妘錦笑了笑:“沒事,你別擔心。”言畢卻沉默了下來,會是誰把她推下了水,想要置她於死地,她一顆心全都撲在尋找肉墩身上,根本就沒有察覺到後麵尾隨了人。


    蕭程瞧著她的樣子,便知她心中有事:“到底是怎麽跌進去的,你與我說說。”


    “我是被人推下水的。”妘錦緊緊握著他的手,泄露了心裏的一絲害怕。


    “是誰?”蕭程的聲音很是可怕。


    妘錦搖了搖頭:“那人是從背後推的我,等我爬起來時,背後已無一人。”


    蕭程心裏一陣翻騰,要是那池□□,要是…他不敢往下想,心兀地疼的揪了起來。他想忍,心中的那股戾氣使勁往上翻騰,他怒斥道:“安閩,把這椒蘭殿的奴才給孤通通拖下去打,連自己的主子都照顧不好,給孤往死裏打。”


    安閩忙跑了進來:“是,皇上。”


    妘錦心中一緊,忙道:“皇上,不要,能不能先查出來這個人,再來說這些事可以嗎?”


    蕭程閉上了眼睛,就在自己的地盤,就在自己的地盤。


    妘錦的手又被攥的生疼,她實在有些受不了,虛弱道:“我胸口疼。”


    蕭程倏地回過神來,他為什麽還是不能控製,心仿佛被下了魔咒,他穩了穩心神,隻覺得心口處疼得厲害,頭也疼得厲害,他鬆開了她的手,想再去摸一摸她,手緊緊握成了拳頭,微微顫抖起來。


    妘錦望著他的樣子,伸出手就握住了他的手:“可能是被水嗆到了。”


    他長長舒出一口氣,慢慢冷靜下來,他一定要克製自己,就算為了她,也為了自己,他放緩了語氣:“嗯,沒查出來是誰之前,我不會處罰這裏任何一個人。”


    然後他把手伸進被褥:“是這裏疼嗎?”


    妘錦點了點頭,望著他那副擔心的樣子,忽地就流下了淚。


    “怎麽了?”蕭程一臉的擔憂。


    妘錦不語。


    蕭程把她抱進了懷裏,緊緊地抱著她,他不允許,真的不允許再發生這樣的事情。


    一滴淚砸了下來,頸間一濕,妘錦隻覺得那滴淚滾燙如火,仿佛要將她燒灼一般,她吸了吸鼻子,忽地就不怕了,就算有人想要她死,她也不怕了,她要變得更加堅強,她靠近他耳畔,用隻有倆人能聽到的聲音道:“我想一輩子和你在一起,我以後一定會好好保護自己,就算這裏有很多妖魔鬼怪,我們一起麵對。”


    蕭程背脊一僵,那雙漆黑的眸子朝她望了過去,她眸中透著一股堅定,似乎還有些別的東西,快的讓他抓不住。


    他心中一軟,忍不住就吻了上去。


    一旁的竹青和安閩下意識低下了頭,正在忙活的宮女也當做沒看見,做著自己的事。


    匆匆忙忙趕來的太醫也愣在了門口,安閩餘光瞧見太醫,這才輕輕咳嗽了一聲,打斷了正在親熱的倆人。


    蕭程放開了她,她滿臉通紅。


    寧太醫很莊重的上前,他好歹也是伺候過倆代皇帝的太醫了,對這種情況,能應付的來,他全神貫注,開始細細把脈。


    一盞茶的功夫過後,他將皓腕上的那方帕子拿走,這才起身。


    “怎麽樣,沒什麽大礙吧!”蕭程問道。


    寧太醫神色微謹,道:“發了低燒,待會臣開些藥。”


    寧太醫蹙眉又道:“娘娘怎這般不小心,這好不容易才調理好一些,現在功夫全白費了不說…”寧太醫欲言又止。


    蕭程瞧著太醫麵上的表情,心中不由一緊。


    第28章


    隨後又道:“娘娘受寒是大忌,一個不好,隻怕對生育有所影響,本來陰寒體質就較難懷孕。”寧太醫將心中的顧慮說了出來。


    妘錦心中也不由一緊,因為前世,她一點也不懷疑太醫說的話,心直直往下墜,如若她真的因此而生不出孩子,她該怎麽辦?


    “那可有法子。”蕭程問道。


    “微臣盡力而為,現下先將燒給退了,幸而無其他大礙,之後慢慢調理再看情況,不過再不能受寒。”寧太醫幾不可聞的歎息了一聲。


    太醫走後,蕭程朝安閩使了個眼色,安閩帶著一幹人等退了下去。


    寢房內隻剩下倆人,妘錦再也無法靜下心來,她有種不好的預感。


    如若不是很嚴重,寧太醫怎會說出來,她此時很難受,一種說不出來的難受卡在心間,喉間兀的湧上一股濃鬱的血腥味,她猛地從床上爬了起來,一口血噴在了地上。她不停地咳嗽起來,仿佛要將心給咳出來一般。


    蕭程望著地上那殷紅的血,那顆心就開始慢慢收緊,一股怒意蹭蹭滋生,他緊緊攥著拳頭,為何這醃臢的地永遠有這齷齪的人。眼裏隻剩這滿目的紅,像是朵朵血蓮,在他眸中盛開,他要將這醃臢地上的人屠盡,或許就安寧了。


    他陰惻惻的無聲無息地笑了起來,驀地他慢慢閉上了雙眼,他的內心變的空洞龐大,他的每一個想法在那個龐大的空洞裏回蕩。


    去殺了他們,殺了他們,你就輕鬆了,再也不會痛苦了。


    不,別受那顆心控製,你殺了他們你會後悔的。


    如果不殺了他們,以後會有無窮無盡的煩惱。


    不,不,不是這樣的。


    他的腦中忽地閃過一張臉,我想一輩子都和你在一起,我想一輩子都和你在一起,那聲音不停地回蕩,不停地回蕩。


    他的心終於平靜了下來,他睜開雙眼,頭疼欲裂,眼前由模糊變得清晰。她臉上很痛苦,眼裏卻透著擔憂,嘴角是那刺眼的血跡。


    他終於可以控製心裏的那股戾氣,他終於能拉回理智,他走了過去,心中很痛,卻又從未有過的輕鬆。


    “阿錦,適才太醫也說,隻是可能會影響到,我們先把身體養好,再慢慢調理,定會好的。”蕭程將她嘴角的血跡輕輕拭去,眼裏滿是溫柔。


    妘錦躺了下來,小聲道:“我很冷。”心那裏更冷。


    蕭程掀起被褥,將她整個抱在了懷裏,再將被褥密不透風的裹緊:“還冷嗎?”


    妘錦眸中一點光亮都無,一句話也不想再說,默不作聲地閉上了眼睛。隻覺得累,很累。祖母說,什麽事都應當先把心沉下去,遇事要冷靜思考,要將事情看通透,想全麵,切記魯莽行事。


    她細細地思索起來,餘芷對蕭程的愛慕之心人人皆知,會不會是她,可是她似乎不會那麽巧跟在自己身後,且她在不在宮中都不一定。


    那會是誰?竹青的話驀地劃過,[我瞧著墨汁很不對勁,你說要不要提防一下她]


    會不會是她尾隨於自己身後?椒蘭殿的人是最可疑的。


    她睜開眼,朝他望去,確實是夠招蜂引蝶的,她微張嘴,問:“我能問你一件事嗎?”


    “你說。”屋內很熱,可是懷裏的人卻怎麽也捂不熱,手腳亦是寒如冰,蕭程又抱緊了些。


    “你為什麽把墨汁給我。”


    妘錦直直盯著他的眸子。


    蕭程一時無語。


    妘錦一瞧他的樣子,就印證了心中所想,因為他察覺到一個女人的愛慕,但又因這個女人是他奶娘的女兒,怕把她打發去別處,讓她吃了虧,是以就把她打發到自己這。


    他就不會把人請出去找幾個仆人供著嗎?是不是真瞧著她心善好欺負。


    女人的直覺往往準的可怕,妘錦這麽想卻還是沒有說出來,她知道他沒想到一個小姑娘心思會這麽歹毒,她也知道他是個極為重情之人。


    “一個女人的嫉妒心會使她做出很可怕的事來,我摔下去的那一刻,真的很怕。”妘錦的聲音很涼。


    第一次見她如此的模樣,蕭程的心針紮似的疼,他很亂,很亂。


    妘錦又道:“這件事情我親自處理。”頓了頓:“我不會冤枉任何一個人。”


    “我想一個人靜一靜。”她忽地又道。


    蕭程望著她忽然冷漠的臉,他知道她在怪他,出了暖和的屋子,外麵的風就尤為的涼,但也比不上他此時的心涼。


    安閩和幾個太監遠遠跟在後頭,知道蕭程心情不好,一點聲音都不敢發出。


    走著走著,前方忽然跑出來一個身影,那是個纖細苗條的女子,一身粉色對襟輕衫大敞開,裏頭隻穿了件白色肚兜,上麵繡了朵粉色薔薇,勾勒出飽滿的胸部,下頭是一雙修長的美腿,一頭烏黑的頭發垂直而下,那雙霧蒙蒙的大眼直愣愣的盯著蕭程。


    後麵跟著的幾個太監心驚的同時不免感歎,這墨汁不僅膽大且確實有幾分美貌,雖比不上皇後那種驚心動魄的美,不過隻要是個男人,怕也無法拒絕這般誘.惑。


    蕭程冷眼望著麵前的女子。


    墨汁心中又激動又膽顫,走到這一步,她已沒有退路,她那雙雪白的腿一步一步走向前,走向那個自己愛慕了三年的男子,這一步要不成功,要不成仁。


    墨汁走著世上最動人的步伐,臉上是最動人的神情,走到蕭程麵前,第一次正眼看著他,也從他眼中瞧見了自己那張美麗的臉。


    她有信心,她相信隻要是一個正常的男人,都會對她有幾分心思的,何況這個男人是可以享盡全天下美女的。


    蕭程捏起她的下巴,細細地端詳起來。


    墨汁的心怦怦直跳,忍不住一陣竊喜。


    “我以為你會明白。”蕭程的聲音就算很冷,也還是好聽的很。


    墨汁此時心中被那股竊喜迷暈了頭,一聽到蕭程的話,心中更是瘋狂般的竊喜,明白什麽,明白他同樣對自己有愛慕之心嗎?所以隻是因為自己一直沒有表達出來。


    他的眼睛好漂亮,深邃的眼神太讓人沉醉。


    “和奶娘長著一模一樣的臉,奶娘連隻螞蟻都不忍心踩死,怎麽你就這麽歹毒。”說罷,蕭程猝然間掐住了她的脖子。


    那美麗的細細的脖子被蕭程一手掐住動彈不得。那張臉瞬間通紅如血。


    墨汁瞪大雙眼,心裏的那股竊喜還沒來及消化,便湧上一股驚懼。被掐住的地方很痛,她驚恐地張大嘴巴,脖子被越掐越緊。喉嚨再吸不上一口氣。


    在最後一刻,蕭程終是放開了她,他冷聲道:“安閩,把她關去牢房,永不放出。”


    墨汁無力的躺在了地上,整個身子綿軟無力。她終於知道那句明白了是什麽意思,原來是讓她明白自己的身份,她天生隻能是做奴才的命,也隻配給人做奴才,她由著倆個太監拖著,再不報一絲希望。


    蕭程回頭,遠遠望了望屋子裏亮著的燈,不知她好些了沒,燒可退了,回頭讓一拓守在這椒蘭殿來。他轉身,慢慢朝著長瑞殿走去。


    .


    竹青在不遠處眼瞧著這一幕上演,待人走後,她朝寢房走去,望著毫無表情的妘錦,她心中不由難受起來。


    “娘娘,好些了麽,藥還在熬著,先吃些東西墊墊肚子可好。”


    妘錦聞言回過神來,她搖了搖頭,一點胃口也無,怎能吃得下東西。


    “娘娘,不吃點東西墊墊,待會吃了藥,胃又不舒服。”竹青勸慰著。


    妘錦直接閉上了眼,竹青一瞧就知道這是她最煩時候的表情。


    但她還是忍不住道:“娘娘,適才我進來之前,看到墨汁穿著,穿著一身露腿的衣裳,差點撲到了皇上的懷裏。”


    妘錦霎時睜開了眼,朝竹青望了過去。


    “後來皇上捏住了她的下巴。”竹青接著道。


    “行了,別說了。”她不想在一天之內聽到倆個壞消息,“你出去吧,讓我靜一靜。”言畢她閉上了雙眼,不想再多說一句。


    “不是的,皇上後來掐住了她的脖子,差點將她給掐死了。然後又讓安公公將人給關進牢房去了。”竹青忙將話一次說完,生怕妘錦誤會些什麽。


    但她說完,卻見妘錦還是毫無表情,她默了默,終是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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