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蘇棠,看不出趙致的嘲諷對她有什麽影響,“理由。”


    蘇棠指著外麵,“快下雨了,空氣裏有一股不正常的味道,我建議你們不但要避雨,還要放緩呼吸,盡量少吸入。”


    趙致冷哼,就這?


    這個女人能有什麽理由?打小就有這麽好的條件,硬生生荒廢成這幅樣子,更別說她戀愛腦上頭的事跡早就跟笑話一樣傳開了,誰提到蘇氏財團的大小姐,不嘲諷一句沒腦子。


    他有意大口吸了好幾口,差點沒被自己給嗆到,還是回杠:“你少在那裏裝神弄鬼,下酸雨前空氣裏多少會有點味道!”


    蘇棠:“……”


    看他這幅作死的樣子,她後退一步,“請自便。”


    趙致瞧見她一副打死都不合作的樣子,怒氣翻騰,“既然是分組,那就要遵守規則,你開場就要掉鏈子?!”


    蘇棠平靜以對,“不是掉鏈子。”


    停頓一下,她繼續說道,“是保存希望的火種。”


    趙致哽住,他說不過蘇棠,但他能求助外援。


    盛典接收到他的眼神,主動開口,“既然開場就出現分歧,那就按照各自的想法行動,避免更大的矛盾。”


    很顯然,蘇棠的理由說服不了他。


    科研係精神力等級比普通單兵要高,感官上也會更加敏感,他完全沒有聞到空氣裏有異樣的味道,更何況,他的防護罩也足夠保護隊友。


    等在這個地方躲雨,完全是浪費時間。


    蘇棠聽出他的意思,手一擺,“請便。”


    趙致:“……行,你到時候別哭著給我們發信號,不會有人來救你的!”


    趙致扭頭就走。


    盛典慢悠悠轉身,視線掃過溫尚和郭可,這兩人估計是沒想到開場就談崩分道揚鑣的場景,站在原地沒能反應過來。


    他笑了笑,“你們可以根據自己的意願選擇。”


    郭可:“……”


    溫尚適時點頭,“好的好的。”


    兩人腳就沒有挪動過一下。


    盛典看出他們的打算,有些意外,卻沒有多說什麽,轉身走出這棟破舊的房子。


    趙致不可思議的聲音從屋外傳來:“他們都沒有跟過來?”


    下一秒,他加大音量,“他們的腦子都被蘇棠給吃了?!”


    蘇棠:“……”


    屋外腳步聲逐漸消失,趙致的聲音也逐漸小下去。


    溫尚和郭可兩人眼巴巴地看向蘇棠,好一會兒,溫尚幹巴巴地開口,“我、我們本來就說好三人組隊……”


    他本來想說,也沒有想到會憑空出現兩位大佬級別的人物帶著躺贏,說不心動是假的,但約定好組隊在先,蘇棠沒有嫌棄郭可,他們當然也不能在這個時候拋下她。


    蘇棠笑了笑,一如開始前的溫和,“沒關係,我們可是全隊的希望。”


    她示意兩人跟上,往屋外走。


    郭可忍不住說道,“不是要躲雨嗎,我們還往外麵去?”


    蘇棠耐心十足,“先搜集一些東西。”


    她也不走遠,就領著兩人在建築外圍轉悠幾圈,順便觀察了一下周圍環境。


    看的出,他們被隨機投放在建築群裏,放眼望去,遠處有一大片的高樓群,他們在的這個地方,反而是以三四層的小洋房為主,房屋的表麵滿是酸雨侵蝕過後留下的痕跡,深淺不一。


    他們活動範圍就是洋房自帶的小花園。


    說是花園,實際上也沒見幾塊正常的土壤,土塊堅硬的堪比石塊,除了零星的雜草,什麽植被也沒有。剛才盛典和趙致就是從稀少的植被中分析出酸雨的存在。


    溫尚和郭可兩人眼睜睜看著蘇棠伸手掐斷了那幾根零星的雜草。


    蘇棠頭也不回,“你們幫忙把這些草都摘下來,看清楚,隻摘取高出土壤一指甲蓋往上,不能確定,就盡量摘上麵的部分。”


    兩人按照蘇棠的說法,蹲在土塊中間找這些分散的纖細的雜草。


    ————


    “你們在看什麽?”


    總負責人一進門,就看到幾位負責監督的老師擠在一個顯示器前。


    他瞄了一眼,隻看到三個蹲在結塊的土壤前的背影,許是蹲的時間長了,其中一人還偷摸捏了捏自己酸痛的小腿,又很快投入到自己的事業中。


    幾位老師一個激靈,立即扭頭看向負責人。


    其中一人把顯示器中的草單獨放大,“報告,我們發現這三位一直都在庭院裏摘草,所以……”


    頭一次見摘草都這麽認真的學生。


    其他被投放在建築內的學生早就開始探索地圖,一些熟悉全息投影套路的人,甚至開始踩點幾個關鍵的點,想要確認該廢棄城市的類型。


    總負責人看了一眼,“他們摘得是止吐草。”


    幾位老師好奇,“您認識?止吐草好像不長這樣?”


    話說出口,他們自覺失誤,都到這個年頭了,他們還會下意識拘泥於自己的認識,哪怕誰都知道,不同環境影響下的進化類動植物都無法按常規思路去辨識。


    隻有經驗豐富的藥劑師才能辨認出不同形態的進化類植物。


    像他們幾個監督員看到現在都沒把這些雜草聯想到止吐草上麵去。


    總負責沒有一直關注這個顯示屏,視線一掃,“目前情況怎麽樣?”


    聽到他問話,幾人接連報告當下情況,末了,才有人額外作補充,“這一屆有好幾位學生都到了s級,都是好苗子,也是這幾人所在團隊衝在最前線,已經開始有人前往動物園了。”


    廢棄城市本身植被和動物就不多,這就意味著一百個人狩獵資源減少,為了獲取更高的積分,他們隻能搶先一步,完成狩獵、定點上交的流程。


    很多人都判斷出即將出現酸雨,不同的團隊就出現多種選擇。


    實力強大,擁有s級精神力的團隊一馬當先;其次對團隊實力有信心的人同樣開始尋找動植物豐富的狩獵地點,這些人打算用獵取的部分積分先換取防護罩;至於剩下的一部分,因為實力不夠,暫時選擇原地停留,等第一波酸雨過去再準備行動。


    但像蘇棠他們三人,舍棄兩個s級戰鬥資源,守在小院子裏摘止吐草的團隊,卻是萬中無一。


    有人突然喊道,“他們動了,好像要進屋了!”


    所有人都朝著顯示屏裏看去,總負責人也不例外,不過他卻像是又發現了什麽,緊緊盯住蘇棠手裏的那把雜草,隱隱覺得不對。


    外麵的天氣越發陰沉,天空上的烏雲仿佛即將要與地麵合二為一,低沉的讓人覺得可怕,在蘇棠提醒下,三人趕在下雨前最後一刻走進屋子裏麵。


    幾乎下一秒,鬥大的雨點子劈裏啪啦的打在地麵和房子上。


    原本結塊的土壤被酸雨浸透,逐漸軟化,變得泥濘,一絲不易察覺的味道混在潮濕的空氣之中,有點像發黴的味道,酸臭酸臭的,但也沒有引起很多人的注意。


    畢竟酸雨本身就有腐蝕作用,這股酸臭味的來源也能解釋。


    溫尚和郭可兩人把各自手裏的一小把雜草交給蘇棠,即便是集合他們三個人的成果,這些草的數量也不算太多,一隻手就能握的過來。


    郭可是武器材料專業,平日裏也接觸過一些進化類植物,大多是偏向攻擊性的,此刻終於忍不住問道,“這些草是用來做什麽的,不太像是進化類植物……”


    一句話沒說完。


    他忍不住發出幹嘔的聲音。


    溫尚連忙扶住郭可,“你沒事吧?”


    郭可擺擺手,“我沒事,不知道怎麽就……嘔……”


    他接連幹嘔,明明什麽都沒有吐出來,卻仍有一種胃部痙攣抽搐的感覺,仿佛有幾千根針在裏麵翻天倒海,又痛又惡心。


    這也太突然了!


    溫尚想要多關心幾句,但他聽到郭可幹嘔的聲音,下意識也有種胃部痙攣抽搐的幻覺,緊跟著他幹嘔起來。


    兩人一時間都沒法顧及上蘇棠。


    蘇棠早就沒在原地,她也不知道從哪裏找了個木製的容器,又端著碗接了點酸雨進來。


    隻是幾秒鍾,木製容器表麵已經被腐蝕,發出焦黑的味道,這股味道平時不怎麽明顯,但在這個時候,宛如是嘔吐的催化劑,讓原本隻是幹嘔的兩人頓時腿一軟,已經倒在地上。


    ——無力、抽搐、嘔吐。


    急性中毒三大征兆在他們身上表現出來。


    蘇棠取過剛才摘的藥草,仔細數了十根,放進容器裏麵,稍微晃了晃。雜草幾秒就消融在酸雨之中,散發出一股清甜的氣味,沒一會兒,渾濁的酸雨變得清澈透明。


    她探頭聞了聞,又點了點頭。


    轉身走到癱倒地兩人旁邊,“放緩呼吸,不會有事。”


    她一把抓住症狀更嚴重點的郭可,拎起他的後腦勺,灌了一半的湯藥,而後,對溫尚也是如法炮製。


    五分鍾後。


    兩人平靜醒來,一臉懵懂,胃部的抽搐,腳上的腿軟,全都好像沒有出現過。


    蘇棠的聲音從他們兩人旁邊傳來。


    “醒了?那過來幫我把剩下的藥分一分,時間不多,我們要抓緊了。”


    第5章


    蘇棠跟前擺著一堆瓶瓶罐罐,高矮胖瘦,容量不一,也不知道她從哪裏找來的。


    她仿佛沒有察覺兩人的困惑,手裏端著焦黑木碗,往其他容器裏倒,液體穩當注入容器,一滴都沒有灑落。


    兩人連忙圍過去。離得近了,他們才注意到,容器的裏液體渾濁,帶著股腐臭味,深淺不一。


    他們腦海裏生出一種不可思議的念頭——


    每個容器裏的液體是一樣多的!這是什麽手?這麽平均?


    郭可眼看著蘇棠又快又穩的手法,幹巴巴地開口:“我、我們有什麽能幫忙的嗎?”


    蘇棠專注倒水:“數五根草,往裏麵放,不要放多。”


    有溫尚和郭可兩人幫忙放裸頭草,製作藥水的進度就快多了,雜草被放入液體後幾秒,渾濁的液體肉眼可見地變得清澈,腐臭味也隨之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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