷,總不能這麽拖著啊?等著肌力降到0級,那就全癱了。”


    “不是,大夫,我們那兒新農合報銷比例,出了市隻有百分之三十,像這種輔助性治療都不列入報銷範圍的。”鬥十方難堪地道出原因。


    “國家有政策,那你這當兒子的也得管呀。”醫生反感地看了鬥十方一眼。


    “我知道,我攢了點……不過,我……”鬥十方局促地說。


    醫生把一摞東西遞到了鬥十方麵前:“簽字吧,先住下來,費用先掛著賬,有多少你先付多少……病房我給你安排好了,看在你也是為人民服務的分兒上,我破一次例……快去辦吧。”


    “啊,謝謝……謝謝大夫。”鬥十方被這個突至的驚喜給幸福到了,很久以來都沒有勇氣幹的事,沒想到讓對方輕輕鬆鬆解決了。他興衝衝地拿著一摞單據出了科室,辦住院手續去了。


    第五章 探騙局疑難重重


    恩不言謝,恍若初見


    車連續行駛了兩個多小時。安叔指示下高速口時,收費崗亭的指示燈已經亮了。下了高速,眼前一片山林遮擋,看不到方向,也看不到城市的燈火。安叔示意前方停車。張胖子看到一輛本田商務車,緩緩泊停時,那車上已經下來了一個女人,開著車廂推拉門,請幾人上車。


    張光達、聶媚、安叔次第出來。安叔叮囑了黃飛一句,讓他跟著。他示意著兩人上了前車。那個女司機也不多言,駕車前行著。饒是張光達見多識廣,此時也給搞得有點蒙了,自副駕回頭問:“老安,這去哪兒呀,跑這麽遠?再不下種,地都撂荒了啊,開支這麽大。”


    “你又不花錢,賠了算我的,賺了咱們平分。”後座的安叔笑道。


    聶媚嬌嗔一句道:“這多不好意思啊,不過安叔,您真大氣,都給我租的別墅,我們當年開生意的,頂多舍得租幾間平房。”


    “是啊,你們租幾間破房都敢忽悠今天睡地板,明天當老板,這都住別墅了,胃口可別太小啊。哎,老張,你們當年組一波局,能撈多少啊?”安叔好奇問。敢情是兩撥騙子友情合作,還不是一路。可這話不好說了,張光達側頭看看女司機。安叔明白其意,直道:“自己人,她就是給你們找種子的。”


    “哦,失敬了……怎麽稱呼啊?”張胖子問。


    安叔說了句“胡總”,這就足夠了。大家組個局騙一把都是萍水相逢的,誰也不打聽誰的家底已經是慣例。那個微微發胖、相貌普通的女司機並未引起張胖子的注意,他回答著安叔的話道:“不瞞您說,前些年好做,但收費低,所以隻能往大裏鋪,人一多消耗就多,能到我們手裏有十幾萬了不得了;後來玩得多了,越來越不好做了,收費高了,但難度越來越大,不是給雷子封了賬戶,就是被工商端了老窩,玩得提心吊膽啊,能他媽掙個吃喝錢就不錯了。”


    “嗬嗬,但你們有優勢,人多啊。”安叔道。


    聶媚就著這話頭問:“安叔,您這個盤,也需要很多人,我們這一層,您不用擔心,要多少有多少,薅羊毛咱們什麽辦法都想得出來,但是……”


    “怎麽了?”安叔側頭看向這個風韻猶存的女人。她眼裏流出來的貪欲,比她能勾起男人的性欲要大得多,就聽聶媚急切地說道:“到現在為止,我還沒見過要薅羊毛的羊啊。”


    “馬上就見到了。我來登陽比較早,有幾個月了,已經培養了一批商鋪和微商賣咱們的產品,雖然賺得不多,但多少都賺了點,現在有六十多個,成分複雜,當老師的、企事業單位的,還有本身就是做微商推銷產品的。”開車的胡總說話了,聲音有某種磁性,聽著讓人舒服。


    不過,卻很難讓人滿意。張光達道:“才六十多個種子,太少了啊,我們當年組局,六千人的團都有。”


    “這就是南北派的區別了,你們是割韭菜,就麵上一片。而我們刨花生,麵上看不出來,可一深挖,挖出來的可都是幹貨。”安叔道。


    “好吧,您是前輩,聽您的。”張光達不爭辯了,不過話裏頗有不服。


    聶媚緩著氣氛提意見道:“安叔,作為行內人,我也得提個醒啊,咱們做的金葉產品一是定價太高,二是知名度又太低,三呢,您囤貨量又這麽大,要是操作不當砸手裏,那可慘了。”


    “嗬嗬,你們搞傳銷當年可是上賣天、下賣地、中間賣空氣,就沒空氣,也能吧嗒下嘴皮賣個‘1040工程’,怎麽有實物讓你們賣了,反而心虛了?搞清楚一點,你通過人傳人賣虛擬不存在概念,那叫傳銷,違法的。而現在是賣實體產品,還不是三無產品,這是合法的。”安叔道。


    張胖子聽得詫異,回問:“合法的,還怎麽賺錢啊?”


    “嗬嗬,麵上的合法,至於裏麵非法的操作嘛,咱們當然誰也不能沾,你說呢,聶總?優惠條件我可給開到最大了。”安叔道。


    “不一定單純的優惠就能打動別人的心啊。”聶媚道。


    “我隻負責打動你的心,接下來就看你的魅力了。”安叔道。他在後座把座位上的箱子拿過來,交到了聶媚手上。聶媚狐疑地打開,借著車裏的微光看清時,驚喜地喊了出來,聲音極度失態。


    珠寶、服飾,還有一雙鑲滿鑽墜在箱子裏熠熠發光的高跟鞋,還有包,從座位下拉出來的。女人對於美的、奢侈的東西是沒有抵抗力的,哪怕是個女騙子。


    聶媚已經在車裏急不可待地試穿了,看樣子是被打動得心花怒放了……


    警車……又駛出去一輛。


    數了不知道多少輛,一直在反詐騙中心門外徘徊的鬥十方終於鼓足勇氣走了進去。他安頓好了父親就匆匆來此了。他在值班室登記,往辦公樓的方向走了幾步,越走越慢,腳步像灌了鉛一樣,猶豫不前。


    這個樓宇光鮮亮麗,入目皆是纖塵不染的地方讓他莫名地感覺到了一種……尷尬。似乎是這種情緒在作祟,他不知道是因為自己在看守所待久了熬出來的職業病,還是因為捉弄了向小園心裏愧疚,反正現在站在這裏讓他覺得有點無地自容。


    不過,他還是鼓起勇氣進去了,有些事可以不做,有些事必須做。他站到了那間來過的辦公室門口,篤篤地敲門。裏麵應聲“請進”,他進來了,一下子驚了,整個小組的人都在。他刻意等到下班時間才來,誰知道都還在。


    “咦?十方,你怎麽來了?”絡卿相抬頭,愕然問。


    鬥十方尷尬地站在那兒,沒吭聲。眾人麵麵相覷間,隔間裏的向小園咳了一聲,聲音浮誇,明顯不是嗓子問題。成功引起大家注意後,她提醒道:“不要辛苦,到吃飯時間了。”


    咦?氣氛不對啊,不像向組長平時的口吻啊。向小園幹脆點著名道:“娜娜,老程,都跑一天了,下班時間還不去吃飯,等什麽?”


    “哦,對對……走了,走了。”娜日麗明白了,趕緊叫著大夥,一個挨一個迅速起身,直接跑出去了。跑出來就停,鄒喜男一攔眾人問:“兄弟們,這個八卦誰知道內情?”


    “不是請都請不來嗎?怎麽自己來了?”陸虎看絡卿相。絡卿相搖頭:“我一天都待在辦公室,我哪知道。”


    “多多肯定知道。”娜日麗道。可惜這個關鍵時候掉鏈子的貨,今天翹了一天班,問的人都沒有。她幹脆拉住鄒喜男,示意鄒喜男去偷聽。鄒喜男瞪眼不允。娜日麗不理他了,幹脆自己摸回去偷聽了,結果都心癢癢,全跟著回來了,就連老程都沒按捺住心裏的好奇。


    辦公室裏,向小園又坐回了座位。她優雅而從容地看著鬥十方,美靨如畫,星眸如水,美得讓人肅然起敬。鬥十方慢慢挪著腳步,像在斟酌著說什麽。而向小園似乎也在猶豫著,該對他說什麽。


    什麽也沒有,鬥十方站到了她的辦公桌前,深深地鞠了一躬,兩躬,三鞠躬,嘴裏連說幾聲:“謝謝,謝謝您。”


    “別別別……”向小園趕緊起身,可沒料到貌似倨傲的鬥十方會變得這麽謙恭。她從桌後轉過來,拉著椅子,摁著鬥十方坐下,道:“你可千萬別這樣,我就怕這樣。”


    “再怎麽我也得謝謝您,我都不知道該怎麽感謝您。”鬥十方兩眼淒然,既難過又欣慰那種。能讓男人放下尊嚴的事不多,肯定讓他遇到了。就聽他感激地道:“熙和醫院文專家的號很難掛上,每次檢查都得等一個月,謝謝您。”


    向小園倒了杯水放在鬥十方的麵前,坐回到座位上,笑著道:“看來錢加多的保密意識要加強啊。”


    鬥十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從錢加多嘴裏套實話肯定難不住鬥十方,隻是意外的實情讓鬥十方驚愕不已。那位副院長就是向小園的母親,女兒央娘,那還不是啥忙也幫?


    看得出鬥十方的局促,向小園示意他喝水,大方道:“不用這麽謝我,我隻是在我媽那兒給你走了走後門,做個順水人情,費用可以暫時掛賬……哦,對了,我媽說,病情不算很重啊,就是有點耽擱了,應該能恢複自理。”


    這就戳到鬥十方的心事了,他難堪地咬咬下唇,欲說無言。向小園趕緊道:“對不起,不該提這個。”


    “沒事,也沒什麽不好意思說的,疾病有治,窮病沒治……一直想讓我爸住個好點的醫院來著,一直沒攢夠錢,都不敢進門,隻能隔段時間來查查,用點藥。”鬥十方輕聲道,他似乎還有點畏縮地觀察著向小園,見她沒反應,又像解釋一樣說著,“我知道,我的行為可能有悖於警察的職業準則,可我……總不能眼睜睜看著不管吧?我們家一直條件就不好,我爸窮了一輩子,也沒啥指望,還不就指望兒子了……我都不知道該怎麽說……”


    “什麽都不用說,我理解了。”向小園道。能讓一個男人屈服的軟肋有很多,如果在家人身上,那並沒有什麽可笑,反而讓人心生敬意。


    “謝謝……我……我會想辦法盡快還上錢……可能時間會稍長點。”鬥十方道。


    向小園此時一笑,說道:“為什麽我聽這句話,似乎缺乏底氣?”


    “是沒底氣,我也在擔心我還能撐多久。”鬥十方羞赧道。


    “也是,每個人可能都會有麵臨這種選擇的時候,生活的壓力和生命的尊嚴,不管你選擇什麽,我想都不單純是因為自己的原因,所以,都值得尊重。”向小園道。


    低頭的鬥十方脊梁微微一顫,慢慢地抬起頭來。一直支撐著他的倔強,來自不舍的親情,來自生活給予的壓力,來自身邊那些鄙夷、嫌棄以及冷眼,從未想到過,有一天也會來自……一份尊重。


    “不許說謝謝。”向小園驀地警示。那嚴肅的表情把鬥十方逗樂了,他不好意思地點點頭。向小園鄭重告訴他:“不說謝謝的原因是,這個世界是功利的,包括我……真想感謝的話,就來點實際的,別光嘴上抹蜜,說得好聽,對不對?以你的江湖經驗,怎麽說?知恩圖報得義氣對吧?”


    “嗯,沒問題,您看上哪個騙子了,我幫您逮回來。”鬥十方也嚴肅道。


    這決心表得向小園噗地樂了。她起身,叫鬥十方過來,坐到她的位置,拉著幾個文件夾,推過來一堆文件資料,笑道:“我要的是你的思維,可不是要你出去再把傻雕搶一回……這裏有我們建組以來所有的存下來的資料,前期的準備不可謂不充分,大數據羅列分析了近兩千例詐騙案嫌疑人,關鍵的案情信息我總結出來的有幾百頁;走訪了基層民警、刑警,特別是參與過詐騙案的警員,有二十幾個,鐵路警察朱家旺這份給了我們一個完整的‘風馬燕雀金評彩掛’的描述……總而言之,我們是在惡補詐騙知識,以期它能夠對將來的反騙工作起效。”


    “哦,我明白了。也……不太明白啊,八大騙這是街頭把戲,這麽高規格的警務對付他們有點大炮打蚊子了。”鬥十方道。


    “說得對。事實上是,大炮有時候打不著蚊子,大大小小的行動組織了不知道有多少回,結果你知道的,重複犯罪率高、累犯比重高、參與人員基數大,這個痼疾的根源在哪兒?是我們上麵指揮層麵考慮的事,不管你對我們整個警察隊伍持何種看法,但有一點不會變的,所有人努力的方向肯定一致,為人民服務、為群眾創造一個安定和諧的環境。”向小園倚著桌子道。她隱去了關鍵的節點。


    鬥十方看著資料,思忖道:“意思是,想深挖細查,窮根溯源,懷疑可能從傳統騙術裏,有成氣候的嫌疑人……或者,犯罪團夥?”


    “啪”的一聲,向小園興奮地打了個響指,指點道:“一點即透,主任都沒你反應快。”


    “這不明擺著嘛,也算優勢?”鬥十方愣了下。


    “嗬嗬,不是所有人都有機會養成你這種對犯罪特殊的直覺的,我想學習的,就是你這種直覺和思維……給你兩個小時,八點鍾咱們集中學習一下怎麽樣?你參與一下我們的討論?”向小園邀請道。


    鬥十方有點受寵,卻沒有若驚,隻是麵帶微笑點點頭。


    “ok,地方借給你了。還沒吃飯吧?稍等一會兒我派位美女給你送一份……水在那兒,抽煙的話打開窗戶,兩個小時後叫你……”向小園說著,脫下了警服掛起,準備出門去食堂,出門時回頭,恰和正偷瞄他的鬥十方目光碰觸。她讀不懂這個人的目光,總覺得他似笑非笑,還隱藏著什麽。


    “噢,對了,我也得說句謝謝。”向小園說道,一指她的辦公桌,“你又給我找男朋友,又給我挑花的,還沒機會說聲謝呢。”


    “哦喲”,鬥十方一咧嘴。向小園掩上門,把這位遮著額頭難堪笑著的,獨自留在辦公室了。


    向小園臉上的笑意未去,就全僵在臉上了。走廊站一排豎耳朵的打了個照麵,沒來得及跑。尷尬的娜日麗趕緊圓著:“頭兒,我們等你一起吃飯呢。”


    “哦,太好了,吃完飯一起值夜班吧,咱們再這麽閑著,中心都快有意見了……娜娜,你先別急著吃,打份飯給鬥十方送過來。”向小園說著,優雅地走了。把一群八卦屬下刺激得齜牙咧嘴,都埋怨地看著娜日麗。娜日麗厚著臉皮追著向小園先一步溜了……


    花開兩朵,各放其豔


    “情況就是這樣。”


    向小園在俞駿的辦公室裏,簡要敘述了今天發生的事。俞駿卻通過監控在入神地看著翻閱資料、聚精會神的鬥十方。那投入的樣子給他一個錯覺,仿佛這不是一個輔警,而是一位警中要員,正在用思維去破解著麵前的謎語。


    “俞主任……俞主任……”


    “啊?哦!”


    連叫幾聲,俞駿才回過神來。他看看向小園,做了個鬼臉,並無歉意,指著道:“這筆生意劃算啊,你就找你媽開了個小後門,順水人情換了這麽個高手,劃算,太劃算,我怎麽沒想到這招呢?”


    “這不是生意。他的自尊心很強,別說我們沒法解決,就真出手幫助,他都未必接受。”向小園道。可能換來尊重的原因是,給予了對方同樣的尊重。


    “這個先放放,你並不欣賞這樣的人,為什麽又請回來了?”俞駿欠著身子問。


    向小園笑了笑:“不欣賞是之前,現在不一樣了。”


    “在知道他選擇這種生活方式的原因之後?”俞駿反問。


    “對。還記得嗎?那天晚上,我們回單位見到的那些出夜市的人,你都說了,一個人把所有尊嚴都放下去賺最辛苦的錢,這種年輕人現在不多了。很慶幸,他是我們警察中的一員。可對於他個人可能是不幸,這個職業能得到的收入抵消不了生活給他的壓力。”向小園道。


    觀感已經全盤改變,俞駿看了眼光越來越複雜的向小園一眼,笑了。他起身道:“那檢驗一下,是塊頑石還是塊金子。”


    “他反應很快,應該能滿足您的期待吧。”向小園猶豫著下了個大致定義。


    俞駿開門道:“其實你現在和我一樣期待,但我們都會走進一個心理誤區,那就是既希望我們的屬下信仰堅定、紀律嚴明、不過紅線,同時又希望他們像犯罪分子一樣膽大心細,敢想敢幹……哪有那麽好的事啊?如果是塊頑石,那和我們區別不大,你會失望的,但要是塊金子,會很燙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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