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漾見阮棠的話有效,趕緊加碼,癟了癟嘴坐到他身邊解釋道:“手機靜音了,當時事情又比較複雜,我哪顧得上看手機啊。我一出警察局不就給你們回消息了嘛,哥,我都嚇壞了,你就別罵我了嘛。”


    沈冽靜靜看著她飆演技。


    畫凜倒像是信了,語氣緩和不少:“一個人去的警察局?”


    “不是,是……”


    畫漾話說到一半,一旁的沈冽卻突然插了一句:“我陪她去的。”


    畫漾驚訝回頭,在對上他的眼神時,似乎懂了他的意思。


    對於她在車裏的請求,他到底還是答應了。


    畫漾配合地點頭,“嗯,沈冽陪我去的。”


    大概是因為沈冽在畫凜這裏的信任度太高,沈冽就這麽簡單一句話,就把後麵畫凜所有的教訓都給打回了。


    他盯著沈冽看了幾秒,歎口氣合上文件,站起身說:“那行,吃飯吧。”


    畫漾表情淡定,心裏卻驚訝地想,沈冽這免死金牌未免也太好用了。


    她開心站起身,走到餐桌邊坐下。


    林姨今晚做了特別多好菜,而且都取了吉利名字,“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是用南瓜做的,還精心刻了“福”字裝飾,“平平安安”則是含有蘋果的水果沙拉。


    不光色香味兼備,還吉祥寓意滿滿。


    但畫漾這頓飯,卻吃得極慢。


    因為她總覺得沈冽的情緒不太對勁,從校門口開始,似乎就一直緊繃著一根弦。


    而吃飯的全程,他也都沒有說話。


    隻在她瞟他的時候,會不冷不熱地回她一眼。


    畫漾總覺得,一旦吃完這頓飯,她就離死亡不遠了。


    但不管吃多慢,總有個盡頭。


    果不其然,等吃完,畫漾一放下筷子,沈冽就站起了身。


    “過來。”


    他沒看她,也沒指明在對誰說話,但就是這麽默契的,畫凜和阮棠一致看向了她。


    畫漾心知肚明,伸手扯張紙巾擦了擦嘴,而後便起身跟在他身後出了門。


    第342章 你覺得我喜歡的是哪個畫漾(二更)


    倆人沉默著走到隔壁、走進沈冽的臥室。


    身後,“嗑噠”一聲,房門落了鎖。


    畫漾轉過身,有些忐忑地問:“你想……和我說什麽?”


    沈冽沒有立刻回應。


    他拉著她走到沙發旁,坐下後,伸手摸著她的發尾緩解情緒。


    過了許久,像是終於深思熟慮好了,他嗓音低沉地開口:“其實今天,我原本是要去見一個人的。至於是誰,你應該也猜到了。”


    畫漾看向他,不算確定地問:“周思韻?”


    “是。”


    “你找她……幹嘛?”畫漾心虛地閃躲了眼神。


    “很多事情,我覺得她能告訴我真相。”沈冽頓了頓,又說,“但我現在改變主意了。”


    “你……”


    “畫漾。”沈冽的語氣罕見的溫柔,“你不想說的、不知道怎麽說的,我不會再追根究底,等你哪天覺得可以坦然告訴我了,那就由你親自和我說。”


    她不會知道,當他在去往和周思韻約好的見麵場所的路上、接到黃淘電話說她出事了的時候,是怎麽一種心情。


    隻覺得眼前似乎黑壓壓的一片,看不到盡頭。


    他將車停靠在路邊,直到看到視頻、從黃淘口中確定她沒事,他才覺得自己又活了過來。


    那一刻,他好像突然想通了。


    她的苦衷,根據周思韻和前夫的愛情故事,他其實也猜得七七八八,無非就是擔心他成為下一個周誠。


    他可以很執著地對她說“我不介意”,並強硬地和她在一起,但那隻會讓她每天戰戰兢兢、懷著對不確定未來的恐懼,甚至懷著對他莫須有的愧疚。


    既然如此,那他不如暫退一步。


    隻要她平安順遂地在他視線可及的地方,隻要他確定,她還喜歡他,那是否此刻就一定要在一起,好像也沒那麽重要了。


    他願意等,他也可以等。


    畫漾驚訝地側頭看向他,卻隻見他輕笑著、寵溺地揉了揉她的發頂,而後便站起了身。


    這一刻,畫漾突然夢回三年前。


    視線跟著他起身的動作,掃過他身後的床鋪,畫漾又一次看到了他床頭的那本《二十四個比利》。


    畫漾感覺腦子“duang”地一下,上一次沒去想的,在明確意識到他已經猜到了什麽之後,腦回路像是一下通了。


    他為什麽會看這書?


    是不是……他覺得她也像比利一樣,有幾個人格?是不是,他早就知道了,她和曾經那個畫漾不是同一個人?


    如果是的話,他在知道這情況的前提下,還對她那麽好,是不是說明,他喜歡的是她呢?


    畫漾突然就多了一份勇氣。


    沈冽往前又邁了一步。


    以為他要走,畫漾趕緊伸手扯住他的袖子,坐著仰頭看他,有些忐忑地問:“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不是她?”


    沈冽點頭不語。


    “是什麽時候知道的?”


    “很早。”


    畫漾的右手不自覺摩挲著他的西裝袖口,聲音輕柔,目光卻極為執著。


    “那你喜歡的,是哪一個畫漾?”


    沈冽輕笑了一聲,重新坐下,反問道:“你覺得我喜歡的是哪個畫漾?”


    第343章 那以後隻對你笑(三更)


    “你覺得我喜歡的是哪個畫漾?”


    畫漾搖頭,下一秒卻又聽到他漫不經心地道來:


    “我喜歡的那個畫漾,小小年紀爬樹很溜、看到我受傷就教我防身術、還曾經用些不知道哪來的破草說幫我療傷,結果害我傷口發炎……那你是她嗎?”


    畫漾驚訝地盯著他,這些……不都是她夢裏,不是,是她第一次來到這個世界時候發生的嗎?


    所以,沈冽那時候說喜歡她“很早”,是從那時候就開始了?


    畫漾的心裏像湧起汩汩暖流,她抿著唇,重重點了點頭。


    但還不忘強調一句:“那不是破草,是真的有用的。”


    雖然,可能也許大概……這個世界的人太嬌貴了用不習慣。


    沈冽便淡淡笑了,往後一靠,姿態變得愈發放鬆。


    “但是……你是怎麽知道的?”畫漾又問。


    沈冽沒有說話,指尖勾起一縷她的頭發暗自把玩著。


    畫漾恍然大悟,掩藏在記憶深處的關於另一個畫漾的習慣湧入大腦,“她”很討厭別人碰她的頭發,厭惡程度堪比做作業。


    難怪,沈冽那麽喜歡摸她的發尾。


    這是一種親昵,卻也是他的不安全感在作祟。


    在她提分手的時候、在她還貓被他撞到的時候、還有在車裏說和她做朋友之前,他都有過類似舉動,原來是為了確認眼前的她,究竟是不是她。


    畫漾覺得有些心酸,這麽肆意張狂的一個人,卻在她麵前,放低了所有姿態。


    這一刻,她更有了坦白的勇氣。


    因為,她相信,她不管說什麽,他都不會把她當作精神病。


    “沈冽,我不確定自己什麽時候會離開,也不確定,她回來之後,會不會因為我們曾經的親密而更恨你。”畫漾看向他,終於把那句遲了三年的話說了出來,“對不起,我不是不想和你在一起,隻是不敢和你在一起。”


    “嗯。”沈冽靜靜聽完,毫無驚訝的表情,隻伸手將她摟進懷裏,嗓音溫柔地說,“那就不在一起,等你什麽時候敢了,再和哥哥說。”


    “可是,這對你不公平。”


    “公不公平,我說了算。”沈冽湊到她耳邊,低聲警告,“你對別的男人笑,那才是對我不公平。”


    畫漾:……


    雖然畫漾在校門口上車的時候,覺得從他車停的位置來看,他應該是可以看到她和陸予懷的互動的。


    但一路上他都沒提起這事兒,畫漾也就覺得他應該並不在意。


    哪想到,居然在這兒等著她呢。


    畫漾忍不住揚了揚嘴角,心想,這人的記仇小本本上也不知道記了多少。


    她拍了拍他的背,像哄富貴一般安撫道:“那以後隻對你笑。”


    沈冽把頭埋在她的頸側,右手箍著她盈盈一握的細軟腰肢,呼吸有些急促。


    直到許久後,他才起身,右手扶在她耳側,拇指指腹摸了摸她的臉。


    他認真地看著她說:“記住,你不是周思韻,我也不是周誠,所以,不要用他們的故事來代入我們。”


    畫漾目光驚訝,他的卻堅定執著,視線相交,一切情緒,終化成無盡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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