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漾想,難怪高考第一天的時候,畫檸臉上會出現那副不顧一切、魚死網破的神情,原來她早就打定了主意要跑路。


    “你看到她離開了?”


    “嗯。”畫漾點頭,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你不也看到了嗎?”


    畫凜盯著她看了一會兒,撐著下巴又笑了,然而神情卻看著有些疲憊。


    “你不問我為什麽這麽輕易讓她離開?”


    畫漾大膽地猜測了一下:“因為媽媽?”


    畫凜點頭,看向不遠處父母的遺像,表情無奈地說:“就當,為了讓媽安心吧,畢竟媽臨終前,還托我要好好照顧她。照顧我做不到,不追究她的責任放她走,已經是最大的寬容。”


    “哥,張安安既然知道張雄犯罪的事情,那她自己有涉案嗎?”


    畫凜搖頭,“她那時候還太小,不可能參與凶殺案,我想,她應該也是後來才猜到真的檸檸已經死了,所以故意給張雄設了個套,讓他酒後吐真言,再進行舉報。”


    第265章 她很愛你們


    張安安舉報這事兒,並不是出於一顆正直的心。


    於她而言,不舉報,代表終生要遭受威脅。


    舉報,就代表身份會暴露,必須離開。


    對她來講都是壞事,但此刻她隻能二者取其輕。


    畫漾想,張安安做出這個決定,估計也是糾結了很久很久。


    畢竟以她奢侈的生活方式和性格,讓她放棄榮華富貴、主動離開畫家,這無異於讓她丟掉半條命。


    但丟掉半條命,總也比終身受到無止境的威脅來的好。


    何況隻要擺脫了他們,錢還可以再賺。


    難怪她之前那段時間,整個人都不一樣了,安靜得像是隻鵪鶉,原來竟是在偷偷考量這些事兒。


    也難怪她要拖到高考結束的日子才舉報,要是早幾個月前舉報了,她可能連高中都沒法讀完。


    而現在,高考已經考完了,幸運點的話,沒有實際罪名的她或許還可以收到大學錄取通知書,借此機會去沒人知道她往事的外省開始新的生活。


    畫凜歎了口氣,如釋重負地說:“過去的事情,到這裏就算都過去了,也就不要再提了。”


    畫漾點了點頭。


    畫檸於她而言,不過是個生活中的路人甲,因此畫檸的離開,在她心裏掀不起任何波瀾。


    下午時,畫漾陪著畫凜一起去警察局處理了相關事宜。


    他們見到了那小小的遺骸,她還那麽年幼,原本該擁有著美好的青春,卻因為人販子的貪念和殘忍,人生被永遠地定格在了五歲。


    大概是因為做了多年的心理準備,畫凜從頭到尾都表現得很平靜,即便幾天後領回妹妹的遺骸,他也沒有太過悲傷或崩潰的表現。


    在他的安排下,幼小的畫檸被安葬在了畫家父母的墓旁邊。


    安葬的那天,畫漾第二次來這墓園,上一次,是在清明節。


    她還記得,當時,天上下著蒙蒙細雨,畫凜穿著黑色的西裝,撐著一把黑傘站在雨中,目光低垂,沒有出聲,但畫漾想,他心裏應該是和父母在說些什麽。


    而今天和那天的區別大概是,今天是個陽光普照的日子,而假畫檸的位置,站著的是阮棠。


    畫凜雖然表麵平靜,看不透情緒,但畫漾和阮棠都知道,他的內心絕對不好受。


    畢竟這裏麵躺著的,是他從血緣上來講最親的三個親人。


    阮棠默默地走過去,摟住了他的胳膊。


    畫凜低頭看了她一眼,伸手將她納入懷中,下巴輕靠在她頭頂上,沒有說話,手臂卻擁得很緊。


    畫漾沒有打擾他們,在給三人獻完了花之後,她靜靜地站在她此刻的母親——沈瑩的墓前,看著她遺像上和藹的容顏和溫柔的目光。


    心像是輕輕抽疼了一下,她眉頭輕皺,捂了捂心口。


    明明隻是擁有原主的記憶,她對原主生活中的很多人、事、物,都是抱著一種圍觀者的姿態來對待,然而此刻,卻不知為何,她卻深刻感受到了原主曾經那種難過、失落、想恨卻又恨不起來的心情。


    “她很愛你們。”畫漾無聲地在心裏說了一句。


    也不知道九泉之下的父母,能不能聽到。


    不知過了多久,畫凜突然走到了她身邊。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動作間,滿是安慰的意味。


    畫漾回過神,側頭和他對視一笑。


    “走吧。”畫凜的語氣罕見的溫柔。


    帶著將前塵往事徹底翻篇的釋然。


    畫漾點了點頭,回頭又看了父母一眼。


    那天回去的路上,畫漾看著窗外的風和日麗,在心裏無聲地對另一個畫漾說了一句:


    “如果你回來了,希望你也可以和自己和解。”


    第266章 才一個月沒見就不認識哥哥了


    從墓園回去之後,畫凜和她確認了飛往y國的機票時間。


    就在三天後。


    於是那三天,畫漾的所有時間,幾乎都被用來思考,和沈冽相處的最後一段時間,應該做些什麽。


    但即便如此、即便自以為做了充分的心理準備,當她和畫凜走出機場、看到沈冽的那一瞬間,所有的心理防線還是瞬間就崩塌了。


    這是第三次,畫漾看到他打領帶、穿西裝的樣子,大概是直接從公司趕來的。


    可是比起之前的兩次,今天的他,似乎更成熟了幾分。


    她低著頭安安靜靜地站著,耳邊是畫凜和白嵐交談的聲音。


    沈冽伸手拍了拍她腦袋,趁著其他人沒注意,湊到她耳邊輕笑著逗她:“才一個月沒見,就不認識哥哥了?”


    “認識的。”畫漾抬起頭時,神情已經沒有絲毫反常。


    隻是固執地伸手扯住了沈冽的袖子,直到上車才鬆開。


    車一路南行,開了一個多小時才到達白家。


    畫漾雖然知道白家有錢,但直到看到眼前這宛如城堡般誇張的家,她才知道,原來白家是這麽有錢。


    看來當時白嵐說被人欺負了就找爸爸,讓對方破產的言論,可能倒也不是純吹牛。


    畫漾一邊往裏走,一邊滿眼好奇地欣賞著這與國內截然不同的建築風格、以及路旁小花園裏那一看就有專人精心打理的綠植花草。


    可能因為家裏隻有白家二老居住,傭人們幾乎都是華人,這讓英語口語比較垃圾的畫漾重重鬆了口氣。


    她一邊看,一邊聽女傭介紹這些花草樹木的品種,頓覺奇怪的知識猛漲。


    “畫先生,畫小姐,行李給我吧,我幫二位放房間裏去。”待走進客廳,一身西裝製服的女傭在一旁親切地建議。


    畫漾回過神,趕緊把手裏的行李箱遞了過去,禮貌地笑著說:“謝謝。”


    “不客氣。”


    畫漾看著女傭們忙前忙後,突然覺得有點壓力山大,她覺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北融那個年代,家裏下人成群,各個姿態恭敬。


    她本以為畫家和沈家已經算是這個世界的有錢人,但此刻才發現,和白家相比,他們或許隻能算小康。


    客廳裏,白奶奶正陪坐在輪椅上的白秦天聊天,畫漾和畫凜朝二老打過招呼,便也坐下了。


    畫漾觀察了一下白秦天的神色,雖然看著身體還沒完全恢複,但起色還算不錯,甚至神情也沒有了以前的冷硬,變得慈祥了一些,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段日子以來,有女兒和外孫陪在身邊。


    “你就是畫漾吧?”白秦天的夫人沈苑親切地拉著她的手問。


    畫漾禮貌地笑著朝眼前的老人點頭,雖然在國外生活了數十年,但年近七旬的沈苑依舊是一派中式打扮,穿著改良旗袍,外麵套著一件薄衫,花白的頭發在腦後盤成發髻,笑起來溫婉端莊,極有氣質。


    “老頭子一回來,就念叨著你呢,說你呀,和一般小姑娘不一樣。”


    “你別瞎說。”白秦天繃著臉,低斥道,“我什麽時候念叨著,明明是你問,我才說的。”


    第267章 謀殺親夫啊你


    “我什麽時候念叨著,明明是你問,我才說的。”白秦天不服。


    “好好好,是我問的。”沈苑極為配合,視線掃了眼一旁的沈冽說,“我這不也是為了阿冽考慮嘛,要是真這麽好,娶進來做外孫媳婦多好。”


    “咳。”畫漾被口水嗆住,咳得臉都紅了。


    坐在她身邊的沈冽在一旁默默地替她倒了杯水遞到她跟前,畫漾接過,低頭裝鴕鳥,沉默地喝著,一口又一口。


    沈苑看向另一邊的畫凜,熱情地說:“小凜,你說是不是,咱們兩家,本來就說好的嘛,要不是……”


    說到這兒,話卻止住了。


    畫檸的事,早在出發來這裏前,畫凜就和白嵐說過,因此白家二老自然也知道。


    雖然沒見過畫檸幾麵,但總難掩唏噓。


    白嵐歎了口氣,自嘲地笑:“哎,我這看人的眼光,是真的不行。”


    白秦天冷哼了一聲,說:“你何止是眼光不行。”


    “爸。”白嵐無語。


    “你看看你,又來了。”沈苑在一旁抱怨道,“以前不行,現在行不就行了嘛,我看cas就不錯。”


    “cas是誰?”畫漾好奇地側頭看向沈冽問。


    沈冽壓低了聲音說:“醫生,我媽的新男朋友,剛交的。”


    畫漾驚訝地睜大了眼睛,白嵐來y國也不過就一個多月,居然就順道找了個男朋友?


    畫漾觀察著沈冽的神情,有些擔心地問:“那你不會不開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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