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理震驚:“您就吃這麽點?”


    於思遠指了指自己的身體:“我在保持身材,前段時間酒喝得有點多,腹肌快沒了。”


    至於喝酒的原因……


    不提也罷。


    助理是個挺漂亮的妹子,跟了他好幾年,是回國時他爸給他的人,聞言了然點頭。


    一點半,他吃完以後小睡了一覺,又夢到了那誰誰,心情不太好。


    下午三點,他實在餓得不行,終於放棄抵抗,開始翻手機打算叫外賣。


    他走出辦公室,在格子間外的走廊裏拍拍手,對手底下的一群蓬頭垢麵的工作狗說:“下午茶時間到,你們想吃意麵披薩還是港式茶點?我請客。”


    格子間裏頓時一陣鬼哭狼嚎:“部長啊啊啊啊啊我愛您啊啊啊啊!”


    “天呐我餓死了,樓下那家港式茶點不管飽還噎人,還是吃披薩吧。”


    “愚蠢!披薩才多少錢,老板請客肯定玩挑貴的吃啊!”


    “老大,既然是下午茶,那我想高雅地坐在玻璃窗前,喝著紅茶配司康和華夫餅可以麽!”


    “……小資情結要不得啊。”


    “哇,都忙成狗了你還想喝下午茶,美死你吧,有披薩就不錯了!”


    辦公室裏亂糟糟的一團,助理詫異:“你不是要塑肌……?”


    於思遠麵無表情:“我忽然想起來,我就算八塊腹肌還不是沒人要。隨它吧,胖死算了。”


    助理哭笑不得。


    晚上下班時,他恰好跟市場部部長商量事情,兩人順便就在離公司不遠的一家餐廳吃飯了。


    點菜時,市場部部長覺得他身為外地人,肯定不熟悉當地美食,很熱情地給他推薦:“這家的……”


    話還沒說完,於思遠已經熟練地報了一串菜名,最後,還習慣性地說:“記得湯裏不要放內髒。”


    對麵沉默了一下,終於找到了話題:“小於,你不吃內髒?”


    於思遠愣住了。


    他下意識抬頭,看向馬路對麵的那個小區——那是紀嶢住的地方,紀嶢大概隻有這點沒有騙他——他們果然隻隔了一條街。


    他垂眸笑了下:“以前是吃的,後來不吃了。”


    回了家,於思遠無所事事了一會,最後一邊罵自己不成器,一邊去了鍛煉室——他在公司附近租了個三室兩廳,一間屋子拿來處理工作,一間用來休息,一間被他改成了鍛煉室。


    他在跑步機上聽著音樂揮汗如雨,順便神遊,為什麽我還要塑形呢?


    因為紀嶢喜歡?


    不不不,因為我喜歡。


    我喜歡我的腹肌。


    對,和他無關。


    我身材好了,就能勾搭到更多小零,他們……


    …………………………還是算了。


    電話忽然響起,是他的助理。於思遠帶著耳機直接接通:“怎麽了?”


    助理聽他有點喘,頓時想歪,小心翼翼地問:“那個……我打擾到您了?”


    於思遠麵無表情:“並沒有。”


    助理更小心了:“是這樣的,我剛才翻了下今年分到我們部門的實習生……”


    於思遠詫異:“實習生跟我說幹什麽。”一個是部門最高層一個是部門最基層,他們八竿子都打不到一塊去。


    助理聲音更弱了:“是a大的……我們和a大一直有合作項目……”


    a大?


    於思遠心裏咯噔一下,沉迷運動的腦子還沒轉過來,助理就像是豁出去一樣,又快又急的說:“我看到名單上有個實習生正好分到我們部門了,就是您的前男友,那個紀嶢!”


    於思遠腳下一個趔趄,“哐當”一聲,從跑步機上摔了下來。


    晚上十點半,於思遠把手機放在枕邊,躺上床,閉著眼睛,以一個進棺材的姿勢開始醞釀睡意。


    十分鍾後,他忽然睜眼,把手機挪到了床頭櫃上,因為他忽然想起來,紀嶢討厭睡覺時手機離腦袋太近。


    做完這一切,他簡直覺得自己腦子有病,卻在閉眼以後就睡著了。


    晚上十一點半,於思遠生生被餓醒了——減脂增肌真的好苦。


    夢裏正好是某次他和紀嶢出去爬山時的情景,紀嶢敏捷地走在他前頭,背著登山包,帶著鴨舌帽,青春洋溢極了。他回頭笑嘻嘻地衝他揮手:“思遠,你是不是老了啊?”


    他裝作爬不動了,站在原地喘氣。紀嶢便一蹦一跳地折回來,伸爪子在他眼前晃晃:“思遠?”


    他一把將紀嶢撈進懷裏,湊過去輕輕咬他的耳垂:“敢說我老?”


    紀嶢在他懷裏吃吃的笑,一張臉因為陽光和登山紅撲撲的,誘人得很。


    他忍不住吻了下去。


    …………然後他就醒了。


    於思遠心中充滿了怨念,他坐在床上生了會悶氣,然後爬起來去了廚房。廚房裏沒有吃的,他打開冰箱,隻有一堆速凍食品。


    他拆開了一袋湯圓,花生餡的。想了想,又拆了一袋芝麻餡的——買這玩意兒的時候他已經跟紀嶢分手了,當時他一個人站在超市的冰櫃前糾結了十分鍾,鬼知道他為什麽會腦抽會買這個餡。


    猶豫了一下,最終他還是都煮了一點——他喜歡花生餡的,紀嶢喜歡芝麻餡的,所以就一半一半吧。


    湯圓好了,他關了火,把它們盛進碗裏,端上餐桌。


    於思遠沒有開燈,靜靜坐在餐廳裏,廚房的燈光隔著磨砂玻璃透過來,並不很明亮。碗裏的湯圓圓潤可愛,散發著熱氣。


    他發了會呆,提起筷子,低頭一顆一顆地吃了起來。


    芝麻味的,其實也沒那麽難吃嘛。


    而另一邊,得知了噩耗的紀.人渣.曠課精.準實習生.嶢,正在張家撒嬌賣萌,求他幹爹幹娘把他給收了。


    張母正沉迷看電視劇,被他擋住視線煩得不行,將人一個勁往外推:“走開走開,擋著我了。”


    紀嶢恬著臉又撲過來:“幹娘~~~~~”語調婉轉,跟抹了蜜似的甜。


    張母被他撒嬌弄得沒脾氣,索性背過去禍水東引:“找你幹爹去。”


    紀嶢跟個小貓咪似的轉而去黏張父,繞著他幹爹的腿不停咪咪咪地叫:“幹爹!爹!我那個實習公司的上司他跟我有仇啊!我爸我媽連我電話都不接,他們是成心不給我活路啊!您是我親爹啊爹,我會死的!——爸爸~”


    最後一聲“爸爸”叫得張父雞皮疙瘩起了一身,他搓了搓手臂,一抖手中報紙,裝作聚精匯神,沉迷知識,無法自拔。


    紀嶢無法,扭頭可憐兮兮地看向張鶴。張鶴長歎一聲,捏著鼻子替這個糟心玩意兒說好話:“紀嶢確實跟那個人有仇,他去了以後估計會被整,爸媽,你們看這家夥這麽可憐,幹爹幹娘不收,就讓他們進咱們公司吧。”


    張母冷笑一聲:“張鶴!看你瘸了我還沒有說你呢,你倒自己竄出頭了!既然這樣,我倒是想問你,你是怎麽看著嶢嶢的?嶢嶢是個什麽性子我不知道?如果不是心虛他能慫成這樣?他做了什麽惹得人家這麽恨他?你當哥哥的當時見他犯渾也不攔著?”


    “…………”張鶴萬萬沒想到,自己居然會被罵一頓,一時間都懵了。


    紀嶢趕緊擋在發小麵前:“確實是我當時犯渾不聽勸,把阿鶴氣得都快跟我絕交了,都是我的錯,不關他的事兒。”


    張母一拍桌子:“你還好意思說!”


    這一下陣仗無比,別說兩個小的,連張父都哆嗦了一下,報紙差點沒拿穩。


    紀嶢更是快嚇尿了,別是自己同性戀還亂搞的事被發現了吧,特麽不會這麽倒黴吧!


    張鶴木著臉一聲不吭,心裏琢磨著一會怎麽拖著斷腿帶著紀嶢跑路。


    張母痛心疾首:“我張家的孩子,不說要多好多好,起碼得做到知錯就改!錯了就錯了,你要承擔錯誤,慫得到處找爸爸媽媽你丟不丟臉!去實習能少塊肉麽?他還能殺了你不成?考評不及格頂天了!你怕什麽!”


    “你都快大四了還見天的出去玩,你爸媽公司裏的事屁都不懂,前兩天溫霖他爸還問我說你們是不是一起出國泡洋妞了!咱們家是放養,人家可是把自己那兒子看得跟個寶貝疙瘩似的,你把溫霖帶壞了他爸不得拚命?——紀嶢,你可長點心吧!”


    溫霖他們家跟紀嶢張鶴他們家認識——畢竟大家都是生意場上的,a市大公司就這麽些,幾家雖然發展方向不一樣,但捏著鼻子,也能稱得上是句“世交”。


    溫霖他爹還不知道紀嶢把他兒子搞上床了呢。


    哥倆都鬆了口氣,暗自對了一個劫後餘生的眼神。


    還好還好。


    紀嶢見張母氣得臉都紅了,也知道自己最近確實不著調,於是低頭乖乖認錯:“幹爹幹娘,我錯了,我一定改。”


    張母翻了個白眼——張鶴翻白眼就是跟她學的:“那去哪實習?”


    紀嶢咬咬牙,委委屈屈道:“去……去學校分配的公司。”說完可憐巴巴地吸吸鼻子,委屈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張母又心軟了,招招手讓他過去。紀嶢乖巧地半蹲在張母麵前,低著頭,方便張母摸他的頭發。


    張母果然自然而然地上手,擼貓擼狗似的擼了紀嶢好幾把,一邊擼一邊語重心長:“不是媽不心疼你,隻是你沒法一輩子躲在我們後麵,我們張家的孩子……”


    張鶴忍了忍,還是沒忍住,他伸手指著自己,麵無表情地說:“對不起,親媽,容我打斷一下——您正兒八經的‘張家的孩子’在這兒呢,他撐死了就是個表的。”


    “噗!”


    一直豎著耳朵偷聽的張父一個沒忍住,噗嗤樂了。


    張母黑了臉,一把將紀嶢推進張鶴懷裏:“滾滾滾!”


    紀嶢:“……”


    張鶴:“……”


    兩人對視一眼,都覺得自己好無辜。


    第72章 chap.76


    日子過得飛快,溫霖時不時過來找他打打炮,他也時不時過去找溫霖打打炮——反正隻打炮,然後吃頓飯,默契地不談感情——紀嶢覺得自己談不起。


    五一一過,紀嶢就要去實習了。去刑場的前一晚,他賴死賴活,硬是厚著臉皮蹭上了張鶴的床鋪——還不老實,翻來覆去地念叨著自己會怎麽挨整。


    張鶴被煩得不行,最後頂著一對兒黑眼圈壓在紀嶢身上,掐著他的脖子陰森森地說:“再不睡我就掐死你。”


    紀嶢秒慫,張鶴卻見他這慫兮兮的樣子有趣,仍然沒鬆手,盼著紀嶢再個服軟——從小到大,他就是愛欺負紀嶢。


    紀嶢被掐得難受,使出了殺手鐧:“你他媽再蹭老子就硬了!”


    張鶴立馬跟觸了電似的放開,放開後見紀嶢笑得一臉得瑟頓時心塞,恨恨彈了個爆栗:“你也就會這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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