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行道上,女子義憤填膺地指著摩托車消失的方向,抱怨道:“街上人這麽多,開這麽快做什麽?現在的人素質越來越差。”她俯身對許海道:“你沒事吧?”


    許海為了躲避摩托車,沒有站穩,摔坐於地。


    “龜兒子,有摩托車就了不起。”許海抬頭看了一眼眼前的女子,頓時挪不開眼睛。眼前的女子三十來歲,妝容精致,提著購物袋,胸前露出春色,白色乳溝微微晃動。


    這名女子是礦業大廈的老板娘朱琪,從一家精品店購物出來,等著男朋友吳新生從車庫開車接她,恰好看到摩托車衝過來,便出聲提醒。她發現眼前的男子身材高大,麵容卻很幼稚,色眯眯的眼光一直盯著自己的胸,便手遮領口,站了起來,不再理睬摔倒在地的少年。


    一輛豪車從車庫開了出來,停在路邊。朱琪拉開車門,坐到副駕駛位。吳新生非常體貼地為朱琪係好安全帶,順便親了親朱琪的臉頰。


    小車開走,許海想起漂亮女人露出來的前胸,咽了咽口水。


    3月1日,江州各學校均開學。


    在江州實驗小學操場侵犯楊杜丹丹以後,許海名聲更臭了,進入江州學院附屬中學便被徹底孤立。許海在小學也曾經侵犯過女生,初一同學或多或少聽說過他當年做過的齷齪事,私下還曾熱烈討論過。


    過去的事是發生在過去,同學們和家長們感受不深。在校園內強奸晨跑女生,這是發生在當下的事,與往事大不一樣,女同學和女同學的家長們產生了強烈的危機感。開學後,初一、初二的女生多數選擇不上晚自習。下午放學時,接女兒的家長在校外排成長龍。


    還有不少家長選擇轉學或者轉班。開學兩三天後,許海班上的女生走了大半,隻剩下三個。學校見班上隻剩下三個女生,幹脆把這三個女生全部轉走。許海所在的初一(三)班在開學四天後成為江州學院附屬中學建校以來第一個純男生班級。凡是到三班上課的女老師盡量穿得保守,能遮住的地方盡量遮住。


    班上沒有女生,這讓男同學出離憤怒,紛紛遠離許海,視其為瘟神,不約而同地孤立這個膽大妄為的大個子。許海對此極為憤怒,幾次挑戰同班男同學。男同學受到欺負不敢還手,望風而逃,更不與許海交往。許海成為初一(三)班最孤獨的男生。


    開學第一星期,江州學院附屬中學召開校長辦公會,專題研究如何加強校園安全工作。會後,學校法製副校長到學校為初一、初二年級上了法製課,主講《未成年人保護法》以及女生如何保護自己;校保衛科增加對初中教學樓的巡查次數;學校在初中教學樓和重要節點安裝了監控設施;各班召開家長會,強調對低年級女同學的教育和接送問題。


    明眼人都明白,這些措施都是為了防備學校裏的害群之馬許海。


    有句俗話,隻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附屬中學分為高中樓和初中樓,保衛科主要精力都放在初中樓,高中樓則相對寬鬆。


    3月12日,植樹節,江州學院附屬中學組織學生來到城郊山頭。沿途紅旗招展,學生們提著桶,唱著歌,以班級為單位來到山頭。其他班級有男生也有女生,唯獨初一(三)班是清一色男生,在學校上課時這個特點尚不突出,走到郊外則異常明顯。


    許海比其他同學高了一個頭,神情懶洋洋的,不停打哈欠。到了山坡上,同學們三人一組,各自尋找事先打好的坑,扶正放在坑中的樹苗,根部蓋滿泥土,再用桶提水,澆在蓋好的泥土上麵。沒有同學願意和許海一組,許海本人也不想和這些小屁孩混在一起,心不在焉,四處張望。他坐在坡頂,看著傻乎乎的同學們快樂地忙碌。


    許海很快便開始走神,開始計算自己的年齡:再過兩個月就要滿十四歲了。


    十四歲之前和之後有一條明顯分界線:不滿十四周歲的人為無刑事責任人,犯罪不承擔刑事責任。滿了十四歲周歲不滿十六周歲,犯故意殺人、故意傷害致人重傷或者死亡、強奸、搶劫、販賣毒品、放火、爆炸、投毒罪的,應當負刑事責任。


    之所以許海要計算自己的年齡,和一年前的事情有關係。一年前,許海還在讀小學六年級,身高接近一米八,臉上長滿了青春痘。每次看完島國動作片以後,他的身體裏就像有一隻猛獸,總想從身體裏跳將出來,把女同學撲在地上。他對女生的興趣是在這一年突然猛增,腦子裏總是充滿了各種各樣的白花花身體。在六年級下學期的一個普通日子,他原本已經離校,由於一張影碟遺忘在課桌抽屜裏,回家後想起此事,便匆匆回到學校取抽屜裏的影碟。取了影碟,準備離開之時,他碰到一個女生獨自走在教室過道。


    在這一刹那間,他做出了一個事先根本意想不到的舉動,拖著女生來到拐角工具間。在影碟中看到的畫麵如洶湧大河一般衝刷著他的身體,讓身體漲得快要爆炸。他手忙腳亂地抱住女生,伸手在女生衣服裏亂摸,用力撕脫女生的衣服。


    女生大哭大叫,驚動了過路校工。


    校工跑進工具室,拖開許海。許海被帶到保衛科之時,徹底清醒過來,嚇得渾身發抖。當他看到穿警服的人進入保衛科時,尿了褲子。


    那天,許大光恰好在江州城裏,得到消息後來到保衛科,進門先是給許海兩個耳光,然後對保衛科的人吼道:“你們想幹什麽,懂不懂法,一群法盲。我兒子和那個女生是什麽關係,你們弄明白了嗎?”


    保衛科的人很強硬,道:“他們就是普通同學關係,許海涉嫌強奸,要進看守所,你還好意思在這裏吼。”


    “你這個法盲,許海今年才十二歲,十四歲以下做什麽事情都不負刑事責任,你還在保衛科,懂個錘子。”許大光又對許海道,“你們是不是在耍朋友?”


    “是在耍朋友。”許海頭腦昏昏的,父親答一句,他就回答一句。


    事情出乎許海預料,他到派出所的當天晚上就被放了出來,沒有承擔任何責任。從那天起,他就記住了父親說過的話:“十四歲以下做什麽事情都不負刑事責任。”


    許海特意在電腦裏搜索了相關問題,找出了和父親相同的說法。另外,他記住了父親的另一個說法:“我和那個女生在談戀愛。”


    “好日子隻有兩個月了。”許海算了算日子,不再願意跟著一幫小屁孩野營,找了個借口,離開班集體,獨自乘公交車回城。


    回城後,許海用網兜提著籃球來到江州學院籃球館。他從小長得高,酷愛打籃球,水平很不錯,在五年級進入江州一中的籃球集訓隊。如果不是發生“卓佳事件”,他如今就是江州一中的正式籃球隊員。發生“卓佳事件”後,他被籃球主教練痛罵後當眾除名,灰溜溜地離開了籃球隊。今天是植樹節,大部分同學都隨學校老師外出植樹,籃球館仍然有學生在分組打半場。


    許海剛剛進門,在場下休息的一名高年級學生調侃道:“許門慶來了,籃球有什麽好玩的,雙球更好玩哪。”另一名男生道:“許門慶,給我們分享你的經驗。”場上場下的學生都在起哄。


    許海被眾人嘲笑,很生氣。場上場下全是初三和高一學生,個個都人高馬大。許海勢單力薄,生氣歸生氣,沒有辦法反擊,隻能找了塊空場地,獨自打籃球。隨後,籃球館又進來一幫初一、初二的籃球隊員。許海想和他們打籃球,被嘲諷之後,悻悻離開,心中生出一股無名火。


    吃過晚飯,許海從一道無人管理的側門進入江州學院附中,在校園溜達一圈後,來到高中教學樓。許海在初中部和籃球場是鼎鼎有名的人物,在高中部則名聲不響。他身高一米八,麵相老成,進入教學樓後就和高中生差不多。


    高三教學樓彌漫著高考大戰前的緊張氣氛,在走道上懸掛著距離高考倒計時的牌子,還有很多標語。許海經常逛教室,非常有經驗。他走進東側的階梯教室,坐在一個能觀察到外麵的陰暗角落。透過這間階梯教室,能清楚看到牆壁上的兩幅標語,“時間抓起來就是黃金,抓不起來就是流水”,另一幅是“梅花香自苦寒來,狀元之花年年有”,走道很長,還有一些標語看不清楚。


    晚自習結束還有些時間,無聊之時,許海清理書包裏的物品。在操場被楊杜丹丹敲破腦袋後,他總結了經驗,這一次在書包裏放了繩子和膠帶,用來控製獵物。在整理這些物品時,他身體興奮起來,溫度升高,燥熱難耐,下身頂起褲子,鼓起一個大包。


    終於,晚自習下課鈴聲響起,一大群人走出教室,教室沒有關燈,應該是還有學生在複習。


    高三(一)班,汪欣桐還有一道數學大題沒有做出來。她住在江州學院教職工家屬院,家屬院在附中大門對麵,跨過馬路就到。她沒有著急回家,繼續思考這道大題。過了三十來分鍾,她終於解出這道大題,這才收拾書包,哼著歌,心情愉悅地走出教室。


    隔壁教室已經空無一人,再隔幾分鍾,教學樓就要熄燈了。走過階梯教室之時,一條黑影躥了出來,用力將她拉進階梯教室。汪欣桐嘴巴被捂住,無法喊叫,一個聲音惡狠狠地道:“不要叫,叫就弄死你。”


    出生到現在,汪欣桐一直生活在和平的環境裏,壞人都在書本裏或者電視中出現,她沒有任何麵對現實危險的思想準備。盡管小學生楊杜丹丹差一點在校園內被強奸,可那是在另一個學校發生的事,距離正在讀高三的汪欣桐很遙遠。遇到緊急情況,汪欣桐被嚇蒙了,腦袋嗡地響了一聲,失去了思維能力和行動能力。


    許海有充分準備,用毛巾堵住汪欣桐的嘴巴,又用膠帶封住毛巾。到了此時,汪欣桐回過神來,嘴裏發出嗚嗚的聲音。


    許海用膠帶捆住汪欣桐的雙手,用力讓其雙手舉在頭頂。他湊到汪欣桐的耳朵旁,威脅道:“你不要反抗,反抗我就卡死你。”說話間,他用手卡住女高中生的脖子,不斷用力,直到身下女高中生雙腿開始用力蹬地,這才停了下來。


    女高中生汪欣桐是高三(一)班的學霸,因為想解開一道數學難題,晚走了半個小時。她完全沒有料到校園內會有惡魔,而惡魔還來到了高中教學樓。她被卡得喘不過氣,等到那隻手鬆開,就用鼻孔和嘴巴拚命呼吸。


    那個男子又將手卡在汪欣桐脖子上,再次威脅道:“你要聽話,聽話就不殺你。”


    汪欣桐剛才被卡得不能呼吸,在黑暗中似乎看到了死神在招手,被再次威脅後,她徹底屈服,雙手舉過頭頂,眼睛望向黑暗。


    許海急吼吼地扯掉女生的衣服,在黑暗中貪婪摸索。他以前隻接觸過初一女生和小學女生的身體,今天撫摸成熟女人的身體,頓時明白動作片中的男男女女為什麽如此享受。


    汪欣桐被沉重的身體壓住,身體承受反複衝擊,淚珠一顆顆落入黑暗之中。過了一會兒,男人再次瘋狂起來,如狼一般喘息。除了用身體衝撞以外,他還用手卡住身下女人的喉嚨,不斷用力。


    到了晚上十一點半,孫女汪欣桐還沒有回家。這是從來沒有發生過的事,汪遠銘不放心,拿出手電筒,準備到附中接孫女。


    “老頭,欣桐肯定是遇到數學難題了,她和你一樣,遇到數學題就放不下,以後一定也當數學教授。學校到家就隔著一條公路,很安全。黑燈瞎火的,你別摔著了,我還是陪你一起去吧。”陳正淑實在不放心八十二歲的老伴在深夜獨自外出,穿上厚外套,陪著老伴一起到附中。


    汪遠銘以前是江州學院的數學教授,在學院工作了三十來年,熟悉學院的每一寸土地。他和老伴手挽手,攙扶著走進附中。附中教學樓已經熄燈,黑黝黝如史前怪獸,蹲伏在地,威視著闖入者。


    “教學樓關燈了,肯定不在。欣桐到哪裏去了?早就應該給她買個手機,你這個老頑固,就是不同意。”陳正淑站在教學樓前,仰望黑暗怪獸。


    汪遠銘道:“欣桐讀高三,正是衝刺階段,買手機會讓她分心。”


    學校保安見到兩個老年人,心有不耐,還是拿起手電筒和鑰匙,來到教學樓,強調道:“我們鎖教學樓時都得巡查一遍,絕對沒有人。你家孩子說不定出門買東西,現在已經回家了。”


    保安走進教學樓,在底樓打開第一層和高三年級所在第四層的燈光。汪遠銘拿出老年手機,撥打了預設的家裏的客廳座機電話,打了兩遍,無人接聽。他對保安道:“我孫女很乖的,決不亂走,現在還沒有回家。”


    三人來到四樓,逐間教室查看。


    階梯教室,燈光亮起。許海抓起女生內褲,蓋住女生眼睛,罵了一句“狗日的保安”。他拉上褲子,躲在窗邊觀察,等到保安和兩個老人前往高三(一)班時,輕手輕腳溜出階梯教室,跑下樓梯,順利離開教學樓。他原計劃多享受幾次,到清晨再溜出去。離開教學樓時,他不時回想那個高中女生的美妙身體,感歎高中成熟女生和幹癟小學女生完全不一樣。


    找遍教室,沒有看到汪欣桐,汪遠銘夫妻著急起來。走過階梯教室時,保安聽到裏麵傳來異常聲音,有些奇怪,道:“裏麵有聲音,我去看一眼。”汪遠銘和陳正淑年齡大,耳朵不如年輕人靈光,沒有聽到階梯教室傳來的聲音,跟在保安身後走進階梯教室。


    保安突然停下腳步,喊了一聲:“出事了!”


    階梯教室角落裏躺著一個人,雙手被捆住,光著身子,臉上蒙著內衣,在有氣無力地踢著固定在地麵的桌子,讓桌子發出聲響。


    汪遠銘和陳正淑呼喊一聲,不顧一切地撲了過去。


    寒冷的冬天,冷冰的地板,反複的折磨,已經讓躺在地上的汪欣桐耗盡了所有力氣。燈光亮起,她模模糊糊意識到惡魔離開了,便用殘餘的力氣踢打身前的桌子。聽到爺爺奶奶的聲音,汪欣桐想哭,沒有哭出來,很快就失去了意識。


    保衛科幹部有基本常識,保護了現場,還特意叮囑汪遠銘:“暫時不要清理姑娘身體,公安要查線索,否則抓不到壞人。”


    汪遠銘此刻顧不得抓壞人,打了120以後,一心盼望救護車早點到達。陳正淑流著眼淚為孫女穿衣服,喃喃道:“欣桐,爺爺奶奶來了,你要堅強,要堅強。”在穿衣服時,地上的斑斑血跡如眼鏡蛇一樣,鑽進陳正淑心中,變成了一滴滴帶毒的血塊在她的血管中流動。


    按照市局規定,普通的強奸案由區刑偵大隊負責。接到報警後,丁浩帶領偵查員第一時間來到江州學院附屬中學。他簡略地問了問案情,便給法醫湯柳打電話,請她趕到江陽醫院。湯柳用最快的速度翻身起床,道:“受害人有生命危險嗎?”


    丁浩道:“我打電話問了,生命體征還正常。這件事情性質非常惡劣,在校園內強奸女學生,若是家長不來尋找,絕對要出大事。你趕緊去,陰道裏肯定有犯罪嫌疑人的精液。”


    階梯教室周圍拉上了警戒線,刑偵大隊技術人員在勘查現場。從遺留下來的膠帶上發現了很多指紋。


    強奸案發生在江州學院附屬中學,丁浩早就將懷疑的目光投向了初一學生許海,在技術人員勘查現場之時,派出另一組偵查員來到向陽小區,隨時控製許海。


    “有沒有指紋?”丁浩蹲在技術人員身邊。


    技術人員道:“犯罪嫌疑人使用的膠帶一麵光滑,另一麵是粘膠麵,留下的指紋很多,說明犯罪嫌疑人沒有基本的反偵查意識。膠帶本身有彈性,纏繞麵部時,由於受害人掙紮,膠帶有一定拉伸。再加上家長又用手撕掉了膠帶,對指紋提取有一定影響。幸運的是膠帶上的指紋很多,倒不會影響我們提取。”


    這一個特點與許海的年齡相符合,許海作案的可能性越來越大。


    由於膠帶有黏性,技術人員沒有使用塑料袋,而是直接將膠帶放進物證箱。技術人員保存好膠帶後,道:“丁大,這個案子沒有難度,膠帶上有七八根短發,至少有四根有毛囊,能提取到dna。有dna,有指紋,監控也肯定找得到人,破案沒有問題。”


    丁浩道:“提取指紋後,立刻和許海的指紋進行對比,應該是這個雜種。”


    技術人員道:“上次作案,許海沒有滿十四歲,現在多少歲?”


    許海的準確出生年齡如刀刻一樣留在丁浩腦中,他想起在胡秀家裏團圓時大家對許海的議論,罵道:“他媽的,許海還有兩個月才滿十四歲。”


    陪坐在一旁的保衛科長哭喪著臉道:“許海侵犯過小學生,所以我們把重點力量放在初中樓,每天晚上有兩組保衛巡視初中部,我們萬萬沒有想到初一的學生會來侵犯高三女生,真沒有想到。”


    回到區刑警大隊,丁浩守在技術室。結果很快出來,膠帶上的指紋與許海指紋比對成功。


    守在向陽小區的偵查員立刻上樓,依法傳喚許海到刑偵大隊。


    侯大利與母親李永梅視頻通話以後,沒有睡意,獨坐於陽台。


    未婚妻田甜犧牲後,他出現了失眠症狀,或者說是有“厭睡”傾向。夜深時,他獨坐在窗前,或坐在桌前看電腦,總會拖到淩晨一點或是兩點才上床。有幾次他在十一點左右上床,卻無法入睡,到了兩三點才進入淺睡狀態,整夜都是淺睡狀態。


    電話響起,張小天聲音特別冷靜,道:“小舒的表妹汪欣桐出事了,下晚自習後,被人在校園內強奸,江陽區刑偵大隊接手此案。我和小舒隨後過來,拜托你關注此案。我不了解江陽刑偵大隊的水平,若是案件沒有辦好,讓犯罪嫌疑人逃脫,那就太遺憾了。”


    侯大利獨坐於陽台時心情灰暗,聽到案件發生,立刻站起來,身體繃直如劍,道:“汪欣桐在哪個學校?”


    張小天道:“江州學院附屬中學,今年讀高三,家住附中對麵,過馬路就到。要解一道數學題在教室裏多留了半小時,誰知出事了。”


    “江陽區刑偵大隊大隊長丁浩原本是刑警支隊二大隊副大隊長,是我的老領導,能力水平足夠。我馬上聯係丁大隊,一會兒給你回音。”侯大利聽到江州學院附屬中學這幾個字,腦海中便浮現起許海既高大強壯又年輕幼稚的怪異形象。


    憑直覺,他判斷強奸案很有可能與許海有關。


    與丁浩通話後,侯大利驅車來到江陽區刑偵大隊。


    丁浩談起案發現場,罕見地情緒失控,道:“造孽啊,那個叫汪欣桐的女孩,高三年級,成績非常優秀,是附中用來衝擊清華北大的種子選手,還是十大校園歌手,誰知出了這種事。許海毫無人性,卡脖子,纏膠帶,兩次強奸,血流一地。他脫光女孩衣服,逃跑時將其拋在階梯教室的水泥地上,這是零下二三攝氏度的氣溫啊,若是晚一點找到女孩,那都得凍壞。”


    “確定是許海?”侯大利聽到十大校園歌手就如被針刺了一下。


    丁浩道:“膠帶上的指紋對得上。湯柳提取了陰道裏的精液,膠帶上還有毛發,都交給dna室張晨比對,應該沒有問題。許海被傳喚到大隊後,本人一點都不在意,他爺爺許崇德還在大隊辦公室大吼大叫,這都是他家用過的老招術。以前猥褻了小女孩,他家都說是談戀愛,是對方勾引許海,這一次,許海強奸高三女學生,他家再也沒臉皮說是談戀愛了。許海沒滿十四歲,不好辦。如果能收容教養或是送到工讀學校,那是最理想的,其實對許海本人也有好處。隻是許家人很蠻橫,處理起來很麻煩。”


    侯大利道:“他犯的是強奸罪,這種情況走工讀學校不適合,應該考慮收容教養。”


    工讀學校和收容教養是兩個概念。


    工讀學校屬特殊教育學校,教育對象一般是十三至十七歲,有違法或輕微犯罪行為,不宜留在原校學習,但又不宜勞動教養或判刑的中學生和社會適齡青少年。在1999年以前,將問題少年送入工讀學校可強製實行。1999年預防未成年人犯罪法出台後,就不能強製實行了,要在監護人同意的情況下,由監護人或原學校提出申請,經教育部門批準後才能轉入。丁浩知道收容教養難度不小,第一反應就是讀工讀學校。


    收容教養,根據我國《刑法》第十七條第四款規定:“因不滿十六周歲不予刑事處罰的,責令他的家長或監護人加以管教,在必要的時候,也可以由政府收容教養。”同時《未成年人保護法》第39條也規定:“已滿十四周歲的未成年人犯罪,因不滿十六歲不予刑事處罰的,責令其家長或者其他監護人加以管教,必要時,也可以由政府收容教養。”結合兩部法律來看,未達到法定年齡的人,若做出了有害於社會的行為,也不能姑息放縱,而應加強教育和看管,乃至由政府收容教養,以防他們將來走上犯罪道路。


    侯大利所提建議就是以此為依據。


    丁浩無奈地道:“許海作惡多端,心理扭曲,完全夠格收容教養。陽江勞教所是山南唯一一所對未成年人進行勞動教養和收容教養的場所,如果能將許海送到陽江勞教所,教養三年,出來十七歲,若是再敢犯罪,我們打擊手段就豐富了。但是,收容教養一般從嚴把握,許海未滿十四歲,江州市沒有最後審批權,還得送到省公安廳審批。另外還有一條,隻有家庭沒有管教能力才能送收容教養,而判斷家庭是否有管教能力主要考查監護人是否有管教意願、是否有實際能力管教,並由辦案單位向其監護人、鄰居、學校、居住地居(村)民委員會及公安派出所調查後進行綜合評估確定。許家是城中村一霸,關係盤根錯節,真要調查,未必能夠拿得下來。他媽的,這是什麽事啊。”


    張小天來得很快,dna比對還未出結果,其小車就開進江州市區。侯大利離開江陽區刑警大隊,在刑警老樓與張小天、張小舒姐妹見麵。


    張小舒臉上淚痕猶在,道:“侯警官,抓到壞人沒有?”


    侯大利道:“犯罪嫌疑人許海已經被控製,他的指紋與膠帶上的指紋比對一致,江陽刑偵大隊還在等待dna比對結果,視頻大隊偵查員在調取學校和街道的視頻,還有偵查員在調查走訪。你放心,他絕對跑不掉。”


    張小天神情凝重地道:“小舒,你去洗洗臉,弄幹淨點。欣桐肯定受了刺激,見麵之後,你要做心理疏導工作,不要和她一起傷悲。你是醫生,這點心理素質和工作能力應該有。”


    等到張小舒去衛生間洗臉時,張小天罵了一句“這個狗日的東西,該殺”,又道:“大利,如果真是那家夥,年齡是大問題,最嚴厲的就是收容教養,這種懲罰力度明顯不夠。欣桐成績優秀,即將高考,遇到這種事,毀了孩子一生。欣桐的爸爸媽媽、爺爺奶奶肯定很難接受。”


    侯大利道:“現在對未成年人特別是未滿十四周歲未成年人的收容教養都是從嚴把握,依照法條適用前提條件為‘必要的時候’,而‘必要的時候’由於提法空洞而留下很大的解釋空間。你擔心收容教養力度不夠,我擔心收容教養都達不到。這家人格外難纏,家族人多勢眾,我擔心出妖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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