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一年級就帶這個班,對很多同學進校時的情景都記憶深刻。許海進校時是一個普通小孩,第一天還哭哭啼啼的。一年級、二年級,許海也還是正常小孩,成績中等。到了三年級,他的個子猛地躥了起來,一米七多了,到了五年級,就長到一米八的大個子。當時江州一中籃球隊還特意帶他測了骨齡,說是要長到一米九以上。如果沒有在六年級發生那件事,他可能就進入江州一中籃球隊了。”


    許海猥褻卓佳後,班主任、年級組長和一位副校長都挨了處分,肖小雲提起許海總會痛罵,可是當聽到許海被殺之後,她還是感到難受,用手背擦了擦眼睛。


    “許海成了今天這個樣子,他的家庭要承擔主要責任。小學三年級之前,許海成績不錯,各方麵表現都很正常。三年級後,許海成績開始下滑。我去家訪,才發現許海家裏條件非常糟糕,許海爸爸、媽媽在外麵做生意,聽說開了廠,應該挺有錢。許海爺爺奶奶的家居然是家庭麻將館。我去家訪的時候,外麵客廳有四桌麻將,吵得不行。許海一個人在房間,房門緊鎖,許海奶奶敲了半天門,許海才打開房門。開門時,他還罵罵咧咧,很生氣的樣子,看到我才閉嘴,解釋說因為外麵打麻將的聲音太響才戴上耳機,所以沒有聽到敲門。”肖小雲嘴巴很是利索,開口後,便停不下來,滔滔不絕地講了下去。


    “許海奶奶讓許海去倒茶,我坐在許海電腦旁邊,想看一看小學三年級的學生在看什麽,便順手拿起鼠標,點開瀏覽記錄。點開鏈接後,我嚇了一跳,這是一個黃色網站,畫麵上全是極端不雅的男男女女,弄得我和許海奶奶都很尷尬。許海回來,剛好看到我關頁麵,臉色瞬間就變了。我還是很講究工作方法的,沒有當麵說這事。第二天上課,我把許海叫到辦公室,準備和他談一談哪些網站小學生不能上。許海堅決不承認自己在看黃色網站,說這台電腦是他和爸爸共用的,是他爸爸看了不應該看的網站。我相信了許海,剛滿10歲的孩子,應該不會上黃色網站。另一方麵,我意識到許海玩電腦不是一天兩天。我後來特意和許海爸爸進行電話溝通,當然,我給許海爸爸留了麵子,沒有談到黃色網站的事情,隻是以許海成績下降為理由,建議不要把電腦放在孩子房間,大人要適度管控。”


    “後來,你到過許海家嗎?”許海房間的細節完全在侯大利腦海裏。他清楚地記得被暫扣電腦留下的痕跡。這就意味著,肖小雲給許海爸爸提出的建議是對牛彈琴,許海房間裏依然有一台電腦,也就是說許海從三年級開始就可以無所顧忌地瀏覽黃色網站。


    肖小雲道:“我們是大班,超過60人,要想全部家訪是不可能的。有兩次許海和同學打架,我想請許海爸爸或者媽媽到學校來談一談,交換意見,結果許海爸媽都沒有來,還是許海爺爺來的。既然家長不重視教育,我也不會花太多時間在他的孩子身上。許海的成績越來越差,我很失望,基本放棄了他。我以為許海隻是成績不好而己,沒有想到他品德敗壞。每個小孩在最初階段都是一張白紙,長成什麽樣子,家庭、學校和社會都有責任。許海雖然不算是留守兒童,但是和留守兒童差不了多少。他的父母忙著開廠,難得回來一次,五年多時間,一次都沒有到過學校。許海住在爺爺奶奶家裏,客廳就是麻將館,這根本不是學習的環境。”


    江克揚到校內的小賣部買了幾瓶水,遞了一瓶給肖小雲,道:“肖老師,喝口水,慢慢講。”


    肖小雲喝了口水,道:“我的話是不是多了?”


    侯大利道:“不多,很有道理。”


    肖小雲又道:“出了那件醜事以後,卓家最初還以為會把許海抓起來,後來他們明白許海什麽責任都不用負,跑到學校來鬧,堅決要求不準許海繼續回來讀書。許海爸爸這才第一次出現,許海爸爸叫許大光,長得很高大,一臉橫肉,滿眼殺氣,說實話,他站在我麵前,我真是害怕,不敢惹他。許大光把《義務教育法》和《未成年人保護法》拍在桌上,說我們不讓許海上學就是違法。許海媽媽也是厲害女人,在辦公室公開宣布許海和卓佳是在耍朋友,是卓佳主動勾引許海。在教師辦公室吵鬧一陣後,許大光和他老婆又前往校長辦公室。吵鬧一陣後,許海爸媽憤然離開。不一會兒,學校大門就被上百人圍住了。我們校長是文弱書生,哪裏經得起這種陣仗。江陽區教育局出麵以後,為了平息事件,同意許海繼續讀書。教育局考慮得很全麵,把許海轉學到最好的江陽實驗小學。實驗小學是江陽區最好的小學,大家為了進這所小學擠破了腦袋,沒有過硬的關係根本無法轉學到這所學校。許海由於猥褻女同學,反而轉學到實驗小學,老師議論這事,都覺得這是一個黑色幽默。後來聽說他在實驗小學又出了事,之所以出事,是因為沒有從思想根源上解決問題。”


    侯大利道:“卓佳的家庭情況怎麽樣?”


    肖小雲道:“卓佳媽媽王芳應該是幫著守一個咖啡店,卓佳爸爸卓越就在小區開了一家商店,家庭條件還可以。卓家從小多才多藝,在校外輔導班學過美術,所以那天留下畫牆報。出事後,卓家準備找許大光賠錢,許大光的態度就是要錢沒有,要命有一條。幾個許家人還到了王芳所在的咖啡店。許家人都是大個子,虎背熊腰,凶神惡煞。王芳怕丟了工作,隻得妥協,不再提民事賠償的事情。卓越瘦瘦小小的,根本不是許大光的對手。”


    離開小學,還未到下班時間,江克揚緊接著聯係了另一個受害者家庭。在前往實驗小學時,江克揚坐在副駕駛座翻閱卷宗,道:“楊杜丹丹差點被強奸,杜耀本人和許海打過架,被派出所拘留,再被單位處分,有殺人動機。我怎麽越翻材料越憋屈,如果凶手真是四個受害家庭中的一個,被我們送進監獄,我肯定會過意不去。”


    在這個問題上,侯大利內心深處也時常交戰。從警察職業道德以及法律的角度來說,抓住殺人凶手是應盡之責;另一方麵,許海確實是惡跡斑斑的壞人,用死有餘辜來形容非常貼切。田甜對許海深惡痛絕,多次說這是一個天生的壞胚子。他聽到江克揚所言,田甜說這話時的表情浮現出來,仿佛就在眼前,似乎觸手可得,卻永遠也觸不到了。


    侯大利和江克揚來到小學操場。操場右側有一群少年在踢足球,呼喊聲此起彼伏。操場左側沒有建築物,是一座小緩坡,相對高度也就二十來米,植被茂盛,雜草叢生,生機勃勃。小緩坡處在球場區域,因為有一片茂密樹林而成為相對隱蔽區。


    侯大利鑽入樹叢,透過樹木間隙能清楚看到遠處的球場。他走出樹林,道:“不少校園內的惡性案件都發生在校園角落的綠化帶。從專業角度來看,校園最好不留死角,這樣可以減少很多隱患。特別是有些大校園,存在非常隱蔽的角落,成為惡性案件高發區。”


    江克揚道:“校園內的惡性案件總體很少,為了數十年一遇的案子把校園弄得光禿禿的,得不償失。”


    家屬區位於校園內,沒有修圍牆。侯大利和江克揚沿著二單元上樓,敲響杜家大門。


    杜耀聽到門鈴,出來開門,雙手抱在胸前,略帶敵視地看著兩位警察。她查看證件之後,才讓警察進入房間。


    “你的手受傷了?”侯大利目光停在杜耀左手掌上。左手掌上纏有紗布,從偵查角度來看左手掌的傷口就有特殊意義,或者是被對方反抗所傷,或者是在捅刺對方時自傷,或者是在碎屍中受傷。


    杜耀低頭看了一眼左手,淡淡地道:“不小心弄傷了。”


    侯大利沒有立刻深究這個問題,開始打量房屋陳設,尋找有無強迫症痕跡。


    江克揚很有默契地接過話題,道:“楊杜丹丹在家嗎?”


    杜耀身高有一米七八,退役多年,沒有發胖,仍然保持著運動員體形。她“哼”了一聲,道:“事情過去這麽久,既然無法處理那個雜種,那我們就當鴕鳥,假裝這件事情沒有發生過。我和老公可以自欺欺人,但是無法欺騙丹丹,那件事情對她來說是噩夢,永遠的噩夢。她以前開朗活潑,如今沒有了笑容,極不喜歡接觸外人。你們打電話後,外公、外婆帶丹丹出去了。”


    江克揚解釋道:“我們的談話比較敏感,我是提醒讓你女兒回避。”


    “既然你們知道我女兒受到傷害,怎麽能一點措施都不采取,還讓這個雜種到學院附中讀初一,讓他又有機會禍害其他小姑娘。你們為什麽不送那個雜種到工讀學校,這就是不作為,姑息養奸,後麵的事情和你們有直接關係。”


    自從許海走出公安局大門,杜耀從理智上知道公安不過是依法行事,可是從情感上覺得公安站在壞人一邊,產生了強烈的抵觸情緒。她向年齡稍長些的警察進行傾訴,把年輕的帥警察當成了跟班。杜耀有著運動員特有的直爽,說話時,毫不避諱地用手指向江克揚,這是稍稍具有冒犯性的手勢,表達了她的憤怒之情。這個動作和以前暴揍許海的行為是一致的,顯示出杜耀具有攻擊性,而且對自己的身體能力有潛意識的自信。


    說到這裏,她意識到眼前的兩名公安不是派出所民警,應該有其他事情,道:“抱歉,我情緒有些激動。你們找我是什麽事情?”


    江克揚收起笑容,挺直腰,道:“許海29日淩晨遇害,我們來了解情況。我們談話要錄音,可以嗎?”


    “要錄就錄,身正不怕影子斜。”說完這句,杜耀又道,“我沒有聽得太清楚,許海是什麽情況?”


    江克揚道:“許海被殺了。你不知道嗎?”


    杜耀雙手交叉,來回搓動,道:“許海被殺了,我不知道。最近心情不好,身體不舒服,我請了公休假,一直在家裏。許海被殺了,你們兩人到我家裏來做什麽?”說了這句話,她的情緒爆發,道:“許海被殺了,你們跑到我們家來做什麽,難道懷疑我們殺了人?想起那個雜種,我還真想殺他,可是我還有女兒,下不了決心。這人有種,敢想敢做,我敬他是條漢子。”


    杜耀的反應和卓越很接近。


    侯大利站在杜耀身側,仔細觀察其表情和身體語言。杜耀最初說話時,雙手不停來回搓動,這說明她比較緊張。後來雙手不再搓動,身體卻又不停擺動,這也說明她內心有所不安。


    爆發之後,杜耀臉上露出笑容,道:“不管怎麽說,許海被殺是件大好事。你們想問什麽,直接點,我不會隱瞞。”


    侯大利示意江克揚後,問道:“那我就開門見山了,你曾經打過許海?”


    杜耀微微轉動身體,麵對年輕警察,道:“這個雜種活該被打。他沒滿十四歲,個子超過一米八,肌肉也不錯。我練皮劃艇出身,有一把力氣,否則還打不過他。丹丹長期堅持鍛煉,身體不弱,敢反抗,否則肯定被禍害了。”


    侯大利道:“3月28日晚上十點後,你在哪裏?有誰能夠證明?”


    杜耀道:“晚上十點,我帶小孩睡覺。找人證明我睡覺?你們想得出來。”


    侯大利繼續打量房間擺設,道:“那天晚上,你老公楊智在哪裏?”


    杜耀道:“楊智在陽州做生意,平時不在家。”


    侯大利道:“小孩的外公和外婆平時在家?”


    杜耀道:“這是老房子,兩室一廳帶一廚一衛。我爸我媽住的另一套房子,是老同事的房子,平時沒人住。丹丹出事後,他們才搬過來,多一些照應。出事那一天,我在煮早餐,丹丹一個人在操場跑步,校園內部本來很安全的,誰知地獄空蕩蕩,魔鬼在人間。丹丹回來後,披頭散發,上衣和褲子都被撕掉,我嚇壞了。報警前,我提著菜刀到外麵找那個雜種,若是當時能找到,肯定會砍了他。”


    侯大利道:“楊智什麽時候回家?是開車回家還是坐大巴回來?”


    “孩子出事以後,楊智放下生意,回江州陪女兒。事情過去後,他才回陽州。昨天晚上,楊智在陽州陪朋友喝酒,這事都可以調查,做不了假。他以前是羽毛球運動員,不是超人,在陽州喝完酒再開車跑到江州殺人,這是不可能的事情。農村殺頭豬都得好好準備,何況殺人。”


    杜耀在敘述這一段時,眼睛眨動得比剛才快一些,身體再次有輕微擺動。


    侯大利從杜耀的身體語言中,讀出了其中蘊含的某種焦慮。不能肯定是說謊,但是這一段敘述中應該有某種不確定因素。他想起了王芳得知許海遇害後的反應,道:“杜老師,你知道了許海遇害的消息,不給老公說嗎?”


    “看我高興得忘了這事。”杜耀感到鼻子有些癢,摸了摸鼻子,拿起手機,道,“我進臥室給老公和孩子的外公、外婆打電話,讓他們也高興。”


    杜耀進臥室後,很快從臥室傳來了興高采烈的聲音:“老公,告訴你一個好消息,許海被殺了,有兩個公安在家裏,他們說的,肯定是真的。”隨後又傳來杜耀給父母打電話的聲音。


    電話聲音很大,二人站在客廳聽得很清楚。


    打完電話,杜耀從臥室出來,喜笑顏開。


    侯大利道:“其他幾個被許海傷害的家庭聽到這個消息,也會高興的。”


    杜耀道:“丹丹膽子大,還擊了許海,受到的傷害最輕,加上經常外出參加體育比賽,心理還算健康。有兩個女孩身心都嚴重受傷,搞不好一輩子都毀了。許海是雜種,如果長大成人,不知會害多少人。你們能不能高抬貴手,走一走過場,這事別太較真了。”


    這是很熟悉的說法,侯大利道:“你們幾家人見過麵?”


    杜耀道:“我們三家人因為都受到過傷害,互相認識,談不上深交,認識而己。”


    聊了一會兒,對立的氣氛漸漸消失了。侯大利道:“杜老師的手是怎麽受傷的,我能不能看一看傷口?”


    杜耀道:“摔了一跤,手撐在地上,地上恰好有折斷的竹子,很尖,虎口被刺破了。”


    侯大利道:“家裏會有竹子?”


    杜耀道:“是折斷的竹筷子,人倒黴,喝涼水都塞牙。”


    侯大利道:“你是哪裏包紮的?”


    杜耀道:“受傷的時候是晚上十點多,就在家裏自己包紮的。”


    侯大利道:“你家裏有紗布?”


    “我以前是搞運動的,運動員受傷是常事,家裏大多備有基本藥品,習慣自己處理傷口。”杜耀帶著侯大利和江克揚來到臥室,拉開了櫃子裏的一個抽屜,裏麵有不少治療跌打損傷的膏藥、貼劑,另外還有膠布、酒精等醫療用品。


    侯大利道:“沒有紗布?”


    “我退役了,紗布平時用得不多,昨天用光了。”杜耀看了一眼追查細節的年輕警察,口氣強硬起來,道,“事實就是這樣,你愛信不信。你還懷疑什麽,痛痛快快全部講出來,免得疑神疑鬼。”


    侯大利道:“我們調查清楚,對你們有好處。謝謝杜老師能夠理解並配合我們的工作。”


    杜耀道:“我很配合啊,還想調查什麽就直說。”


    侯大利道:“我想看一看傷口。”


    “這個要求有點過分啊。好好好,要看就看吧。”杜耀取下紗布,攤開手掌。


    手掌虎口位置有一條傷口。傷口有兩三厘米長,邊緣不太整齊。


    侯大利望著傷口,道:“傷得挺嚴重,穿透了?”


    杜耀收回手掌,重新纏上紗布,道:“摔得挺嚴重,當時把我痛慘了。”


    侯大利和江克揚離開杜家後,在越野車外抽了支煙。侯大利神情嚴肅,目光如刀,道:“杜耀手掌的傷口挺嚴重,應該被刺穿了,這麽嚴重不找醫生處理,有問題。從通信記錄上看,楊智3月28日晚上十點半在江州。她多次說謊,身體語言和表情藏著某種焦慮,肯定有問題,我們得重點調查。我和你直接到省城,與楊智見麵。你讓馬兒到高速路口去調查楊智的小車近期回陽州的情況,事不宜遲,同時進行。”


    安排妥當後,越野車直奔陽州。


    下了高速路,進入陽州城區,來到“楊智羽毛球俱樂部”門前,江克揚這才和楊智聯係。在羽毛球俱樂部門口,停有一輛車牌號為山的小車,正是重案一組掌握的車牌號。


    羽毛球俱樂部生意不錯,有三組隊員正在訓練。楊智接到電話時,侯大利和江克揚已經踏入場館大門。


    江克揚亮出警官證,自我介紹道:“我們是江州刑警,我叫江克揚,這位是侯大利,我們剛剛和杜耀見過麵。”


    “找我有什麽事情?”楊智神情戒備。


    江克揚道:“別緊張,就是核實幾個問題。”


    場館裏有不少教練和學生,楊智道:“到辦公室談吧。”


    三人來到辦公室,還沒有開始談話,江克揚便接到了馬小兵的電話,“我們調出高速路口的監控,楊智的車是在3月28日晚上九點五十七分到達江州高速路收費站的,我們正在查找其離開時間。”


    這就意味著楊智3月28日晚上在江州,這與杜耀所言對不上,隻要說謊,必有問題。楊智和杜耀的嫌疑慢慢增大。侯大利神情嚴肅,麵無笑容,審視楊智,道:“我們在偵辦許海案,今天詢問要錄像和筆錄,這是很重要的證據,希望你能配合我們的工作,如實回答。”他用這句話作為開場白,主要目的是給楊智壓力,讓其緊張。


    楊智避開侯大利逼人的目光,道:“我什麽事情都不知道。”


    侯大利道:“3月28日晚到29日淩晨,你在什麽地方,做什麽事情?”


    楊智道:“我能不能拒絕回答?”


    侯大利態度強硬,道:“如果拒絕回答,我們將傳喚你到江州市刑警隊。”


    江克揚微笑著解釋道:“我們是例行工作,杜老師剛才配合得很好。說到底,你們說得越清楚,對你們就越有好處,否則,黃泥巴掉在褲襠裏,不是屎也變成了屎。”


    在與楊智見麵前,侯大利和江克揚在高速路上商量了預案,這句話就是利用隱含前提的詢問方法,隱含前提的詢問方式是一種舍去前提的表達方式,這種隱含前提的妙處在於被隱含的前提是被肯定的前提。


    侯大利道:“3月28日下午六點開始,你在什麽地方,與誰在一起,做過什麽事?”


    楊智道:“3月28日,我在六點半左右下班,然後和朋友在一起喝酒,喝到八點半左右,我就回家了。”


    侯大利咄咄逼人地道:“你的小車山,沒有到派出所報失吧?”


    楊智道:“小車沒有丟失。”


    侯大利道:“你剛才說3月28日晚上的經曆,是不是可以理解為你一直在陽州。但是在高速路口查到掛有山車牌的車從陽州到江州,有交費信息,還有監控可查。另外,你的手機號晚上十點二十七分在江州與人通話,你能不能解釋這事?我再次鄭重提醒你,要如實回答我們的問話,否則後果自負。”


    楊智道:“我六點半在陽州喝酒,然後在八點半左右開車回江州。小車和手機在江州通話,有問題嗎?”


    侯大利道:“那請你說一說詳細的過程。”


    就在楊智向兩位警官敘述自己在3月28日晚上到3月29日淩晨的經曆之時,杜耀聽到了敲門聲。她走到門口,道:“誰啊?”


    外麵沒有回答,仍然在敲門。杜耀湊到貓眼前看了一眼,外麵是一個不認識的年輕女子,不疑有詐,便開了門。


    門剛開,一群人湧了進來。


    一個中年女人舉著一根粗大的擀麵杖,朝杜耀撲過來:“杜耀,你這個賤人,給我兒賠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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