革委會的人見此,已經心知肚明他們之間存在交易,立馬叫民兵上去把兩個人都控製住。


    男知青束手就擒。


    胡文麗則哭喊大叫,罵這裏的所有人顛倒黑白為虎作倀,都在欺負她。


    她的爸媽嫂子白著臉什麽話都不敢多說,她哥哥抹著滿頭大汗,一直退到了牆角。


    就在這時候,有人跑了進來,跟隊裏的幹部說了什麽,幹部們擺手,“帶進來。”


    範教授進來了。


    他臉上沒什麽表情,隻是一進來就看了一眼胡文麗她哥胡文軍。


    胡文軍現如今風聲鶴唳草木皆兵,莫名一驚,整個後背都貼到了牆上。


    幹部們問範教授,“你說你要告的人跟今天這件事也有關係,你倒是說說你要告誰?”


    範教授臉上依舊沒什麽表情,眼皮子耷拉著,嘴唇動了動道,“胡文軍。”


    胡文軍氣急敗壞地跳起來,“臭老九,你憑啥告我,你——”


    民兵過來把他按住,不許他叫嚷。


    幹部們直覺還有大事,忙道,“你告他啥你說。”


    “那天橡膠林裏抓流氓的事。”


    原來胡文軍那天從橡膠林裏跑出來的時候,恰好被範教授看見了,隻不過因為天黑,再加上有段距離,他並不知道到底是誰,直到看見那個影子跳進旁邊的池塘裏,然後被民兵們喊叫著拉起來,回到了隊伍裏。


    範教授才確定了他身份。


    胡文軍還想抵賴,“你胡說,抓流氓的事情出來之前,我根本沒去過橡膠林,池塘也是不小心掉進去的,我臉上的傷都可以作證!”


    “你還有一個同夥。”


    範教授和沈奉異口同聲。


    話音一落,範教授餘光掃了沈奉一眼,低下了頭。


    趙菀香也下意識看向沈奉,不由心驚。


    胡文軍確實有個同夥,就是那個騙她到橡膠林裏的人。


    範教授之所以知道,是因為那是她告訴他的,因為他也看到她出了橡膠林,想替她告到隊部的時候,是她阻攔了他,讓他過段時候再說——她那時候一心想著大棚建設,不想因為那件事耽誤了行程。


    可沈奉呢。


    他是怎麽知道的?還是說他當時懷疑了胡文軍,私底下展開了調查?


    趙菀香現在無所得知,很快就見沈奉看著胡文軍,目光如炬道,“五連的人。”


    他語氣裏的篤定讓趙菀香都信了。


    胡文軍連掙紮都沒有掙紮,一下軟倒在地上。


    他妻子情緒崩潰,也像胡文麗一樣瘋狂地又叫又喊,一會兒想拉扯他起來,一會兒又想奪路而逃。


    屋裏一片混亂。


    胡大嬸終於熬不住這種打擊,眼皮一翻暈了過去。


    趙菀香是被老張送出來的,他臉上神情都輕鬆了幾分,“他們胡家也真是喪心病狂,這種事也敢誣賴到沈奉頭上。哎菀香,今天多虧了你,我們的工作才有了突破。接下來事情就好辦多了,我們會按照你記錄的那個方法,再測量一遍沈奉走過的路線,推算下時間,就算胡文麗打死不開口,也無關緊要了,她那個證人在這時候經不起再審問的,我猜胡文麗大概率允諾他回城的條件,要不然也不會跳出來做偽證冒險。”


    至於胡文軍,“真的沒想到那天對女同誌耍流氓的人是他,我當時還信了他鬼話,還有他的同夥,怪不得他這幾天老往五連跑,他那邊有個關係特別鐵的兄弟……還是沈奉警惕,估計當時就懷疑他,盯上他了,要不然今天還揭露不了他的罪行。”


    兩人走到了院門口,趙菀香還看著裏麵,老張笑,“放心吧,沈奉把這兒的事情處理完就回去。”


    趙菀香不好意思地點頭,“我回去等他。”


    趙菀香晚飯熬了紅薯小米稀飯,打了食堂的玉米麵窩頭和菜湯,天擦黑後,飯菜在灶上熱著,她坐在屋裏的桌前輕輕一拉燈繩,那盞台燈亮起了瑩潤的光,正好照亮了這張桌麵。


    她拿出課本準備教案。


    不知道過了多久,穩重而堅定的腳步聲在外麵響起,很快來到門前。


    沈奉回來了。


    趙菀香坐起來時,門剛好被扣響,他熟悉的聲音響起,“菀香,是我。”


    趙菀香偏過頭道,“進來吧沈大哥,門沒鎖。”


    她莫名有點緊張,又站了起來。


    沈奉推門而入,視線在她身上頓了頓,才走了進來。


    趙菀香臉上掛起笑,“餓了吧,我先端飯過來。”


    她正擦身而過,沈奉有力的手臂伸了出來,手掌扶在了她腰上,偏頭看向她道,“菀香。”


    趙菀香抬頭就能看到他麵龐,頭次麵對麵跟他挨這麽近,呼吸不由窒了窒,才說道,“沈大哥你說。”


    她話才說完,沈奉就俯下身,擁住了她。


    第20章 (一更)


    趙菀香突然被男人環腰擁住, 臉貼上他軍服領子,鼻尖充斥了他的氣息。


    她眼睛微微睜大,腦子裏哢嚓一下斷了線。


    她沈大哥, 自從跟她確定關係, 就一直在她麵前青澀的不得了, 小心翼翼地不敢大聲說話,總回避她直視的目光, 更沒有和她有過這麽直接的肢體接觸。


    這個男人總是羞澀於表達自己的情感。


    不論言語還是肢體動作, 一向克己又守節。


    突然就……抱她了。


    她才發現他的肩膀這麽寬闊,懷抱這麽溫暖, 所帶來的感覺就像那天他的大掌輕輕揉過她頭頂一樣,無以言表,無法抗拒, 又比那更加真切,抵過千言萬語。


    她心裏湧上衝動, 也想抱他,緊緊地抱他, 永遠不撒手。


    於是她踮起腳尖, 抱住他的腰,把整個臉都埋進了他懷裏。


    嗯, 感覺真好。


    沈奉從來沒有像今天一樣,極度地渴望擁抱眼前的人。


    這個衝動源於那間小小的禁閉室, 將他隔絕於她的世界之外, 使他感受到近在咫尺卻無法靠近的無力感。


    在她帶著搜集的證據跑到公房, 毫不猶豫地說相信他,站在眾人麵前有理有據為他辯白,洗清罪名時, 一節一節攀升。


    直到此刻回到家裏,看到燈下她一如往常含笑的眉眼時到了頂峰。


    他壓製的衝動和情感就像開了閘的洪水一樣,再也沒法阻止。


    他幾乎不受控製伸出手臂擁住了她,沒敢用力,也沒敢看她,生怕克製不住還想要抱緊的念頭。


    然而下一秒,懷裏的人在僵硬過後,就沒有絲毫猶豫地牢牢環住他的腰,牢牢地回抱住了他。


    那柔軟溫暖的感覺在他懷裏沒有距離的蔓延,就像對他沒有保留的依賴和愛戀。


    他腦子裏一根弦徹底崩斷了,隻剩下一個念頭,抱緊她,抱到她完全掙脫不了。


    不知過了多久,外麵山裏傳來貓頭鷹的叫聲。


    天不早了。


    趙菀香盡管不舍,還是在她沈大哥懷裏抬起頭來,輕聲道,“我們吃飯吧,時間不早了,吃完你能早點回去休息。”


    她說話間溫熱的呼吸噴灑在沈奉頸間,熱乎乎的,癢癢的,沈奉很快脖子紅了,臉也紅了。


    他喉結滾動一下,嗓音暗啞地應了聲,才不舍的鬆手。


    兩人終於分開,視線在半空中不期而遇,同時看到對方紅撲撲的臉,趕緊都暼開了眼。


    在彌漫著曖昧的氣氛中,齊齊裝作無事人一樣,一個去端飯,一個去熄滅灶裏的火。


    飯後,沈奉把胡文麗和胡文軍的後續告訴了趙菀香。


    原來她走後,團部就派人下來了,接收了對胡家人的審查,最終確定胡文麗惡意誣陷幹部,捏造事實,胡文軍作為幹部,知法犯法罪加一等,兩人的行為都十分惡劣,同時取消預備黨員的資格,送勞改。


    至於胡家其他人因為知情不報,反而夥同參與,全部下放接受再教育。


    咎由自取。


    趙菀香沒有一點同情。


    隻是還有疑惑,“沈大哥,你有沒有覺得胡文麗這次的行為特別激進,她明明知道你這個人很有脾氣,根本不會像她想的那樣對她負責,可她偏偏還要誣陷你。她就沒想過,你假使真的被處理了,她又能得到什麽好處?”


    趙菀香就是想不通,除非,“難不成她人格崩壞,得不到你就想毀掉你?”


    她語氣裏帶了一絲調侃。


    “胡說!”


    沈奉是個正經人,聽到這話感到臉紅,立馬輕聲嗬斥。


    趙菀香看著他當真的樣子忍不住想笑,很快做出讓步,告訴他,“我說說而已的,你不要生氣。”


    她還拿手推了下他胳膊。


    有點像在撒嬌——撒著嬌哄人。


    沈奉臉更紅了,趕緊瞥開眼,回避了她眼裏的笑意,清了清嗓音,這才說道,“她是有點像你說的人格崩壞。她慫恿她哥幹壞事失敗後,就失去了家裏所有人的信任,他們正打算把她嫁出去,她不甘心被擺布,就選擇了破釜沉舟。”


    趙菀香有點懂了,“萬一成了就成了,萬一不成,那她不好過,就誰也別想好過?”


    沈奉點了下頭,“差不多吧。”


    他瞄了她一眼。


    趙菀香沒注意到,還在想,“對了,胡文軍他為什麽心甘情願聽他妹的,上次他不是……他都那樣了,要不然也不會被你盯上,怎麽這次還敢參與他妹的事,他就沒在怕嗎?還有他們家的人,那個胡大爺以前好歹副場長吧,兒女都犯錯誤犯到這份上了,他不阻止反而還任由他們繼續下去?”


    沈奉這次隻有兩個字,“貪婪。”


    “……”


    趙菀香張了張嘴巴,想反駁哪有這麽簡單的原因,轉念一想,可不是貪婪麽。


    也可以說是胡文麗給他們畫的餅太香了。


    放在他們的立場,胡文麗萬一成了,搭上沈奉這條船,那他們家不就有了一個強有力的靠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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