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你的相關照片?”


    路琛搖頭,“了解我背景的人少之又少,除了江氏以外我敢保證沒人可以接觸到我的過去,但有一個人卻不能不防。”


    陸沅沅秒懂,“你的意思是,希拉夫人?”


    “沒錯,她昨晚已經抵達金城,我忘了告訴你,希拉夫人是你母親陸老師的忠實粉絲,她在國外的每一場演出,希拉夫人一定會去現場觀看,下周陸老師將會前往林城,希拉夫人的目的地就是那。”


    “你覺得奇怪嗎?”陸沅沅抓了把頭發,好像真有點頭疼了,“你和我出現在林城,她馬上就來了,而且與我母親有關,她是打算借由看劇的名義將你找回去嗎?”


    “這裏不是米國,她勢力再大也不可能隻手遮天,而且她對國內的行程有所顧忌是我意料之中的事,現在就擔心她會傷害到其他人。”路琛眸中閃過無數憂慮,聲音低沉許多,“你不知道,她的手段非常殘忍,最愛看敵人互相殘殺,她好坐收漁翁之利。”


    陸沅沅注意到他擱在被子上的手握成了拳,又想起他身上殘舊的疤痕,那位夫人是有多殘忍才會做出這樣喪心病狂的事?在過去無數個漆黑的夜裏,路琛又是如何熬過來的?她不敢深想,卻奈何不了腦補,眼前的路琛是溫厚純良的紳士,他一舉一動均透露出他的良好教養,可誰能知道,他這些傲人的品格是經由魔鬼般的夫人一手培養,如果不是他有絕佳的自控力,或許他就成了下一個“希拉夫人”。


    如果路琛被打上了“殘酷”的標簽,想到這她害怕到打了個寒顫。


    “沅沅,如果你的事已經處理完,我想我們得盡快趕回林城。”


    他還是溫柔的路琛,遇事不慌,能想好n套解決方案,有路琛在,陸沅沅不會再害怕,隻是腦海裏一閃而過的身影,昨晚她分明有見到晉熙,他就站在幾米之外的樹陰下,神色陰鷙看著他們親密擁抱。


    “放過你,下輩子吧。”晉熙的叫囂再次浮現,陸沅沅捂住腦袋,感覺太陽穴突突跳得厲害。


    “沅沅,你不舒服嗎?”路琛繞到她身前,關切的語氣裏透著真情實意。


    陸沅沅怎麽就忘了,晉熙要對付的人可以是她,也可以是路琛,他的報複對象裏或許路琛才是大頭,而路琛的身份背景就是那顆藏於深處的炸丨彈,一旦引爆後患無窮。


    “路琛。”


    “路太太,我在。”


    陸沅沅猛地撲過去,用盡全力擁住他,“你說會做我的朋友,做我的傾聽者,可不許反悔。”


    “好,這輩子都是。”可下輩子就不好說了,沅沅。


    他深埋的感情最終破土而發,他任由她肆意瘋長,卻在最緊要關頭斬斷了前路,玫瑰盤旋在懸崖邊上,隻有在峭壁險境處,他才能保持足夠的清醒。


    “同樣,我會保護你。”陸沅沅鄭重其事的說道。


    當天晚上他們趕回林城。


    霍銘霄在電話裏語氣不太高興,先說陸沅沅不心疼他,再扯到路琛拐走了他寶貝閨女,左一句右一句再埋怨她回家的時間太短了。


    陸沅沅好生安撫幾句,掛斷才看到周子巽的消息。


    周子巽:怎麽走得這麽急?我還想請你和路琛吃飯,下次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見麵。


    從字裏行間就能感受到他的難過,周子巽藏了太多心事,或許隻有麵對陸沅沅時才能將過往一一吐露,他與沅沅一樣,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們都沒有朋友。並不是缺少能聚會的友人,要說那些酒肉朋友,他們缺嗎?向來隻多不少,可往後獨掌家業,便都是利益之交,能說得上話的就沒幾個了。


    陸沅沅給周子巽撥回去,響了幾聲才接起。


    卻是秦百合。


    “沅沅,子巽在洗澡,你有什麽事嗎?”


    陸沅沅不想與她說話,連敷衍都做不到,“我晚點再打來。”


    “還是現在說吧,再晚點他要幫我按摩,還要給寶寶說故事做胎教,可沒時間聽你廢話。”


    廢話?


    好極了,狐狸尾巴又發騷了。


    “秦百合,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做了什麽自己心裏清楚,我要是多說一句廢話,你還想安穩過日子嗎?”


    她絲毫不怵,像是篤定陸沅沅會提起這茬,不慌不忙與她對峙,“這句話我同樣送給你,那些男公關別的本事沒有,纏人的手段一流,你笑話我不打緊,我還笑你沾了一身腥,想洗幹淨哪有這麽簡單。


    我跟你可不同,你如今結了婚如果傳出不守婦道出軌其他男人的緋聞,到那時世人的口水一人一口足夠淹沒你,而我呢,我懷著周子巽的孩子,我有阿姨的庇護,誰敢動我就是與周家為敵!


    你好好想想吧,路太太,你我都有把柄拽著,那些資料我隨時可以放出來,但是你不能,我賭你會為了周子巽生生壓下這口氣,我還賭你不會讓家族蒙羞!”


    秦百合想的齊全,竟然把前路後路都給她堵死了。到這會,陸沅沅才由衷體驗到周子巽的難,他的忠義孝道會活活折磨死他,卻又無可奈何,秦百合的理由如泰山壓頂,純屬不要臉的拋棄仁義道德,她想往上掙脫,隻能一次次被壓下去。


    “秦百合,你真的愛過周子巽嗎?沒有人會一邊說愛他,一邊享受其他男人的歡愛,這是對周子巽的侮辱,也是對你的侮辱。”


    她冷笑一聲,“那你有沒有想過我這麽做的原因,周子巽從頭至尾不曾愛過我,他的心裏住著別的女人,我又憑什麽為他守身如玉?但這妨礙我想做他妻子嗎?一點都不,我就是要讓他嚐嚐什麽叫愛而不得,讓他跟我一起痛苦!”


    荒謬!陸沅沅沒聽過比這更匪夷所思的理論,“你讓我覺得你對他的愛也不過如此,秦百合,我沒見過比你更瘋的女人,但我不會讓你繼續瘋狂下去,我們認識這麽久,你可能還是不太了解我這個人,要是你敢讓周家蒙羞,我不會讓你好過,我保證。”


    電話立時掛斷。


    竟是比她還要沉不住氣。


    秦百合估摸著陸沅沅還跟以前一樣,期望她繼續乖乖聽話,可惜她錯了,從她能背地裏將晉熙一軍,她就能豁出臉麵去保護身邊在乎的人。


    世間感情可不止愛情,晉熙是她愛過的人,他也無形中傷她最深,她能將晉熙丟棄,一個秦百合又有何難。


    周家阿姨和周子巽對陸沅沅而言,並不是普通鄰居那樣簡單,在她初到港城,人生地不熟時,是周家給予了她關懷,這也正是她感恩周家的原因。


    陸沅沅願意自己承擔所有,包括將自己莫須有的緋聞曝光。


    周三,林城劇院。


    陸沅沅走vip通道在後台見到了陸鳶,這次《羅密歐與朱麗葉》由她全程導演,她會在後台看完全場。母女倆很久不見,但圍繞的話題始終離不開此次的劇目,陸沅沅心思不在演出上,說話總是走神,索性陸鳶沒發現,多說兩句後就被編劇叫走了。


    陸沅沅心中的石頭不敢落地,她徑直上到一早準備的包廂,這裏視野開闊,周圍包廂裏坐的全是小有名氣的貴賓,隔著鬆散的簾幕,她的視線在那些包廂裏巡回。


    路琛並沒有跟來,但在半小時前他曾打來電話通知陸沅沅,希拉夫人已前往林城劇院,讓她多加小心。


    劇院人多,希拉夫人縱使想做什麽也做不了,這裏是林城,不是她的權勢範圍之內,要動手也得借其他人的手,更何況陸沅沅不是孤身而來,她身後有保鏢,還有霍銘霄安排在陸鳶身邊的人,雙重保護之下,再也沒有比這更安全的地方了。


    路琛發來消息,多次囑咐她。


    “還是要小心為妙。”


    本來不怎麽緊張的她,瞬間慌了幾秒,她沒見過希拉夫人,卻從旁人口中聽到她不少“光榮事跡”,肆無忌憚的女伯爵般的傳奇人物,長相雖普通,身材雖嬌小,卻擁有一顆暗黑之心。


    希拉夫人到底是怎樣的人呢?若真的交手,陸沅沅其實沒有多大把握。


    “呼……”


    她撫平了裙角想要起身去包廂外透透氣,誰知包廂門從外推開,“嘎吱”一聲響動帶起了門邊的簾幕,吊穗迎空飄蕩最後落在來人的肩上,他往前,腳步聲越來越清晰。


    同時間,整座大廳的燈光熄滅一半,隻留雙側牆麵的壁燈發出微弱的光,台下雷鳴般掌聲傳來,足以遮掩他的腳步聲以及他唇邊的一句輕喚。


    “沅沅。”


    雙唇相碰,一秒就猜出來了。


    陸沅沅上周在醫院裏碰見齊燁,她給他留了兩張票,結果齊燁和他的女友沒來,等到了晉熙。


    齊燁到底是晉熙那邊的人,他會幫著晉熙是情理之中的事,陸沅沅怪不得別人,卻還是被齊燁這種做法難受了小會。


    昏暗的包廂內,掌聲下去,舞台上開始報幕,悠揚小提琴聲流淌在耳畔,他終於說出自己的來意。


    “路琛不是好人。”


    另一處,酒店咖啡間。


    悅耳的旋律伴隨緩緩而來的高跟鞋聲,最終落在路琛桌前。


    女人穿一身紅裙,優雅知性,不是絕頂美女,卻能無端吸引旁人目光。


    侍應生主動為她拉開座椅,女人提起裙角坐在桌旁,單手撐起下巴,輕笑道:“小路琛,你打算一直不看我嗎?”女人天生嬌俏嗓音,加上她難以分辨年齡的容貌,倒也能稱得上是人間尤物了。


    被叫到名字的路琛身體僵硬,如機器人一般抬頭,眸中是常有的冷漠。


    女人慵懶的笑笑,指尖纏上卷發發尾再悄然鬆開,“原來小路琛真的不歡迎我來啊,我還以為這麽久不見麵,你會很想我呢,不過,我可是很想你啊路路寶貝。”


    路琛聽得那一聲動彈不得,仿佛被長藤捆住了身體,眼中冒出了火,他壓低嗓音質問她,“你為什麽要來?”


    “當然是……”女人特意停頓下來,攫住他盛有怒火的眸,故意賣關子,“為了你我連陸老師的劇都沒有去看呢,有點可惜呐,你說我單獨請陸老師給我演一出劇怎麽樣?最好在叫上你的太太,那場麵一定很有趣,路琛,你說是不是?”


    “希拉夫人,你為什麽要來?”


    路琛沒說完的話,她明明都懂。


    希拉夫人衝他露出明媚的笑,指尖撫上紅唇,沾取了一點色彩,像做記號一樣,指尖按上了他的手背,“我是答應你要放你走,可是我後悔了呀,我想你了,我想要你回來,你不願意甚至還背著我娶了其他女人,我好傷心的,所以我就親自來了。”她的手指狠狠按壓在他手背,那處肌膚漸漸泛白,像按出了一個洞,感受到了他的疼,她就痛快了。


    “路琛,我要讓你好好感受心碎的滋味,畢竟你的路太太愛的不是你啊。”


    路琛眼裏的怒火慢慢散去,取而代之的是無奈與失落。


    希拉夫人輕柔撫弄他的手背,極近溫柔的嗬護她剛剛落下烙印的肌膚,“路琛,我會親自帶你回去,外麵的世界再繁華,哪裏能比得上你的家呢,我會像以前一樣好好愛你,你也要像以前一樣乖乖聽話,否則……”


    否則,誰也逃不出去。


    那些關在籠子裏的孩子,他們再也看不見明天的太陽。


    劇場掌聲如浪,一波一波的推來,而後歸於平靜。


    台上的演員還在繼續,晉熙一步步逼向她。


    “我知道路琛的過去有多麽黑暗,如果這份消息傳出去,你認為他有何臉麵留在你身邊?他瞞著霍家,瞞著你父母娶了你,難道還想抹去過往與你相守一生嗎?他與你結婚無非是想脫離希拉夫人的控製,然後借由你的背景在國內立足,他替江氏賣命,同樣也為了自己方便,路琛與我一樣,如果當年我利用了你的感情,現在的他難道不也在利用你的婚姻?沅沅,你要明白他不是心思單純的男人,我不想你被他欺騙被他狠狠利用再丟棄!”


    那樣的痛經曆過一次就夠了,晉熙給了她兩次,他比她還疼,所以更明白這種利用是有多深入骨髓的痛,他要將她從深坑裏拽出來,不管以何種方式,哪怕她會恨他。


    “晉先生,路琛是什麽人我比你了解,我與他同吃同住……”


    “夠了!”他不想聽他們是如何同睡一張床,每每想起就能逼紅了眼,“他與希拉夫人關係曖昧,他憑什麽給你幸福?陸沅沅,你用他來打擊我,何必又傷害自己,我看著會疼啊,我這顆心是真的會疼!”


    “疼?”陸沅沅譏誚笑開,“晉先生也會有這一天嗎?”


    “我早就後悔了,你從來不信!你說你曾經愛過我在乎過我,可為什麽我感受不到,你對別人狠,你對自己更狠,我反過來愛上了你,你卻能再往我心口上插一刀,既然如此,你插多少刀都可以,隻要你痛快了我也就痛快了,但是我絕不會讓路琛繼續騙你!”


    “隨你。”陸沅沅拉開那扇門,昏黃的吊穗又開始迎風搖曳,像極了他們的宿命。


    “如果我和希拉夫人聯手,路琛遲早會回到她身邊。”


    陸沅沅側身停下。


    晉熙再道:“我會讓路琛身敗名裂。”臉上是躍躍欲試的癲狂,他顧不上了,他已經眼紅到發狂。


    陸沅沅慫過嗎?沒有。


    “真到那天之前,我會讓你也嚐嚐身敗名裂的滋味。”她衝他送上許久不曾有過的溫柔,隻是溫柔藏了毒,一碰就碎,“反正你當過港城的笑話,也不在乎這一點了,對嗎?阿熙。”


    晉熙被這聲“阿熙”打敗。


    他失魂落魄坐在包廂軟榻上,最佳的視野裏,他將羅密歐與茱麗葉的悲劇看了遍。


    演出結束,大廳的燈通亮。


    包廂的門再次推開,輕柔的嗓音自他轉身後響起。


    “晉先生,初次見麵未曾帶見麵禮,不過還是感謝你答應我的合作,希望我們合作愉快。”


    璀璨燈光下,她那一雙含情狐狸眼,嬌柔純欲,媚骨天成,這就是希拉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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