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自閉症教師萌生了以拍照讓他們表達內心的想法,希望培養他們的興趣,讓他們去關注,去認識自己所生活的世界。


    別漾坐在江邊人行道的椅子上,安安靜靜地看著小攝影師們拍了很久。


    栗則凜問她:“在想什麽?”


    別漾回神,偏頭看他:“你知道為什麽,我以前明明不相信愛情,還偏偏喜歡給別人拍婚紗照嗎?”


    栗則凜的關注點放在了“以前”二字上,他問:“現在相信了?”


    別漾沒答,她收回目光投向遠處的江麵:“我生性冷情,怕再不看看別人甜蜜的愛情,連愛自己都不會了。”


    栗則凜抬手握住她下巴,讓她轉過臉來看著自己:“我從未覺得你冷情。在我眼裏,你是熱烈熱情的速熱型,我才怕你對我速凍。”


    可能是因為看見他的一眼,就喜歡上的緣故吧,飛蛾撲火而不自知。


    別漾故意曲解他的意思:“不是都說下一個會更乖,隻要栗隊想,不會缺女朋友。”


    她的意思是,他不該擔心被速凍才對。


    栗則凜手上微用力,捏了捏她下巴,像是懲罰。


    別漾勾唇笑,笑意蔓延到眼底。


    她很久沒有這樣對她笑了,栗則凜眸色深深:“你再這樣看著我,我會控製不住要吻你。”


    別漾感受到他視線的灼熱,一時忘了揚臉讓下巴離開他的掌控。


    “哢嚓”一聲,鏡頭定格,他們被舉著相機的向晨拍了下來。


    向晨應該是還認識栗則凜,站在不遠處怯怯地看著他,不敢靠前。


    栗則凜鬆開別漾,朝他招手:“拿來我看看拍的好不好。”


    向晨呲牙笑了,跑過來把相機遞給栗則凜。


    依別漾專業的眼光來看,談不上成片效果,不過就是把她和栗則凜拍到了一張照片裏,沒有任何的技術含量。唯有她注視栗則凜的眼神,要不是被一個孩子抓拍到,是別漾想像不到的熾烈專注。


    原來,自己愛他的樣子,是這樣的。


    別漾端著相機,把照片放大,再放大,越看越想把照片藏起來。


    栗則凜當然沒有錯過照片裏她的眼神,他眼裏有意味深長的笑,嘴上則強勢地說:“不許刪。”然後把向晨抱坐在自己腿上,和小朋友聊天:“為什麽偷拍我們啊?”


    向晨沒聽懂偷拍是什麽意思,皺著小眉毛撓了撓頭。


    栗則凜換了個問題:“晨晨剛剛在拍誰?”


    向晨用手指了指他,又指了指別漾,緩慢地答:“哥哥,姐姐。”


    這回栗則凜沒去糾正哥哥的稱呼,他問:“為什麽拍姐姐呢?”


    向晨偏頭靠在栗則凜頸窩,笑眯眯地說:“好看。”


    栗則凜屈指輕彈了下他腦門:“才多大點,就知道挑漂亮的偷拍了。”


    他微嗔的語氣,像是向晨是情敵一樣。


    別漾輕責:“那麽大人,好意思欺負小孩。”


    栗則凜看著她:“他當著我的麵覬覦你的美色,我不能忍。”


    別漾輕笑,她勾了勾向晨的小手:“哥哥不好看嗎?”明顯是在哄某人。


    向晨仰臉看了看栗則凜,點頭。


    這就有歧義了。


    “是好看還是不好看?”栗則凜問完自己又笑了:“漾姐,用好看來形容我,恰當嗎?”


    別漾嘖了聲:“他不一定能聽懂帥。”


    向晨在這時忽然說:“帥。沒姐姐好看。”


    帥是帥的,但沒別漾好看。


    栗則凜笑著摸了摸他的小腦袋:“果然是異性相吸。”


    自閉症兒童教師聽聞別漾是著名的攝影師,主動過來打招呼,然後說:“有些冒昧了,但我們在這場影展內容裏,策劃了一個環節是為孩子們拍一組照片,還沒有找到適合的合作方,不知道您願不願意參與我們的活動。”


    別漾拿眼神詢問向善。


    向善讀懂了她的意思,說:“你太忙了,差不多天天加班,工作室的其他攝影師也都沒檔期,我就沒和你說。”


    別漾問老師:“是要給所有的孩子都拍嗎?還是隻拍幾位?”


    “隻拍兩位。”老師解釋說:“並不是所有自閉症媽媽都願意讓自己的孩子曝光。”


    一些自閉症孩子在正常學校上學會遇到很多困難,不被社會認可,媽媽們是出於對他們的保護。


    或許是受栗則凜做公益救援的影響,別漾願意做這樣的記錄,為這個弱勢群體貢獻一點力量。她在心裏算了下進組的時間,對老師說:“這個周日,您帶孩子們到我的影棚來,我給他們拍。”


    老師感激不已。


    向善想到這是別漾進組前最後一個周末了,她悄悄拿眼睛瞄栗則凜:“隊長,我是不是耽誤你和漾姐約會了?”


    栗則凜笑道:“所以我隻能去給你漾姐做攝影助理了,你失業的話,別怪我。”


    -------------


    周日,十八歲的自閉症大孩子大力和小朋友向晨來到了別樣光影工作室。


    大力是由媽媽陪伴的,向晨則是跟著姐姐來的。


    一到影棚,向晨看到裏麵的風琴式的可變形椅子,眼睛裏就有了光。向善還是了解弟弟的,她帶著他分別在椅子兩端,像打電話一樣,哄著弟弟說話。向晨似乎是以為椅子有手機一樣的功能,好奇的研究了起來。


    別漾沒有打斷姐弟倆,她馬上讓團隊的小夥伴各方位補光,將向善和向晨姐弟倆特別的溝通和相處方式抓拍下來。


    在別漾印象中,向善一直是個嘰嘰喳喳的姑娘,可她讓弟弟躺在椅子上,擎起變形椅一邊給弟弟做枕頭,俯在他耳邊說話的樣子,柔軟又細膩,格外的溫柔。


    她對栗則凜說:“你今天應該把應副隊叫來的。”


    應北裕原本是要來的,後來家裏突然有事走不開了。


    栗則凜說:“其實在老應麵前,她一直是這個樣子。”


    別漾恍然大悟。


    到大力拍的時候就沒這麽順利了,他第一次看到化了精致妝容的媽媽,高興的不行,手舞足蹈地誇媽媽漂亮,然後不小心把影棚的閃光燈碰倒了。


    大力因自責和害怕,情緒有些失控。


    別漾與自閉症孩子相處的經驗僅限於向晨,而之前兩次見麵,又都是栗則凜在哄向晨。對於大力突然的哭鬧,她毫無辦法。但大力的失控,又給了她拍攝啟發。


    別漾看著大力媽媽身上的黑色條紋連衣裙,決定給母子二人以“紅”為主色調來拍這組照片。


    因為紅與黑給人的色彩暗示,像極了大力遊走在“開心興奮”和“生氣憤怒”之間,基本沒有過度的情緒變化。


    別漾於是讓栗則凜幫忙放下卷軸,調整背景牆,用鏡頭默默記錄下大力媽媽處理兒子情緒波動,給他做疏導交流,不斷給他安全感的過程。


    看到大力媽媽擁抱著比自己還高還壯的兒子,那麽不厭其煩,輕聲細語地和他說:“不怕,媽媽在呢。”別漾眼眶濕潤,幾度拍不下去。


    向善看著她放下相機,轉身進了旁邊的化妝間,她無措的說:“對不起啊隊長,我忘了漾姐和她媽媽……”


    “沒事。”栗則凜把別漾的專屬相機收好,拿著去了化妝間。


    別漾克製住了情緒,正坐在化妝台前,給自己補妝。


    栗則凜透過鏡子,看著她微紅的眼睛,躬身自背後摟住她:“已經夠好看了。”


    別漾垂眸笑了下,問他:“你當初就是看上了這張臉吧。”


    “初次見麵,我不看臉,還能看哪兒?”他嘴上哄著她,摟在她腰腹上的胳膊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在收緊時碰到了她的柔軟,同時反問:“還敢看哪兒?”


    別漾看著鏡子中他的眼睛,輕聲懟了句:“你客氣過?”


    栗則凜失笑,他低頭,在她頸窩吻了下。


    如同觸電似的,別漾渾身一麻,不自覺挺直了背脊。等了兩秒,見他沒有移開的跡象,她低聲說:“栗則凜,你越界了。”


    但她沒有推開他。而她明顯的反應,栗則凜感覺到了。


    他還是能夠令她悸動的。


    栗則凜抬頭,看著鏡子中他懷裏的她,說:“換一種關係就不是越界,而是恩愛了。”


    哪種關係?自然是繼續他們的戀人關係。那樣的話,做什麽都不出格。


    栗則凜用空著的左手將她的臉輕輕轉向自己這邊,同時側頭對著她,緩慢靠近。


    他忍了太多天,現在隻想吻她。


    化妝間的門在這時被推開,稚嫩的童節輕聲地喚:“哥哥。”


    栗則凜的動作乍然而止,他喉結滾了滾,鬆開別漾直起身。


    門外的向善一把拉住弟弟:“你們繼續。”話音未落,把好奇過來玩的向晨抱走了。


    栗則凜雙手撐在胯上,深呼吸。


    別漾被他受挫的樣子逗笑。


    第81章 光而不耀06   長公主和駙馬爺。(一更……


    那天拍攝的最後, 情緒恢複正常的大力送了一朵小紅花給媽媽,像是在以此表達對媽媽的愛。


    別漾抓拍下了大力媽媽眼睛裏那滴淺淚。


    拍攝完成後,別漾指派了工作室的一位攝影師, 讓他配合自閉症兒童教師, 專項負責攝影展的其他拍攝工作。


    自閉症兒童教師感謝她的愛心。


    等大家都走了,影棚裏沒了外人, 別漾說:“等《滿都海》殺青我一定要給自己放個大假。”


    栗則凜垂著眼角,繼續幫她收相機, 沒應聲。


    別漾繞到他身前來:“走神了?”以為他沒聽見。


    栗則凜抬眼看她:“我們倆在一起有兩件事不適合做。”


    別漾以眼神示意他繼續。


    栗則凜把相機遞到她手上:“送驚喜和做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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