妘錦搖了搖頭:“不怕,隻是被煙嗆到了。”


    蕭程將下巴擱在她的肩窩處,心中微歎,你知我適才有多怕嗎?默了默,他道:“我這次帶你出來,是去寧都。”


    “寧都,去那可是有事?”妘錦問道。


    “安閩說那有一神醫,可治療難孕。”


    原來這天山路遠是為了她,她心裏微微升起一絲暖意,同時又有一絲期待:“那離寧都還有多遠。”


    “阿錦,我才發現,其實對於我來說,你生不生孩子都一樣,永遠也不會改變你在我心裏的位置。”蕭程忽然又道。


    妘錦猛地就想起前世,你的孩子太過高貴為夫要不起。


    她心中一疼,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說,你生不生孩子都一樣,是根本就不稀罕她生的,把她當成了一個暖床的對象,還是根本就沒有多愛她,她一直懷疑他對自己感恩居多,此時聽到他的話,心中湧上一絲難過夾雜著一絲隱隱的怒氣,她從他身上站了起來,冷眼瞅著他。


    “那帶我來這幹嘛?”妘錦瞧著他。想從他臉上看出些什麽。


    蕭程瞧著她忽然冷下來的臉,不知她在想什麽,他拉住她的手,軟聲道:“我隻是把心中的想法告訴你,不想你有太大的壓力。”


    “是嗎。”妘錦淡淡道,心中忽然感到一絲無力,有些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蕭程頓了頓,道:“你在想什麽,告訴我。”


    “我在想,我們之間有沒有未來。”


    “為何這般說?”蕭程微蹙起眉。


    “你是不是根本就不稀罕,根本就不在乎,根本就無所謂,所以你才能說出那樣的話。”妘錦有一絲說不出來的焦躁。


    蕭程瞧著她的模樣,一把扯過她,將她的手按在他的心口處。


    掌心的溫度慢慢變得灼熱,心跳強而有力的震動,宛若透過她的掌心,直達她的心底。


    “感受到了嗎?它不會騙人。”蕭程在她耳邊輕輕呢喃,隨後,他轉過她的臉,那雙深邃的眼眸深深瞧進她的眼底。


    妘錦的心隨著他的心,微微跳動起來,她欲把手抽出。


    蕭程猛地按住:“以後還懷疑我嗎?”


    妘錦搖了搖頭,蕭程這才拿起她的手,慢悠悠放在鼻端,一股屬於她的馨香湧入,他微微閉上了眼。


    .


    翌日天氣微涼,一拓的房間內,蕭程坐在桌旁,一拓站在那,道:“主子,是陳知縣之子陳鋒和幾個公子哥縱的火,死七人,傷十幾人,幸好滅火還算及時,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蕭程手指在桌上有節奏地敲打著,隨後道:“那幾個縱火者直接處死,陳知縣罷職,永不再錄用,你將這事辦了,該去下站了。”


    “是。”一拓應道。


    “對了,讓買的衣裳呢?買來了嗎?”蕭程又問道。


    一拓遞過去一個包袱,蕭程接了過來,朝外走去。


    妘錦睡的正香,鼻子被人輕輕捏了幾下,她揉了揉雙眼,朝始作俑者瞥了一眼,又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她此時頭很暈,嗓子還很是不舒服,根本沒有力氣起來。


    蕭程摸了摸她額頭,很燙,他微微蹙眉,這小家夥太容易感染風寒了。


    妘錦意識模糊的喝了藥,又模糊的睡了過去,直到第二天的清晨,她才暈乎乎的醒了過來。


    遠遠瞧著蕭程著一身雪白的長衫坐於窗下,他手中拿著一本書,沐浴在窗外透進來的暖陽裏,清雋的身形宛若渡上了一層金光,他靜默於書裏,似不染凡塵的脫俗之人。


    妘錦輕咳一聲,蕭程放下了手中的書,朝她走去。


    “怎麽樣,感覺好些了麽。”蕭程摸了摸她額頭。


    妘錦點了點頭,心裏忽然有一絲感慨:“每次生病,我就像進入到了另一個世界,醒也醒不來,我真怕我就這樣睡了過去。”


    他將指腹壓在了她唇上,阻止她繼續再說下去:“餓嗎?”


    她搖了搖頭,眼睛眨了眨:“頭暈。”


    “那是因為你躺太久,沒有吃東西的緣故,起來,我們去下邊走走,再吃些東西,會好些。”


    蕭程將一身男裝拿了出來,對妘錦道:“穿這個。”


    妘錦接過衣裳,偏頭望過去:“男裝?”


    他嗯了一聲,輕輕吐出倆個字:“方便。”


    妘錦點點頭,在他的幫忙之下,勉強將這身男裝穿了上去。


    倆人就帶了一拓和這些暗衛,太監宮女一律沒帶,是以,這倆日,蕭程逮著一拓學習如何束發。


    此時他已能有條不紊的給妘錦束好發髻,在發間別上一根簡單的竹簪後,他遠遠打量起來。


    公子一身淺紫圓領長袍,唇紅齒白,隻是臉色有些許蒼白,淺紫色的絲絛將她纖細的腰肢盈盈一握,顯得更加清逸了幾分,儼然一個清冷公子。


    蕭程滿意地點了點頭,道:“走吧!公子,帶你去吃東西。”


    妘錦輕笑,抬起衣袖,一時間有些不習慣。


    蕭程做了個請的姿勢,倆人朝外走去,街道上很熱鬧,人來人往。


    妘錦學著蕭程大跨步地走,蕭程微笑著搖了搖頭。


    倆個亮眼的男子走在街上,自然惹來不少女子的張望,但大部分不敢正眼去瞧蕭程,他冷著一張臉且自帶威嚴,身上更是透出森冷的氣息,讓人不自覺膽怯。


    但妘錦就不一樣了,小小的臉蛋透著蒼白,這個看上去有些病弱的小公子,讓人不自覺生出些憐憫來,很多目光都落到了她身上。


    蕭程是真沒想到,男裝也會惹來這些麻煩,他的一張臉瞬間更冷了幾分。


    隨後倆人走進了一家食肆,迎客的是個風姿綽約的女掌櫃,看著約莫二十上下的年紀。她招呼倆人進了雅間,才走了出去。


    妘錦將房間內的窗戶打開,坐了下來,拿起桌上的茶壺各自倒了一杯茶。


    然後她拿著茶盞在手中打著轉,呷了一口放於桌上,問:“寧都離這還有多遠。”


    “幾百裏路,快些趕路,很快就到了。”蕭程道。


    “會耽誤你的事情嗎?”妘錦朝他望去。


    “你的事最大,沒什麽耽誤不耽誤的。”蕭程揉了揉她的軟發。


    門口傳來步履聲,女掌櫃端著個托盤走了進來,她把幾樣菜放到桌上,最後將托盤上的一道精致菜肴擺置妘錦麵前,老板娘微微一笑道:“公子,這道菜是我親手做的,不用公子另付銀兩,是我的一片心意,望公子笑納。”


    “額,掌櫃的,無功不受祿,這萬萬不可。”妘錦壓低聲線,盡量讓聲音聽起來像個男子。


    蕭程瞬間沉下了臉,一雙銳利的眸子掃向那女掌櫃。


    女掌櫃當做沒瞧見,完全麵向妘錦,她嫵媚一笑:“公子可是嫌棄奴家的東西。”


    “哦,不是,就是,就是…”妘錦一時間也不知該怎麽說才好。


    “那公子就接受奴家的一片心意,奴家命不好,夫君早早就去了,留下這間食肆,奴家一個人苦苦撐著,才有了今日這般模樣,奴家瞧公子與我那夫君模樣甚為相似,所以奴家才忍不住,忍不住給公子做了這道菜,這是我夫君生前最愛吃的一道菜。”


    妘錦瞧著有些可憐的美婦,心裏一軟:“那就多謝掌櫃了。”


    女掌櫃的一聽,喜上眉梢,她柔聲道:“不用謝,不用謝。”


    說著那手不經意的在妘錦的手背上劃過。


    妘錦頓時覺得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蕭程猛地一拍桌子,冷道:“給我滾出去。”


    女掌櫃一驚,看向這個沉著臉的男人,心中微微感到一絲害怕,便一步三回頭走了出去。


    蕭程此時心情非常不好,他朝著那個一臉無辜的人望去:“你是真不懂?”


    妘錦此時再不懂也明白了女掌櫃的意思。


    第34章


    這男裝也有男裝的煩惱,原來這女子碰到喜歡的男子,也可以這麽直接爽快,她有些尷尬的瞥了一眼他。


    蕭程站起來,占有欲十足的將她抱進了懷裏,他捏了捏她的鼻尖:“怎麽就這麽不省心。”


    妘錦揉了揉鼻頭,抱怨道:“這能怪我嗎?這男裝可是你讓我穿的。”


    “那還要怪我嘍!”蕭程唇角帶笑望向她。


    “我…”唉!她也不知道男裝也會惹來這些麻煩。


    隔壁忽然傳來倆個男子的聲音,“你聽說了嗎?陳知縣家的公子陳鋒被處死了,聽說是惹到上邊當大官的了。”


    “怎麽會沒聽說,這陳知縣因這個兒子終是倒台了,不過這裏麵大有由頭。”


    “哦!你說來聽聽。”


    “這陳鋒狗眼看人低,把上邊當官的夫人給調戲了,不過聽當日在場的人說,這位夫人真是國色天姿,怕是那宮裏的娘娘也沒她這姿色。”


    “哎呀!這自古紅顏果然多是禍水,雖然這陳鋒確實該死,壞事沒少做。不過這遠來旅舍可就遭殃了,還有這些無辜死去的人。”


    妘錦聽著心情晦暗下來,眼底不由黯淡,再也沒了適才那種鬆弛。


    蕭程感受到她的低落,小聲安慰道:“別聽他們胡說,縱火之人不是你,你並沒有做錯什麽,犯不著為這些事心煩。”


    妘錦點了點頭,勉強扯起一個笑容。


    這時候門忽然被人推開,門口正站著不死心的女掌櫃,她一雙杏眼瞪的極大,似是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倆個大男人抱在一塊,這,這,女掌櫃猛地將門又關了起來,原來這倆個男人是那個,她搖了搖頭,心裏一陣可惜,真真是白瞎了那倆張臉。


    妘錦搖了搖頭,倒總算覺得清靜了。


    .


    五日後,寧都,妘錦換回了女裝,她著一身緋色花紋襦裙,頭上簪朵白芍藥,清新不失嫵媚,那精致的眉眼未施任何胭脂水粉,卻好瞧的讓人移不開眼。


    “你說這神醫很是怪癖,就算有人從很遠地方求醫而來,神醫也會拒絕診治,完全看她心情,那神醫會不會也拒絕我。”妘錦道。


    “不會的,這世上還沒有敢拒絕我的人。”既然來了就沒有空手回去的道理,蕭程狹長的眸子透出一股鋒利。


    妘錦想想也是,這世上不畏皇權的人,怕是少,不過就怕這神醫油鹽不進,軟硬不吃,那他們也不能真對人怎樣,想罷,心下還是微微緊張起來。


    蕭程揉了揉她的軟發,道:“別擔心。”


    “嗯。”妘錦點了點頭。


    .


    神醫是一名約莫看上去三十左右的婦人,她肌膚很白,五官端正,眉宇間流露出幾分堅毅,看上去就知這是一個堅強果敢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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